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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的侍女灭了灯便就退了出去,殿内暗了下来。
宋瑶枝躺了会儿就感觉被人握紧了手。
她没有反抗,任他握着。
隔了会儿她又听岑䘝开口说:“过几日,朕要去龙城山隐安寺祭天祈福,你跟朕同去。”
宋瑶枝闭着眼睛回他:“陛下去祭天祈福,若是要我父亲陪从,旁人尚能理解;若是让臣女陪从,不合规矩吧?”
岑䘝道:“以你救世神女的身份与朕一起为百姓祈福。”
宋瑶枝睁开眼,没想到此前为保命以防止岑䘝动手杀她特意给自己打造的人设,在这儿居然还派上了用场。
她思索了一番为何突然去祈福的原因,问:“京中最近是不是情势不太好?”
城外西北流民还未遣散,城内又发生爆炸之事,如此时局之下,人心很难不动荡。
他突然要去祈福,还带上个“神女”一起,想来是为稳定人心。
岑䘝以为她是在担心丞相府的安全,便同她道:“你放心,朕在丞相府周围安插了人手,等闲之辈靠近不了丞相府。”
宋瑶枝心底软下来,她道:“知道了。”
她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安抚道,“我会陪你去的。快睡觉,好好休息身上的伤才能好得快。”
岑䘝握紧她的手,他在黑暗里看着宋瑶枝的侧脸,内心滋生出浓烈而深厚的侵占欲。
他生来便不受人宠爱,他也从不期盼任何情意。
但如今他认了宋瑶枝,那他势必要将她抢到自己身边。
先皇活着的时候都奈何不了他,一个死了的皇帝还妄想阻拦他?
萧子骞跟岑圻想跟他抢人,那就去阴曹地府里抢吧。
她是他一个人的。
宋瑶枝就这么被他握着手迷迷糊糊的睡下。
但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她刚陷入睡眠之中没一会儿,身边的人突然抖了一下,发出激烈动静,将她直接吵醒了。
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睡前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黑暗里她只看得见岑䘝跪坐在床上,背脊微弓,头低垂,墨发凌乱地垂下来,身影阴郁暴戾,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冲出去提刀杀人。
宋瑶枝打了个哈欠,低声问他:“做噩梦了?”
岑䘝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如梦初醒般垂眼朝她看去。
宋瑶枝朝他伸手,敞开怀抱,“过来过来,我抱着你睡。”
幽深夜色里,方才在梦里梦见亲手弑父的暴君满身的暴戾之气被她一句话、一个动作安抚下来。
他眼睫微颤,俯身趴到她怀里。
宋瑶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喃喃:“快睡觉啊,困死了。”
岑䘝鼻尖嗅到她身上甜滋滋的体香,轻声应了个嗯。
他躺在她柔软的身体上,被她抱着,心肠也一寸一寸变得柔软,仿佛置身于云端,心中满足而美好。
宋瑶枝,枝枝。
无论她对他有几分情意,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放手。
这一觉睡下去,岑䘝没有再做噩梦。
他做了个好梦,梦到他跟宋瑶枝成亲了。
隔日岑䘝确实没为难宋瑶枝,一早便让茹娘送她回了丞相府。
宋瑶枝昨夜没睡好,岑䘝那么大个人躺她身上,重量并不轻,她不可能没感觉,所以她回到府上又睡了会儿,睡到中午才起来。
用过午膳后,躺了会儿她才总算精神起来,随即便叫着宋珉萱、松露等人出了丞相府,去了城外。
如今天气虽然好了起来,今年朝廷也出了减免西北赋税的条令,但去年那一拨赶到京城的流民还有很多人不愿意离开,一直在城外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住着。
宋瑶枝掀开车帘看见外面无事可做的流民,心道如此下去,岑䘝这个皇位能坐得安稳才奇了怪。
宋珉萱对此颇为不解,在马车上就问她:“长姐,城内并非没有工人,为何我们偏要去外面招啊?”
宋瑶枝此次去就是去招工的。
宋瑶枝一边吃着青雾给她准备的点心,一边道:“维护社会安定,人人有责嘛。”
宋珉萱闻言表情古怪的瞧了宋瑶枝一眼。
她小声道:“长姐是为了……陛下啊?”
宋瑶枝看她道:“我大爱无疆,心系众生。”
宋珉萱撇撇嘴,明显不信她这番说辞。
宋瑶枝也不解释,她好整以暇地吃着糕点,漫不经心地想,她也不知自己此番作为是为何。
只是昨夜听到岑䘝说漠河爆炸案与荣亲王有关,即便这一桩事是岑䘝的将计就计,可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荣亲王想对岑䘝动手就对岑䘝动手,在京城也能为所欲为,哪怕岑䘝早做准备,也还是让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便觉得心里不畅快。
她忍不住就想帮他一把。
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何为民心,不过是谁能让百姓生活安定,让他们填饱肚子,谁便能赢得民心。
有了民心,哪怕荣亲王兵力再如何强盛,也势必士气不足。
马车停在流民所在的棚户区,她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有人认出了她,朝她兴声道:“是神女,神女来了!神女来看我们了!”
此前宋瑶枝虽只过来布施了一次就进了宫,但她让松露等人以她的名义在城外连续布施了七日,后来大雪又刚好停在她当日所说的一周内。
所有人都当她是神女,自然有人为她画了画像,供人瞻仰。
所以她这张脸在这些流民眼里很是熟悉。
经人一喊,宋瑶枝身边很快便围起了人。
这架势将宋珉萱惊得不轻,她看着那么多人围了过来,难免神色之间有些惶然。
宋瑶枝伸手拉住宋珉萱的手,让她镇定下来。
随即宋瑶枝朝众人看去,道:“各位,今日我出来是有事相求。”
人群里立刻有人道:“神女只管说什么事,只要是我等能做到的事,一定为神女赴汤蹈火!”
此话一出,响应者甚多。
宋瑶枝道:“无需各位赴汤蹈火,只是最近我得了一块地,就在京城之中,我想建三层楼,不知各位之中有没有会此技法的匠人师傅?或是有心想要做工的师傅,我愿以高价聘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