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069:恣意与离别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君朝西字数:6027更新时间:24/09/05 01:34:57
    萧琮呵呵一笑, 回郡主,“十七年少拘谨,在宴会上多见识些人也好。”

    这即是解释萧琰参加仕女宴会是增长见识。但次日上午,萧琮巡军就将萧琰带上了, 省得被人当成混在脂粉堆里不求上进,这对世家郎君来说不是好名声。

    他对清川郡主看上萧琰的疑虑已经打消,说到底这是他作为兄长过于着紧弟弟而做出的不合理判断, 以皇室和萧氏的微妙关系,清川郡主不可能娶萧氏子弟。萧琮冷静后想通这一点,就不再顾忌萧琰出现在清川郡主面前,当然, 该有的防备还得有, 论心眼十七不是清川郡主的对手,保持距离为好。

    韦蕴和韦应周父子已经在知仁苑门口候着,萧琮和萧琰出来相候不到半刻, 清川郡主一行就出来了。

    萧琮带着萧琰上前行礼, 正式介绍道:“郡主,这是琮十七弟琰,字悦之。”

    萧琰向她行礼, “萧琰见过郡主。”

    清川郡主调笑她一句,“十七郎今日不去贵女宴会了?”

    萧琰老实道:“早就不去了。夫人娘子们说的衣服首饰妆容发髻什么的, 我都插不上话, 做诗赋填词什么的, 也不是我的长处, 还拖了四嫂的后腿,拉低了国公府的诗赋词水平,也不能让一群姊姊等着我绞尽脑汁写诗呀。还是待在院子里练刀好,这个我懂。”

    清川郡主听她说得直乐。

    韦蕴也呵呵笑起来,觉得这个少年既坦诚又有趣。

    韦应周听了这话对萧琰的印象又转好了,觉得萧十七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英锐少年,不是混在脂粉堆里风流的儿郎。

    一行人策马出府,驰往北城的威胜军大营。

    今日是检阅骑射。威胜军共十营,四骑兵营,六步兵营,骑兵营检阅马射,步兵营检阅步射。上午是检阅马射。

    前面三个骑兵营的弓马射都很出色,疾驰中射出的箭均中了百步外的箭靶。

    最出挑的还是先登营,最后出场,一千二百五十骑如云中滚雷轰隆而来,马步声却是整齐一致,听起来就像是一千二百五十匹马的马蹄同时起落,足见骑兵骑术精湛和训练有素,关键还是那股猛虎出山的气势!马上骑兵皆半伏在马背上,驰过校场时分批引弓射箭,咻咻声不绝,每枝羽箭都准确插入两边百步外的箭靶上,命中红心。这种半伏着身子的姿势是防御敌方射箭的最好姿势,而以这种姿势射箭当然比直身射箭难度更高。

    校场下面掀起欢呼声。

    观台上也响起清脆的击掌声,清川郡主微笑点头,“韦将军治军名不虚传。”

    萧琮也赞道:“虎将虎军。”

    先登营的都尉姓韩名崇虎,面色黝黑,身高七尺,犹如铁塔,声音如钟带着沉浑气势,砰一声捶胸向观台行军礼道:“请郡主、世子指教。”

    没有人规定阅军者要展示武技,但军营崇尚的就是武力,要想折服这些军人,就得表现出武力来,当然没有哪个带兵军官会鲁莽的要求阅军者示武,韩崇虎也不会这么无知,提出“指教”当然是韦蕴的授意。

    韦蕴这是给清川郡主和河西道大都督之子一个公平展露的机会。

    萧琮微笑侧了下头,“十七。”

    萧琰踏前两步,先向萧琮行了一礼,再向韦蕴和清川郡主行一礼,转身走向台前,向着台下行一军礼,清澈声音朗然道:“某,世子十七弟萧琰,不及兄长文韬武略,但学了些箭技,在此献丑了。”

    她说学了些箭技不是假话,只是临行前在国公府马球场上突击练过,从原州到关州的路上,又从诸义之那里学了些。但她并不打算展露这些箭技,私心觉得自己以登极境的武道控箭,比起这些骑兵已经占了便宜,她并不想在箭射上压过他们,要展示武力,就展示自己的长处,不压他们的长处。

    韩崇虎勒马回营。观台两边的四营骑兵都在马上肃然,看这国公府的十七郎有何等绝世箭技。

    萧琰回身接过萧承忠递过来的一张黑漆四尺角弓,台下有目力好的,便看出那弦是重弦,那弓臂之力怕要十石才能拉得开。

    令人惊诧的是,这位十七郎君竟然没有上箭,抬臂拉开重弦如满月,猛的放了开去。

    “嗡!”

    一声酸掉人牙齿又震颤人耳朵的声音响过校场上空。

    便听“唰”的一声响,观台下两边隔着百步竖立的两列箭靶上,先登营一千二百五十枝射中红心的箭簇齐齐向前贯穿,铁族箭尖森寒,透靶两尺,只余一截尾羽还在靶后。

    “嘶!”四营五千骑兵齐齐嘶了口气。

    片晌,骑兵哄然喝声,“威武!”

    韩崇虎大笑道:“十七郎君好内力,好箭技。”

    萧琰抬拳一礼,道:“某箭技算不上精湛,不及诸军弓射,只是仗着几把子力气,见笑了。”

    五千骑兵又哄然叫一声:“威武!”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

    若他们都有这“几把子力气”,也不用苦练了,更何况他们都长了眼睛,能让一千二百五十枝箭齐齐透靶,而且尺寸一致,这可不仅仅是内力深厚就能做到的。

    萧琰再次行军礼,正待回身退下,清川郡主已起身走到她身边,微笑伸手,萧琰一怔,将弓递给了她。

    台下骑兵微微有些骚动,又带着激动的期待。

    清川郡主穿了身紫色的箭袖袍,头戴天策武卿士的卿士冠,站到台前就如锋锐向天的利剑,让人心生慑然。台下骚动微起便伏,静寂无声。

    清川郡主拉弓,也是空弦,开如满月。

    手指轻放,弦落无声。

    但观台下却是唰声齐响,又是咻咻的声音,只见箭靶上那一千二百五十枝铁箭齐齐透靶,向前飞出,看得列在箭靶外两边三十步外的骑兵心头一惊,那箭直射而来,几乎让人下马躲避,但骑兵们都身如铁铸骑在马上没动,这是良好的纪律约束,也显露了这些骑兵的心志坚定。

    那密集的箭枝飞出几丈便纷纷落了下来,箭尖插入地面。

    这一手空弦震技似乎与萧琰的没什么区别。

    但前面的骑兵已经惊呼出声。

    “威胜如虎!”

    “大唐威武!”

    东西两边骑兵的惊呼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密集的羽箭落在地上分别组成了八个字:“威胜如虎!”“大唐威武!”

    两边杂乱的惊呼声之后,台下静寂一片。

    韦蕴大笑一声,起身,向清川郡主行礼道:“威胜如虎!——多谢郡主赞语。”又面向台下,喝道,“威胜如虎!大唐威武!”

    五千骑兵齐齐振奋,高喝:

    “威胜如虎!”

    “大唐威武!”

    萧琰心情震荡,对清川郡主暗生佩服,自己目前果然是不及她的。

    萧琮脸上一片庄穆,似乎也被校场的气氛感染,心中却是一沉。

    ……

    清川郡主在河西军践习,对于萧氏来说,并不担心她查到什么,军中一切都是按规矩来的;也不担心她熟悉河西军的军务,这位郡主轮流在各军中践习这么多年对军务不熟悉那才怪了;也不担心她对上层将领的影响,忠于萧氏的将领不会因为郡主的到来改变立场,正好还可以检验一下哪些将领可靠、哪些摇摆不定、哪些是不可用的;但是,一支军队的意志并不只是取决于上层将领的意志,更多的是军心向背。

    大唐的军队包括河西军在内,对皇帝和皇室当然是尊敬的,尤其是圣高武,因为英魂碑和军歌的熏陶,这位陛下在军中即荣耀和信仰,士兵们因高武而崇敬皇室,因为对大唐帝国的归属感而尊敬帝国皇帝,但皇室毕竟离他们太远了,相比起来兰陵萧氏在河西军更得士兵的亲近和信任。

    但此刻校场上这五千骑兵高声吼出的“大唐威武”却是发自他们内心的骄傲和景仰,骄傲是对大唐帝国的骄傲,景仰是对清川郡主的景仰,他们敬服她的武力,而清川郡主赞扬他们“威胜如虎”,又与“大唐威武”并连,让这些骑兵们顿生欢喜、好感、亲近,觉得自己的威武在皇室眼前露脸了,这一刻清川郡主就是“大唐威武”,她代表的皇室就是“大唐威武”。

    如果这一位做大唐帝国的皇帝,问这些军士服不服,必然是轰声应喏。

    萧琮此时庆幸,这位郡主明年二月就要及冠,最多九月、十月就会离开河西,在军中待不了多久,造成的影响不会太深远,他们可以慢慢去磨平。

    再者,今日的风头虽然被清川郡主占去了大半,但萧琮也不是没有收获,萧琰那一手虽不及清川郡主,却是力压全军,作为世子的弟弟,那就是代表世子出手。

    虽然不是世子亲自出手让人略感遗憾,但作为河西大都督,最重要的不是个人武勇,而是战谋兵略和统御能力,萧琮只要具备了这两条,且有才德让武勇之士辅佐,河西的将士就会服膺。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如韦蕴,先登营任一军士论弓马都胜过他,但威胜军上下无不对他敬服,这就是军将和营将的不同,营将将兵,军将将将,而河西大都督是将大将之将。

    因此,清川郡主的威胁性虽然在萧琮心中猛增,但他的目的也算达到,心态还算开朗。可是,当他看见清川郡主递回弓时,萧琰脸上流露的钦佩之色,心里又不好了。

    ——得尽快送阿琰走!

    萧琮回去后就取消了后面的巡军计划,萧琰只是因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清川郡主在这里,他巡军就是陪衬。他可不愿当绿叶,最好的决策断是和郡主错开,威胜军可以之后再来巡查。

    此外,他离开威州,韦蕴就少了顾忌,更能让大都督府看清他的倾向。

    ……

    晚上,将军府为世子夫妇设践别宴,军中尉级以上军官均出宴为世子送行,清川郡主也应邀而至。宴上觥筹交错,气氛十分热烈,世子和清川郡主互相敬酒,言笑晏晏,丝毫看不出有暗潮。

    戌正三刻宴会结束,众人行礼辞去。韦蕴夫妇送郡主和世子到知仁苑,萧琮三人又与郡主寒暄几句道别,回到乐水居已过了亥时。萧琰与兄嫂道了晚安,回房沐浴、就寝。照例先冥想再入睡,才刚躺下合眼入睡,她忽然睁开眼睛,穿着寝衣坐了起来。

    窗下衣裾修长,人也修长。

    ……郡主你大半夜的总翻人窗好吗?

    萧琰有些无语的叫了声,“郡主……”省略的话是:有事?

    清川郡主抬步就到了她床榻前,随意侧身坐在她身前,低笑声华丽悦耳,“来看你呀,表妹。”

    萧琰嘴角扯了扯,“……白天已经看过了。”

    “白天是看一大堆人,晚上是看你,那怎么一样呢?”清川郡主哀叹,“我这般舍不得表妹,特意来看你,表妹一点都不舍得表姊么?”

    “……”萧琰想说她们真的不熟。

    清川郡主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好吧,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

    萧琰呆了:“……”她哪里表现出舍不得她了?

    这样自说自话真的好吗?

    她发现面对清川郡主真的无语了。

    这位郡主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啊。

    这不,从颈上取下个金丝绳坠玉瓶强行挂到她脖子上,又强行塞进她内衣襟里,隔衣按着她心口的坠子道:“小表妹,你此行可能不大顺利。这是平安宝瓶,我戴了很多年的,送给你平安吉祥。”

    屋外黑暗中的晋王眼珠子瞪了下,“戴了很多年”?——这种平安宝瓶她身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太子妃每年都要送一个,这一个不知哪年给的,才从匣子里扒拉出来的吧?这样哄骗小表妹好吗?

    晋王觉得他的侄孙女越来越有圣人的“风采”了——忒无耻。

    萧琰心里的小人正打滚,郡主你要不要这么强塞人东西啊?听到清川郡主的话一愣,她没注意后面的话,只注意前面那一句了——“不顺利?”

    清川郡主一拍她心口,“易卦有凶兆。小心着罢。”

    屋外的晋王得意的捋了下胡须,这是他易卜的。

    他却不知道,清川郡主并不是信了他的易卦,而是拿这做借口送物件,拉近与小表妹的距离。贴身物件嘛,看了物件就会想起人,表现存在感呀。

    萧琰当然算不到清川郡主的心机,她神色一凛道:“郡主的意思是,路上会有袭杀?”

    “或许吧。”清川郡主很不负责任的道,“你自个小心。”

    萧琰心里有些古怪,她觉得郡主关心自己这个挂名“表妹”似乎更胜于正经的表兄,忍不住问道:“郡主不给阿兄说么?”

    清川郡主轻笑,“你四哥精着呢,用不着我提醒。”说着脸向前倾,眼眸在朦胧月色下显得异样温柔,声音也仿佛蕴含着情意,“我比较关心你。”

    萧琰却狐疑的看她一眼:这不合情理。完全没有被她的温柔攻势打动的样子。

    清川郡主噗一笑,眼里闪过趣味,原打算在她脸颊上亲一下,体现她这位表姊对表妹的亲近,便想起上次亲她唇那一下,感觉也不错,心念一转,加之又起逗趣之心,朱唇便落在萧琰的唇上,轻微一停,如羽拂过,“小表妹,珍重哦。”低笑声落,人翩然而去,越窗前又回眸一笑,“平安宝瓶不许摘哦,我会伤心的。”

    萧琰:“……”

    这位郡主当真是恣意性子。

    她觉得下次见着清川郡主要距离远些,亲唇什么的,太恣意太亲热了,不好。

    她伸手扯出了那只玉瓶,入手温润,细腻如脂,显然是好玉,她摸到玉瓶上有字,借着朦朦的月色,看清瓶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在玉瓶的底部,又有一个小小的“祯”字,合起来就是“安祯”。

    安祯,是平安吉祥之意。

    而安字刻在瓶身,这是寓意“平安”;祯字刻在瓶底,这又寓意着“平安佑祯”——清川郡主名毓祯。萧琰便相信这的确是郡主的物件了。而将刻有自己名的物件送予人,不管存着几个意思,至少是有真意的。萧琰便想着先好好收起来,日后寻机再还给清川郡主。

    她取下玉瓶搁到枕头边,忽然又想起清川郡主临走的那句话,嘴角抽了下,又戴回脖子上了,没准这位神出鬼没的郡主后半夜又跳进来——等离了威州再取。

    ……

    次日清晨用过早食,萧琮三人便去乐山居向清川郡主辞行。

    “琮表兄、阿沈表嫂这就要离去,真是令人不舍哩。”

    清川郡主叹息着说,顺带扫了眼萧琰,目光在她脖子下方停留了一瞬,嘴角勾了抹笑。

    萧琰心中抹冷汗,暗道幸亏早上没取,宗师能聚精于目透视真是太不好了。

    萧琮温声笑道:“与郡主离别,琮夫妻也不舍。所幸还有相见之期,某夫妻在贺州恭迎郡主。”

    寒暄几句道别出来,沈清猗看了一眼萧琰,心里蹙了下眉,总觉得她之前和清川郡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暗暗记下此事。

    三人回到乐水居,又与前来送行的韦蕴一家殷殷话别。韦三郞表示很遗憾,没能跟萧琰打一架,萧琰同表遗憾,还没说两句,韦应周就被他妹妹挤开了,言语热切的邀请萧琰下次再来将军府,萧琰心里抹汗,说随四哥有机会就来。跟随兄嫂走远后还听韦夫人在轻嗔女儿“别吓着人小郞”。萧琰无语望天。

    巳时,将军府门开,车马出行。

    大都督府派了二百亲兵过来,还有一队萧氏族卫,全是登极境高手。韦蕴又在威胜军点了三百骑兵护送,直到送出威州地界骑兵才返回。

    与威州西北部接壤的是定州,这里也是横马山山脉斜亘的地带,与北面的燕周帝国只有一道窄窄的峡谷相通,易守难攻,燕周犯唐很少从定州过,因此定州驻军不多,只有两个营。萧琮也只在定州待了两日,巡察边城防务后就又启程。

    定州的西北是庭州,河西军五军之一的振武军驻扎庭州,主要防备北面的欧罗顿帝国。

    定州与庭州的交界地域是一片荒原戈壁和沙漠,称为小沙海,与沙州至高昌州的大沙海相对应。萧承忠从出了定州城起,就提高了警惕,与族卫首领商量后,派出一队骑兵斥候在前方探路。

    萧琰询问萧承义,是否有情况?萧承义说:“小沙海多石山,易打埋伏,小心为上。”

    萧琰立即想到清川郡主说的,“路上可能不顺利”,或许指的就是这里?心中也提高了警惕。

    ……

    一路往西去,景色越来越荒凉,从马上放眼望去尽是枯草荒树,连羊群都难得一见。道路也不太平整,好在每隔三十里就有驿馆,因为商队往来,每隔六十里还有商人邸店。车马队伍每日行九十里,因沿途没什么城镇,只食宿时停留驿馆,两天后就出了定州地界。

    振武军已经派出了五百骑兵候在庭州边界接应。

    在边界驿馆歇下时,统领振武军五百骑兵的校尉周全海上前行礼说道:“世子,小沙海这一带五月间容易起沙暴,魏将军的意思是,能最快过小沙海最好。所以,最好全部换马,这样一日能行一百多里,后日就能出小沙海,车辆行李等可以在后面跟上来。”

    萧琮心知,这是振武军的统军魏景寿知道他在原州遇袭,担心小沙海这个容易出险的地方再出状况,于是建议轻装速行。

    他和沈清猗、萧承忠、萧承义几人商议后,觉得这个建议妥当,便将车马分成两路,他和沈清猗都换马而行,留下端砚、侍书七个侍仆护车辆后行,又分了一百亲兵护卫。于是,出驿馆后,众人便分两路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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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之前这章发到68章去了,将68章重新放上去了。这里才是69章,不然剧情接不上。昨天看过68章的请重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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