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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你给我闭嘴!”薛笑人赤着双目,宛如野兽般咆哮。若目光可以杀死人,夏祈音怕是已被他凌迟千百遍。
“嘴长我身上,我就喜欢说实话怎样?废物,活在薛衣人光芒下的废物。离开了薛衣人,你什么也不是,一刻也活不了。我若是你,现在就逃回薛家庄,跪在地上求薛衣人救命。没准为了兄弟之情,薛衣人可以帮你摆平,比如给你顶罪。”
“谁要求他,谁要他顶罪?”薛笑人死死瞪着夏祈音。
“你想活下去就只能求薛衣人救你!”慕容小荻笑了,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的剑不如我的剑,除了薛衣人,没有人能救你。”
“他何止是不如小狄哥哥。”夏祈音拍手道,“若要将剑客排个名,他连上名单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越阶碰瓷,苦恼赢不了薛衣人。他要不是投胎姓了薛,给薛衣人提鞋都不配。”
不配两个字就像一道魔咒缠绕着薛笑人,让他几欲发狂。
“哈哈哈~哈哈哈~”薛笑人扬天狂笑。
笑声停止,薛衣人仿佛冷静了下来,伸手剥去了脸上的蒙面巾,露出了那张被欲/望侵蚀的脸。那是一张阴毒而癫狂的脸,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自找死路!”
那柄毒蛇般的剑裹挟嗜血的剑意刺了过来。
夏祈音没有见过宗师的全力一击,但想来薛笑人这一剑已经无限接近。可惜无限只是无限,接近终究比不上是,终他此生也不可能达到那个境界。在他无法承受薛衣人天下第一剑的荣光带来的压力,杀妻杀子装疯时,他就已经丧失了正面而上的勇气,永绝了前路。
可怕的剑意仿佛能撕碎一切,却在冲到一半时,被一股浩然剑意所拦截。阳光下,闪动的剑光将两人彻底笼罩,不知是阳光太过耀眼,亦或是他们出剑太快,夏祈音直觉眼花缭乱,竟不能完全看清两人的交手。
一道血线喷洒而出,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血色的彩光。两人一前一后落下,慕容小荻持剑而立,气息略急。薛笑人落地后却一连退了三步才站稳,持剑的右手已被斩断。
方才还在对夏祈音步步紧逼的薛笑人,此刻就像丧家之犬。若现在夏祈音上前与他动手,两人的优劣会彻底逆转了。
薛笑人不甘,他这一辈子只输给了自己的哥哥薛衣人,薛衣人就成了他永远过不去的坎。可他没想到在薛衣人之外他又输了一次,还是输给一个半大的少年。薛笑人不知道自己在苦恼什么,苦恼永远比不过薛衣人吗?实际上这世上还有许多人,他也赢不了。
可笑他竟是坐井观天,只看到了那薛家庄有个他无法赢过的薛衣人。
“你可知他为何输?”慕容小荻忽然道。
“大道三千,剑道亦是如此。剑之一道,有天子之剑,君子之剑,无情之剑……不一而足。然不管习什么剑,有一样东西是剑客或者是天下寻道之人都不可缺失的。”
薛笑人按着伤口,看着夏祈音:“是什么?”
“勇气。”慕容小荻道,“习剑之人性格可不同,剑道可不同,但不管什么样的道,都不能缺了迎难而上的勇气。在你无法面对兄长带来的压力后,你就已经废了。甚至只能扭曲的只能通过滥杀无辜来满足,用金钱来麻痹自己。”
“勇气,你们说我没有勇气。哈哈哈~”薛笑人大笑,“谁说我没有勇气!”
薛笑人突然冲向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断肢,半跪下,想要取回自己的剑,然那只断臂五指竟将那柄剑握的紧紧的。薛笑人一掌拍碎了断肢的五指,捡起佩剑横剑于颈,自刎于剑下。鲜血喷涌而出,薛笑人倒在地上,双目圆睁,脸上还带着怪异的笑容。
慕容小荻轻叹了一口气,回身看到夏祈音手上的长剑,若有所思:“原来妹妹会用剑啊!”
“会用剑有什么奇怪,妈妈教的呀!”夏祈音眼珠子一转,忽然捂着胳膊道,“哎呦,胳膊好疼,脸好疼,我是不是毁容了?”
“……”慕容小荻还剑入鞘,招了招手道,“过来,我看看。”
夏祈音于是颠颠凑上去给慕容小荻看伤口:“幸好小荻哥哥来的及时,不然我今日非折这疯子手上了。”
“你不是与王兄在一处,怎么会一个人遇到这疯子?”慕容小荻看了伤口,皱了皱眉,除却脸上那条不过半寸长的伤口只破了表皮,其余三处伤口不大,却挺深,若要快些好,少不得要缝几针。
“他还在叶神医那,小师兄请我进宫——对了,陈莲那小太监。”夏祈音骤然回神道。
“你倒是有闲心管别人!”慕容小荻笑骂了一句,还是与她一起过去查看陈莲的生死。
驾车的马几乎被薛笑人劈成了两半,地上一片血肉模糊,马车自是彻底碎了。两人走到墙下,发现陈莲运气竟然不错,因不会武功,从车上甩出去的时候,摔晕了,但伤的不重。只是磕到脑袋,或许需要修养一两日。
开封城内,当街截杀这样的恶□□件,衙门的人早就追来了。只那薛笑人武功高强,衙役们根本没本事靠近拿贼。待薛笑人横剑自刎,衙役们才敢上前询问。
夏祈音亮明身份,请他们将尸体移交无情,再派人送陈莲去叶府。
衙役们见凶徒武功高强,本就胆怯,听夏祈音说这案子归六扇门盛大爷,才略松了口气。再听说另一名伤者竟是大皇子的近侍,怕涉及宫里,不敢过问也不敢耽搁,立时派人收尸的收尸,送人的送人,余下的洒扫现场。
慕容小荻护送夏祈音回到叶府时,叶星士和王怜花还在研究解药。
夏祈音的伤都不在要害,但三处伤口颇深。期间虽有止血,但先前失血不少,这会儿脸都有些发白了。王
怜花素日喜欢欺负她一下,但这种欺负仅限于他自己,不是谁都能欺负。看到妹妹才离开一会儿弄得这般狼狈,王怜花的脸色实在是精彩,整个人都充斥爆裂之气。
因他神色太过难看,夏祈音小心地挨到了叶星士身旁,准备请叶神医帮忙缝伤口。上次她与叶神医一起为邢敏等人动过刀子,合作愉快,对叶神医的技术还是比较信任的。
王怜花自不能让旁人来动手,暂敛了怒气道:“过来!”
“我觉得花儿哥哥研究解药比较重要,这点小伤让叶神医缝两针就好了。”夏祈音飞快道。
王怜花眯了眯眼道:“解药又不是给自己人用的,急什么?还不过来。”
盛怒中的王怜花,夏祈音可不敢捋虎须,只得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王怜花面前。
叶星士将自己的药箱拿过来给他们用,王怜花便为她清理伤口,准备缝合。
夏祈音见王怜花开始穿线,忙提醒道:“麻药,麻药——”
“挨刀子的时候,有用麻药吗?怎么我的针比人家的刀剑还吓人。”
“不敢、不敢!”夏祈音汗如雨下,求救地看向了慕容小荻。
慕容小荻爱莫能助地摊摊手。
王怜花穿好线,颇为爱怜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脸:“麻药不利于伤口愈合,以你作死的程度,我怕伤口愈合太慢,你再添心伤时能把旧伤一并裂开了。好在哥哥手快,缝几针而已,没麻药问题也不大,对不对?”
“……对!”
再说陆小凤与花满楼早上走后,就想到去找大智大通问消息。在城外破窑花了两百两,问了四个问题,却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线索,回城就看到了夏祈音的焰火信号。陆小凤并不知道这信号是谁放的,但这样的信号,他也猜到了有事发生。
如今京中怪事颇多,又似缓缓相套,一见有事发生,便拿着花满楼一路追了过去。然因两人与事发地相距较远,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听到衙役们的交谈,知道此事与夏祈音有关,两人便一路找到了叶府。
到了叶府,叶星士的官家听说是花二爷家的人,想到自家老爷最近日日去花府复诊,便引了他们进门。哪想到刚进院子,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花满楼脸色微变:“陆小凤,好像是阿音的声音。”
“我也听到了!”陆小凤如一阵风般冲了进去。
叶府管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爷最近认识了这许多年轻人,怎么性子一个比一个急躁。
陆小凤推门而入,花满楼紧随而入。夏祈音正被慕容小荻按着身体,王怜花拈着一枚针在她胳膊上穿针引线。
陆小凤眼看着那枚针从血肉上穿过,又见夏祈音汗如雨下,脱口喊道:“住手!”
屋内的四人一起看向了陆小凤,王怜花轻哼了一声,针快速地穿过了夏祈音的皮肉:“看来我们出门几日,你又认识了新朋友。”
“啊——轻点轻点,我确定我保证他们和画册没关系,就是普通朋友,真的。”夏祈音转向陆小凤道,“陆小凤、花满楼,你怎么来了?”
陆小凤见夏祈音与那缝针的红衣少年语气熟稔,余光留意到叶星士手上还端着茶杯,便明白自己似乎误会了。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小胡茬:“这两位是?”
“我哥哥王怜花和慕容小荻,哎,你别问为什么不同姓,你和花满楼不同姓,也是亲如兄弟啊。”
陆小凤果然不问:“你们在做什么?”
“看不懂吗?缝伤口。”叶星士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