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049:鹰总是要放飞的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君朝西字数:7027更新时间:24/09/05 01:34:57
自从稳定心境后, 河西军在吐蕃的战事再也没能影响萧琰,而且因为心境得到了一次洗炼,灵台澄静,如明镜烛照, 对武道的领悟力反而比之前进了一步。
她专心打谱,练刀, 上课,不再关心吐蕃的战事, 让自己的心完全清静下来。
七月十五, 她接下了萧怀中七十五招。
八月十五,她接下了萧怀中九十招。
萧怀中淡漠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两分笑意,刹那间如明月皎然,吐出一字道:“好。”
却又说道:“后面十招, 可不是好过的。”
萧琰没有说话, 只是眼里流露出的信心已回答了一切。
……
八月十五过后,河西的天气已经冷了, 唐军与青唐部的战事也诡异的冷了下来。
八月底休沐日, 萧琰去承和院上文课, 四哥不在,她也没意外,河西军与吐蕃军打仗,大都督府当然不得闲, 四哥是兵曹参军, 分析战情都有够忙的了, 何况还要参与调度后勤?
她心中平静没有问吐蕃战局,沈清猗开课前却给她讲了。
“吐蕃赞普丹增多吉被刺,重伤不治。”
“啊!?”萧琰瞠目,“谁干的?”
谁干的?
这话愤怒的吐蕃人也在问。
刺杀赞普丹增多吉的是一个僧人,大红僧衣,白色穗冠僧帽——典型的吐蕃佛教僧侣服饰。
逻些怒了:格桑达玛你竟然指使佛僧刺杀赞普!
格桑达玛也怒了:明明是丹增多吉这狗贼关闭大昭寺禁佛惹怒佛僧招来的报复,关我屁事!休想往我头上泼污水!!
青唐王一边跳脚回骂,一边心里高兴:丹增多吉重伤不治,哈哈,死得好!两个小侄子还小,这赞普还不是我的了?青唐还打个屁,赶紧的,发兵逻些!
青唐王派出的王使迅速到了打过玛沱河的唐军营中,要求谈和。
格桑达玛开出的条件是,将藏布山脉以东的地域割给大唐,换取青唐的停战,以及大唐对青唐王发兵逻些的不干涉。
这相当于将二分之一的青唐割给了大唐。
萧曈很不满意,拍着帅帐大案:吐蕃赞普已经将整个青唐划给了大唐,青唐本就是大唐的,你拿属于大唐的土地跟大唐谈条件,天底下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儿吗?
王使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这简直是强盗道理!
格桑达玛接到回报后气得倒仰,大骂唐人无耻,又大骂丹增多吉这个吐蕃奸出卖族人夺来的土地,回头转身便与大小部领商议,同意增加芒康河以东的地域归大唐。
吐蕃与中原王朝不同,对疆土没有很强的国家尊严概念,在他们看来,土地就是拳头硬时抢来的,需要时可以拿去换更有价值的东西,反正以后可以再抢回来。
萧曈和曹元度不满意,芒康河以东是吐蕃与剑南道的边境地带,划给大唐有河西啥事?
但朝廷派驻大军的观察使不会单从河西的利益看问题,飞信奏报朝廷定夺,双方的战事自然停了。
萧琰听了这诡异转折半天没回神,“……那,丹增多吉究竟是谁刺杀的?”
“谁知道呢?”
沈清猗这回不是说绕弯子话。
萧琮说,疾风馆的细作传回来的情报也很含糊,按线索推测出几种可能,但哪种是真相也不得而知。
萧琰天马行空的猜想,“难道是咱们大唐干的?”
沈清猗站在梁国公的位置思考,缓缓道:“应该不是河西大都督府设计的。”
——丹增多吉若死,最得利的是格桑达玛。为了吐蕃赞普之位,视土地为可交易财产的青唐王绝对会割地求和,但青唐是他的老窝,割让一半已是他的极限,必定是割让其他地方,那就不是归入河西道了。
却是归入大唐。
这事对大唐帝国有利,是不是长安做的真难讲。
毕竟朝廷的老狐狸很多。
但也真有可能真是吐蕃佛僧自己干的。
“吐蕃的钵教与佛教矛盾尖锐由来已久,新赞普丹增多吉全面支持钵教,下令禁佛,关闭大昭寺,激怒佛僧招来刺杀也不无可能。”沈清猗见她不解,又解释道,“大昭寺是吐蕃佛寺之首,被吐蕃佛僧称为圣庙。”
萧琰立即懂了,你把人家佛寺圣地关了,僧人们能不反么?
“那这仗打不起来了?”萧琰好奇道,“长安会同意格桑达玛的谈和条件?”
沈清猗看她一眼,慢慢道:“对长安朝廷来讲,剑南道占据芒康河以东,比起河西道占据整个青唐,对长安更有利。”
剑南道,可没有世袭的剑南大都督。
萧琰眨着眼,长安朝廷,河西……
这是,对立的吗?
少年陷入了混乱中。
……
因为赞普丹增多吉的遇刺,吐蕃陷入了混乱。
一方面,丹增多吉还未立下王储,两个王子的母族都是有势力的贵族,又各有利益派系,为了争夺赞普之位双方已经在逻些对立起来了。
另一方面,格桑达玛宣布他才是赞普之位的合法继承者,纠合青唐军队准备开拔逻些。
这让逻些的局势紧张起来。
九月初五,长安派出的使臣抵达玛沱河以北的唐军大营,与青唐王派出的王使和谈。
与此同时,逻些也派出了两拨使臣,分别代表大王子丹巴和二王子俄松,向大唐递发丧诏及新君即位国书。
鸿胪寺将两边的国书都接下了,但皇帝陛下没有接见任何一方的使臣,这使长安透出的意向十分含糊。
逻些两边的使臣私底下各使解数,频繁拜访游说长安重臣,当然礼物也送出了不少,希望这些能够说得上话的朝臣能建议皇帝陛下接见己方使臣。
河西大都督府在这段时间的忙碌并不下于前两月的战争时期,甚至还更加忙碌,因为不管最终的和谈协约如何,已经打下的地盘肯定不会吐出去,要有军队的驻扎,官吏的治理,还有百姓的安抚、临时政策的制定等等。虽说地方治理是河西道布政使司接手过去,但才打下的地盘必定涉及半军管,大都督府当然要参与治理。更重要的是,萧氏要安插人进去。否则,以后军管结束,治理的官员就可能全是朝廷的人了。
萧琰听四哥说都督府长史顾邃已经去了青唐大营那边,涉及青唐地域的停战条件还得靠这位去把握细节,并尽量在长安朝廷确定的和谈底线上争取河西的利益——萧曈和曹元度打仗挺能耐,玩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却远不及顾邃。
这些事攸关河西,萧琰也很关心河西和长安的关系,但对目前的她来说还太遥远:实力弱小,关心也使不上力。
她当下最该关心的,就是如何在下一次多接萧怀中一招?
从八月十五接下九十招,到九月十五接下九十六招,萧琰觉得每多撑下一招都比以前艰难四五倍。
……
但九月二十五至听风亭,萧琰充满了信心。
这一战,沈清猗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惊心动魄,心脏数次停止跳动,直到窒息才又缓缓跳动过来,大冷天里的竟然汗湿了内衫。
终于……在她觉得漫长的时间里。
第一百招!
听到萧怀中这轻笑一声,沈清猗忽然就觉得腿一软。
萧琰已经腿吹了,咳笑一声吐出口瘀血,“扑通”一声就半跪了在亭中,浑身上下都是血,衣衫已经看不出颜色,只有血红。
沈清猗疾步入亭才听见自己的心回复了跳动,内衫和中单都已经全部湿透。
萧琰半跪着调息,这回没能坚持打一遍淬体拳,因为右腿骨也断了!
沈清猗吩咐仆人用肩舆将她抬去了药房。
躺榻上治伤的时候她还很得意的对沈清猗说:“姊姊相信我吧,我说九月接下萧怀中一百招,就一定接下,你看,我做到了。”
沈清猗给她拭血的手突然一按,萧琰痛呼一声。
“上回是谁说失了清静心,这会又得意起来了?”沈清猗没好气哼她。
“我这叫吸取教训,更得意一步。”
“百尺竿头得意一步!”她嘻嘻的。
“乱改。”沈清猗伸指在她没受伤的地方戳了一下,“别拿话搅扰我。一会儿你阿兄若来了,看你这样子怎么见人。”
萧琰哎哟一声,愁眉道:“等我参军了就告诉阿兄我是他妹妹。不然,姊姊与我这般亲密,万一让阿兄误会了怎么办?”
沈清猗一怔,失笑,“你这脑袋里都想的什么。”
萧琰睁圆眼,“这很重要啊。”明年二月她就十五了,若是郎君,十五后就不能随意出入内院了,姊姊也不能这么教导她了。以后她要见沈清猗,岂不很麻烦?
“幸好我不是小叔,是小姑,是妹妹。”萧琰庆幸道。
青葙跪坐在门后:……我什么都没听见。
沈清猗笑了一声,为转移治伤疼痛的注意力,遂顺着话逗她,“这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萧琰坐起来由沈清猗绕过肋下缠绷带,见姊姊的脸近在咫尺,自己的唇凑近去就能亲到她的脸颊,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扬眉笑嘻嘻的正要说“这就是不同”,便觉下巴上被一道柔软拂过。沈清猗被她一亲下猝然回头,嘴唇便擦过了她的下巴。
萧琰眨了下眼。
沈清猗回神过来,嗔她,“乱动什么?”以为萧琰之前是不小心触到了她脸颊。
“……”萧琰不好说刚才是想表明姑嫂姊妹可以比叔嫂姊弟亲近,她肯定,沈清猗会揪她耳朵,眨了下眼道,“这是……碰到了。”亲一下是碰到了呀,她可不是骗姊姊。
沈清猗哼她一声,扎好绷带在她头上敲了下,“躺好,别乱动。一会骨头接歪了可别怪我。”
萧琰乖乖躺下,不敢再说话乱动。
沈清猗先将她全身上下的刀伤处理了,最后才给她右腿正骨,上药,上夹板用绷带固定,叮嘱,“骨头长好前,记得别再练拳练刀。”
“嗯!”萧琰应了声,“姊姊放心,我只静卧,冥想练内息。”
沈清猗处理完萧琰身上所有的伤,又给她穿好内衫、长裤,这才觉得有些疲累,先前被冷汗湿透的衣衫黏在她身上,在屋内炭盆的热意下这一番动作又浸出热汗,黏着很不舒服。
萧琰察觉沈清猗的手指有些凉,又见她脸色似不好,“姊姊可是累了?不如回去歇着,我这里已经好了,不用你看着。”
沈清猗也没坚持,留下赤芍在这守着,带着青葙回内院,回去后就浸了个热水浴,又服了一剂驱寒的汤药,收拾完再到药房时,萧琮已经在这里了。
长史顾邃去青唐前将大半事务都交给了他负责,他这段时间很忙,因想着阿琰今日可能“百招之约”的最后一战,也得了父亲的催促,急急布置了事务后,便先从都督府回来了。
“阿琰的伤如何?”他轻声问。
沈清猗也轻声回,“其他伤势还好,骨头要养上三四天。”她这是按萧琰的愈合能力来说的,若换了其他融合境,或得十天半月。
夫妻俩才说了几句,萧琰就醒了,很高兴的道:“阿兄。”又叫了声,“姊姊。”
萧琮起身坐她榻边,关切问:“伤口还痛么?”
萧琰道:“不痛。”便想坐起,被沈清猗瞪了一眼,想起只穿了内衫没穿护胸,便抬手拉了拉被子,侧了脸殷切道,“阿兄,我接下萧怀中一百招了,父亲会让我去哪军?”
萧琮有些心塞,好歹让他这个兄长再表达下关切吧,但见她一脸期盼的样子,无奈的摇了下头,道:“你还真是等不及。我过来时,父亲说,让你伤好后就去静南军。”
“静南军?”萧琰眼一亮,这真合了她的期待了,“那我何时去静州?”有些迫不及待。
萧琮皱眉道:“你先养好伤再说。”心想再快也得过完年再去,父亲的意思却是年前就去。他隐了这一节,道:“阿琰回去,也要问问清宁院的意见。”
萧琰点头,“我回去就问。”
……
夜风入窗牖,烛光明灭,商清淡墨色的眸子有些深。
在萧琰殷殷期待的眼神中,她放下了书卷,转脸看着她,声音轻淡道:“静南军太远,年前太仓促,年后三月再启程吧。”
萧琰因为乍喜而殷切的心情忽然就沉了下去,想到静州这么远,以后见母亲就不容易了,不由扑到母亲膝上,抱着母亲惆怅道:“我到静南军后,就看不到阿母了。”
商清拍了拍她头,“鹰总是要飞的。”
……
“那位同意了。”
萧昡对安平公主道,然神色中却无多少喜色。
让萧琰去静南军是他的试探,原想清宁院那位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竟成了,只是时间改到年后,当然这点不重要。只是,那位竟然同意了?这一入军,以后就是长在军中了。这位愿意放手了?
萧昡得到萧怀中带回的答复,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因为疑惑而生出猜疑。
安平公主道:“你想太多也没用。还不如想想,别让萧宝宝带歪了十七。”她对萧曈性子可不怎么放心,“别把我家十七带出匪气了。”
萧昡也觉得头疼,如果可能,他真不想送萧琰去静南军。想了想,道:“阿曈还是有分寸的。”
安平公主嗤一声,“相信你和萧宝宝,还不如相信我家阿琰的心性。”
萧昡立时心塞,他肯定,妻子说的“我家阿琰”就是指“我一家的阿琰”,绝对不包括他在内,直接排除他是阿琰父亲的可能——真是没法说话了!
萧昡又气走了。
……
萧琰养伤的次日,睿思堂、盛华院、承和院都有派人送补品过来,由商七在苑墙外接了。
这日,商七去承和院见了沈清猗,说十七郎君夜里蹬被子蹬着了接骨的伤处,不知道有没有影响接骨,请少夫人过去看一看。
沈清猗心里惊讶,清宁院不是有绮娘?
商七说绮娘医术浅薄,只会治些风寒风热什么的,接骨不擅长。
绮娘医术浅薄?
沈清猗心道她信这话才怪,但医家的确各有擅长,绮娘也许真的不擅骨伤。
她关心萧琰伤势无心分辨,立即吩咐下人备了肩舆,带了青葙和赤芍随商七往景苑去。
景苑的苑门在十三年后第一次打开,沈清猗成了第一个踏入的人。
商七道:“我家女君好清静,不喜被太多人打扰,还请少夫人随某入内。”
……女君。
沈清猗默默品着这称呼。
嫁人的女子不会被称为女君。
“清宁院”跟梁国公,绝非夫与妾的关系。
沈清猗下了肩舆,吩咐青葙和赤芍在苑门外候着。
商七接过青葙提着的药箱,请沈清猗入内后,回身将苑门从内锁上。
商七一边在前方引路,一边道:“其实是我家女君想见见少夫人,感谢少夫人一直以来对小女君的照顾。”
沈清猗心中为商清想要见她感到惊讶。
萧琰很少在四哥面前提母亲,这是当然的;但她给沈清猗说了很多,在她的口中,母亲商清就是天上有、地下无,最好看、最厉害的母亲。
当然母亲在孩子眼中必然是最美好的,但沈清猗见到商清时还是吃了一惊。
商清比她想象中更年轻,或者说,是外貌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若与萧琰站在一起,恐怕更像姊妹,而不似母女。
但商清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年轻,或者说,第一眼看见她,就让人想起淡墨的山水,清远的天空,是一种清、远、淡,又广袤的感觉。
沈清猗第一眼,便确定了商清的身份。
——这个人,即使再清、再淡,也是上位者!
她在商清面前感受到的压力,是她在父亲沈纶、梁国公和安平公主面前都未感受到的。
尽管心中惊震,沈清猗行礼的动作却丝毫不乱,声音清然稳定,“清猗见过前辈。”她这样称呼道。
商清看了她一会,道:“你很好。”便抬了手。
沈清猗行礼告退,绮娘引着她沿回廊去了东厢房。
萧琰正半坐榻上看书,见到沈清猗呆了一下,诧然又欢喜道:“姊姊怎么在这?”
她这会没有束发,一头乌绸般的长发披散着,衬着完美无瑕的容貌,少了两分少年的英气,却多了两分如花瓣绽放的少女美丽。
沈清猗呼吸一停。
绮娘笑嘻嘻接话,“商七说,小郎夜里蹬被子蹬着了接骨的伤处,不知道有没有影响接骨,请少夫人过来看一看。”
萧琰咬牙:商七你等着!!
绮娘咯咯一笑,下去打水。
萧琰立即辩白,“我昨晚没踢被子。”
沈清猗坐她榻边一笑,“我知道。是你阿母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啊?”萧琰对母亲竟然叫沈清猗过来表示意外惊讶,但跟着高兴起来,道,“阿母肯定喜欢你。”又兴致勃勃道,“等我好了,带姊姊逛景苑。”
沈清猗伸手揭开她锦被,“等你好了再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绮娘很快端了铜盆温水进来。沈清猗已经拆了萧琰伤腿上的绷带,回身净了手,捏着她腿检查骨头愈合情况,过了一会惊讶道:“按这愈合的进度,不用换药,阿琰晚上就可以下榻慢走了。”
萧琰顿时高兴起来。
沈清猗又检查了其他伤口,除了小腹上的刀伤最重还没拆绷带外,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已经好了,连一道白线都没留下,肌肤光滑如玉。这固然是她的药好,但萧琰的愈合能力还是让她再次惊异,似乎比起上次又快了些。
沈清猗起身净手。
萧琰开口留她,“姊姊和我说会话再回去吧。”
沈清猗回头,见她眼中流露不舍,心想她向来好动,这一天躺榻上估计闷坏她了,便笑了点头,“好。”
绮娘笑着端水退下,拉上了门。
沈清猗侧身坐榻边和她说着话,一只手按在她背上,给她活动久卧不动的肌肉。萧琰想说自己调息后肌肉不会僵硬,但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母亲悉心教导她,却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她,都是她去蹭抱蹭摸。绮娘也关心她,却没有这样的体贴,时不时促狭捉弄她倒是有的。商七就更别提了。只有这个姊姊,才是待她最温柔的。
萧琰心里欢喜感动,满心里都是暖融融的,不由抱了沈清猗,说道:“我喜欢姊姊。”
沈清猗笑着抚她头发,萧琰的发质极好,浓密丝滑,她手指抚摸着,便觉得心里也柔软起来。
……
晚上萧琰果然已经能下榻,次日凌晨起来已经能蹦能跳,继续练刀打淬体拳了。
昨日晚间就下了雪,次日晌午后小雪初晴,萧琰就兴冲冲的去承和院邀沈清猗逛园子,实现昨日养伤时说的“等我好了,带姊姊逛景苑”。
若商清真个是妾室,萧琰真个是郎君,沈清猗身为世子夫人,昨日去景苑还可以说代萧琮关心弟弟去探伤,但“小叔”伤好后,她再去景苑就不合适了。
但清宁院这位不是“商清”,这个姓名都可能是假的,否则姓商的上位者,就算她没听过,萧琮不可能也一无所知。而萧琰也不是郎君。这些,梁国公、安平公主,包括松鹤院不管事的太夫人,都一清二楚。
她去景苑,无需要顾忌。
甚或,梁国公更希望萧琰和府里的人更亲近。
两位侍女都被绮娘留在了内庭喝茶,萧琰就放心的拉着沈清猗的手在园苑里转悠了。
一路都叽叽喳喳,欢快不停。
“……姊姊,苑里冬日景色不及春夏。我还是喜欢春夏翠绿的颜色,看着就有生机。等明年入春了,我再陪姊姊来看。到了夏天,我们可以在湖边钓鱼。还有还有,晚上就歇在湖边的小木屋里。夏天还可以到湖上采莲。唉,这冬景就只有雪,看着一片白的,不生动了。”
“冬景也有冬景的妙处。”沈清猗侧眸看她,有了这般好颜色,什么景色都动人了。
观景不在景,在于陪你观景的人。
想起母亲说的这句话,她看着萧琰微微笑起来,说道:“阿琰就是这冬日里最好的景。”
萧琰眨了下眼,很诚恳道:“姊姊才是最好的景。”
觉得雪树琼枝的清艳也及不上沈清猗容颜的一分。
沈清猗向她一笑,萧琰只觉刹那间一片白的冰雪都融化了,露出松柏叠翠的秀丽。
观景莫若观人。
她脑中浮出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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