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谢少的算术

    “减免税费这个事怎么讲呢。但凡愿意给主动白送好处给你的, 必然是对你有所求。在地球贸易公司和贸易线这件事情上, 他们给我们减税, 除了是需要我们来，把贸易点设在他们的国境内之外，还有可能是觉得我们是一头好猪, 养肥了再宰最好。”谢尚骏表情微嘲，“国家税费这笔钱的确是可以协商减免, 但前提是有协商的必要。当沿途的国家预测以税费减免作为代价攫取到利益会更大更多时，那么的确很有可能会达成协商有所减免。但这种减免完全是取决于背后的政治博弈, 具体减免的力度能有多大，减免的约定维持的时间能有多久其实很难讲, 所谓时移世易，政治博弈的变动是很大的，体现在税费政策上也会变动频仍，并且毫无信誉可言。相比起来，反倒是不如明码标价正常征收的税金来得可爱。\"

    “当利益够大的时候, 当然是可以少交或者不交。可如果利益不够大了，就有可能反而是加码和盘剥, 专门宰你地球贸易商这只肥猪的。贸易线建立之前当然是他们求着我们，但贸易线建立之后，地球贸易商和沿途国家政权之间的关系就微妙了。主动权反转，被恶意征税甚至贸易线易手被竞争对手和这些宇宙的地头蛇们联手从市场挤出去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们通常对于减免什么的其实也不太指望，只要不勒索太多也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谢尚骏语音一顿, 倒是满怀希冀地看着顾晗晗：“不过既然你都能协调下来一整条新贸易线了，调动政治资源减免沿途税费想必更不在话下的――”

    刚才还在嫌贵的卫城寡妇听说完黑心资本家药二代这话，赶紧摇头――

    开玩笑，整个贸易线穿过的区域都穷得一逼，尽头的什么栅栏星域还是进攻飞马座的前进基地。加尔先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劲，用了多少威逼利诱，拉了多少大旗扯了多少虎皮才压榨出来的配额，白拿完了还想不交税这还是人干事？再说我们不是还要帮史丹族长一统江湖，称霸星域呢么？这么拖后腿就知道死要钱哪能行？！那不成了杀鸡取卵了嘛！这将来姐在卫城还怎么混？在宇宙人民心目中得是啥恶劣形象？

    因为她专门做了表态：\"减免税费什么的不敢说，我觉得该交的税咱们还得交，老想着占便宜啥的也不是长久的买卖，不过贸易线在我们手里一天，沿途国家和星球就不会课以重税，这一点倒是可以保证。\"

    “那也不错――”

    谢尚骏既定目的达到，对于顾晗晗的回答也就毫不在意，只是\"哦\"了一声，就点头道：“那么这一亿就不能省了。”

    \"商船舰队筹建，亚空间通行费，跳跃点租金，沿途国家税费……\"谢尚骏重新低下头，笔尖划动，一一点着那些计算过的项目，然后说道：\"现在就该轮到贸易点建设的费用。\"

    “如果说贸易公司的地球总部是脸面和威慑力的话，那么直接建立在宇宙腹地外星人领地星球上的贸易点就更加是实力和武力的直接具现，是与外星佬相博弈的第一线。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哪怕总部的建设还可以想办法敷衍，贸易点的建设却必须尽善尽美，威风凛凛，务必成为进可攻退可守，既是前进基地又是后方基地，战斗与美学功能兼具的坚固堡垒。基地贸易大厦务必建设宏伟壮丽，装饰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军事营寨则务必建设坚不可摧，武器寰宇称雄，护卫强大。现在贸易线上具体有多少个贸易点应该还没有计算布局出来，那么就先按照100个计算，每个贸易点预算100万储备券的基本建设费，那么就又是1亿储备券。”

    “有了贸易点之后就该轮到贸易点工作员工的工资，这又是一大笔钱。宇宙都拿地球贸易商当冤大头看，工资都要求高的，待遇都要求好的，而且总巴望我们什么都能用地球储备券结算。我们当然不能让宇宙人民失望，我们就是要雇佣最优秀的员工，给最好的待遇，不说全部，至少贸易代表顾问，护卫队和高级员工的薪酬我们得支付储备券，否则我们还算什么地球贸易商，宇宙里的国家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当盘菜。每个贸易点按照顾问100人，平均月薪2000储备券，护卫队5000人，平均月薪500储备券，员工20000人，平均月薪100储备券计算，贸易点数量仍旧是按100个计算，那么每个月我们单用于薪水支付的钱就是接近5亿储备券。”

    “5亿储备券！”饶是顾晗晗已经被谢大少这一亿一亿又一亿的算法给算得麻木，一下子给多出来的5亿储备券也足以把她给吓醒了。

    “为什么工资这些比商船舰队航道通行基础建设费这些加起来都多啊！”她惊叫道，“谢少你不是在蒙我吧！”

    谢尚骏用一种老手看菜鸟的目光睥睨顾晗晗：“不懂了吧？经营最大的成本从来不是原料也不是基建和设备，占据成本最大的部分永远都是人工。请不要用奴隶主的眼光看待企业用工问题，也不要吧思维局限在10地元一个奴隶的廉价用工上面。你必须理解到在我们的贸易里面，平均薪酬永远是个伪概念，为留住一个有用的高层次人次，公司需要付出的也许比所有的廉价劳动力加起来的总和都要多。比如说贸易点的高级经理人，如果付给他的薪水还没有地球总部的保洁员高，那他显然不会对我们忠诚；再比如护卫队里面主战的能力者、优秀的指挥官等等特殊又不可或缺的专业人才，如果没有数万乃至于几十万储备券以上的薪酬，我认为他们应该宁可去走私或者干脆就当了海盗。再比如联合国以及各个国家政治背景的顾问们，他们中的大多数本来就是来捞金的好吗？如果我们不给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来？”

    顾晗晗懊恼地懂了，这种“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的道理浅显直白没什么好难懂的，何况她也是卫城见过大世面的人，因此也就说不出任何能驳斥得了谢大少的话。

    “明白了，”她说，“这5亿块又是不能少的――还有其他项目没有，咱们能加总了不？”

    竟然真的还有！谢尚骏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还有贸易线路运营公关费，直白说就是行贿，贸易线沿途各个国家势力团伙大大小小的地头蛇们，我们要留一些好处给他们。”

    “行贿？！”顾晗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心想：“税费都全缴了还不行，我还得行贿！连我一个寡妇都要行贿了，尼玛，这是当我的情人男朋友还有死前夫都是牌位？！一定要让我拉一个出来溜溜耶？！”

    谢尚骏看顾晗晗这神情只凭猜大约也猜得到她心里想什么，因此一挥手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对于这些国家的上层很有些政治影响力，否则你不可能从他们手里拿下配额，贸易线也不可能这么划。但这件事情你得听我的。”他微微一笑说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是所有人类社会的通病，不是不能缠，而是缠起来不上算，也没必要缠。杀鸡无需宰牛刀，政治影响力不应该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小鬼的身上，无非是一点儿贿赂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不能为了获得更高的效率花一点小钱，养几个蠹虫呢？地球贸易线从建立的第一天起上面就吸附满了吸血的蚱蜢，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没必要改变。和光同尘，水至清则无鱼，我们地球人来到宇宙不是为了压迫谁也不是为了拯救哪个国家，我们就是为了尽我们对于人类道义上的责任并且赚钱而已。”

    “没多少钱，这回真没多少钱，”谢尚骏拿着能量笔的手拍拍顾晗晗的肩膀，试图用安慰她的口气对她时候，“其实根本也不用钱，就是一些不在配额内的货品，青菜叶子白开水之类的，能值多少钱？在地球喂狗你都会嫌素的。”

    “还没多少呢？”顾晗晗憋屈了半天一下子就全炸了，“3亿1亿1亿又5亿，再加上你地球上要花掉的10个亿，你这都20亿了――整整20亿！20亿了还算没啥钱！谢大少你有钱的很呀，有钱你从自己兜了才只掏1亿块！”

    谢大少从小就是个药霸二代，长这么大没跟过顾晗晗这种没钱还不能得罪的穷逼谈合作，骤然碰上寡妇炸毛，还真有些左支右绌，不知如何是好。

    “哎，哎，晗晗，你冷静，别着急，”他扎手扎脚地努力说服她道，“这不是算账嘛，算账当然是这么算，但实际我们很多账单也可以用宇宙币付款的。在汇率上滚过一道之后，会省很多钱的，实际资本未必就真需要那么的储备券。”

    顾晗晗一听账单可以减少，暂时就收了声，追问：“那能省多少呢？实际需要多少储备券。”

    “呃――这得算过才知道……”

    “那你快算啊！”

    谢大少被顾晗晗强行塞了一支笔在手里，差点没流眼泪――为什么是我算？这么复杂的算术题我也不会哪！

    作者有话要说：送给小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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