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意大利-第五日·安吉洛VS罗德

    、影视、漫画——无数的创作都伴随着必不可少的戏剧性,形如逆转翻盘、形如黑白颠倒、形如热血开挂、又形如……

    今晚的两场半决赛就是极其富有戏剧性的，人们见到了强大到让人咋舌战栗的奥古斯特，也看到了让人忘却呼吸的安吉洛。

    然而这两人的对手却是不同的,菲克·霍夫曼与罗德里格斯·雷耶斯是不一样的。

    在第一场半决赛里,即使是对乒乓球了解甚少的外行人,在看到菲克·霍夫曼出现了诸如接发球失败乃至是发球失误这样匪夷所思的丢球时,就意识到这个男人必定不可能取得胜利。

    ……呃，虽然他本来也没法取得胜利。

    然而罗德里格斯·雷耶斯呢？

    第二场半决赛的第一局甚至比第一场半决赛的第一局还要不可思议，菲克·霍夫曼好歹在第一局里拿下了三分，不至于太过难看，可是罗德里格斯VS安吉洛的第一局却已经来到了0：10,眼看着就要被削个零蛋。

    这无疑是一个更加悲惨的小比分，但是不少人却不禁覆住了自己的心口，他们感受着那颗跳动地愈发剧烈的心脏,忍不住地期待起奇迹降临的模样。

    他们很难去期待上一场比赛里的菲克·霍夫曼,因为德国的左撇子先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毫无斗志与神游天外；可是他们却会期待着西班牙人能创造奇迹，哪怕只是在第一局的最后时刻里拿下一分，那也是一种会让人感到热血沸腾的另类翻盘。

    ——无法跨越的碾压无疑会让人感到肾上腺素飙升。

    ——可是永不放弃的追逐同样会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他们觉得罗德里格斯或许可以做到,因为他们看见了，他们看见罗德里格斯的表情是炽热的，他们看见罗德里格斯的眼神是坚毅的，他们看见那片灿金的发色就像是最最耀目的流光陨落到了凡间,难以熄灭又无法淹没。

    …

    ……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现实不是、漫画、影视。

    罗德里格斯的表情依旧是炽热的,眼神依旧是坚毅的,他的发色灿烂如清晨时分的第一抹流光,看起来充满希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一定可以满足人们对他的期望。

    ——11：0。

    这就是第一局的最终比分。

    安吉洛·比安奇并没有留情，罗德里格斯·雷耶斯并没有翻盘。

    即使最后一球有着一定的巧合性——安吉洛打出了一个擦网球，这导致了站在撤台一米处的罗德里格斯即使在第一时间就立马折返回台，却终究是因为小球在撞网后无法被预知的飞行轨迹而与小球生生错过。

    ——砰砰砰砰。

    小球落地，滚动，罗德里格斯被惯性带倒，整个人匍匐在球桌上，发出了让人心神一震的轰鸣声。

    那是一声沉重的“咚”——

    世界似乎寂静了一秒，说不清是人们从梦里醒来了，还是人们在低落地痛骂，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做个梦。

    场中，又丢一球——同时也输掉了第一局的西班牙人缓慢地呼吸着，他的脸颊贴着台面，侧头看向他的左手边，他的目光追随着那颗在地上越滚越远的白色小球，蜜褐色的眼形如沼泽，下沉又满是黏稠。

    呼……

    罗德里格斯长长地吐了口气，在心里默念，1：://

    一侧，裁判的动作慢了一拍，然后才将记分牌翻过两页。

    ——小比分从10：0变为了11：0。

    ——大比分从0：0变为了1：0。

    理所当然，领先者都是安吉洛·比安奇。

    场外，在裁判翻页的刹那，那片以深蓝色为主的方阵终于爆发出了压抑许久的暴烈欢呼，那是足以让所有人的鼓膜都感到刺痛的尖叫，他们沸腾，呐喊，疯狂，为了那个以全胜碾压的姿态拿下了第一局的男人，属于他们的、属于意大利的伟大球员！

    ——痛快！痛快！！太他妈的痛快！！他们对罗德里格斯·雷耶斯毫无恶意！但是本国球员能以这样的比分、这样的姿态拿下一局，同为意大利人的他们怎么能不为此失去理智！为此只剩疯狂！！

    那是安吉洛·比安奇！！这是安吉洛·比安奇！这是属于且只属于他们的安吉洛·比安奇——！！！

    与之对应的，所有的中立球迷却仿佛失去了语言，他们甚至连尖叫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沉默，沉默，沉默，如同被震惊到失语。

    而西班牙球迷却有些不知所措。

    要加油吗？

    ……实力差距太大了吧，这可是11：0啊，11：0啊！他-妈-的-11-比-0-啊-！！

    哪怕是11：1，他们或许都会迫不及待地挥舞起手中的旗帜，为他们的小将加油呐喊，可是……

    这时，把大半个身体都压在球台上的罗德里格斯终于动了，摄像机也在第一时间就紧紧地跟随了过去。

    ……于是西班牙的球迷们看到了，他们看到了罗德里格斯的正脸，看到了罗德里格斯的眼神。

    ——那绝对不是被打击到失去信心、对胜利再无追求的落败者的模样。

    正相反，他们看到了一匹蠢蠢欲动中的野兽，正向世界宣告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新一轮的厮杀，哪怕自己才是那头被厮杀的猎物。

    西班牙的球迷们静了一秒。

    接着，他们又看到位于隔离板外的、他们的队长迭戈·托雷斯面向他们，高高地挥起了手。

    由于距离太远，他们不知道队长说了什么………不，哪怕是收声器已经凑到了队长的身侧，他们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就说明迭戈·托雷斯本就没有说什么。

    身着大红色球衣的队长只是抬起双手，手心朝上，然后他向上用力一掀，就像是在举起什么，又像是在呼吁什么。

    ……那是一种不需要言语就能传递过来的感情，或者说是信念。

    西班牙的球迷们只感到一股滚烫的情绪开始沿着心口上涌，喷发，暴烈，让他们的呼吸灼热，双眼发红。

    他们与身边的同胞们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全部起身。

    然后他们张开了口，扯开了嗓子，挥舞起耀眼的旗帜，挥舞起自己的双手。

    “西班牙——”

    “雷耶斯！！”

    “西班牙——”

    “罗德里格斯！！”

    “西班牙——”

    “我们拥有最好的下一代！”

    “西班牙——”

    “前进！！！！”

    “…”

    “……”

    大红的火海，深蓝的浪潮，整片现场成为了西班牙球迷与意大利球迷的舞台，无数个机位将红蓝相撞的一幕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而作为这一幕的间接发起者——主要发起者当然是罗德里格斯本人，尽管他并没有与球迷有任何眼神或动作上的接触——间接发起者迭戈·托雷斯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他满意地看着沸腾起来的那片大红色。

    “我们有一群很好的球迷……虽然罗德并不需要这些。”迭戈压低了后半句话的嗓音，口吻半是感慨。

    “迭戈。”西班牙队的教练胡安·莫雷诺突然开口。

    迭戈倾身示意。

    西班牙教练问：“比安奇是怎么回事？罗德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迭戈略一思索……他诚恳地表示：“教练，罗德惹到谁好像都不奇怪。”

    胡安教练：“…………”

    他瞪了自家队长一眼。

    迭戈轻咳一声：“是这样的，罗德在赛前发了一条类似于挑衅的推特，表示为了他亲爱的室友——让苏舟可以尽快休息……是的，教练，就像奥古斯特在赛后开的那个玩笑一样——罗德表示他会尽快结束这场比赛。可是我并不觉得的比安奇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家伙，所以，我倾向于罗德并没有惹到他，而是……大天使先生自己犯病了？”

    好一个大天使先生自己犯病了。

    胡安教练换了一个站立的姿势，看向了站在裁判桌前的自家小将。

    “……每当这种时候。”胡安教练沉默了一会，还是由衷地开了口。

    他是笑着的，那是一种掺杂了得意与自豪的笑容：“——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总是很庆幸罗德里格斯是一个刺头。”

    哦，可不是吗，迭戈立马也笑了。

    “谁说不是呢，”他有意地压低了声音，“至少比德国那边要好一些吧，我觉得，在我退役之前，我或许可以看到一个新的时代。”

    “——西班牙小子真是了不得。”

    同一时间，德国队的休息室内，贝克尔·沃尔夫冈教头也在啧啧有声。

    他着重点名了刚刚输掉比赛、此时正心惊胆战地捂住胸口、犹如自己才是站在安吉洛·比安奇对面的那名倒霉球员的、菲克·霍夫曼。

    “我们了不起的勇士菲克，你对那个西班牙的小狼崽子怎么看啊——”贝克尔教头阴阳怪气地拖长了音。

    ……这个长长的音拖得菲克咽了口唾沫，全程安静如鸡，完全不敢出声，一副“我知错我忏悔头儿对不起我错了”的老实模样。

    贝克尔教头：“…………”

    贝克尔教头在心里骂了一声。

    然后他看向休息室里的其他几人。

    本看得很认真，眉头有点皱。

    尤利安有点魂不守舍，右手不停地一松一握。

    而奥古斯特……

    贝克尔教头看向了自家队长，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奥古斯特·沃尔夫也有点心神恍惚。

    于是贝克尔教头坐到了自家队长的身边，随即，不等他开口，便听到奥古斯特说。

    “教练。”

    “恩？”

    “我没见过这样的安吉洛……我想你也没有。”

    贝克尔教头以鼻音作为肯定。

    ……然后不出意料地听到了自家队长的一声叹息。

    “为什么呢，”奥古斯特抬起眸，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正处在一分钟休息中的一幕，“教练，你觉得安吉洛为什么会这么打呢？”

    贝克尔教头怎么可能知道那只鸡翅膀是抽了什么风，他多少能猜到自家队长在想什么，不过他对陪自家队长聊天没兴趣。

    他只是问：“怎么样，奥古斯特，如果对上这样的安吉洛，你有把握吗。”

    奥古斯特闭上眼，短暂的沉默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声：“只是第一局表现出来的水准的话，我没问题，可是………教练，我不觉得这真的就是安吉洛最出色的实力了。”

    闻言，就算是贝克尔教头也不禁有些咋舌：“队长，你是不是把那个意大利人看得太高了？”

    “或许吧。”奥古斯特摇摇头，言语上却没有否认。

    突然，他又低喃了一句什么，因为太过轻盈，贝克尔教头没有听清。

    “队长？你说什么？”

    奥古斯特没有再作答，心里却是在想，真好啊……

    与此同时，比赛现场，隔离板内，裁判桌前。

    此时的时间是一分钟休息时间第十二秒。

    当第一局的小比分在短短的两分钟里就变成了11：0后——是的，罗德里格斯的第一局是绝对的惨败——此时此刻，站在裁判桌前的西班牙人却没有茫然与沮丧，他的脚板火热，他的手心发麻，他的心脏正在滚烫无比地跳动着，他能感受到那奔涌不停的血液，他的血液里不存在所谓的怯懦、避战与失措，他只想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嗯，虽然最后一个球是擦网让他有点不爽，这不是说他不爽他输了，而是罗德里格斯其实不太喜欢擦网这种运气成分较高的球，哪怕以擦网球赢得胜利的那个人是他。

    总之，第一局已经过去了，第一局里的罗德里格斯·雷耶斯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现在的罗德里格斯正在简单明了地思索着、或者说是那股以直觉为主的本能正在判断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局面，以试着让自己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迈出探索的第一步。

    先是探索、再是成功、然后是将新世界的新地盘划到自己的身前脚下——

    这本就是罗德里格斯的一贯作风，就像是他在两、三年前时所做的那样，在他尚未彻底成长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会将无数个正式的赛场当做是自己的试炼台，他有时会不听从教练的命令，成为无数人眼中的刺头；但是他也会在居于劣势的实战中迅速突破，那种赢了就继续走、输了就淘汰滚蛋的命悬一线感，罗德里格斯享受这个。

    而现在也只不过是又一次的挑战与新享受罢了。

    …

    ……

    在这短暂的一分钟休息时间里，罗德里格斯没有喝水，也没有擦汗，因为第一局实在是太过“潦草”，以至于他的额角甚至没有淌过哪怕是一滴汗水，根本不需要补充水分。

    唔，希望第二局可以出点汗。

    在裁判的一声令下之后，罗德里格斯晃了晃脖颈，动身先行一步，在这一分钟里，他和安吉洛·比安奇没有任何交流，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也确信这个高高在上的意大利佬完全不会理会他，所以连最后聊上两句的磨蹭也没必要了，罗德里格斯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再度折返回球台，他拿起了球拍，步伐矫健地走到了交换球场后的另外半边场地，他站在台前，没有去看自己的教练、队长，也没有去看吼得嗓子都破音的球迷，他只是微微歪头看着正缓步而来的意大利人，蜜褐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执着的冷，与他那颗烧起大火的心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

    宾馆房间之中，电视屏幕之前，注视着摄像机特地拉近镜头的这一幕特写，苏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在短短的一分钟休息时间内，他本是打算去看看英格兰队医口中的、你的西班牙友人在猜球前对你的真情告白。

    然而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面对着这个11：0的惨烈开局，苏舟哪里还有心思去听罗德里格斯又如何说爱他。

    苏舟想，晚一点听也不要紧，反正他知道他的好友很爱他，他也很爱他的西班牙友人就是了。

    所以这一分钟里的粥都干了什么呢？

    ——苏舟在大脑风暴，他在疯狂地思考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意大利人。

    而苏舟所思考的“主体”也不是他自己——当然不是他自己——苏舟是站在罗德里格斯的立场，以罗德里格斯的实力与技术特点为基础……哦，这其实完全是作为教练该思索的事情了——去思考罗德里格斯该如何做。

    苏舟的思考并不是建立在【罗德里格斯该如何赢】之上——拜托，这无关于懦弱与放弃，竞技体育又不是只靠决心和怒吼就能赢得胜利的东西，现在的场面差距太明显了，比起去考虑完全不现实的【该怎么赢】，不如去考虑【罗德里格斯该怎么尽可能的适应安吉洛·比安奇这样的打法】，进而达成罗德里格斯·雷耶斯的自我突破。

    苏舟的一分钟就在一种类似于“我是教练”的思索中过去了。

    而场中的第二局也很快开始。

    第二局，交换发球权，由安吉洛·比安奇率先发球。

    身穿蓝色球衣的意大利人抬抬眼皮，浅灰色的眸里透着凉薄与漫不经心，与球台对面眼神发沉的西班牙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

    安吉洛这倒是觉得心情稍微好了点，那股并没有表露出来、却确实在眉间积压了不少的阴云散去了几分，他并不讨厌罗德里格斯在这时的表现，或者说是偏向于欣赏。

    ——他会在未来成长为一个伟大的球员。

    安吉洛·比安奇在内心做出了非常客观、以至于不带多少感情色彩的评价。

    但是心中的评价却并不会体现在行动上。

    ——或许可以在后两局里随意点？

    高高抛球的大天使先生这样想。

    随即——

    白色的小球在飞到最高点后、便随着重力的牵引落了下来！

    顿时，白色的球影倒映在浅灰色的眸中，安吉洛与下落至头顶的小球隔空相望！随即，他那持拍的右手在同一时间随心意而动！但是他的发球动作——

    嗖！

    这不是一个正手发球！这是一个反手发球！黑色的胶皮朝上，红色的胶皮朝下，蓝衣白裤的意大利人将时间的精准卡到毫秒…！他随着白色小球的下落而一起下蹲！又在球拍与小球相互平行的那一刹那而猛然切下球拍！

    擦——

    下蹲式发球！

    胶皮与小球急剧摩擦！浓浓的侧旋似乎能奏出刺耳的声响！

    酒店房间之内，苏舟失控地站了起来，赤./裸的脚心顿时踩在了柔软的毛毯之上，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失态不是因为安吉洛使用了下蹲式发球——他也会这一招，所有的职业球员都会用这种发球，只是质量有高有低——他的起身纯属是因为他从未见过安吉洛用下蹲式的方法发过球………或许以前有？但是在与他的两次对局里没有，在他为解说做准备而特地观看的那些比赛里也没有。

    这就说明这个男人其实并不习惯——喜欢？用这种方式发球。

    但是苏舟绝不会认为安吉洛不擅长这么发球。

    安吉洛·比安奇不是这样的人。

    苏舟在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他意识不到他在此刻的心跳是多么的剧烈，他意识不到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安吉洛·比安奇彻底占据。

    那份迷雾般的未知挑动着苏舟的心脏，他的眼神追随着那颗前进的小球，在发球阶段就足以觑见那疯狂的轨迹，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足以看出那猛烈到畸形的旋转，这样的小球正以一种刁钻且极低、甚至让人联想到“隐秘”一词的轨迹快速飞过球网。

    继而——

    在罗德里格斯的球拍触到球之前，白色的小球就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转了个弯。

    无数人失去了呼吸。

    苏舟呆愣愣地看着屏幕。

    这是一个……

    ……L型发球。

    ——就如几个月前他在对阵安吉洛的比赛中，对这个意大利人所发出的那一球一样。

    “……哦——”这是本场比赛里的第一次，安吉洛·比安奇张开了口，简单的“哦”却有些意味不明。

    摄像机立马给了男人一个近镜头，收声器亦是紧随其上。

    只听意大利人用他那完全不比外貌逊色多少的声音说——

    ……不，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眉眼间突然就舒展开不少。

    他略微挑了挑眉，然后扯开嘴角哼笑了一下。

    电视机前，苏舟：“…………”

    苏舟被这一个挑眉叫回了魂。

    ……然后他不禁就有些头晕目眩，这大概不是粥在自恋，这一下哼笑是不是因为他…？

    比如，呃，虽然站在球台对面的不是这碗粥本人，但是几个月前的场子还是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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