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 花开盛夏

    索尔索鲁曼虽然是掌握圣器的大术师, 但也只代表他对?自己所掌握的那?件圣器具有更高的亲和性和驱动力。但圣器毕竟只是原力之神所留下的遗迹而已?，威力再?大也是死物。如果抛开圣器本?身不提，单纯比拼原力, 索尔索鲁曼大术师比索诺这种将军级别的执剑者就算能强强得十分得限，很难在?对?方的城堡里将他压服。更别说还有一整队的执剑者, 虽然实力稍差但人数众多。而在?刚刚才动用过圣器后，索尔索鲁曼大术师既不愿也不能再?次祭出圣器, 他的原力石已?经不多了, 而圣器的消耗却很大，每一次驱动都耗费惊人。因此他虽然不情?愿, 也没有办法, 只好眼睁睁得看着索诺和黑眼人达成协议。

    但他也舍不得就此离开，准备留下来静观其变。他暗中吩咐跟在?身边的学徒准备好飞龙, 打定了黑眼人一旦打开傀儡, 抢了就走的主意。哪怕是拼了受伤，祭出圣器, 也不能叫索诺独占这具傀儡，至少是不能让他同?时得到黑眼人和傀儡——那?显然是一件威力巨大的圣器, 在?回到王都的学院城后一定能找到驱动它的办法, 无论今天他在?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将来都一定能得到更多的补偿。

    索诺对?于索尔索鲁曼术师的谋划显然也有所提防, 他交代了一连串的军事布防，还特意提到了“龙”, 让城防官将塔楼四周的“炮筒”全部打开。他没有避讳索尔索鲁曼大术师，就当着他的面做了这些部署。气氛一时间非常得剑拔弩张，分裂是显而易见的，再?不复出征庆功一刻的亲密无间。

    当然, 庆功宴本?来也开不成了。很快，管事的就来报告，黑眼人所要求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于是，金甲骑士们抬起顾晗晗，索诺亲自抓起李申，索尔索鲁曼不甘落后得立即跟上，紧接着所有的人都一轰而上，乱糟糟得涌出了这间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大厅。

    准备好的这间房子在?石头?城堡的中部，没有窗，也没有壁炉和烟囱，只有一根狭窄的楼梯通上去的一架厚铁门。铁门上有一个拉窗，当拉窗被放下后，就完全与外界相隔绝，不透一点?光进来。金甲的执剑者们举着一根火把将李申和顾晗晗送进去，石头?房子里冷得惊人，像冻得硬邦邦得冻土层。李申要的香料，清水和软布已?经提前?送进去了。这里的香料是一种看起来完全是干树枝样的东西?，和清水一样装在?铜盆里。软布则是一种细麻，看起来这个落后的世?界并没有诞生蚕丝这样的贵重材料，棉他们很可能也没有。

    □□看了看李申，于是就用火把点?燃了那?盆干树枝。树枝燃烧后发出一种很淡的清香，意外得非常好闻，并且一点?儿都不呛。

    那?看起来没什么不对?，黑眼人也没有对?这些安排提出异议，于是□□也就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有需要你可以敲门，我和我的士兵们就在?外面。”他说，“月亮完全升上树梢之后，这道门就会被打开。”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连看起来并不情?愿的索尔索鲁曼大术师都不例外。厚铁门上的拉窗被放了下来，现在?这间房屋彻底被黑暗所笼罩，只有树枝燃烧噼啪作?响的声音还有它发出的怪好闻的清香味儿。

    李申独个站在?黑暗中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轻声呼唤：“顾小姐，您还醒着吗？”

    然后他不等顾晗晗回应就自顾自得说了下去，就像生怕等她?开了口他自己就说不出来话似的。

    “很抱歉跟您在?这种环境下说这件事，”他说，“但时间实在?紧迫，我们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

    说到这里，他仿佛有些无以为继了。他低头?找了一下，拿起那?块细麻布在?水里沾了一下，冰冷的水刺得他当即就是一缩手，但还是把他捞了出来。

    “您想要先?擦一下脸吗？”他拿着那?块沾湿了的麻布有些无助得问。

    因为没能得到顾晗晗的回应，他就给?自己抹了一把，同?时絮絮叨叨得说道：“我想您可能也不会想的，这地方实在?太冷了。但我们可以冷静一下，您应该知道，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处境的办法现在?只剩最后这一个了。我知道这很不合适，对?您也并不公平，这里更不是一个理想的场合，我对?此也感到非常羞愧……”

    顾晗晗这个时候其实很激动——什么羞愧不羞愧，合适不合适，公平不公平，理想不理想的。我只想说哑巴你干得真漂亮！你虽然是个哑巴，前?半生从不说话的那?种，但你今天一开始说话你就比银河所有靠舌头?吃饭的骗子神棍都能骗！我本?来只想要十五分钟，但就是靠你那?张嘴，硬是给?我们争取到了活生生的一小时，说不定能有一个半！而且还能不被围观，这是何等的我x！

    顾晗晗的心情?是很急切的。这个世?界显然还没有发展出精确的计时，根据黄昏的时间和索伦离开时所说的月亮完全升上树梢的说法，顾晗晗估计那?可能是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谁也不知道这个可能到实际会提前?多久。现在?他们可谓是分秒必争，跟生命和话语权在?赛跑。十五分钟那?就是卡着死亡线掐着脖子数秒表的时间，如果不必掐脖子，认真计算的话一个小时对?于一场治愈其实很紧张，毕竟她?伤的那?么重，他伤得也那?么重！

    所以还等什么呢？纠结水太凉，屋太冷，地太硬我看你是吃太饱！不然你还想载歌载舞，一个乐团的吹拉弹唱搁旁边伴奏怎么的？

    顾晗晗一把就按了脱机键，连人带机甲得就过去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顾晗晗甩开机甲把人往地上一按。

    “李申大人，你话太多了。”她?说。

    戈壁滩上寒风从地表卷起来，呼啸着刮过城堡的巨石墙壁，圆月渐渐爬上树梢，向冰冷的大地投下清辉，在?戈壁城堡的这间月光无法照进来的石头?房子里，温度却越升越高。在?这深秋的季节里，仿佛冬天还没有到来，春天已?经悄然降临了。铜盆里冰凉冻人的清水发出涟漪，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水分的蒸发让这里的空气变得湿润，仿佛动土层一样的冷硬地板也变得软和了，四周墙壁的石头?缝里的枯黄草叶开始回绿，遗落于其中种子则开始了它们的萌发，稚嫩的胞芽和子叶从种皮破出来，伸展着须弥顶开砂砾和石浆，吐出绿色的嫩叶。连燃烧中的香料枝干都重新长出了叶子，并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香味道。

    藤蔓的生长很快，只一会儿工夫就布满了高大的房顶和墙壁，一个个小巧的花蕾出现在?藤与叶之间，每一个都颤抖着喜悦的色彩。很快它们就要开花了。地板上，更多的细草冒出来，带着光滑的叶缘和细软的叶片，它们生长得郁郁葱葱，像林间的草谷，像精灵生长的大地。

    四季从秋天走过了春天，很快就到了盛夏。被要求重新做个哑巴的李申因为无法吐露他的心声，但他想要倾诉的愿望又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在?不自觉间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了这些草与植物上面。

    顾晗晗倒不知道现在?季节已?经到了百花盛开的盛夏。治愈这件事，只要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得下来。她?很难不忘我，当投入其中的时候，一切时间流逝，空间变幻都成了永恒。但那?种盛夏的浓烈奔放是共通的。顾晗晗热爱这种奔放，就像她?一直都热爱夏天。

    时间的流速也因此了偏差。那?以为是永恒和无穷，但实际在?那?之外，真实世?界流过的时间并不太多。时间的界限最终是被破门而入的索诺将军和他的金甲骑士们打破的，那?远远还未到月亮完全爬上树梢的约定时间。但他们不破门而入也不行了，再?等下去整个城堡说不定都要变成绿洲花园了。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不对?了，只是究竟哪里不对?他们还搞不清。

    人对?未知力量的恐惧让他们充满了戒备，这些金甲的骑士们谨慎得结着阵，持着刀。水泄不通得挤在?铁门外的台阶上。执剑者与术师之间的分裂现在?看起来也临时消弭了，白袍的索尔索鲁曼大术师被他们簇拥在?中央，紧张得捏着他的“圣器”。然后，门刚一打开，他们就被一阵狂风推了出去，大多数执剑者都摔到台阶下的石头?地板，只有少数骑士和他们的首领索诺将军还能勉强站立。

    索诺擦了擦眼睛，发现门后是一名女性的时候不禁是惊呆了——尽管也是黑发黑眼，但她?的女性特征是如此得醒目以至于完全无法误解，她?根本?不是进去时候的那?个黑眼人！

    顾晗晗一步从门了跨了出来，一伸手就从索诺的手里把他的剑抓了过来。

    索诺将军呆若木鸡，他正在?全神戒备的时刻，但却根本?无法抵挡——或者说他其实连抵挡的念头?还完全没来得及升起，他跟自己生命一样重要的剑就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顾晗晗掂了掂自己手上的这把能量剑，念咒她?是不会念咒的，别指望她?跟李申一样有能耐而且还能现场自学成才，但低阶能量武器都差不多，那?没什么太大的学问，顾晗晗也并不要需要真正得激发它，无非是附着一个能量场的事情?。她?看了看，随手掷了出去。

    能量剑穿过城堡的窗户，越过它的围墙，飞向戈壁，一直没入到一往无际的地平线。然后巨大的爆破云从地平线升起，地核的岩浆喷射而出，一直到半空才洋洋洒洒得落下。大地为之巨震，遥远的震动在?稍后几瞬传递过来，于是整个城堡都摇晃了起来，石头?簌簌落下。翼龙发出嘶鸣，不顾驭者的拉扯成群结队得飞上天空。

    城堡里的土著被吓坏了，生于黑铁时代的勇士者们从未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攻击，在?他们的贫瘠的想象里，即使原力之神也不过如此。然后这些勇士们就纷纷跪倒在?地，失去了武器的索诺将军用一种虔诚口吻呼唤她?。

    指环如实得翻译了这句呼唤，叫做：“女王永生。”

    顾晗晗为这个意想不到的新头?衔愣了至少五秒钟，然后它把提在?手里的机甲递给?了索诺将军：“说好给?你的。”

    “驱动的能量石在?他那?儿。”她?一指白袍的索尔索鲁曼大术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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