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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完饭,恰好曲无思和岳镇恶切磋完回来。
曲无思依旧轻纱蒙面,看不出什么神色,岳镇恶却显而易见的情绪低落了许多。原本青红酱紫的脸似乎越发肿了,身上还多了一处剑伤。显然执着于做老大的岳镇恶并没有摆脱老二的身份,想当门派大师兄的心被他大师姐狠狠打压了下去。
“师父!”曲无思心情愉悦地对夏祈音行了一礼,便退到了旁边。
岳镇恶跟在身后,蔫头耷脑:“师父!”
“唔~”夏祈音看了岳镇恶的脸一会儿,岳镇恶摸了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让小二送了热水和帕子上来,夏祈音示意岳镇恶蹲下。岳镇恶不明所以,蹲着不舒服,干脆跪下了。夏祈音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清理了伤口,又给他的伤处擦上药,包扎了伤口。
岳镇恶一下子呆住了,从来都是野蛮生长的人,那想过这点伤还要上药?
岳镇恶幼时因容貌丑陋,常被人欺负,就琢磨出了一副凶相才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后南海某派掌门路过,见他小小年纪,颇为凶悍,根骨也不错,就收了他入门下,教他武功。
南海是个小江湖,因文教不及中原,比中原武林更信奉弱肉强食,岳镇恶的师门亦是如此。同门之中没什么温情可言,老实人和好人都是被欺负的存在。除了师长,只有最凶恶的人才能不被人欺负,这也是为什么岳镇恶执着于当大恶人和老大,又极为慕强的缘故。
后来,南海的霸主白云城主过世,南海诸多势力欲欺新城主年幼,夺取白云城的南海霸主之位。没想到十四岁的新城主叶孤城一人一剑,杀退了所有觊觎白云城的势力,这其中也有岳镇恶的师父。
师父战死,岳镇恶的师兄就成了门主。又过了几年,岳镇恶打败师兄,成了他们这一派的新门主。南海有叶孤城那煞星,岳镇恶不敢招惹,又觉得缩在南海没意思,就跑来中原闯荡。不想初入江湖就被一品堂许诺的金银财宝和高官厚爵引去了西夏。
后来被夏祈音软硬皆施强收了徒弟,送到宫九处学武。宫九教人的办法就是授予武功秘籍,时间到了,再来检验成果。跟着宫九半年多,岳镇恶的日常就是被这位名义上的师伯暴揍。
因岳镇恶以前的师门就是这么过的,弱者挨打在岳镇恶心中并不是什么让人不忿的事情。何况,宫九虽然时常将他打得青红酱紫,但并未伤及要害,也确实在指点他武功,岳镇恶被揍得还挺高兴。
宫九的性子自然不会温情的提醒人上药什么,岳镇恶日常就顶着一张青红酱紫的脸晃悠。
糙惯了,骤然要精细,岳镇恶扭扭捏捏道:“师父,不过是小伤而已。”
“嗯,小伤也要好好上药,免得留下后患。”原就不好看,打破相了更丑。
夏祈音心道:这憨货怕是早就习惯了屏蔽旁人对他外表的反应,我可一点不想带着一个青红酱紫的徒弟到处招摇。
上完药,打发了岳镇恶与曲无思去吃饭,夏祈音与陆小凤、花满楼出了酒楼,就有一名丐帮三袋弟子迎了上来。
“丐帮小吉子见过夏会长,弟子奉命送请帖于夏会长,邀请您参加本帮十月十八新帮主继任大典。”
夏祈音接了请帖:“有劳。”
“新帮主继任大典?”陆小凤惊讶道,“任帮主正值壮年,竟然就要隐退了?”
“雁门关一事后,汪剑通引咎退位,那会儿任帮主就有卸任之意。只汪剑通一事发生不久,丐帮不想让人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所以拖了许久。”夏祈音刚下少林那会儿就知道丐帮人事变动了。
除却汪剑通和任慈隐退,洪七的师父也选择了隐居幕后。这样一来,汪剑通的引咎退位就没那么显眼了。
在夏祈音看来,丐帮此番变动确为妙招。瞬息万变的江湖需要一个锐意进取的年轻帮主,而任慈三人卸任隐居幕后依旧是丐帮的定海神针。如今江湖上宗师如云,这三位前辈能够退下来专心修行也是好事。
此番丐帮帮主之位交接如此顺利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帮主继承人之一的洪七从少林返回丐帮后自请为帮中之法长老。所以,任慈卸去帮主之位后,接任的人是南宫灵。
雁门关一役后,洪七就越发确定南宫灵比自己适合当帮主。
做丐帮帮主,尤其是一个存在分裂隐患的丐帮之主,除了身为天下第一帮魁首的正义和原则,还要有弯中取直的本事。洪七为人过于正直,有些事不是不懂,却非心中所愿。
要将偌大一个丐帮弟子的心思聚拢起来,需要圆润迂回的手段,这是洪七不愿去做的。与其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不如让更适合的人去做。可洪七又担心南宫灵过于圆润,会在江湖中迷失初心,所以自请做了执法长老。
洪七的这番心意,南宫灵自然明白,所以他力排众议,将帮主信物打狗棒交给了洪七。明面上的理由是南宫灵习双剑,打狗棒是丐帮信物,更是一件兵器,在他手上埋没了。实际上却是默认洪七是他的监督人,意执法长老形同帮主。
丐帮的副帮主之位只留下了马大元一人,马大元性子稳重,与锐意进取的南宫灵也是一种互补。丐帮最高层依旧是三系代表,但选了这三个人却能拧成一股绳。如此一来数年之内,丐帮就会有质的变化,将分裂之象消弭于无形。
花满楼提醒道:“十月十八可没有几天了,那你是不是马上要出发了?”
“我要回潭州,君山就不去了,你们要去吗?”夏祈音晃了晃手上的请帖。
“你兄长的继任大典,竟然不去?”
“哎呀,我与灵哥哥不需要那么多虚礼啦!人不到礼到就好了。潭州不回不行了,再不回去,我就死定了。明年春我要值守白玉京,若是现在不回潭州见我师父,我肯定不能按时去白玉京,顺带把平之哥哥也得罪了。”
夏祈音与兄姐们约定了轮流值守白玉京督工,排在夏祈音前面的人恰好是林平之。
“那你可真够忙了!”
“是啊,一直说去沧州探望义父,到现在都没有成行。我怀疑下次见到义父,弟弟妹妹都要满地跑了。”夏祈音忽然看向花满楼道,“七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江南?”
“我来汴京已经有些时日了,过两日就要回去了。”花满楼可不是陆小凤这个江湖浪子,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他自然是要回去与父母家人一同过年的。
“此去一别,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我有一言相赠,请你千万谨记。”
花满楼一愣,旋即道:“请说。”
夏祈音负手道:“江南飞来的燕子是个小骗子,小心。”
花满楼愕然:“燕子怎么会骗人?”
“等你见到了,你就明白了。燕子不仅骗人,还有剧毒。”夏祈音端得神秘道。
陆小凤调侃道:“那你有没有临别赠言给我啊?”
“给不给你赠言都一样,反正陆小凤被朋友骗被女人骗是常事,你也该习惯了。没了什么丹凤绿凤骗你,也会有冰花雨雪骗你,多一桩少一桩无所谓了。”夏祈音与陆小凤挥挥手道。
陆小凤:……
看着夏祈音离去的背影,陆小凤半响才道:“她、她——”
“小姑奶奶不愧是小姑奶奶,她可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了解你了。”
“哎,与其说我,不如说说江南飞来的燕子吧!”陆小凤枕着双臂道,“小姑奶奶虽然调皮喜欢捉弄人,但从来不无的放矢。她特意提醒你江南的飞燕子,定有用意。江南飞来的燕子,燕子当然是春天飞来了,莫非明年春天——”
花满楼微笑道:“不如你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认识什么丹凤绿凤,冰花雪雨。”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陆小凤无奈道,“哎,那花是不是花满楼你的花。小姑奶奶没有提醒我,只提醒你,还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江南来的飞燕子——”
“陆小凤——”花满楼无奈道,“与其现在瞎猜,不如静观其变。”
“你说的不错!”陆小凤暗自决定,明年春天一定要常驻花满楼的小楼,看着他。
夏祈音与陆小凤、花满楼分开后,在街上买了几色点心,就回去找宫九了,到了王府没有见到宫九倒是先见到了翠屏。
几年未见,娇憨小郡主已经变成了小淑女。不过见到夏祈音,小郡主还是一如往昔,一直询问夏祈音《江湖月刊》上的事情,显然是《江湖月刊》的忠实读者。
“我最喜欢姐姐的《江湖月刊》了,福康姐姐也喜欢。”
《江湖月刊》于夏祈音而言是一本针对江湖人的普法刊物,但对福康公主、翠屏郡主这些被困在后宫后院的贵女而言,却是自由象征。这里面给她们描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江湖,然江湖于她们而言大约也就是叶公好龙里面的龙吧!
夏祈音提醒道:“这里面写的很多都是大恶人。”
“可也有很多大侠啊,惩恶扬善,阿音姐姐好厉害,若我也可以那么厉害就好了!”翠屏郡主满是羡慕道。
“那你怎么不和你爹学武啊?”
“父王不常在家,且武功也不如哥哥,不想和他学。”翠屏摇头道,“且我也就是想一想,我娘可不许我学这个,她总是说女子要以贞静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