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170:故人,情人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君朝西字数:6372更新时间:24/09/05 01:34:57
    在承和院萧琮的书房谧斋中, 萧琰曾听四哥论过太子和齐王,说:论德,齐王不及太子;在中庭书堂听沈清猗上课讲史,间中杂以时政, 提及太子和齐王,说:论为君,太子不及齐王。

    萧琰觉得,为君者, 当正。心不正,驭下再有手段, 也不会让人真心敬重。她对太子更有好感, 如今听阿娘和李毓祯这番对话,便觉太子果然重德,对未曾谋面的太子舅舅又增加了一分好感。

    说话间, 已经酉时二三刻了。

    萧琰看了眼窗外天色,又看了眼符纹漏钟, 说道:“阿娘, 我们该去安福门了。”她和母亲约了今晚去安福门观灯。

    侍人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出行。李翊浵笑问侄女,“阿祯一起去么?”

    李毓祯眸子有些幽深, 道:“陆谐出事前曾在朱雀门、安福门观灯, 三司这几日都会有人在那边探查——今晚去安福门,会遇上很多眼线。姑母若不担心, 悦之与我同行, 处于眼目下, 风口浪尖,我倒是无妨的。”说到这里,她侧眸笑看萧琰。

    萧琰眼睛斜她,“你昨晚踏歌时,怎的就不怕我风口浪尖了?”

    李毓祯脸一冷,“我不与你踏歌,你还要与慕容优勾搭?”

    萧琰瞪她,“什么勾搭?只是踏歌,踏歌。”

    李毓祯哼一声,斜着眉,冷着脸,一脸“我信你才怪”。

    萧琰担心“殃及池鱼”,认真解释,“我真没勾搭她。”

    李毓祯哼她一声,她可没以为萧琰真对慕容优有意了,但姿态要做,就让萧琰以为她是嫉妒,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她昨晚与萧琰亲密踏歌,一是强势的宣告,萧琰是她的人;其二,也是有意将萧琰置于风口浪尖。

    她对萧琰道:“你跟我走近了,可能会有人暗杀你,你怕么?”

    萧琰只怕她纠缠感情,其他不惧,理所当然的,“咱们是同伴。”有危险当然一起当。

    李毓祯笑起来,“如此,我便陪你去安福门。”

    萧琰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出讌息室时,她回过味来,她本是不乐意李毓祯同去的,怎的就成了她不怕被置于风口浪尖,所以李毓祯就陪她了?——李昭华真个狡猾!萧琰气恼的瞪了她一眼。

    李毓祯回她一个无辜纯良的眼神,萧琰只觉心塞。

    今晚是正月十六,上元灯会的第三晚,长安仍然是灯火璀璨,热闹无比。过了皇城朱雀横街,折北进入西皇城的西直横街,便见人流更多,到了安福门广场,举目望去,灯火下尽是人头,数不清有多少人。

    一行人已经下马,李翊浵仍然坐步辇,萧琰和李毓祯步行在辇侧。

    萧琰很认真的尽同伴之责,因为存了心要引人注目,今晚出行就没有戴面具,和李毓祯并肩而行,直如一对明珠璧人,所经之处,无不惹人频频顾目。若非侍卫簇拥,气势冷厉,目光威慑逼人,怕要引得人围观拥挤,难于前行了。

    暗杀当然不可能在今晚发生。但萧琰进入广场,就察觉有隐晦的视线扫过来。她的神识敏锐,目光跟着扫视过去,那些视线与她一触即分。却有一道目光与她正正对视,带着审视的意味。

    那是一个身穿墨绿色圆领缺胯袍、腰佩横刀的青年,年约二十五六,体貌俊伟,目锐如刀,泛着寒气。

    他拱手向李毓祯遥遥行了一礼,抬步似想过来,却被李毓祯凉薄的目光止住。

    他眼神一黯,转而凌厉看了萧琰一眼,目中寒气更甚,萧琰觉得仿佛一道寒厉刀光刮过脸颊。

    见那青年隐入人群中离去,她侧了头,低声问:“此人是谁?”

    李毓祯凉淡声音道:“安南都护、醴陵县侯薛惠明的嫡次子薛沉,现任刑部缉事司右司郎中。”

    薛惠明之前是安东大都护,因李毓祯在安东都护府践习遇刺而受牵连,迁调安南都护府,由从二品的安东大都护迁任正三品的安南都护,一个是上都护府,一个是中都护府,而安南所辖治域远不及安东,当然也不及安东重要,从安东到安南自然是降职了。

    萧琰心忖,薛惠明是齐王系,被李毓祯借着遇刺而发落其职。薛沉既然是薛惠明之子,那应该也是非太子系的。便传音问道:【刑部缉事司是齐王的势力?】

    李毓祯回道:【缉事司两位郎中,左司郎中纪光,寒门进士出身,是父亲拔擢的人。】

    意即:只有薛沉所属的右司是齐王派系。

    萧琰心忖,不到三十就是从五品上的刑部司郎中,这个薛沉绝对是年轻有为了——比起可以靠军功上升的武官,文官要升到从五品起头的中级官员,那是挺难的,大多数都是四十以上的年纪,尤其是掌实权的职官。

    萧琰回想薛沉临去时看她的那一眼,寒森中又似有恨意,敏锐觉得那是嫉恨:以薛沉的出身,乙姓世家河东薛氏家主的嫡子,若没有婚娶,年轻英俊,又有才能,是有可能成为后君人选的——世宗的后君就是乙姓世家的嫡长子——没准薛沉也有入宫的心思。

    虽然河东薛氏是亲齐王的派系,但薛沉如果成为李毓祯的后宫君卿人选,薛氏改换门庭也不是不可能。李毓祯已经被册封秦国公主,就意味着圣人不会废太子改立齐王,薛氏效忠未来皇帝,当然比跟着齐王一条道走到黑有利。

    萧琰忖思着,便问李毓祯:【那个薛沉,是不是对你有意?】

    李毓祯低笑一声,语带促狭道:“你感情上不是挺迟钝的?难得精明一回呀。”

    萧琰哼一声,“他那目光太明显了。”恨不得用刀子戳了她。她若还觉察不出来,那就真是迟钝了。

    李毓祯眉毛轻挑,嗤一声道:“此人野心甚大,岂会甘于后宫?”

    若入后宫,便只能任文学之类的清闲官职,或理学之类的学问官,做出色了同样名耀青史,但做学问必须得沉下心来,专注于学问,有权力野心的男人,哪个能沉下心甘于学问?

    但凡有权力欲.望的男人都不会甘于后宫,薛沉就是这样的人。但这个男人,又确实倾慕于她,做出这等嫉妒姿态,一是出于男人得不到也不愿他人得到的嫉妒心理,更多的却是做样子——给薛氏看,也是给她看。

    李毓祯心中冷嗤,薛氏若真要投诚,不必动脑筋在她的“后宫”上。她的后宫位分,可不是拿来给世家作承诺的。

    她用了高宗的话,“强大的帝王,不需要以后宫来平衡前朝。广纳后宫,唯有二因:子嗣,好色。子嗣在于精,不在于多;若论美色,”她很凉薄的道,“某人还差了许多。”

    萧琰想起薛沉那张英俊的脸庞,蜂腰猿背、宽肩窄臀的好身材,说他“论美色,还差了许多”,真是委屈了人家,不由噗笑一声,公正的道:“薛郎中还是有色的。”

    李毓祯笑吟吟的,眸中情柔,“我只好你的色。”

    “……”怎么又扯她身上了?

    萧琰无语,“你就不能多正经一会么?”

    李毓祯诚恳道:“你看我的眼神,真的很正经。”

    “……”萧琰转过头去与母亲说话,和李毓祯说话就是添堵的。

    李翊浵心里忍笑,一边乘舆徐行,一边和女儿说沿路的斗娱之戏。遇到有趣的就停下来,观看一阵再走。一路上,都有或明或暗的视线。萧琰从容的走在李毓祯旁边,无论周围是痴迷的目光,还是窥视的目光,都没有让她有半分不自在。若是遇上带着审视意味又带着几分放肆的目光,她就毫不客气的回眼过去,目光凛冽如刀锋,逼得人败退移开,她才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让一些人暗中咬牙。

    因为安福门观灯的有趣和刺激,在这里观灯的官宦和贵家也很多,有识得秦国公主的,便远远的拱手或低首行礼,在这位殿下薄凉冷淡的目光下,没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只是胸口像揣了十七八只兔子上下蹦着——

    那位坐在步辇中戴着面具,只一个无尽风致的侧影就让人心神摇曳的贵妇人是谁??那位五官生得精美绝伦,身材秀拔,气质清澈,和秦国公主貌似亲近的年轻郎君又是谁??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萧琰只觉周遭视线越来越灼热,有未婚女郎惊艳痴迷的目光,恨不得粘连过来;有好几位俊美郎君的火热目光——萧琰绷着脸,咱们性别不同,别看了;还有一种滚烫的视线,仿佛弹指射来的灯火,想将她漂亮的脸蛋烧出个洞——萧琰断定:这绝对是嫉恨。

    她乜斜李毓祯,哼道:“打明日起,我就家喻户晓了。”还会多出好多个莫名其妙的“情敌”——尽管她不这么认为,但奈何在那些人眼中就是这么看她。

    萧琰有些忧郁道:“你能不能提前说一下,京中到底有哪些郎君,嗯还有女郎,倾慕于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省得不知觉中被人阴了。”

    若暗杀暗袭是来自于被当成“情敌”,她会觉得很郁闷。

    这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咒她“去死去死!”——她心里哀叹,李毓祯的桃花肯定不少,如崔七、薛沉,肯定只是其中之二。

    李毓祯眸波流转的朝着她一笑,明华昭昭的容颜愈发夺目,明绚胜过火树银花,萧琰只觉容光逼人,想掩目,急得道:“你别这么笑。”再这么笑嫉恨她的人更多了!

    李毓祯笑得愈发嫣然,眸色旖旎带着勾魂,说:“我回去给你列个单子。”

    萧琰心里呻.吟:还单子,这得多少人啊!顿觉眼前一暗,只觉万千灯树的灿烂都没那么好看了,不由仰目叹一声,“你还是赶紧定亲吧。”

    “好。”李毓祯答应得爽快,“你跟我定。”

    萧琰:“……”扭过头去和母亲说话。

    心想再有嫉恨的目光盯着她也不与李毓祯分说了,一准扯到和她的感情上去,心塞。

    三人游观到广场上的“文斗”灯区。

    文斗,就是斗诗、斗书、斗画等等,总之与文有关。便见前方一处围观人特别多,乌泱泱的,似有数百人之众。一名侍卫过去探问,回来禀道,那边在斗书,因斗书的二位和三位主裁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所以围观者甚众。

    斗书的二位,一者是长安七艺居出来的,长安有名的“诗词风流双绝”的璇玑居士虞璇玑;一者是国子监司业、易学教授诸希亮。

    这两位各以诗、易著称,但在书法上也都各有擅长,当然吸引人,一传十、十传百,在安福门观灯的文人士宦蜂拥而至,还有许多贵族郎君和女郎,还有外圈看热闹的百姓,却都有秩序,分列分圈子的围着。

    主裁的三位也是人们蜂拥而来的原因之一:一位是翰林苑书画学士、国子书学祭酒李泰和;二是礼部郎中,兼国子书学博士的柳彦季;三是大唐草圣,有名的“醉僧诗僧”藏真。

    这三人都是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家:李泰和以行书为最,被称为当世第一行书;柳彦季是柳少师之后,继承柳少师的“柳体”书法,被称为当世楷书第一;藏真声名更盛,和已故的张怀高并称“草圣”,以醉草蜚声大唐,人称狂草第一。

    这五人能聚在安福门灯会上,也当真是巧了。

    萧琰心中喜悦,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虞璇玑,也就是霍倚楼。

    她原想着进入天策书院之前,抽个时间去七艺居拜访霍倚楼,没想到竟会在今晚巧遇。果然,她们就是不期而遇的缘分么?

    萧琰笑了起来,对母亲道:“阿娘,我有位故人在那边。”

    李翊浵咦声,“那边五位,哪位是阿悦的故人?”

    萧琰笑道:“是璇玑居士。”

    李毓祯眉毛一挑,薄凉的声音道:“虞璇玑呀,听闻是七艺居的第一美人。萧悦之,你还有多少这样的美貌‘故人’?”

    萧琰斜眉调侃她,“你算不算?”

    李翊浵咯声一笑。

    李毓祯道:“我算一半。”

    咦咦,李昭华竟然谦虚了!?——萧琰表示很惊诧。

    李毓祯道:“我是‘美貌’,但不是你的‘故人’。”、

    她神情一本正经,“我是你的情人。”

    萧琰:“……”好想吐血!

    连诚好想捂脸。

    我是木头我是木头我什么都没听见……连诚僵着脸默默念道。

    四周耳聪目明的侍卫都僵着个脸,努力当自己是截木头。

    萧琰很想怒目瞪她说:李昭华你皮厚到无敌了!

    但她不能。

    周围簇拥着这么多侍卫,她只能将这话塞在心里,胸闷气堵,冷笑两声,道:“殿下您说、笑、呢!”

    后面一字一顿的,显见气得狠了。

    李翊浵倚在隐囊上忍俊不禁,隔了纱帘瞪侄女一眼,让她别太过分。

    李毓祯不再撩拨身边人,转话道:“听说藏真法师昨晚在安福门观灯坐禅,历尘洗心,想是今晚继续在此坐禅,遇上了李祭酒和柳郎中,又有虞、诸二位,或许因了这难得的因缘,便有了这兴头,凑一凑斗书的热闹。”

    李翊浵笑道:“能在这几十万人观灯之地,士庶杂集、众目睽睽之下比斗书法,若不是求名,便是心胸豁达,不计输赢了。”

    她对虞璇玑、诸希亮二人都是只闻其名,并不了解其人,故有此说。

    李毓祯声音凉淡,“好名,还是豁达,去看看就知道了。”又调笑萧琰道,“何况还有咱们这里一位的‘故人’呢。”

    萧琰挑眉反击她,“这广场上明里暗里的,似薛郎中那样的‘故人’,不知要列多长的单子。”

    李翊浵哈哈的笑。

    李毓祯凝眸她,笑得柔情缱绻,“‘故人’虽多,情人却只有一个。”

    倾慕我的人虽多,我却只倾慕你一个。

    她情意缱绻,眸光流离了灯火,旖旎了夜色,柔软了春风。

    萧琰不由转过眼去,这样的深情她承受不起。

    不是承受不住。

    是不应该去承受。

    她望着远处的灯火,清澄的眸中闪动着灯火的光影,却照不进她的心底去。

    怅然暗叹:这样的磨心之路,她们还要走多久?

    ……

    李毓祯弯了唇。

    她的情可如烈火,也可如春雨,若烈火融不了你,春雨如丝,总有一点一滴渗进你心里。

    涓滴成河。

    总有情意成海的时候。

    萧悦之,我与你,只是缺了时间。

    她不信,萧琰与她长久相处下去,会不动情。

    她只是太知道取舍——“应该”和“不应该”,泾渭分明。

    “不应该”对她动情,所以,不让感情催生,紧闭心门。

    可在李毓祯心中,从来没有“应该”和“不应该”,只有“想要”和“不要”。

    这是她和萧琰的不同。

    她想要的,就会去得到,即使艰险,也不要紧,遵从自己的心意,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剑道,是心剑。

    ……

    三人已经来到斗书场的外围。

    三名登极境侍卫在前清道,以内劲柔力拂出,两边人群都往旁边趔趄退去,回身急眉瞪眼,一看噤了声。明显是高门贵家,惹不起。又见有一脸亲和、容貌美丽的袍装侍女微笑作揖致歉,被退开的人心里舒坦了,都连连摆手主动再向旁边让去,一个让一个,就清出一个口子来。

    侍卫这才引着步辇进去,萧琰和李毓祯行在辇的右侧。

    周围忽然就静寂了。

    人们呆了目,呼吸停顿,竟觉周遭万籁无声了。听到侍卫步伐声,前边的人回望过头来,霎时静寂,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让去。人群如横刀分海般,自发的分出一条道来。越往里圈,围观的人身份越高。便有人惊愕,认出秦国公主来,抬手一边行礼,一边示意周围让道,一边猜测辇中贵人和同行的绝美致致郎君是谁。

    萧琰也惊咦,发现了好多熟人。

    有昨晚踏歌的韦应己、元雍;有去世家拜访时见过的清河崔氏、河东裴氏、京兆韦氏、京兆杜氏、荥阳郑氏等世家的郎君;还有她的几位堂兄也在。

    萧琰眸子与九哥萧瑢等四位堂兄相视,微微点头,表示回头再说话。

    三位主裁已从座上起身,上前向李毓祯行礼。斗书的二人全神贯注,执笔而书,浑不理身外事。李毓祯抬手止了其他人的上前礼见,对倚在步辇内神姿闲散的姑母道:“这是李祭酒,柳郎中,藏真法师。”对李泰和三人道,“这位是长山君。”

    三人心中惊讶,不知这位“长山君”什么身份,竟然让秦国公主这般尊敬礼待。

    李泰和心中忽地一动,拱手问道,“可是篆书第一的长山散人?”

    柳彦季和藏真也是眉色一动。

    长山散人的篆书被称为天下第一,据说她本人否认“第一”,不过世人都认为她是谦虚。这位散人身份颇神秘,但其名号蜚声书坛,因为长山散人写了两部书帖流行于世,成为学篆者必临之帖。诸多书家只知她是一位女子,据说跟皇室有些关系。

    如今见长山君与秦国公主同行,李泰河三人便不由猜测:这位被称为“长山君”的贵人或许就是那位长山散人。

    李翊浵一笑,声音淡而清丽,应着李泰和的话,“我是长山散人。不过,可不是篆书第一。”

    李泰和三人心道:果然是长山散人。

    柳彦季朗朗笑道:“见面如闻名,长山君真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啊。”死不承认自己是第一!——但当世还有哪位书家的篆书能比得过这一位呢?

    李翊浵清然一笑,心道:实话总是没人信。

    萧琰心里想道,阿娘不承认自己篆书第一,是因为她见过母亲的篆书吧?

    她在清宁院没有见过母亲落纸写篆,但她见过母亲刻简。竹简刻篆字比纸书更难。何况母亲的刻简已经不能用书或刻来说,以前萧琰觉得越看越有意境,以为是蕴含了母亲的人生阅历和智慧、对天地万物和生命的理解,故而格外神妙有韵意;但后来她知道了:那是道意!天地法则的映射。

    萧琰心想她的境界还是太低了,虽然以前能够感知、现在能够发现“道”在其中,却还是领悟不到那些篆字中的道意真髓。或许,要等她到了洞真境。一时神驰,变强的心坚逾金石。

    李毓祯对李泰和三人道:“这是梁国公嫡三子萧琰萧悦之。”

    萧琰揖手行礼道:“在下家中行辈十七。见过李先生,柳先生,藏真法师。”

    她对藏真犹为关注,因为虞璇玑的草书就是师从于他。但见这位有名的桃花僧貌似三十五六年纪,眉毛下目光有神,容貌只是中等,却有一种疏狂不羁的气质,让他迥异于俗,而这种洒荡又与他僧人身份相冲,构成一种矛盾的魅力,反而更吸引人。她不由心道:难怪藏真有“桃花僧”的花名,估计想与他“春风一度”的女郎不少。

    不过,奇怪的是,这位法师还给她一种古怪的感觉……

    萧琰一时说不上来,就是有种古怪感,好像是哪里不和调子。不由好笑自忖,难道是自己在音廊练刀多了,看人也习惯用和不和调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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