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295：人从哪里来

    阁主微笑说道：“千山是杀戮之剑, 昭华是霸者之剑，剑已经够多了，不需要第三柄。

    “天地浩广，大道也浩广, 单一不可成宇宙，也撑不起大道。要开启星路，单一的道也不行。

    “杀道毁灭, 霸道统业，还有其他的星，各有自己的特色，能成星命气运者, 都是人族中大优秀者, 谁都不会服谁，这就需要一颗中和之星主协调。中和者，中正、宽和。以你这种心性最适合。

    “你修的是刀道, 刀道霸气, 性必坚刚，主协星唯坚刚方能持正；而你心性纯正无邪，性情平和, 宽量能容，可忍事、忍情、忍性, 很多别人看来不可容忍的事你心中却不会计较, 旷达大度, 主协调者非此不能为。”

    萧琰怔怔一会, 喟叹恍然，“原来，如此。”

    “大师伯你们考虑得真远。”这个星辰教育计划应该不是母亲一人担当，还有申王霍王，还有大师伯，这才教出了李毓祯和慕容绝？

    但是……这个要先定星，才能定人吧？

    萧琰问出盘桓已久的疑问：“那是在我们出生之前，大师伯你们就算出我们的星命了吗？”

    这得多大的神通？

    阁主叹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乌古斯的大知者能看到未来的星命之星，但具体到何时，何人，却是看不清的——这得要卜测。神庙大祭司和我们中原大易师合作，也只能卜出个大概，要想详细一点，就得付出卜者的年寿，乃至性命，哪能轻易去做？

    “但天道气数都有循环，若干年强，若干年弱，当宇宙投射到黄道的星运最强时，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气运最强的时期，多半会有无数英才涌出，被称为大出之世——按我们的推演计算，每隔两三百年就会有一次大出之世。

    “所以，对于星命之人，我们是三百年大卜一次，一百年小卜一次，这样卜者也能承受。每次大卜，大祭司与我们中原选出的大易师合作，都会大折寿，少则折寿百年，多则二三百年；小卜是由我们中原的大易师进行，至低也会折寿五十年。”

    萧琰想起满脸沟壑的大祭司，胸口有种酸胀的感觉，沉默了一会，说道：“所以，这种星卜持续了很多年？”天尽之途走了这么多年，不会只有他们这个时代才出现星命之人。

    “四千年前就开始了。”阁主柔雅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岁月的苍茫，“那时，剑阁和道门都还没有成立，中原这边是风巫在做此事，北地那边是黎巫，也即后来的萨满神教。”

    “巫？”萧琰听出端倪。

    “巫”很神秘，也很厚重，有大易家说巫是诸道之源，文明的源头，但有很多史家批驳这个说法，说巫道只是诸道的一个分支，文明的一个支流。萧琰少时就觉得这里面有大秘密，不过那时还小，母亲说等她长大了再去思考，萧琰在讲武塔中听萧迟说以前，就猜测那部晋入宗师就要看的远古人族史中或许就有巫的内容，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返回讲武塔，这会听阁主说起，眼睛立时放亮了。

    阁主说道：“对，巫。”

    她的神情端重，声音里带着一种来自远古的厚重，“远古时候，巫是人族中的神能者，他们掌握了神通，有血脉传承能力，开创了人族的辉煌。但上古天地大劫后，巫不得不退出人间，成为世外隐者，为了不让巫的文明湮灭于长河，有一部分的巫留在人族中，担当起掌道者和传道者。

    “今古的人们传承的法道、术道、易道、医道……都是巫的分支。巫的词义，在上古，就是知识。通古斯语的萨满，就是‘知者’，来源于近古时代对巫的称呼——掌管知识，通晓知识的智慧者。”

    萧琰恍然，萨满神教叫萨满，原来不是表达对知识和智慧的崇敬，而是象征巫的传承。

    阁主说道：“我们中原的巫被称为风巫，因为源自近古伏羲女娲的风部，是风姓巫者。北地的巫是黎巫，源自近古南方的九黎部——当年黄帝斩九黎之首蚩尤，九黎部的一部分北迁，即后来的通古斯族。再后来，通古斯巫分裂为体巫与术巫，如今乌古斯汗国的萨满国教是术巫派，燕周帝国的萨满国教是体巫派——这两派为了争萨满巫正统，倒是斗得最厉害的。还有一部分黎巫流散到了东边、南边诸国，天竺、暹罗、扶桑这些地方，都有黎巫的传承。”

    萧琰不由问道：“那西巫、东巫呢？”

    阁主一笑，“我们称为巫，西边称为神。”

    萧琰眨了下眼，总觉得阁主说到“神”时语气很有意味。

    阁主眼神止住了萧琰的提问，徐徐说道：“关于巫和神，已经涉及到远古，人族的起源。你晋入洞真境的时间不长，又因各种事情没有归家，若不然，你在萧家已经接受起源教育了。”

    萧琰不好意思的道：“您说的是。”

    起源教育，就是皇族和世家子弟晋入宗师境后要重新学习历史，真正知道“人是从哪里来”。

    阁主说道：“人族的起源，在世间就是神话传说，这些神话就是不同的巫部传承者造出来。咱们中原的神话传说，是女娲造人；在乌古斯，是自然之神造人；其他国家，各有说法——但宗旨上，离不了神造人。事实上，人族依然是遵循天地万物的规则，从低等生物到高等生物的进化。”

    萧琰震惊无比，许久之后又觉得这并不是很不可置信的事，宇宙从诞生起，星球从诞生起，不都是从无到有，从低等到高等吗？人只是天地中的一物，怎么会例外呢。她问道：“那人，之前是？”什么生物？

    阁主眨了下眼，“猿。”

    萧琰嘴角抽搐，脑海中出现拍着胸脯呲着牙的大猩猩……呵呵，呵呵。

    “那，那……猿是怎么成人的？”

    萧琰还是有种崩毁的感觉，任谁知道自己的祖先是从大猩猩过来的都要崩溃吧！难怪人间的神话说神造人，主要是真相太不美好，人都希望自己出身高大上，出身猩猩什么的，呵呵，呵呵。

    萧琰忽然又想起高宗皇帝说的“不能做星空之下的猪羊”，此时便觉得这句话的现实和深刻……人类曾经就是低等的走兽，进化到了这个世界最高等级的生命，如何甘心做星空下的猪羊？“人”这个字，头顶天、足立地，本义就是一种骄傲啊！

    阁主道：“从猿到人的进化，这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猿的脑部最发达，在一众禽兽中最有智力，成为远古时期神族奴役下的众禽兽之首，于是智力更加进化，又学习神族的样子，渐渐进化为直立行走，成为掌握知识、技能的人族。

    “他们创造出直立行走的象形文代表自己，就是指他们是直立行走之族，与曾经同类的飞禽走兽爬虫分开，那时候的人已经生出高等级生命的意识，认为自己是比非直立行走的动物更高层次的生命，虽然同在神族奴役之下。”

    “神族？”萧琰惊讶无比。

    真的有神？

    不是无意识的世界意志吗？

    怎么不仅有神还有一个族群？

    阁主目光悠远的叹道：“是啊，神族。——他们自称神，因为有着神通之能。”

    萧琰立即想到巫，也有神通之能，难道是……

    她起身先为阁主斟茶。

    阁主端着茶盏，斜倚在圈椅上，目光依然悠远，仿佛看到时光很远的地方。

    良久，她说道：“那是七八百万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远古时期，人族的起源时代。

    “刚刚进化的人族还是神族的奴隶，因为比其他奴隶更有灵智更能听话，成为奴隶中的头领，统领着有能力的禽兽，为神族做事。

    “神族繁育困难，人数不众，又图享受，需要更多的奴隶为他们做事，为了让这些奴隶更好的满足他们的需要，也传授奴隶一些知识。人族最聪明，也因为表现最好，从神族那里学习到的知识最多。

    “几十万年过去，人族掌握了越来越多的知识，也进化出更多的智慧，通过讨好奉承贿赂进献男女美人等方式从神族那里学习到了神道，于是有了强大的人族。

    “然后这些强大的人族生出有天赋的后代，血统一代一代进化……这个过程应该持续了四、五百万年，形成了人族中的高等血统：巫族。

    “巫族有了不弱于神的神通，又比神族更有进取心，不甘心再做神的奴隶，于是联合禽兽中进化出的另一类高等血统——妖族，爆发了巫妖与神的大战。”

    “妖族？”萧琰眼睛睁大，想到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强大瑞兽凶兽，龙、凤、玄武、麒麟……原来真的存在过？

    萧琰眨了下眼，觉得“起源教育”真的很重要，这就是世界的天窗呀，打开后才会发现，原来真实的世界是这样的。

    相比人从猿进化而来，她觉得禽兽中进化出妖族也不算难以想象了。

    阁主微笑说道：“是啊，妖族。咱们中原一族崇拜的四灵，就是远古时期妖族的四大高等血统，在当年与神的大战中，是人族的强大同盟。

    “巫族为了血统更加优化，与强大的妖族也有通婚。神话传说中伏羲女娲是人首蛇身，其实就是巫妖二族通婚的体现——但不是人首蛇身，而是龙身，是巫族与龙族的血脉。后来，妖族的血统泯灭，但其强大仍然留在人族的血统传承记忆中。后世中原一族的皇帝自称真龙天子，这也不算错，因为早期的部分人族的确有妖族中龙的血统——但近古消亡之后，再无这种强大的人妖血统。”

    萧琰听得目瞪口呆。

    阁主继续打开世界天窗，“道门神话中，盘古开天，说的就是中洲巫族的盘古部统领众巫部联合妖族与神族的大战，最终将神族逐出这个世界。人族翻身成为主宰，对人族来说就是开天辟地。在西洲的神话中，则是远古诸神大战、远古神魔大战——事实上，就是巫族妖族与神族的大战。”

    萧琰咦一声，说道：“也就是说，咱们的神话都是道门编撰的，所以神话中的各路仙神其实都是人族的强者：巫——事实上，不是指神。但欧罗顿大食这两个西方帝国的神话，他们的‘神’是指神族？神魔大战的‘魔’其实是巫族和妖族？”

    阁主说道：“这就是分歧。远古时期，人族是神族的奴隶，人族的知识是从神族那里学习，然后自己再创造。人族虽然联合妖族驱逐了神族，但神族的强大仍然留在人族心中——部分人族的灵魂中遗留了这种畏惧和崇拜，通过血统又传承到后代，于是自称神的仆人，奉神为主。这些人族认为人族强大来源于神，挑起人神大战的巫族是罪孽一方，称为魔或邪巫，将巫邪魔化。因为这种分歧，也就造成了今古道统的对立。”

    萧琰疑惑道：“那西洲的巫呢？怎么会容许这部分人族称巫为邪魔？”

    阁主平静说道：“西方神教兴起，已经是今古时代了。巫族经历了与神族旷日持久的大战，之后又是与妖族的战争，很多强大的大巫和大妖死去了，妖族伤亡更惨重，而且繁衍比巫族困难，百万年后，就没有高等的妖了，妖族成了神话。巫族这边，虽然成为了世界的主人，但巫族为争夺统治权又爆发大战，道门神话中称为洪荒之战，也是希腊神话中的诸神的黄昏。黄昏就代表着末日，这场大战之后，灿烂的人族文明就成了洪荒、末日，人类文明倒退七百万年。”

    萧琰：“……！！”

    七百万年？那是退化到人族进化初期了吧？

    所以洪荒之后就是近古的开端，艰难求生存的先民时代？

    不……可能还要严重，不止是文明的倒退。

    阁主说道：“洪荒之战后，就是大破灭时代，人族的血统出现了大退化，因为巫族的大量死去，繁衍的高等级血统越来越少，而生育也越来越困难；普通人族越来越多，但血统也在退化，智力、体力都在退化。这就是人族破灭世界带来的天谴，巫族是肇始者，承受最重，于是血统灭绝。巫族是人族的统领者，人族享受了巫族带来的辉煌，自然也要承受巫族带来的破灭，同样遭到天罚。

    “到了近古末期，正宗的巫族已经没有了，只有继承了一部分巫族知识的人族——这就是各个道统的传承者。普通人族的血统也退化到先民时期为止：弱小，原始，落后。相当于远古时期人族从猿进化到人之后的十万年。

    “人族文明也出现了大倒退，即使有一部分传承者，更多的巫道传承却在天谴中断绝了。就说上古巫道的器道，飞行法器，这是出门必用，到了近古，飞天之器，潜海之器，空间之器，这些传承都断了。”

    萧琰叹息。

    阁主又微微笑道：“好在人是聪明的，失去了巫道很多传承，却也摸索着走出了另外的道，一方面是继承了上古的人道，另一方面又开辟了今古的人道。”

    阁主顿了下，目光又很远，“发展还是慢了，要造出飞行器，可能还要几十年。至于空舰，估计是百年后了。”

    如果放开对术道和技道的限制……

    阁主沉默，以前不行，或许现在可以。

    这一个大出之世，是他们最有预料、最有准备的一个大出之世，如果这一次失败，之后将更艰难，也可能不再有希望，倒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有些顾虑的东西不必再那么顾虑。

    阁主目光渐渐变得更远，端静平和的神色看不出正在思考一个重要的决断。

    萧琰一直觉得大唐帝国的技术很先进，但只窥得远古上古文明的一个侧面，就发现在前辈先天们的眼中——太落后了。

    但环境应该也不同吧，萧琰心里嘀咕道，今古是从大破灭后建立起来，和大破灭前的上古、远古，环境肯定不能比，至少元气不会这么稀薄，晶石肯定也不会这么稀少，技道发展也不会这么受限。

    萧琰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问道：“神族被驱逐后去了什么地方？”

    阁主说道：“这个问题不重要，你以后看了《远古原史》就知道，细节太多。”

    萧琰心想“不重要”，也就是说神族已经不成为人族的威胁，她应了一声，又好奇问道：“大唐以前的皇族和士族知道这些吗？”

    阁主轻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以前，世间没有一个圣高武，也没有一个大唐帝国。”

    自夏而起中原三千年王朝更替，不论哪朝都是历史循环台上的唱戏者，不同的人重复着同样的争斗，一朝灭了一朝起，看了开端就知道结局……伏羲之后再无人皇，曾经彪炳日月的人物也只是彪炳一时，他们只能等待人皇之星的出现。

    萧琰心中还是有疑惑，但见阁主已经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又接着说乌古斯的事，重点还是神庙。

    萧琰已经明白了，高宗皇帝为什么会选择乌古斯汗国为天启的同盟，确切的说，是选择了乌古斯国教——因为它源自九黎巫，与中原有很深渊源，更重要的是，走向星空的信念，神庙一直坚定，和道门剑阁一样，从继承道统起就孜孜以求，从未断绝过信念。

    萧琰心想，乌古斯会成为一个不懈前进的狼的帝国，应该就与神庙的引导有关。相比来说，同样是被赶出中原的鲜卑人立国的燕周帝国，以及同样是萨满神教的燕周国教，在锐意进取上就比不了乌古斯，想必高宗皇帝当年就已经看清楚这两个帝国的差异了——尽管那个时候乌古斯并没有比燕周具有优势，但时间证明了高宗皇帝的正确。

    陛下远见如灯塔，已经明白的照耀了前方。

    萧琰心想，所以母亲才会这么喜欢高宗陛下吧？

    不过，高宗陛下当初吸引母亲的，是她的性情呢，还是智慧呢？或许两者都有？

    萧琰心里好奇得要命。

    自从阁主说母亲是照着高宗皇帝的性情教育自己后，萧琰就对这位陛下又多了几分亲近，对于母亲和高宗皇帝之间的事，也多了几分想了解的渴望，心里嘀咕不知道高宗皇帝的帝札里有没有记载……以后问李毓祯？

    ……

    李毓祯下朝后就回了东宫，她进宜秋宫时，萧琰正与阁主说起为慕容绝磨道，阁主端了茶盏止住她，眼里有笑意，“昭华来了。”

    萧琰眸子一凝。

    阁主笑悠悠起身走了，“你和昭华先说话。”

    李毓祯在殿廊上给阁主行了礼，便见到送阁主出来的萧琰。

    “萧悦之！”

    李毓祯挑了下眉，又一笑，上前抱住她，亲昵问，“想我没？”

    萧琰身子僵了下，原想避过她这一抱，心中却迟疑了一下，便被她抱住了。

    “想了。”

    她如实说道，一口气不停，“签账单的时候我就想你要是不给我报账我就跟你拼了。”

    李毓祯：“……？？”

    思念的情绪完全被这句话打散了。

    李毓祯在她脸上咬一口，“真想揍你。”

    萧琰眼睛一亮，“我晋阶大圆满了，什么时候我们打一架。”

    “好。”李毓祯干脆应下，挑眉，“你在乌古斯风里雨里，别以为我在皇宫里原地踏步。”

    萧琰眼睛更亮。

    两人没去阁主的主殿，去到小一点的侧殿说话。进去还没坐下，李毓祯遏制不住一年多的相思，抱着她就吻在她唇上，唇顿时滚烫起来，又咬了她两下，喉咙里呻.吟叫道：“悦之。”

    萧琰沉默了一下，然后推开她，认真说道：“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她不喜欢被强吻。

    她和慕容绝磨道，慕容绝也没有强吻过她，只是分别的时候失去克制。

    李毓祯冷冷看着她，“你跟慕容千山吻了？”

    萧琰吃惊，你怎么知道？

    她还没有说话，李毓祯已从她表情确定了，眼神更冷几分，“你跟她做到哪一步了？”

    萧琰抬手扶额，“等等，你知道她选择我磨道？”

    李毓祯冷哼一声，“我们出自同一个师门，她修的什么道我会不知道？她和你断崖一战后就晋阶宗师，然后随你返回天策书院，亲自送你往返剑阵巷，尽心尽力指点你，养伤期间专程送你花，呵！她何时有这种人情了？——以她的性子，又怎会对人这般亲近？不是选你入情，还能是什么？”

    萧琰：“……！”

    原来学长那时候就开始了。

    原来当初大家都知道，就是自己不知道。

    萧琰无言叹口气，说道：“你既然早就知道，还恼什么。在乌古斯，我答应学长为她磨道，既是磨她的剑道，也是磨我的心境。”

    李毓祯吸进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肺里冷冷的，刺痛，“我是知道。没有阻止，”她声音冷静又客观，“因为你是千山磨道的最好人选，更因为，我相信，”她眸光深深看着萧琰，“以你的性子，如果答应为千山磨道，就绝不会为她动情。”

    萧琰点头，正要回答说“是”。

    李毓祯却不放过她，目光冷利如剑，“你和她做到哪一步了？”

    即使确定萧琰会守住界限，真到面对时，还是心痛如绞。

    萧琰看着她蕴痛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原本不想回答，却又叹气，说道：“我们没有交合。”

    没有交合……那就是其他的都做了！

    李毓祯心里痛意怒意瞬间汹涌，交织出剑网从心底撕裂而出，冷锐痛意的剑光从眼中迸射而出，“萧悦之！”她一字一顿咬牙。

    一步上前，抬手揪了她领子，眸中怒意痛意交织，手指越攥越紧，衣领响出裂帛声，竟似要抬手折了她颈子一般。

    萧琰静静站着没动，垂了眼眉，又觉得没有什么对不起李毓祯的，又抬眼，平静的直视她，嘴唇动了一下，想说我不会为她动情，你动什么怒，但唇才动了动，又止住了。

    如果不想跟李毓祯牵扯情爱，自己何需向她解释？

    只有在意，才会解释。

    同伴之间，有解释这种的吗？

    萧琰决定以沉默表明态度。

    她和李毓祯不是情人，她与慕容绝之间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向李毓祯交待。

    一种冰冷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冰冷中，又有凛冽的剑意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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