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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是江湖上最有名的侠探之一,且素有一言九鼎之名。在江湖上,楚留香的诺言素不相识的人都会买账,何况是最信任他的左轻侯。
若楚留香亲口告诉左轻侯,他的左明珠真的被施茵借尸还魂了,现在的左明珠已经不是左明珠而是施茵。哪怕这件事听起来再不可思议,左轻侯也会相信。至于薛衣人——
楚留香的话他即便不是十分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呢?被借尸还魂的是左明珠又不是他儿子薛斌,他的儿媳妇是施茵还是左明珠,薛家庄都不亏。
左明珠看着夏祈音,含泪道:“你既然知道——”
“我既然知道,为何不成全?”夏祈音打断了左明珠的话,“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是小女子,亦喜欢成人之美。可你们这么做有站在左庄主和丁少侠的位置设想过吗?”
左明珠默然无语,左轻侯心灰意冷,丁如风隐隐有些庆幸听夏祈音所劝,下定决心取消婚约。
“按照你们的计划,左庄主要面对的是什么?他最心爱的女儿明珠死了,仇人的女儿却要用他女儿的身体和另一个仇人的儿子双宿双栖,这与剜一个慈父的心有何异?你以后都是施茵,你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在提醒他施茵‘夺走’了他女儿的幸福。”
“我——”
“你是想等你和薛斌成亲就可以试着把真相告诉左庄主?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真相于他而言或许比女儿死了还要残忍。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孝顺女儿为了一个男人,不认他这个亲生父亲,他最信任的朋友也欺骗了他。至于丁公子——”
“即便你们几家长辈都相信了借尸还魂,外人会相信这种鬼话?从此之后,江湖人都会嘲笑丁如风,他的未婚妻为了嫁给别人,不惜连自己的名字和祖宗都不要了。即便他将来另娶,只要你和薛斌同时出现,他的绿帽子就摘不掉。”
这就是为什么夏祈音要在真相爆开之前劝丁如风退婚。退了婚,左明珠再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牵扯到丁如风身上,可以最大限度保护丁如风和丁家的名声。
丁如风忽然抬手,对夏祈音一揖到底。他不怕与薛斌一战,可是看着眼前的左明珠,他终究是不愿意为了这个女人与人进行名誉之战。好在,他已经从这桩婚约脱身。
丁瑜见此,也跟着兄长长揖。
“江湖人最重什么,是名和义。丁如风若想堂堂正正做人,只能给薛斌下战贴。你们可以阻止左轻侯与薛衣人一战,那丁如风和薛斌呢?恕我直言,我不清楚丁少侠的武功如何,但我知道薛家除了薛衣人,都是废物。”
丁瑜狠狠地瞪了左明珠一眼。
“薛郎的剑法很好!”左明珠略有些不服气,在她眼中,心上人自然是世上最出色的男子。
“小孩子的剑罢了!”夏祈音不屑道。
薛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夏祈音却说他的剑是小孩子的剑。这话旁人来说,难免被人说狂妄。可夏祈音不同,武功与薛斌一线之差的左明珠被她一招反制,薛斌的二叔薛笑人是被少年的她气死,她有说这话的资本。
薛衣人是天下第一剑,也只是天下第一剑。甚至在夏祈音看来,仅剑一道,燕十三和燕南天都已经在薛衣人之上。只燕十三如今一心领悟克制第十五剑的生之剑,燕南天也不执着于天下第一名罢了。
哪怕是天下第一剑,也不表示他就是天下武功第一。薛衣人在打败李观鱼后,依旧要对无争山庄退避三分。左轻侯与他乃是世仇,还安安稳稳地活着不是吗?
然相较于天下第一剑的父亲,薛斌的剑法在江湖上的年轻一辈之中不值一提。不说天下剑客,只说江湖上的年轻剑客,有几个知道薛斌?莫说同辈剑客,薛斌连他那个疯子二叔都比不上。
英雄最怕的不是迟暮,而是后继无人。
后面的事情,丁如风兄弟已经不愿参与其中。虽然知道先前他们的话,左轻侯都听到了,丁如风还是正式与左轻侯说了一遍解除婚约的事情。
左轻侯掩面叹道:“是左某对不住丁家。”
丁如风颇有风度地宽慰了左轻侯几句,便提出了告辞。左轻侯让人将庚帖退还,其他信物稍后送回丁家。他本要亲自送两人出府,只到底在病中,被人拦下,由左升送走了客人。
夏祈音忽然看向楚留香道:“信任是朋友之间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人被陌生人骗了,只会愤怒。可若被最信任的朋友骗了,那将是伤心。有些伤害时间亦无法抹平,有些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新建立。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不用旁人为他好而欺骗他。欺骗始终是欺骗,从来不存在善意一说。”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你怕我配合明珠演戏,所以才快刀斩乱麻,迅速揭穿她?”
“是也不是。”夏祈音道,“左庄主这些日子为了左明珠的‘病’已经煎熬了许久,若这出戏在演下去,他的身体怕是真的要崩溃了。他这个年纪,衰老之色已现,日后就是天天吃老参也补不回来了。”
左轻侯出身富贵,习武有序,养尊处优下,保养的极好。去年,楚留香来时,左轻侯头上一根白发的没有,可现在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尽是皱纹和疲态,就仿佛一株开的正盛的花,突然就枯败了。
“我方才摸左庄主的脉,他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张简斋忍不住道。
“郁伤肝,他现在看起来好,是因为我给他用了培元丹,加上那一掌逼出了他的淤血。”夏祈音反问道,“你是神医,能让他补回这些日子失去的元气,白发变乌发吗?”
张简斋默然,即便是神医,也无法违逆自然规律。衰老是不可逆之事,保持心情舒畅,好生保养可以减缓衰老,可衰老已经发生了,便是不可逆了。人本源的生机流逝,那就什么补品都补不回来了。
楚留香打破了众人的沉默:“按照他们的计划,施茵会和明珠一起装死。那现在施家庄——”
夏祈音打了个响指,一道黑影自外面投了进来,落在地上,竟然是楚留香的模样。
楚留香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这是——”
“你怎么化成楚留香了?”夏祈音哭笑不得。
后进来的楚留香一摸脸,转眼间已换了一张脸:“不是你告诉我易容成美男子,即便不慎露出行迹,都不会有危险吗?陆小凤讨女孩子喜欢,但楚香帅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岁女娃都逃不过他的魅力,自然是易容成了楚香帅最安全啦!”
楚留香:……谢谢,我并不想靠这个赢陆小凤。
“你在施家庄看到了什么?”
“和你说的一样,‘施茵’死了。我检查了尸体,虽然用了香料,但明显不是今天刚死,然后我就被花金弓发现了。花金弓似乎知道女儿另有心上人,将我当成了那个男人,我说我是楚留香后,她立即换了一副嘴脸。”
“什么嘴脸?”楚留香不解道。
左轻侯冷哼了一声。
夏祈音忽然笑了,她笑起来总是十分欢乐的模样。
夏祈音的长相偏于清冷,不笑不语时,有几分神似邀月,让人觉得不好接触。可偏偏她话又多,又爱笑,性格与长相莫名反差。
“我想应该就是很仰慕楚香帅,仰慕到想睡你的那种吧!”
“呵~原来你早就知道,还让我扮美男子。”司空摘星跳起来道,“你知不知道花金弓和她那个儿媳薛红红有多吓人,我差一点就清白不保了。我是贼,又不是南风馆的小倌人。”
夏祈音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贼比南风馆的小倌高尚似的。”
司空摘星只当没听到她的话,吐槽道:“施家可真够奇葩,女儿才刚‘死’,亲爹就在柴房偷情,亲娘和嫂子看到男人就走不动道。若我是那位施姑娘,也想逃家。你好像对施家的事情很了解啊,为什么还要我去看施家人在施茵死后的反应。”
“我知道的都是道听途说,总要核实,才能给人定罪。至于为什么要你去确认施家人的反应,是因为我要判断施茵逃婚的性质。”
夏祈音看着左轻侯父女道:“婚姻决定着一个人后半生的生活质量,要选择什么样的伴侣应该由他本人决定。所以,我不反对年轻人自由地追求爱情。不仅不反对,还非常讨厌盲婚哑嫁的封建包办婚姻。”
“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时下的主流思想,父母决定儿女的伴侣并不合理,但这并不是某一对父母的错,是社会的错。同样是包办婚姻又分成两种:一种是父母很爱子女,为孩子精心挑选婚约对象,希望孩子可以幸福;另一类是父母并不在意孩子的幸福,用为家族牺牲的可笑理由,将他们当做联姻的工具。”
司空摘星拍手道:“我懂了,左庄主就是第一种,而施孝廉和花金弓显然是第二种。施家与左家一起抢夺大夫,并非全然是疼爱女儿的缘故,更多是为了施家的面子以及不愿意放弃和天下第一剑薛衣人做亲家的机会。”
“不管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不管父母出于疼爱还是为了利益,选择的婚约对象都不一定就是对的,适合的。比如左庄主为左姑娘选了丁如风,施家为施茵定了薛斌。人选未必有问题,但没问题不表示两人就合适做夫妻。左明珠和施茵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件事本身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