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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是为了印证李羊山的话。
在距离琉璃坊八字箴言事件三天后,应天府龙潭县,一渔民在江中捕鱼时候,捞出了一个通体黝黑的顽石,上面刻了七个鎏金小篆:齐王死则天下明。
而据传,在渔民捞出这个黝黑顽石之前数日,即是崇祯帝身死的那一天,应天府上空天降陨石,引得长江水涌,百里长江水岸两边百姓都听见了一声巨响。
“那岂不就是天降陨石,上天示警?”现如今,整个应天府乃至整个江浙,及周边数省,都开始流传这句箴言。
齐王死则天下明。
齐王是谁?
天下皆知。
而天下明
那其中深意,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与此同时,十一月十日,扬州府万寿镇,在崇祯帝身死之后短短七天时间,整个万寿镇的水井便全部干涸,牛畜禽类一夜之间全部死绝,更有两位百岁长者在两天内接连去世.
帝死,头七之日,万寿镇便有如此异事,当然引得人心惶惶。
先有琉璃坊八字箴言;
再有长江水涌,陨石现世;
最后万寿镇水井干涸,牛畜禽类死绝,百岁老人身死
一桩桩一件件,好似都预示着王琦治下的议会,惹得天怒人怨,上天示警。
“王琦乃是天生灾异!有其掌国,则天下不宁!兴兵讨贼,以匡扶天下!”
不仅仅是南京城,陆陆续续,整个南京城,开封府,汝阳府,襄阳府等地都开始出现这种异端。
一时间,天下侧目。
面对天意示警,所有人都在等待,已经沉默了数日的王琦,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面对此种情况,王琦这些日子倒是悠哉哉毫不在意。
每日除了寻常处理政务,遥控京畿等地田亩改革事,便是登上明静德道观和观内的主事闲谈对弈。
“大人,现在外面有很多人,想要将你扳倒,”观主是个面色红润的精瘦老头,端坐在王琦对面,为其斟上一碗茶。
“襄阳城内,有人联络明朝廷旧人,想要兴兵自立。”
“河南西北,乱民首领高迎祥以替天行道的名义,讨伐议会。”
“长沙府,原明廷吉王朱由栋欲起势,暗中纠集其弟永州朱由梓欲以议会元年正月二十三号兴兵”
“又有南京城,王朝聘,陈贞慧,纪履昌等人,暗中妖言惑众,以天灾祸事污蔑议会,以图复明。”
一桩桩一件件,王琦坐在观主对面,悠悠然开口,这里面任何一件事,落在朝廷耳中,便是谋逆乱天下的祸事,但是在王琦这里,仿佛毫不在意,当做笑谈,在和观主聊起。
“看来,首席大人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观主轻抚胡须,眸光炯炯。
“襄阳城兴兵,乌合之众,河南开封的高迎祥倒是有些棘手,他们祸乱百姓太过,”王琦以茶盖拨弄着水面的茶沫:“昨日,我已经给山陕总督孙传庭去令,一个月剿灭高迎祥和罗汝才部,此战不会伤筋动骨。”
“长沙府朱由栋,崇祯称帝时候,便有不满之心,现在崇祯刚死,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登基称帝,简直令人贻笑大方,”王琦嘴角冷意弥漫:“暗卫已经将其王府内外监控起来,待时机成熟,便可下令逮捕!”
“至于那王朝聘所筹画的天象示警.”王琦看向观主,笑道:“此事有你道家,我不必插手。”
“大人,真的想要将全天下的藩王宗室以及累世勋贵,一网打尽,全数剿灭吗?”观主听完王琦的话,看起来有些疑虑:“有时候,杀戮太过,也会引起人心动荡,而造成更多的杀孽。”
“不杀,不足以矫枉,”王琦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倘若矫枉过正呢?”观主追问道。
“死人不会说话,活着的人只会想活得更好,”王琦微微抬起下颌:“若真的矫枉过正,正和某意!”
当天下舆论纷纷,天象频频示警,都在怀疑,或者说想要毁去议会元年事的时候。
十一月十日,天下道教万宗之地,武夷山脉西延阁皂山宣布——将于十一月十七日于阁皂山进行罗天大醮。
以为天下祈福,为九州社稷祈福,为万民祈福。
此次罗天大醮,涉及的分坛三十余家,遍布九州十三省。
此次罗天打搅由阁皂山领主坛:正一教李羊山主持法事。
青城山领诸真坛,经坛设在青城山全真观,由长春观观主主持法事。
龙虎山领降魔坛,朝真礼圣,解厄消愆,经坛设在青城山天师洞,由龙虎山山主主持法事。
诸如此类,三十余家,将于十一月十七日,于九州大地一起进行罗天大醮!
一时间,道家修行者,香火供奉的百姓,士绅豪富皆上山祈福,一观大典。
而北京城议会也发布议会令,晓喻天下,支持此次罗天大醮,同时北京城的白云观亦为此次罗天大醮的分坛。
远在南京城的王琦,也单独发布首席令旨,以贺罗天大醮的胜景。
王琦此举,被外界认为是想要借助道教罗天大醮的威势,扳回一局。
咚!!!
随着阁皂山上镇馆玄宝的钟声响起,
一阵阵好似能够洗涤人心的钟声,从真武大殿传出,向着四方而去。
整座阁皂山,都好似被拉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地。
无数前来观礼的百姓,目露虔诚,跪地祷告。
李羊山此刻身着八卦紫袍,立身总坛之上,飘飘然好似神仙中人,以拂尘清扫面前坐榻,而后长身而立,抬头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三境至尊、十方上圣、玉京金阙天帝天真,十方师尊圣众、三界官属、一切威灵,弟子召请!!!
咚!!!
一声声钟声响起,整个阁皂山巅,都响起了宏远而浑厚的颂道声。
“焚香!”
随着仪式开始,整个阁皂山巅,都陷入了一众宁静和祥和之中,所有人都忘记了争斗,利益诸如此类,皆是面露平和,无喜无悲。
与此同时,正一教百余道士皆盘坐蒲团之上,手捏道指,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同时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口诵正一经。
巨大的香烛在丈许方圆的铜炉内徐徐燃起,顿时,袅袅青烟自山巅荡出,好似要随风而走,飞入仙阁之中。
随着巨大的香烛缓缓燃尽,整个坛顶众人都陷入了一众忘我的境地。
李羊山轻轻一挥浮尘,以二两拨千金之势,引动香烛所散发出来的袅袅青烟,声音浑厚而悠远:“开坛!”
随着一声开坛传来,九名身着玄黑道袍的年轻道士上前,分开站定,手持白色笏板,高颂经文,踏罡布斗,存神谒帝,将斋主的“斋意”上达天听。
而此时,李羊山也没有闲着,这位正一教掌教手持浮尘,双眸紧闭,脚踏七星,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宝座临金殿,霞光照玉轩。
万真朝帝所,飞舃蹑云端。
引神五言诗颂完,李羊山站定脚步,身上紫袍拱起,须发皆张,背靠整个罗天大醮的恢弘背景,好似下一刻便要举霞飞升。
而坛下众多的信中,亦抬头沉醉其中,望着李羊山的背影,口诵神经,身临其中。
嗒!!!
李羊山将手中浮尘甩出,同时八卦紫袍大展,手捏天罡诀,大吼而出:“高功举:开坛演教天尊!”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
整个高坛之上,爆发出一阵巨响。
同时白光爆闪,整个阁皂山的山巅漫天霞光都好似骤然一散。
坛下信众皆震撼莫名,喃喃自语道:
“什么声音?”
“方才霞光一闪,好似神印降世了!”
“坛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显露?”
“方才,罗天之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此时,台下近万信众当中,有人开始磕头,并且口诵真经:“罗天太上降世,为信众指引方向!”
“罗天降世,天下澄清!!!”
此时,处于高坛中央位置的李羊山脚踏七星,迈步而出,向着身炉中定睛望去,而后目露精光,暴喝而出:“神迹现世!真武降旨!!!”
话音刚落,九位身着玄黑道袍的道士上前,合力将炉中之物抬出。
众人引颈望去,只见一块紫青玄铁出现在九位玄黑道袍的道士手中。
更有眼明睛亮者看到那玄铁上书的一行苍劲汉隶:
王出辽东,而天下议之,利华夏。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两京十三省,所有进行罗天大醮的三十六处道场,都出现了这种神异之事。
王出辽东,而天下议之,利华夏!
南京城出现的那些瓷片小篆,以及捕鱼而出的顽石,亦或者万寿村的旱情,这些事情和正一道教,罗天大醮时候出现的天降祥瑞事相比,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神迹显现!!!”
“罗天显现了!!”
罗天玄铁现世,让整个阁皂山上的数万信众尽皆陷入了癫狂。
口诵玄铁箴言,响彻在整个山巅。
主坛之上,李羊山神情肃穆将那块玄铁请下神坛,而后置于香案之上,浮尘一摆,声若洪钟:
“罗天降箴言于世间,我等道徒当谨遵神旨,供奉于心间!”
“谨遵罗天神旨!!!”
————
南京城,守备衙门。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箴言蜚语,原明廷魏国公徐宏基这些天没有过多的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什么顽石箴言,都是欺瞒小平头百姓的。
而徐宏基他们这些人,在现在这个形势下,只认现实!
现在身为王琦新任命的南京城勋贵事务司司长,已经是忙的脚不沾地了。
短短十天时间,徐宏基已经从南京城那些勋贵的口中,敲出了八百余万两白银。
那些盘踞南京城近三百年的士绅和勋贵,徐宏基自诩没有人能比自己更懂得如何藏匿财帛和富贵了——任何敢于和齐国公做对的,必将绳之以法!
刚刚结束了一个案子,徐宏基坐在偏厅喝茶休息,一旁自有丫鬟端上新茶和棉帕。
嗒嗒嗒.
徐宏基闻言抬头,只见身着玄黑锦袍,窄袖夹袄的王守信走了进来。
“呦,大人您怎么来了?”徐宏基赶忙放下茶杯,慌忙起身向着王守信见礼:“我这边刚刚结束一个案子,下一个便要提审定国公徐允桢!”
王守信进屋之后,摆了摆手让丫鬟出去,而后坐在徐宏基的身旁坐下。
“这几天,提审进度如何?”王守信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极富节律。
“南京城,大大小小七十三家勋贵豪绅,目前已经提审过十七家,目前他们已经自愿奉出八百三十七万两银子,以供政需!”徐宏基知道王守信是齐国公心腹,在态度上自然也更加恭敬,而且,王守信其人,手上掌握着整个南京城的守备兵马,相当于原来的应天府守备司,容不得徐宏基有什么其他心思。
“哪一家愿意和前朝划清界限,又有哪一家自愿奉出家资,可以在应天府以及周边诸省进行宣传,以告知于民,告知于市,让其余州郡十三省的勋贵们都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和议会合作的正确方法!”王守信说着,看向徐宏基,突然笑道:“秦淮河的唱曲儿,茶楼上的说书人,还有天桥上的卖艺人,都可以利用一下,这样才好深入人心嘛.”
“大人说的是,小的这就安排人去办!”徐宏基顿首,表情已经越发恭敬。
正在两人说话时候,门外兵卒已经进来禀告:“徐允桢已经带到!”
“大人,要不要前往一观?”徐宏基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定国公一脉算是北京城的老勋贵了,若能拿下他,想必对于震慑其他人,将极为有用!”王守信施施然起身:“某就去一观,带路吧。”
南京城守备府衙,一处布置的分外幽静的后院。
徐允桢被人带到这里,已经一炷香时间了,都没有任何人前来。
这让这位定国公更加心惊胆颤。
要知道,这帮勋贵被关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眼看着有人被带出去,却一个都没有回来,众人已经是肝胆俱裂了。
外界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徐允桢更是一概不知,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形,不免让人心生绝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