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294：归心似箭

    萧琰往南跨过凌北河时, 这条大河正潺潺流着，已经是七月的天气了，河水早已解冻。每年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凌北冰原不是冰原，但这片被骑兵交战踏得已成坚土的土地上还是荒芜，唯有凌北河中飘荡的水草让人看到了绿意, 感受到这片土地上的生机和顽强。

    萧琰第二次越河而过, 心情已和上次不一样：这片冰原的南北, 都是顽强的生命。中原文明的顽强是因为文明本身的力量，北方那片土地的顽强却是因为生存的残酷。但不论哪种, 都浸透着人的不屈意志。

    她停步转身, 抬臂向北面挥了下手，看似向无人的空中挥手，口唇掀动无声：【谢谢。】感谢护送她的神司。

    她又对北面那片土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而是下次再见。

    萧琰会再去那个国家，不仅仅是对少神司的承诺, 还有慕容绝, 不把她带回来，她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学长, 期待下次并肩作战。

    萧琰有种感觉，或许下次见到慕容绝时，就是战争的时候了。

    她回过身, 踏着大唐的土地, 利落的向前疾行, 虽然只是隔着一条河的同一片荒原, 在她心中，却是游子归家的激动感。不出国门不想国，这句话很有道理。

    慕容家的先天宗师已经在凌南山的山麓下接她，来的是熟人，不是萧琰的熟人，是夫子萧迟的熟人，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萧琰见过很多美人，她自己本就是人间绝色，母亲墨尊非人间绝色，气质却是绝顶，让她对美人有了极大的抵御力，能美得让她忘记呼吸的美人实在很少，至今只有两位，一是她的亲娘李翊浵，另一位就是乌古斯的皇帝陛下寔楼丘。阿娘就不必说了，容貌比她还美，真正的倾国倾城，放到战国或乱世，没准就有诸侯为她兴兵了；而寔楼陛下的“倾人”却不在于容貌，而是让人觉得无上荣光的气场，着实让萧琰倾倒。

    但萧琰看到盈笑于山间的女子时，瞬间忘了呼吸，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眼中只有她的容貌，千娇、百媚。

    她的娇，不是娇娇柔柔，而是天生就该坐于云端、天生就该被万万人服侍的娇。她的媚也不是柔媚，而是被她盈笑看着就觉得漾在春水中，万般明媚，万般欢喜，只觉愿做一切事让这个女子也万般明媚，万般欢喜。

    好在萧琰经过神湖“水煮”神识已经极其韧，只是一个呼吸的停顿就让她惊悚回过神来——心里骇然：若是同等级的敌人，这一个呼吸的失神就会要命，这种容貌攻击简直是作弊啊！

    当她知道这个女子是谁时，就觉得“神娆”这个名就是为她而生。

    神娆，神之娆。

    被这种美人拥抱亲吻脸颊叫着“亲爱的”，萧琰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慕容神娆这种人，就是能让人觉得她做出的一切都是你喜欢的，不知觉的就沉溺在她的明媚中。

    慕容神娆神情语气都很遗憾，“你怎么就是神佑的女儿呢。”

    萧琰无语，这句话跟夫子初见她时说“你怎么就是姓萧的呢”简直如出一辙的语气和遗憾——难怪这两位能风流到一块去。

    “神娆前辈，上次没见到您。”萧琰对于明明能空间瞬移偏偏要坐马车也很无语，对这位前辈的风格大概了解了，一边上马车一边笑道。

    上次她在慕容家被慕容幻离易容时，慕容家的先天长辈找了各种借口来看她——当然萧琰后来在乌古斯明白了，他们是过来看千山选定的“情人”，估计学长那些“秘诀”就是这些前辈们的贡献，让萧琰对先天高大上的形象已经完全没期望了——不过当时没见到这位神娆前辈，如今见到，就只想到那一句：人间神娆风流尽！

    慕容神娆的声音很明媚，让人听了就有沉溺感，她娇娇柔柔的笑道：“欧罗顿国教出了一位新圣子，据说容貌如同太阳神，我过去看一眼。”

    从见到到上了马车她都一直握着萧琰的手，坐在车中柔若无骨的娇躯就紧偎在萧琰身上，让人真切体会到什么是软玉温香。萧琰才往旁边挪了挪，她就微微蹙眉——只是微微一个蹙眉，就让你觉得自己是多么大的罪过。萧琰不由眼直，妖孽啊！寔楼陛下后宫那位贵妃妖精跟这位一比，简直就是小猫一只，最妖孽的是无论你意志多么清醒都会生出不忍心的感觉，萧琰只得哀叹，只是握手靠着而已，忍了。又安慰自己，被这么个妖孽美人摸手挨着真不算吃亏，只是挺让人无语，您能有点前辈高人风范吗？

    她总算明白了这位为什么要坐马车了。

    不过萧琰也没有多想，因为夫子得意的说过，慕容神娆是喜欢男人的，只是和她滚过榻，因为她风流又有趣。萧琰觉得自己既不风流也不有趣，嗯有趣是有一点，但据说纯正的性子是最不得慕容神娆喜欢的，应该对自己也就是好奇而已，萧琰心想。

    她接过慕容神娆的话道：“那位圣子能有先皇英俊？”——觉得没有谁比外祖父更英俊。

    慕容神娆咯笑一声，“容貌自是不及景宗，不过一身光明气息，让人觉得十分英俊。”说着眉毛一蹙，就让人觉得心尖一颤，萧琰不由暗摸心口，妖孽啊！

    “原先觉得挺不错，这会和你一比，那种光明就太过炽烈了。你的光明纯粹却温和，温暖人心而不灼人。”慕容神娆一蹙眉后笑又生，眼波流转便是风流道尽，“我还是喜欢你这种，不是光明神术荡涤的干净，是灵魂自有的纯净、宁静。”只需要一眼就会喜欢这孩子。

    可惜，由心观人，这孩子行事纯正，就算不是千山磨道的情人，也不会与她这位前辈来场风花雪月的邂逅……所以说品性纯正的最讨厌了。

    慕容神娆越看萧琰越觉得遗憾，除了曾经被萧迟的风流有趣吸引外，这是又一个让她动念的女子，干净纯粹得像净琉璃，让人想要用情|欲浸染她，共沉欢好时会是怎样的动人情景……

    她眼波流转，虽然心中动了念，却还有些节操，至少在千山绝情道大成前，不会去染指她的情人。

    至于是神佑的女儿，这是小事。神佑是慕容家生的，这孩子却不是，说这么一句不过是消除这孩子的戒心。慕容神娆轻魅的笑，像是踏波春水的姑射仙人，却又带了林间精怪的妖魅，优美下巴轻抵在萧琰的肩上，心想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萧琰不知道自己被这位前辈看上了，以她的品性实在估计不到这些前辈的下限，只是听到慕容神娆在耳边的轻笑声，便觉得漾醉在春水里，立即守心正神。

    不提慕容神娆暗里起的心思，单就聊天而论，的确是一位引人入胜的人物，说起她在各个大陆的游历让萧琰听得如身临其境，令人油然神往，只是她急着赶回长安，坐马车中一天后就诚恳的请求神娆前辈尽快到国公府了，“因为有重要的日子，我要和阿娘一起过。”

    慕容神娆看她一会，娇柔一笑，纤细的手臂忽然抱她腰上。

    ……

    下一刻，萧琰就感觉到了景物的变化。

    “这里是锡州了。”

    慕容神娆娇娇柔柔的身子像是柔弱的依在她身上，但萧琰再一霎眼，便看到了前面冀国公府的麒麟镇朱门。

    “多谢神娆前辈。”萧琰回过神来真心感谢道。

    “悦之去吧。我们会再见的。”慕容神娆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轻魅笑一声也如魅影般消失不见。

    大门两边魁梧壮硕的侍卫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有人在府门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是很正常的事，萧琰心想除了侍卫特别镇定外那就是慕容家的老祖们经常这样神出鬼没，想着又好笑。

    她略略整衣上前，才走出十几步，一道人影忽然从府中疾掠冲出来，落在大门外石麒麟边，看起来是接到传讯匆匆赶出来——正是上次在大门外迎候萧琰的那位慕容宗师，论辈分是萧琰的世叔。

    萧琰忍笑上前，行礼道：“是我心急了。请世叔带我到国公府”。

    慕容宗师想到神娆祖宗说的要带着美人游山玩水回来嘴角就抽了抽，心道难怪回来这么早，原来是十七的意思，脸上就露了真切的笑容，“知道你回来，大家都高兴呢。”一脸笑的引领她进了府。

    这次冀国公不是在上次的花厅见她，而是比上次阔很多的花厅，坐下后就让侍女上茶，一边闲话笑语，一边有慕容家的长辈进来。

    萧琰身上带着慕容绝给家人的信，这些长辈是来看信的，也是来听信的。

    以慕容绝的性子，写信也必然是简单利落，直指事件，不会像萧琰写家书那般，只要是该说的能说的都会写得详尽，还有很多话说自己的日常，絮絮叨叨的十几页。萧琰是送信人，也是慕容绝的述信人，要把她简洁的信说出起始、过程、结果来。

    萧琰向这些长辈行了礼，静静等待长辈们看完家书，等冀国公问起，就从见到慕容绝后开始说起，除了一些不能说的，都说得详细，最惊险的地方也没有略过，最后说道：“以乌古斯皇帝和国教对千山学长的重视，估计战争结束前，不会放学长离开乌古斯。”

    她没有说“战争”是什么，但在座的人都没有追问，似乎知道其中的涵义。

    “血色星辰……”

    慕容家关心的是这件事，同样是鲜卑族，他们也信仰每个人都是天上一颗星，与国运关联的星辰就是星命，“血色星辰”是杀破狼，传说中的杀戮星命。

    冀国公起身，木屐踩在深青地板上击出铿锵节奏，和着节拍唱起了鲜卑人的歌：【注】

    杀是破灭的壮丽

    夜是苍狼的眼睛

    战狼长嚎

    血色星辰刺空

    长生天号角吹响

    杀破狼！

    血如火燃烧

    烧尽马蹄踏响的大地

    灰烬之后是新生

    “孩子你说的不错，战争要开始了。血将要燃烧。千山留在乌古斯也好，战争会磨砺她的剑，鲜血会淬亮她的星辰。”

    冀国公的声音浑厚雄健，豪迈大气，又有着对女儿的骄傲。

    萧琰张开双臂说着咏叹调：“您的胸怀像天空一样宽广。”

    冀国公哈哈大笑。

    “慕容家是鹰巢，慕容家的孩子无论在天空飞得多远，这里都是他们的家。”

    ……

    萧琰在慕容家留了三天，长辈们太热情，不容许她马上就走。

    她给慕容绝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到慕容家如何如何，又说自己在神山上差点成了水煮白鱼，让她也去神湖煮一煮，洗炼身体和神魂，当然没忘说自己的经验，要带着深情去煮，鱼汤会更好。

    又说，如果现在和你打一架，我有把握在你入魔的状态下胜你。

    萧琰心想，慕容绝看了这句肯定要去神山跳湖。好伙伴要一起跳，她都跳了，学长当然也要跳。只可惜李毓祯不能去乌古斯，不然也要让她去跳。好同伴，就要一起。

    萧琰写完信看一遍，哈哈笑一声，又叹口气，这一封信也是在“磨道”之中……见信如故，相思摧人心。

    为了让慕容绝很快收到信，萧琰走的是大唐驻乌古斯使馆的渠道。但她没想到，慕容绝竟然也通过使馆渠道以最快速度给她寄情书，她收到后顿然无言。

    在锡州待了三日，萧琰不能再留了，慕容家先天护送她返回长安。毕竟反天启派对她的刺杀并未结束，路上不一定安全。

    护送她的慕容家先天仍然是慕容神娆。

    萧琰当然是高兴的，只是又生警惕，莫名有种感觉，被美貌妖孽盯上的感觉。

    但慕容神娆对她亲近却并不过分，一路上也只是握着她手臂瞬移，还不及接她时在马车上的行为亲热。萧琰放下心却不敢放松，主要是她的言笑神情太能让人共情，随意的一笑一睇都能让人欢喜然后不知觉的沉醉，但这可能正是她的魅力所在，不一定是勾搭她。

    萧琰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看见长安城高大巍峨的城墙时，她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跟这位前辈一起，太有压力了。

    “哟，阿娆，好久不见了。”

    花行知斜襟上别着一枝鲜红的郁金香，唇边染笑，一双勾魂荡魄的眼，像一幅色彩匀称饱满的画，让人见到就想到一个词活色生香。

    慕容神娆却微蹙了眉，就让人心口一揪。

    萧琰摸着心口妖孽啊！赶紧将眼转开，这位前辈的一颦一笑都能挑战人的心神。

    慕容神娆蹙眉叹道：“小花，十多年不见，你魅力不减……可惜，当初见你时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花行知捂着心口。

    “一见面就射我一箭，心痛啊。

    “你这是年纪越大，越找新鲜感。”

    花行知也射了她一箭。

    慕容神娆段数高，毫不在意他说的“年纪越大”，咯吱一笑，满园春色娇，“我是越活越年轻，不像你，越活越陈旧。”她眼尾斜挑，做了个两人才懂的警告神色。

    花行知眼角一抽，挥手赶人，“快走，快走。”

    “多谢神娆前辈。”萧琰行礼向她告别。

    慕容神娆一笑，伸出纤臂轻拥她，柔软如花瓣的唇在她脸上亲一下，“亲爱的，再见。”

    下次再见时就不是这样亲你了。

    萧琰已经被慕容神娆亲过脸颊很多次，但这会听见她的柔媚笑音，感觉那一触的柔软不可思议，她的心神还是止不住一荡，赶紧应答道：“前辈，再见。”

    最好再也别见。

    花行知眼望蓝天白云，心里笑抽了。

    慕容神娆这家伙，太没节操了。

    居然对无念下手。

    不过，就算她不以眼色警告，花行知也不打算提醒萧琰。

    人不风流枉少年呀。

    无念什么都好，就是太不风流了。

    若她感情淡漠倒也罢了，清静心修持下去也无问题，但她感情却是丰沛，不历色、不历情，只修不动明王心，以后心境就可能出问题。

    多历练一下也好。

    如果能抵抗慕容神娆的诱惑，这不动明王心才是通明之后而不动了。

    萧琰不知道花师叔心里的思量，但和慕容神娆两番同行，却也让她清楚的察知，自己的心境在神山沉静后并没有解决问题，她的心境仍然有隙，如何才能圆融，萧琰也不知道。

    她心里默默叹一声，却很快将这心事放下，即将见到阿娘的雀跃心情已经完全充盈了她的心。

    入城后，花行知送她到长乐坊便离去，萧琰回了公主府，满怀热烈的叫了声“阿娘！”就扑了上去，一连串的思念话出来，活泼泼欢笑。李翊浵搂着女儿直叫心肝宝贝，萧琰一点也不脸红，也叫“亲亲爱的阿娘”，李翊浵咯咯笑，搂着女儿又一顿亲，说道：“宝贝儿你去乌古斯长进了。”

    萧琰哈哈笑，说自己长见识了，洗漱沐浴后就和阿娘腻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叙话大半日又一晚上，次日清晨才去了东宫。

    这个时辰李毓祯已经去了大明宫，萧琰这时不想遇上她，禀报乌古斯的事情可以迟一迟，她心境不稳，想向阁主汇报神庙的事后就请教与慕容绝磨道的事，看怎么圆融心境。

    阁主悠悠喝着花茶，听她说着在乌古斯的经历，说她醒来见到少神司的惊悚，然后被逼签下一百九十亿零十万金的账单……阁主端着茶少见的笑仰了，纵然这样还是让人觉得端雅到骨子里，萧琰心想阁主以前一定是出身名门……以前的东海徐氏？

    阁主笑悠悠说道：“少神司是个妙人。”

    萧琰：“？？？”

    觉得自己理解的和阁主定义的一定有差距。

    她眼睛一眨，笑嘻嘻的打听，“大师伯，少神司跟我师尊有仇啊？”

    “没仇。”

    阁主微笑，“就是有些，白萝卜看红萝卜。”

    “啊？”

    “没意思。”

    萧琰呆呆看着大师伯，没意思？白萝卜看红萝卜？除了颜色不同外还有什么？……啊，对！

    这就是萝卜看萝卜，没意思啊。

    萧琰噗笑出来，心道：大师伯说话可真揶揄人，要是母亲和少神司听到这话，表情肯定很精彩。想到高宗皇帝那句，又忍不住哈哈笑，“高宗陛下说，太相似的人不是惺惺相惜，引以为知己，就是看对方无趣……哈哈，难怪少神司说到师尊就不对眼的样子。”

    阁主悠然一笑，“你得庆幸，你不像你师尊。不然，可不止一百九十亿了……”阁主表示你能完整下山就是幸运了。

    萧琰：“……”

    这么危险您好歹提醒一下呀。

    “放心吧，你和你师尊性情一点也不像，少神司至多迁怒你一两分，最多也就是打个半死。”阁主安慰她。

    萧琰：“……”这是安慰？

    觉得长辈们的做派真是难以言说啊。

    她想了想又疑惑，“母亲为什么不教得我像她？”总不可能是为了不让少神司觉得无趣吧？

    长辈不都喜欢照着自己的样子教育小辈吗？母亲这么强，难道不愿意自己像她？

    阁主向她眨了下眼，“你的性情，有些像高宗。”

    “？？？”

    萧琰瞪圆了双眼，然后“噢”的一声，一脸恍然大悟又嘿嘿嘿的表情。

    母亲真的很喜欢高宗陛下呀。

    所以是照着高宗陛下的性情教育自己吗。

    萧琰喜滋滋的道：“以前姊姊给我讲《高宗实录》的时候，我就说过，高宗陛下小时候一定和我一样可爱。果然是这样的。”

    阁主看着她，放下花茶，笑出了声。

    “你小时候应该更可爱一些。”

    李曜太聪明了就不敢让人觉得可爱。

    阁主想起当年眼里微有笑意。

    那时她已经接任剑阁的阁主，决定去见一见那孩子，七岁的李曜一双纯黑的眼睛通透极了，似乎能将人看个彻底。十年后再见，她已经是皇帝陛下，那双纯黑眼睛通透依旧却洞察得更深远，过去现在未来，似都蕴在那双眼睛里……阁主轻叹，端静眼眸如岁月沉溪。

    萧琰哈哈笑后又诚实道：“除了可爱外，我比高宗陛下差远了。”

    心想如果高宗陛下遇上她那种情况，肯定说得少神司目怔口呆，无言以对，哪里还有账单呢。

    这位陛下当年可是有名的群嘲无敌手。

    阁主微笑说道：“有一点你和高宗一样，愿意吃亏。”

    “咦？”萧琰呆了一下，然后想到，对呀高宗陛下是这样的人，《实录》里就有，说陛下教育当时还是太子的世宗：

    “皇帝要肯吃亏，会吃亏，要以天下之利为利。不要与民争利，你看天空可与大地相较尺长？唯有天空宽广、浩瀚，才不会去计较。”

    母亲也是这样说，人的心胸何以宽广？心中坦然便宽广；人的心界何以浩瀚？心中达观便浩瀚。坦然、达观，才能面对遇到的一切灾厄和痛苦。母亲说，不需要去计较那些小事，相比你的大道，那些都是渺小的。

    萧琰回答说道：“于吾道无损的，不是大事，吃亏又何妨，而且吃亏是福，也是积于吾道上，事实上也不吃亏。我比不上高宗陛下，吃亏是为天下。”

    阁主说道：“都一样。天下是高宗的道，愿意吃亏也是为了她的道。我们修剑道的，除了修忍辱剑外，都是要直中进，不能退。这是我们的道。”

    萧琰听到后面一怔，然后沉思，又猛地抬头，一副恍然的样子，眼睛明亮的看着阁主，“所以，师尊才不教我剑道？”

    这也是她一直疑惑不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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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根据《杀破狼》的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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