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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国太子吴谦在悦来客栈的庭院里分析着李辰安的时候,当他对李辰安升起了必杀之心的时候,皇宫的议政殿里正一片喜庆。
内阁首辅温煮雨看着快马送来的捷报哈哈大笑。
门下省门下侍中程国公程靖庭一张老脸笑得就像开了一朵老花。
中书省中书令年承凤和尚书省尚书令齐尧二人捋着长须老怀大慰。
六部尚书们一个个也松了一口气,久违的欢喜浮现在了脸上,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欣喜!
温煮雨一捋短须,将这捷报传了下去,开口说道:
“摄政王在五扇原这以少胜多的一战,不仅仅开创了一个战争的奇迹,它产生的意义远比这场战争本身所带来的影响更深远!”
“经此一战,咱们宁国国内,将不会再有大的叛乱。”
“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宵小之辈,将生不起再祸乱国家之异心。”
“那些贪张枉法的大臣……江南道借着摄政王这一战之威,轻易拿下了所有罪证确凿的官吏,其余四州,皇城司已开始行动,吏部和刑部的官员,也需要下派出去协助皇城司办理那些贪官污吏的案子!”
“接下来,按照摄政王离京之前的计划,前往江南道任职的官员在本月之内需要悉数到齐……比以往会少许多。”
“一来是能当大任的官员不多,二来……摄政王说当精兵简政。”
“意思就是宁国从上至下的官员,不再需要如以往那般多!”
“姬泰在位的时候,他巧立名目增加了许多衙门,比如御马司,比如外事局,也比如管民司等等。”
“摄政王说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统统需要裁撤掉。”
“咱们宁国的百姓承担的税赋之所以会如此之重,其一在于各地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其二,就是吃皇粮的官员太多!”
说到这里,温煮雨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拿起了旁边案几上的一本册子,展开来,又道:
“千年历史上,陈国时候,八千百姓养一个官员。至唐国末年,这个数据变成了三千百姓养一个官员。到了咱们宁国开国时候,是四千百姓养一个官员,但现在……”
温煮雨抬起了头来,挥了挥手中的这本小册子:
“现在,咱们宁国是一千百姓养一个官员!”
“与陈国时候相比,百姓的负担增加了七倍!”
“与宁国开国时候相比,百姓的负担增加了三倍!”
“与而今的越国相比……越国现在是两千百姓养一个官员,咱们的百姓比他们的百姓多负担了足足一倍!”
“再与吴国相比,吴国是三千百姓养一个官员,咱们的百姓也比他们多负担了两倍的税赋!”
温煮雨放下了这个小册子,看向了一脸震惊的众人,手指头在这小册子上戳了戳:
“这是摄政王离开京都之前,让皇城司所统计的,就算数据上有一些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给老夫看的时候,老夫也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吏治的改革已迫在眉睫!”
温煮雨站了起来,走了两步:
“诸位,经过这些数据的对比,想来大家都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概念!”
“触目惊心啊!”
“宁国百姓之贫穷,”他伸手向上指了指,“非天之过!”
“乃人之祸!”
“此祸不除,摄政王打再多的胜仗,做再多的文章,也于事无补!”
“要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
温煮雨停下了脚步,扫视了一眼众人,“唯有进行一场从上而下的吏治改革!”
“这件事,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精简一切不必要的机构,砍去一切不必要的职位,摄政王给老夫定下的目标是五千百姓养一个官员……你们自己去算算,从上到下要精简多少无用之人!”
“吏部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去干这件事。”
“不要怕遇见阻力!”
“更不要讲什么脸面!”
“若是看重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天下就没有能够办成的事!”
“各部门所淘汰的官员,他们若是觉得自己有本事……让他们统统去参加本次秋闱!”
“宁国需要很多的官员!”
“但一定是有能力、有作为、能真正为老百姓去想、去做的官员!”
“无论年龄,更不看家世背景,所有人都得凭真本事,那些尸位素餐者……那些躺在祖上的功劳簿上不思进取者……一律淘汰,绝不任用!”
温煮雨借着李辰安在五扇原大捷这件事,召集了庙堂上各部高官,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会议。
在这场会议上,他将李辰安离开京都之前给他的建议,以李辰安的名义说了出来。
年承凤原本对这一吏治大变革极为担心,因为朝中要被革除的那些多余的衙门,里面的诸多官员和朝中的大臣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之前官员举荐制带来的后遗症。
举荐嘛,人总是会有私心的。
再说那些衙门也都并不重要,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学识,也不需要多么丰富的理政经验。
去那些衙门里当个闲差领点皇粮这似乎无伤大雅。
但偏偏就是这些多余的衙门里,有着为数众多的吃闲粮者。
他们的供养,也来自百姓的税赋!
李辰安说要推行工商业,首先要解决宁国这繁冗的机构问题。
那就是要得罪一大批的大臣,这些大臣里有许多还都是春甫先生曾经留下来的人。
温煮雨一直等到今天。
他掌握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我知道这或许会对某些人有切肤之痛。”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曾经春甫先生的门生故旧,也是摄政王将你们请回朝中来共谋一个繁华盛世。”
“摄政王很年轻!”
“他有魄力!有足够的能力带领宁国走向富强。”
“他希望大家能与他一条心,为了宁国的百姓,该舍的当舍,该断的当断……莫要等他回来之后……那样大家的脸面都不太好看!”
就在温煮雨的这番威逼利诱之下,这件原本会很棘手的事,竟然就这么被大臣们默默接受。
下了朝,回到了静闲居。
年承凤才忧心忡忡的向温煮雨问了一句:
“若是他真接回来了皇长子……这一切的努力,会不会白费?”
温煮雨沉吟三息,长长一叹:
“哎……有时候,我真希望没有那什么皇长子!”
年承凤默默地看着温煮雨,又问了一句:“吴国那位太子,就这么不理会?”
“再拖拖,等兵部将烟花多送一些到无涯关。”
就在这时,一门房匆匆走了进来:“老爷,外面有客人求见……说是老爷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