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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愚已经在诸城县驿站中枯等了三天了,依旧没有等到王琦的召见。
在抵达济南府之前,刘若愚是能拖就拖,在抵达济南府之后,刘若愚是马不停蹄,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星夜疾驰抵达诸城县。
至于为何?
刘若愚,不,任何人在胶东诸州府见识到王琦在百姓中的威望,恐怕都会震惊万分,食不安寝。
刘若愚现在只想要赶紧完成皇上的任务,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京复命。
在山东多待上一天,都是对刘若愚这个从小生活在皇城中的大太监的煎熬和折磨。
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下意识的身后摸了摸桌子上的茶点,而后才想起了什么,将点心放回原处——已经枯坐了近两个时辰,再吃下去,恐怕要再去上一趟茅房了。
要论平时,谁敢让天使大人在外厅枯坐候着?
谁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谁不是沉甸甸的金瓜子孝敬着?
怎么到了王琦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且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表现出来,那可是当朝最具权势的国公爷,就算在诸城将你打杀了,皇上也不会轻易翻脸。
扭头看了看外厅中的侍卫,刘若愚心中哀叹一声,那三个跟随自己来到诸城的锦衣卫,在进府的时候,已经被人挡在了外面——锦衣卫?在王琦面前如同笑话一般。
要知道,在北京城,查皇帝晚上播了几次龙种很容易,但是查王琦的任何底细,都难如登天谁也不知道,在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一年里,王琦到底在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里安插了多少人。
“刘公公,”正在刘若愚恍惚间,殿外,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正是王琦身边亲随,王守信,对着刘若愚躬身见礼。
“王大人,”刘若愚赶忙起身,拱手回礼,不敢再王守信面前摆谱。
“国公爷在书房等您,”王守信一侧身:“请吧。”
“好,好请带路,”刘若愚闻言一喜,终于要见到正主了。
王琦这几日几乎不见客,每日除了读些杂家传记,便是在后院中习练健身术。
学习这一世上流传的强身健体术,结合自己后世一些运动方法,王琦每天都要习练一个时辰。——大汗淋漓之后泡个热水澡,最是舒坦。
虽然这套健身术在王守信等练家子看来完全就是开玩笑一般,但是王琦并不在意,实战不重要,强身健体最重要。
当刘若愚见到王琦的时候,这位齐国公刚刚从沐浴完毕,坐回到书房。
“小的刘若愚,拜见齐国公!”刘若愚身子躬的很低,这位常年深宫中磨砺出来的大太监知道轻重,自己天使的身份,在王琦面前屁都不是,更不要想凭借此名头来压人了。
放低身段,完成任务,才是重点。
“刘公公,好久不见了,”王琦靠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杯中清茶袅袅,两株藏红花盆栽在桌边开的异常繁盛。
这是那日分别时候,郑一官送于自己的礼物,当时那位郑大船便说此话花近墨,放在书房最是合适,如今看来,果然长得繁茂无比。
“小的不敢让国公爷挂念,”刘若愚嘿嘿一笑,先是异常拘谨和卑微。
“坐吧,”王琦端坐在那里,稳稳当当,以眼神示意刘若愚坐下。
若是在平日,或者其他人面前,敢在天使面前如此放肆,少不得一个蔑视圣上的罪名,但是此事发生在王琦身上,无论如何,都是那么的正常无比。
“多谢国公爷,”刘若愚半个屁股搭在空中,鞠着身子坐在那里,等候王琦的问话,不敢先行开口。
“皇上让你来,有话带给我?”慢饮了两口茶水,王琦才悠悠道。
“回国公爷的话,”刘若愚下意识的站起身子:“皇上确实有几句话,让奴才给您带到。”
“说吧,”王琦丝毫没有要起身行礼的动作。
王若愚见状一愣,嘴角微微扯动,但是依旧表现出良好的内宫大珰的反应速度,下一秒便平复了笑意,肃然直身:“圣上口谕,一问齐国公,徐州府诸事不论,是否心怨消弭?”
咕嘟嘟.
只见王琦自顾自的为自己斟茶,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刘若愚的话。
见到王琦没有理会自己,刘若愚只能继续道:“二问齐国公,异姓王换辽东兵权,可否?”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茶壶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让刘若愚轰的一下,整个背后汗毛倒竖。
“嗯?”听到刘若愚停下了,王琦抬眼,一脸平静道:“没了?”
“还有,还有一句话,”被王琦看了一眼,刘若愚小腿肚子都在打转,磕磕巴巴道:“三,三问齐国公,江浙之行,有没有,有没有见过谁?和谁说过话,说了什么?”
“此,此三问,还请国公爷,辛苦回答,”若不是代表圣人,不能下跪,这个时候刘若愚早就趴在地上给王琦磕头了。
“坐下吧,站在那里,抖若筛糠,像什么样子?”王琦摆了摆手,示意刘若愚回到座上。
“多谢,多谢国公爷,”依旧是半个屁股轻轻沾在椅子上,刘若愚身子绷直,随时准备起身。
“皇上的话,我听明白了,”王琦双手收拢坐在椅子上,轻声道:“作为臣子,也有几句话,请刘公公带到。”
刘若愚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为臣者,无怨望,更无心怨,至于徐州城外事之,史可法不是已经进京了吗?让他代为判案即可,本官随时可接受问话。”
“至于第二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以异姓王换取兵权的说法?我王琦受之不起,请陛下想好再来说话。”
“第三嘛”王琦看着刘若愚,嘴角带笑:“本官在离开徐州府之后,去了一趟太湖,欣赏了一路风光,见了谁?和谁说过话?太多了,记不清了,若陛下想知道,可遣人自查。”
说完啦?
刘若愚瞪大了眼睛,望着安然坐在那里的王琦:天下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荒谬了?
王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近乎于叱问于皇帝——过河拆桥?你不够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