第五百章 信仰的缺陷

    接下来的五天内，奥约三世的军营的逃兵都在不断增多，眼看军队人心惶惶，秩序开始错乱，这个时候，突然奥约三世把海狸人、鹰身鸟妖、血族与渡鸦人们都拉了回来。

    并且，把他营帐之中最歧视异族的将军，吊死在了军营外面。

    奥约三世站在营帐外，身为骑士公爵的他，只是一个人站在一个地方，就好像是一堵天地之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中气十足道：“造物主说：你们要彼此相爱，就如同祂爱我们一样，不可苦待同胞。”

    “造物主说：唯有祂是一切，住在信者的体内。”

    “造物主说：凡是信仰祂的，都是兄弟姐妹，无论是外邦人还是本邦人。兄弟姐妹应相互关爱，如同祂爱我们一样。”

    “我是神圣帝国的皇帝，肩负保护所有信徒的责任，在我的保护之下，你们本该团结为一体。但……”

    奥约三世剑指着被吊死的将军道：“这个人扭曲我的命令，违抗我的旨意，以至于造下许多矛盾。今天我把他杀死在这里，让大家看着他的下场，就知道欺辱万物之神的信徒们的下场。”

    “从今天开始，以前的一切不快，都消失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万物之神是众生的信仰，是一切真善美。”

    “这里没有人类、蜥蜴人、鹰身鸟妖，没有渡鸦人和施维蒂公国人，这里只有团结在皇帝旗帜之下的万物之神的信徒们。我们的敌人，是邪恶的背叛信仰的人。”

    “各位，我亲爱的同胞们，请团结在万物之神的旗帜之下，团结在万物之神的圣子旗帜之下，团结在万物之神的妻子的旗帜之下，追寻着圣徒们的道路，走到虔诚之路上。”

    皇帝的演讲，无疑让本来低落的士气出现了回升，同时奥约三世寻找黑锅，处死黑锅的做法，也让本来想要离开的异族们开始了动摇。

    虽然伊维塔之前造成的损失还在，可奥约三世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和再次加强了这支军队的坚定。

    奥约三世朗声道：“邪恶巫师伊维塔，是一个运用巫术和恐惧统治他的仆人们的邪恶君王，他甚至不能配得上是君王这两个字，因为君王是来自神选。”

    “万物之神所选择的合法君王，既有杀死敌人的勇武，也有怜悯敌人的仁慈。”

    “但伊维塔他没有，因为他是一名邪恶至极的巫师。”

    奥约三世的军队，顿时知道了他们要仇恨谁，他们的目标是谁，他们都在咒骂邪恶的巫师与代表人物伊维塔。

    “我的家乡是魔法黑森林里的一个小镇，那是一个偏僻但宁和的小镇，可就因为某一天来了一个女巫全都变了，原本和睦的家庭变成每天争吵，马儿开始不听话，开始横冲直撞，甚至最后撞死了两个小女孩。小镇里的每一个人都变得非常暴躁，每个人都看对方不顺眼，整个小镇里每天都在爆发暴力事件，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小镇里进入了一个女巫，这一切都是那个女巫干的。”

    “巫师和女巫都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该死的东西。他们凭什么活着？”

    “杀死邪恶的巫师！捍卫皇帝的权利！这是我们的信仰赋予我们的责任。我们全都因为信仰而团结在一起，我们是神的羔羊，一定要杀死邪恶的巫师。”

    原本开始混乱的普世律法：神圣，重新变得井井有条，甚至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奥约三世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

    天空上，伊维塔与炉石女巫化身两只苍鹰，在天上徘徊，见到奥约三世的军队变得团结一心，那突然恢复了强大的普世律法：神圣扩张距离，逼迫得伊维塔和炉石女巫不得不暂时离开上空，只能去最近的一座山头落下。

    炉石女巫刚一落地，就在地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额头上都是汗水。“太可怕了，那就是帝国的律法吗?我以前虽然听说过，我们女巫光是在普世律法：神圣里呼吸，都会身体极为难受，仿佛承受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酷刑。没想到是真的。”

    炉石女巫甚至察觉到，就刚才那么一会会，她的暗魂和光魂都减弱了一下，需要时间来恢复。

    她看向伊维塔，则是讶异，伊维塔冕下竟然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受到影响。

    伊维塔对炉石女巫诧异地挑起眉头。“是吗？如果我不是看到你的异样，我也不会察觉到，普世律法：神圣是如此克制女巫和巫师。对我来说，我虽然只是有点不适，但不至于出现伱这么大的反应。”

    炉石女巫道：“冕下，您太过强大了。而且您获得力量的方式几乎全都是合法途径，不至于太被普世律法：神圣针对，可我就……就不太一样了。”

    “对我们来说，如果长时间活在普世律法：神圣里面，我们会死亡的。”

    伊维塔点了点头。“难怪奥约三世的军队里的女巫和巫师数量几乎没有，我先前还以为他是更喜欢使用骑士职业者，但现在来看，是因为普世律法：神圣天然排斥魔法。”

    也不知道，普世律法：神圣的本体位于哪里。

    伊维塔思考了一下。

    炉石女巫对伊维塔道：“冕下，您之前让我偷偷送进他们军营粮草库里的瘟疫种子，并没有起作用。在他们律法最衰落的时候，我的魔法植物种子都被压制得没办法发芽，现在是更不可能了。”

    伊维塔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叫你那么做，其实也只是想要让你尝试一下罢了。”

    “既然不可行，那也没事。”

    炉石女巫有些紧张道：“冕下，奥约三世的军队如此斗志昂扬，如果他们入侵您的国家，那岂不是很糟。”

    “现在没有不与他们正面冲突的方法吗？”

    “我现在有个计谋，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这支军队。”

    伊维塔虽然不太相信，但出于对炉石女巫的尊重，还是说道：“那你说说你的计划吧。只要不是逃跑计划，我都可以参考一下。”

    炉石女巫哈哈大笑，大大咧咧道：“我当然不会愚蠢到，在家门口逃跑。我是说，冕下，让我化作信使，或者操纵一个人的躯体进入奥约三世的军营，我们假装对奥约三世投降，欺骗他暂缓军队入侵我们国家。等我们在东边，古墓之王带领军队打败了法兰克人，我们不就可以腾出手对付那皇帝奥约三世了吗？”

    “依我看，一时的胜负不要紧，脸皮这种东西也是能卖就卖。反正也不值钱的。”

    “冕下，您觉得怎么样？”

    伊维塔脸色古怪了起来，炉石女巫这话其实有些道理，但太天真了。

    有些时候，只要自己口头承认认输，就会动摇自己这边的军心。

    况且，奥约三世也不是傻子。

    你这不是把他当傻子骗吗？

    伊维塔脸色古怪地对炉石女巫。“也罢，那你按照自己说的试试。炉石女巫，我静待你的佳音啊。若是你能这么简单地处理好了这件事情，那你真不愧是我的肱股之臣。”

    炉石女巫哈哈大笑，野心勃勃，她再也不是那个在乡间骗农民的小女巫了，她现在要欺骗国王与皇帝们。

    “冕下你在这等我，我保证回来之时，您会欢喜雀跃。”

    炉石女巫化身秃鹫离开。

    ……

    一小时后，炉石女巫回来了，她鼻青脸肿，身上还有一道充满了可怕的恶气的斩击，那恶气已经与律法相合，普世律法：神圣通过这恶气，深深伤害了炉石女巫。

    炉石女巫鼻青脸肿地冲到伊维塔的面前。“冕下，我失败了啦。太可恶了，我刚操纵傀儡潜入他们军营，就被他们控制了起来，他们还说是我这几天在搞乱他们的军营。”

    “这也就算了。我和他们说，阿尔萨斯想要和皇帝修好，那奥约三世竟然冷笑一声，说两头恶龙可以并存吗？你死我活罢了。接着，他们居然还用特殊秘法，找到我的位置，那奥约三世当场想要斩杀我，幸好我根本不与他交手，一心逃跑，这才能逃脱出来。”

    伊维塔一点都不感觉意外，他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诚如奥约三世所说，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个皇帝。

    面对已经想要染指皇位的自己，奥约三世绝对不会接受自己的任何缓解举动。

    伊维塔道：“要不是我用暗魂修改他们的记忆，你以为靠你自己可以逃走吗？你早就死在奥约三世的剑下了。”

    “不过那普世律法太过强大，我只是修改了他们记忆一瞬间，普世律法就无效化了我对他们记忆的所有修改，甚至就连影响和干涉都被无效化了。”

    炉石女巫愕然发现，她刚才差点死掉。“那冕下，您之前为什么还让我去？您既然知道我和奥约三世之间的差距，您为什么不阻止我。”

    伊维塔挑起眉头。“你自信满满，不让你去试一下，我也不敢肯定结果，万一成了呢。”

    “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做成事情。”

    “阿尔萨斯王国虽大，但我们敌人比我们拥有的资源更多更强。况且，在你去之前，他们就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你也不算打草惊蛇。”

    炉石女巫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任由他们在这里集结完毕吗？”

    伊维塔笑着摇头道：“奥约三世用信仰暂时维持住了，他的军队的统一。他自己觉得这招高明，可他忘记了一件事，就是信仰是极为容易分裂的。”

    “作为普世律法：神圣和普世律法：教会，它们一次次证明了这个过程。”

    “想要用同一个信仰来团结所有人，消除隔阂，是做不到的。信仰太过容易极端，太过容易出现异端和邪教派。只要稍稍推动一下，就足以让信仰分裂。教会已经分裂几次了？现在好像又开始出现分裂了吧。这样的普世律法天然存在缺陷，必然崩溃。”

    “我能认识到，我想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认识到。”

    伊维塔站在小山上，眺望向远方，虽然现在他无法靠近那边的军营了，但在远距离的观察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军营之中，已经有士兵们私下讨论，他们有的是新教徒，他们不承认教会和皇帝是开启救赎之路钥匙，教会和皇帝比经典更重要，因此他们开始讨论刚才皇帝引用教会经典时的引用错误，并加以扩大，认为皇帝自己都没好好研究教会经典，又怎么能当信徒们之中为首的表率呢？

    他们之中，还有的人是抵制圣子、圣父、圣灵是三种状态，并且有三种神性的教会，他们怀疑皇帝刚才说的话，展现了奥约三世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三个造物主的倾向。

    还有的人则是认可三位一体，造物主人性与神性同在的教派，他们也对皇帝开始揣测。

    更有甚者，有人开始抵制皇帝的军队之中，携带了大量的所谓圣物，认为这是偶像崇拜，但凡出生的，必会死亡，凡世间存在的事物，就必然会腐朽。

    教会怎么能有偶像崇拜呢？

    那岂不是与那些普通神灵的教会一样了吗？

    这些军队里的边缘人们，思想与主流不同，他们暗中行动，却时刻想要扩大他们的数量，让他们的认知成为主流。

    伊维塔道：“炉石女巫，你看那些新教徒，还有那些抵制偶像崇拜的教徒，还有那些争论一个神学词汇的异端们，我们那位皇帝的军队依然存在分裂的巨大隐患，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他们就会不攻自破。”

    山上的密林之中，一个有力的步伐出现，他冷哼了一声，：“那我真要感谢你了。伊维塔先生，你的确让我注意到了我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而且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没对万物之神甚至有一丝的敬意。”

    伊维塔平淡如水，早已猜到来人的身份。“万物之神是我的先辈，我尊重祂。”

    “哈啥哈哈……”奥约三世走出林木羽叶之间，“你的表现和你在教会时完全不同。你真是会演戏啊，伊维塔先生。此时此刻，我们两个想把对方挫骨扬灰的人的见面，真是有趣。”

    伊维塔笑了笑。“是吗？但我对你的感觉不错，感觉陛下是一个不错的人，你的性格很爽朗。”

    “陛下单独面对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奥约三世拔出骑士剑，普世律法：神圣降临，这树木、这树叶，这土地，伊维塔与他站着的位置之间的所有东西，竟然在一瞬间全都被祝福了。

    也就是，被祝福成了圣地、圣土、圣木、圣石……

    伊维塔的力量受到了最大程度的压制。

    伊维塔脸色凝重了起来。

    两人对视，僵持了许久，炉石女巫浑身都是汗，脸色发白，她左看右看，“冕下，我们二打一，我们不怕他。大不了我们用您的空间魔法逃走，我们……”

    奥约三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收起了骑士剑，伊维塔也是笑了起来，收回魔力。

    奥约三世对伊维塔道：“开玩笑的。我们要在战场上正面分出胜负，在这里私斗，能有什么意义。伊维塔先生，我听说你气度非凡，胆量惊人，我在我的军队里为您设宴，您来吗？”

    伊维塔也是微笑道：“陛下，我虽有气度，但却不是傻子。我邀请您去王都做客，您去吗？”

    奥约三世十分惋惜一般道：“哦，那我就不邀请你了。我还真想感谢你，让我发现了我的军队的弱点，从而克服它。所以说，敌人就是最好的老师，每次出手若是不能制服敌人，那只会让敌人学到一些东西。我不像是伊维塔先生，屡次出手，只让我的军队得以进化。哈哈哈……”

    炉石女巫顿时大怒，“你……”

    伊维塔阻止她，平静地对他说：“你我决战之日还远着呢。何必图穷见匕。”

    “陛下，我有美酒一壶，我们就在这里各自痛饮几杯你看如何？”

    奥约三世愣了愣，旋即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你我若不是敌人，说不定我们真会是朋友。但我也自己带了酒水，你喝你的，我喝我的。我们就在这里，一饮而尽。”

    伊维塔道：“好。”

    同时他眯起眼睛，扫过奥约三世，有时候，你不用处理，那问题就还不会变得严重，可你要去处理了，那问题才有可能恶化起来。

    自己本来就是说给奥约三世听的。

    奥约三世如果不去迫害异端，那些异端又怎么会狗急跳墙呢？

    可这不算上自己胜过了奥约三世。

    只能说是这任皇帝始终没跟上版本，他的路错了，信仰本就是这么容易分裂。

    自己只需要利用这个弱点，就足以让皇帝吃大亏。

    两人一饮而尽随身携带的酒水，接着两人相互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奥约三世说：“接下来，我会让我的弓箭手们站在塔楼上每日巡视，再也不会让陌生人进入军营，这些弓箭手都来自尼罗尔公国，拥有真实律法，可以看穿任何变形术，我是希望伊维塔先生不要自找难堪，所以提前告诉了您。”

    伊维塔挑起眉头。“那我倒是要感谢陛下的提醒。只是陛下啊，你那军队趁早解散算了，我看没过几天这军队就要四分五裂了，我也是为了您不要自找难堪，所以好心提醒。”

    奥约三世自信道：“永不会如此。你已经用过了一次类似招数，我要是再中招，那我还是退位，将皇帝之位让给你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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