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命运的安排

    上午的时候，罗西终于按捺不住,秘密前往杏花巷18号当面拜见蛰伏在这里的安东尼。安东尼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但对罗西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来,反倒很欢迎他现在就过来。

    他没提及昨夜罗西紧急报告的关于顾晗晗跑去超能力协会发告示找临时情人的事情，只是说起很久没有试过古典决斗,然后就叫罗西陪他练一会儿击剑。罗西纵然心急如焚，但既然主人有这个兴致,也只好勉强按捺下焦虑，陪他对打。

    论到击剑术和古典决斗之类的宫廷游戏，安东尼大概只能和从来用不着考虑社交颜面的苏裕打个半斤八两,水准跟罗西这种千世之家出身的贵公子实在没得比,那是相差得太远了。因此上手就是大输特输，一次上风都没占了。但他输得欣然,输得大度，一面输着一面还要向罗西讨教古典击剑的技巧，大有把罗西当成了击剑教练的感觉。

    罗西对于安东尼这种难辨喜怒的态度不免心中忐忑，如果可以选，他倒是宁可遵从仆从之道漂亮得输给主人几场，但故意去输他现在绝对不敢，因此，这一场陪练陪得实在是煎熬无比。

    好不容易熬到了安东尼尽兴，彼此执剑行礼，换过了衣服，两个人一起站到露台上去吸清心烟，安东尼总算才说起那个搞得灯塔星满城超能力者皆躁狂的奇葩游戏――

    “顾晗晗放在招聘启事里那个游戏，是不是你们伊夫家的人的替她做的？你昨天晚上说是你妹妹――她叫什么来着？”

    “罗琳，大人，她叫罗琳。”罗西相当羞愧，跪下谢罪说:“这全是她的错，大人，我实在没能想到，罗琳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不，我早该想到，她一直都是伊夫家的败类。我早就应该把她抓起来，送到训练营去，严加管教。这样她不就不会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愚蠢罪行。大人您无论怎么惩罚她都应该。”

    “啊，不用太认真，我只是随便问问，要说该送去训练营严加管教，那最该被送去的就是顾晗晗，”安东尼晒然道，“招聘临时情人，真亏她想得出来！整天跟顾晗晗呆在一起，变成败类犯下愚蠢的罪行只是早晚的事，这并不全是你妹妹的错，她至少还给那个游戏起了个不错的名字――臣妾的一千零一种死法，哈，倒是真够贴切的。”

    安东尼用微嘲的语气夸赞了一番游戏的名字之后就示意罗西站起来，然后换了闲聊的语气，问罗西说：“那个游戏你试过没有？”

    “试倒是试了几次，”罗西苦笑着回答说，“只是一直没办法通过，不是被乱刃分/身，就是被网绳勒死，最远的一次，也没能走出寝殿。”

    “啊，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安东尼“哈”地一声，然后自嘲道，“至少我还踏上了寝殿门口那道走廊。”

    罗西吃了一惊：“大人也去玩那个游戏了吗？”

    安东尼非常郁闷地狠吸了几口烟，直到清心烟的效力在肺部发酵出来，才不怎么请愿地开口告诉罗西：“昨天切断通讯之后，我试了一整夜，但结果显然比你好不了多少――所以，罗西，我现在非常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通过这个游戏。方便的话，麻烦你替我去向你妹妹打听一下，她做的这个游戏，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

    罗西连忙说道：“我在罗琳的实验室专门安排了人，事情一出就交代他去查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有了结果，我马上就跟他联络。”

    两分钟之后，罗西的侍从将他安排在实验室的眼线打探到的情报发送了过来。讯息很短，只有十来个字，但罗西飞快地扫了一眼之后，颇感觉事情有些棘手，这标准最好可以不向大人转述，或者哪怕拖延一阵也好。

    “是什么？”安东尼催问。

    于是罗西只好硬着头皮念道：“要年轻英俊，身材健美，超能七级，家世显赫，温柔体贴，光明正义，能牺牲，讲奉献――”

    “除了超能力七级和后面那几条，她的审美倒是一始贯之，从来不变。”安东尼不无嘲讽的评价说，“宇宙中想找这样一个人可不大容易。你相信她们能找得到吗，罗西？”

    罗西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安东尼的霉头，但不说又不行。他本来就是为了向大人报告此事并请示对策，所以才会秘密前来。于是，罗西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其实已经有一名超能力者通过了游戏，要求见面。就在刚才，她们约他在学校的餐厅见面。派人探查之后，发现去面试的是这个年轻人――”

    罗西从指环里调出一张照片，菲利普英俊风流的立体投影出现在半空中：“西奥多家族的菲利普，六级战斗系，千世之家高级超能力者中有名的花花公子，喜好渔猎社交名媛。”

    安东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罗西不敢在这种问题上卖关子，关掉投影紧接就说道：“当然，他显然不符合小姐的要求。但西奥多家族是大卫-杜兰的附庸家族，他本人也是大卫-杜兰最亲密信任的伙伴，非常有可能他其实是替大卫杜兰前去会面。当时的菲利普一起进餐厅的的确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但他直接上了二楼。后来，小姐也上了二楼……”

    安东尼笑了一下，难得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姐和他一起离开了。”罗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但他紧接着就补充说：“不过，为了避免被发觉，派过去的人实在不敢潜入近处跟踪观察，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大卫-杜兰。”

    “不用怀疑，就是他。”安东尼突然打断罗西说，“他带她去了西半球，这件事情你过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

    安东尼并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有些嘲讽地说道：“她最近不是在‘刻苦努力’练习能量控制，并且成效显著吗，那么，大卫-杜兰为什么还是被她所吸引？”

    安东尼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而耐人寻味：“能量吸引实在是一件很神妙的事，我突然发现好像有点儿搞不明白什么叫做能量吸引了，罗西。就算是神级的能量场，现在在完全不散逸的情况下，也能引诱骑士和潜力者了吗？如果大卫-杜兰不是因为能量的吸引，所以才会主动跑出来想要当她这个临时情人，那恐怕只能用万有引力来解释了――你觉得万有引力能解释吗？”

    “恐怕……不能。”罗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

    安东尼失笑，最后两口吸完了手里那只清心烟，轻轻一弹，烟蒂在半空中化作粉末。

    “那就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了，既然宇宙之神如此爱宠他的女儿，我们终究无法违背他的意志――”

    笑容突兀地凝固在安东尼的脸上，他声音一顿，像是猛然遭受到了某种重击，一下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兴阑跚地开口：“你退下吧。哦，下周德温特家的宴会，不必再替我准备请柬。暂时，我还不想遇上任何老熟人。”

    罗西被安东尼突兀变化的态度搞得吃了一惊，猜测是与顾晗晗有关，有心的追问，但又没有胆量，于是只好一头雾水的行礼告退。

    “罗西，”出门之前，安东尼突然又叫住了他，“最近为什么没有每天早上都带着花去找顾晗晗约会，我记得你似乎在追求她。既然是追求那就应该有个追求的样子，你未免太不上心了一些。”

    罗西一愣，继而惊喜交加，当即屈膝半跪，向安东尼深深致礼，激动无比地说道：“感谢大人的恩惠，我明天一早就带着花去见小姐。请大人放心，我一定用生命守护小姐。”

    安东尼微微颌首，转头眺望远处别墅鳞次栉比的尖顶，不再理会罗西。

    罗西离开后不久，萨沙抱着他圆胖胖的独自，踩着猫一样的轻快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进来，走到距离安东尼脚下大约三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跪下来。默默地等待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候，没听到安东尼的问话，于是便主动开口禀告说：

    “大人，刚刚确实，欧格拉的皇帝将在下个月的十三号动身前往灯塔星。自六月份登基以来，皇帝陛下就派出了大批的密使，不断与超能力家族和传说潜力良好的宇宙浪人秘密接触。我们推测，此次陛下前来灯塔星，很有可能是亲自来见大卫-杜兰。塞弗特家族的一位长者，也就是皇帝陛下的姨夫，几天之前曾经跟大卫阁下的父亲老杜兰先生秘密会过面。并且，在上周末杜兰家的宴会上，塞弗特先生还见到了大卫阁下的侍从长……”

    “大人，凯恩阁下和您的侍从长肖先生似乎昨天已经秘密到达了灯塔星，能量探测显示密鉴一直开启单向通讯，等待您的传唤。”

    “我第一次跟该亚见面的时候，也是一个秋天，是在灯塔星，也是在一个花园。但不是在托里尼这种游侠和狼人扎堆的街区，而是在雅典，神山的背后。马克西米里安安排的时间，安排的地方。那些老家伙们就潜伏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替他们打破该亚……没错，在见该亚前我也曾对大地女神的神眷抱有期待，但是……”

    安东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记得该亚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冲着我一个接一个的吃冰激凌，吃的第十个还是第十一个的时候，她突然站起大声说：‘该亚这辈子只喜欢马克西米里安一个人，只和马克西米里安/□□。既然是马克西米里安推荐你来的――克里提库斯，你想要大地女神的神眷吗？那好吧，你过来，我给你要的神眷，但只有这一次。想要你就来拿吧！’”

    “我想我可能挽救不了马克西米里安了，我从那座花园里离开。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被神爱上，或者爱上一个神，真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我并不想重蹈马克西米里安的覆辙，但这个宇宙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萨沙虽然跪在地上，也恐惧得浑身颤抖，几乎瘫倒。汗水从他肥厚的脖子里不停地淌下来，他觉得他这个地方离断成两截绝不会太遥远。他拼了命的鼓起勇气，告诉自己这全是幻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就真用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口吻，以彻底不要命的心理打断了安东尼，继续刚才的报告：“大人，小姐的随身侍从，纳威亚先生已经把他送到了。”

    “――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吗？”安东尼的回忆嘎然而止，“那这周末等她回家就带给她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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