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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林终究偃旗息鼓。
他弓起背脊,任凭翻涌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他自幼进宫做了阉人,在宫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他比任何一个奴才都明白怎么样去做一个好奴才。
一个好奴才就不该在皇后娘娘面前失态,还让主子来劝他这个奴才。
可到底这人心都是肉做的。
他的理性终究被情感吞没。
君芙同宋瑶枝道:“娘娘,民女的师傅这几日都在研制新的药物,他这次没有过来帮陛下诊治,想必是已经有了苗头,不然他不会冒着这样的大不韪来抗命。”
她安慰着宋瑶枝,“所以娘娘先别太担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娘娘就是陛下的主心骨,娘娘你不能垮掉。”
宋瑶枝听到君芙的形容一时间竟有些想笑。
主心骨。
她是不是该说岑䘝平时表现的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连君芙都看出来了她对岑䘝来说有多重要。
宋瑶枝颔首同君芙说:“本宫明白。”
她询问,“君姑娘,你可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不这么疼?”
君芙想了想道:“我去开一些安神的药,这样兴许能让陛下舒服一点。”
宋瑶枝点头,她吩咐福林:“福林,你跟君姑娘一起去拿药。顺便去看看君青山的药研制的如何了。”
她话音落下,君芙神色微怔,她下意识地想看宋瑶枝一眼。
可抬起眼眸,却见宋瑶枝不知在何时已有了母仪天下的凤凰之姿,叫人不敢直视她。
君芙心想,如今的宋瑶枝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宋瑶枝。
现在的宋瑶枝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福林听出了宋瑶枝的意思,宋瑶枝要他去看看君青山到底是在研制新药,还是故意推脱。
福林立刻出声应是。
君芙也拱手朝宋瑶枝行礼退了出去。
等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宋瑶枝便卸下了皇后的姿态,她看着躺在床上捂着心口紧皱着眉头的岑䘝,走过去踢掉鞋子,躺到他身边,伸手便将他搂在自己怀里。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抚性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等到福林从太医院回来,又煎了药过来。
宋瑶枝便坐起身,让福林扶着岑䘝,她端起药碗,用勺子盛了药喂到他嘴里。
岑䘝应该是疼狠了,所以喂药喂得实在是很艰难,岑䘝不张嘴,每次只能喂进去那么一点。
宋瑶枝也不嫌烦,每次就一点一点地喂。
喂完了才感叹似的说了一句:“这伺候人真挺累的,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每次总想着伺候我。”
福林扶着岑䘝躺下,为岑䘝掖好被角,出声道:“陛下心悦娘娘,将娘娘放在心尖尖上,唯恐娘娘磕着碰着,陛下又是多疑的性子,觉得旁人都伺候不好娘娘,自然不愿假手于人,只想亲自伺候娘娘了。”
宋瑶枝将药碗搁置到一边,拿了干净的丝帕替岑䘝将唇边的药渍擦拭干净。
眼底有抹不去的浓烈担忧,“他自小吃足了苦头,没办法不多疑。小可怜,只盼着这药能让他别那么疼。”
她摸了摸岑䘝的脸,见岑䘝的眉心皱得没有那么紧之后,这才看向福林问:“福林,你刚刚去太医院见到君青山了吗?”
福林点头道:“回娘娘,奴才见到他了,奴才是见他在捣弄一些药,但奴才并不确定那些药对陛下有没有用,总之奴才见到君青山那副癫狂的样子,心里有那么点踏实。”
宋瑶枝微微颔首,她又问:“蜀南那边有人传信回来吗?”
福林沉默着摇头,良久才道:“上一次传信回来还是三日前,信上说依旧没有寻到雪蛊。”
顷刻间,宋瑶枝感觉背后压上了一块巨石。
“我知道了。”宋瑶枝道。
福林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娘娘,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吧,陛下这里有奴才呢。刚刚君姑娘说得对,你就是陛下的主心骨,你不能倒下啊。”
宋瑶枝抬手揉了揉额角,同福林道:“我就在这儿休息,你不必担心我,如果我撑不住我会告诉你的。”
福林见她如此说,也不能再劝,他只道:“那奴才吩咐御膳房晚上炖一盅娘娘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娘娘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宋瑶枝摇头:“没什么胃口。”
福林叹了口气,心中想着要吩咐御膳房做些精致开胃的小食。
“福林,你先出去吧。”宋瑶枝吩咐道。
“是。”
等福林出去后,宋瑶枝便又躺到了岑䘝身边。
她侧身盯着岑䘝,心脏感觉要被浓烈的担忧被裹紧,密不透风的感觉让她压抑难受。
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她开始数着岑䘝的睫毛转移注意力。
只是数着数着她又看到岑䘝眼角的一点淤青痕迹,那是之前被岑圻打出来的痕迹,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脸上的红肿淤血消散了,留下了淡青色的一团痕迹。
这点痕迹对岑䘝这张脸的影响不大,毕竟他五官跟脸型都生得极好,怎么看怎么撩拨人心。
只是生得这么好看,却生就了一对单薄的耳朵,耳垂上一点肉都没有,老人家都说这样的人没什么福气,命薄。
难怪这辈子要吃这么多苦头,宋瑶枝捏在岑䘝的耳朵上。
岑䘝眼睫颤抖。
宋瑶枝一怔,她看到岑䘝缓缓睁开眼,她跟岑䘝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对上。
“枝枝。”他哑声叫她的名字。
宋瑶枝回他:“在呢。”
她伸手抱他,挤进他怀里,一副失而复得的表情。
她提高了声音问他:“你还疼吗?”
岑䘝摇头,伸手回抱住她说:“就一点点疼。”
宋瑶枝轻哼一声,道:“刚刚你疼的全身冒汗,我给你喂药都喂不进去。”
岑䘝捏了一把她的腰,哑声说,“下次你拿嘴喂,一定能喂进来。”
宋瑶枝想谴责他都到这时候了还不正经,可又一想反正都到这时候了,还这么正经干什么?
索性随他去了。
宋瑶枝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下次你不喝,我就拿嘴喂。”
岑䘝抱紧她,同她道:“枝枝,刚刚我做了个梦。”
宋瑶枝问:“什么梦?”
岑䘝道:“我梦到我死了。”
宋瑶枝:“……”
岑䘝继续道:“然后你为我殉情了。”
宋瑶枝:“这梦一听就假的离谱。”
岑䘝笑起来,“所以我很快就醒了,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好像一直没告诉你。”
宋瑶枝问:“什么?”
岑䘝道:“如果这次我死了,你不要因为我而感觉到愧疚。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我都是心甘情愿去救你的。”
他爱怜地摸了摸宋瑶枝的头,虔诚道:“为你而死,才算我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