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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生力军如狼似虎、源源不断的涌入海岸,将倭寇们本就摇摇欲坠的士气压至冰点,大批倭寇开始放弃登陆,转头向着海面涌去。
但靠岸的船只,早就在两面夹击的炮击下,搁浅了大半,就算还有极少数船只还能勉强开动,可海面上还有王锃的五峰船队在游曳,海上也并非生路……
是以就连周辅都放弃了在死守海峡口,擂动进兵鼓,指挥着募兵营以及两面山坡上埋伏的明教教众们杀进海岸……
五路人马,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在溃散的倭寇中来回穿插,将他们分割成一个个孤立无援的小群体,再围起来屠杀。
倭寇们咆哮着、哀嚎着、惨叫着成片成片的倒下。
每当有倭寇高手蹦出来试图杀出一条血路,都会有数倍于他的大魏高手冲下去,将其乱刀砍成好几段……
“大人,上马!”
一人一刀在倭寇群中开无双割草、仿入无人之境的杨戈,听到熟悉的高呼声,扭头就见到一道身披囚牛绣衣的精悍人影纵马奔驰着,牵来一匹枣红色高头健马。
他转身飞身落到马背上一拽缰绳,雄壮的战马希律律的人立而起。
霎时间,一阵精神抖擞的冲天怒吼声在他身后响起:“杀!”
杨戈晃眼扫视了一圈,入眼的每一张面孔都令他感到熟悉,人数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上右所的力士们,应该都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他拽住狂性大发的战马,大声问身侧的方恪。
方恪:“回大人,我等受北镇府司调令南下支援大人……杀!”
杨戈笑了,双腿一夹马腹、挥刀向前:“杀!”
他纵马朝着倭寇人数最多的人群冲过去,人还未至,先劈出一道十米长的刀气杀出一条血路,再顺着这条血路切进入,挥刀左右大砍大杀。
身后近千上右所力士以他为箭矢顺畅的切入敌阵之中,快速的完整分割与屠杀,留下一地尸骸……
鲜血,染红了金黄色的海岸。
满地横七竖八的倭寇尸体。
扎堆的倭寇越来越少,毕竟人数的优势并不能换来力量的优势,只会招来各路大魏高手的强袭。
取而代之的,是遍地蚂蚁乱爬一样的倭寇散兵游勇,他们不辨东西南北的在五路大魏人马的包围中左突右冲,疯魔般的寻找着生路。
可哪里有生路呢?
不少倭寇都顶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有的抹脖子自杀,有的弃兵跪地投降,还有的躺进了尸堆里装死意图蒙混过关……
而在海岸中来回穿插的五路人马,才不管你是站着的倭寇还是跪着的倭寇,是手里有兵刃的倭寇还是手里没有兵刃的倭寇,反正除了躺着的倭寇,就是被长倭刀洞穿了跪在地上的倭寇尸体,高低都得再挨一刀!
这场屠杀,从晌午后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当金红色的夕阳铺遍整片海面上时,海岸中涌动的五路人马才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他们睁着一双双杀红了眼的眸子,前看后看左看右看,怎么都再也找不到一个还站立着的倭寇,只能将迷茫的目光望向友军。
‘倭寇呢?那么多倭寇呢?’
‘你们都杀完了?伱们手脚也太麻利了吧?’
‘嫩放屁,你们手脚就不麻利了?明明就是你们多吃多占,还恶人先告状……’
‘嫩才放屁,我们后来的……’
五路人马手足无措的在海岸中来回徘徊了许久,人群中终于响起一道道如梦初醒的声音。
“胜了?”
“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声音从小到大,从星星之火点燃整片海滩。
这一刻,无论是朝廷的官兵,还是江湖的反贼,都高高举起自己手中血光潋滟的兵器,扯着喉咙疯狂的高声嚎叫着,相互击掌拥抱着。
无论哪个时空,炎黄子孙都是这个星球上最渴望安定、最渴望和平的民族。
但对于外来侵略者,对于那些提着兵器、抱着武器,怀揣着某种凶恶意图,踏足神州大地这片炎黄子孙古老相传的家园的杂碎……
每一个脊梁骨挺拔的炎黄子孙都永远只有一个态度:在田野边上找到他们就把他们沤在田里,在茅坑边上找到他们就把他们溺死在茅坑里,有菜刀就用菜刀砍死他们,有粪叉就用粪叉捅死他们……
原谅?
不,永不原谅!
海面上的王锃,颤栗着放下手里的长筒西洋镜,后背的冷汗浸透了三层衣衫,在呼啸的海风中就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没了?
两万多倭寇,就这么没了?
就是两万头猪,一下午也杀不完吧?
一名心腹战战兢兢的凑到他边上,磕磕巴巴的问道:“大、大当家的,咱们还上、上岸吗?”
您确认咱们这时候上岸,他们不会把我们也当倭寇一并宰了?
王锃沉默了片刻,斩钉截铁的说道:“上,为什么不上岸,我们可是内应、是友军!”
此时不上岸,我们可就真成倭寇了!
但顿了顿后,他又不放心的补充道:“快派人去把海里那些倭寇杂碎的尸首打捞起来,一并拉到岸上。”
倭寇的尸首作证,俺老王可没有偷懒啊。
这名心腹双眼一亮,立马抱拳道:“是,小的这就去派人打捞尸体……”
……
海上升明月。
沙滩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将整个沙滩都照得亮堂堂的。
明教教众、募兵营、项家子弟兵、连环坞伙计、绣衣卫上右所五路人马,勾肩搭背、成群结队在海岸中穿行着,打扫着战场。
新上岸的五峰船队海盗们,个个都满脸堆笑的从一艘艘船上卸下一桶桶美酒,送到每一个打扫战场的好汉手里,努力向他们证明着“我们是一伙儿的”。
官兵、世家、帮派、反贼、鹰犬、海盗,六路身份截然不容的人马凑在一起喝酒吹牛逼,这场面说不出的梦幻却又意外的和谐……
相较之下,围坐在一团篝火前的六路人马当家人这边,气息就有些诡异了。
八人手里握着王锃亲自送上的美酒,既没有人开腔、也没有喝酒……
“列位大都是今日才头一回见面,就由我来做个中人,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给大家伙介绍一下!”
杨戈灌了一大口美酒,哈着酒气站起身来,一手指着杨天胜道:“这位,明教青木堂堂主杨天胜!”
杨天胜举起手中酒壶,左右示意了一圈,仰头豪迈的灌下一大口酒。
“这位,江浙都指挥使司正三品都指挥佥事周辅!”
周辅握着酒壶四下抱拳,提起酒壶小小的抿了一口。
“这位,白莲教南天王‘佛母’柳东君!”
柳东君放下酒壶,正色的四下揖手:“小妹觍颜与列位好汉同席。”
杨戈忍住吐槽的冲动,接着一直盘坐在他对面,红缨枪就立在身侧的项无敌:“这位,江东项家‘霸王枪’项无敌!”
项无敌看了杨戈一眼,高举起酒壶摇了摇,同样仰头灌下一大口。
“这位,连环坞少主李锦成!”
李锦成抓着酒壶起身,四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仰天喝下一大口。
“这位,绣衣卫上右所当家人从五品副千户方恪。”
方恪连忙起身对杨戈一抱拳:“大人才是我们上右所的当家人。”
杨戈拧着眉头:“说你是、你就是,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方恪只得挺起胸膛,提起酒壶示意了一圈儿后仰天喝了一下口。
“这位,东海海盗王‘五峰船主’王锃!”
在场的众人齐齐望向王锃。
王锃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握着酒壶点头哈腰的四下揖手:“虚名、虚名,不值一提,往后在江浙这一亩三分地,还请诸位英豪多多照应!”
说完,他扬起手里的酒壶仰头一口气喝干,末了倒转酒壶,只余一滴酒液滴落
杨戈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锃连忙坐回沙滩上。
杨戈扬起手里的酒壶,正色道:“小弟杨二郎,今日能与列位并肩杀敌,不甚荣幸、感激涕零……饮胜!”
说完,他仰头灌下一大口。
在场的七人也齐齐抓起酒壶,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一口酒喝完,杨戈放下酒壶,再度正色道:“我知列位各有各的立场,但今日我等并肩杀敌、确有同袍之实,前因不提,但至少今晚请列位给我杨二郎三分薄面,痛痛快快的喝完这一场酒,今夜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该遁的遁、该剿的剿,既不影响诸位前程、也不枉我等今日并肩杀敌之谊!”
他一番话说完,篝火旁的气氛明显一松。
方恪第一个举起手中的酒壶,笑容中略带埋怨的对杨戈说道:“大人,你丢下弟兄们,不声不响的南下做此大事,可有些不地道啊!”
杨戈嗤笑道:“我南下一刀宰了耿精忠,你们来了敢掺和吗?”
方恪立马口风一转:“这个……喝酒喝酒!”
“哈哈哈……”
众人齐声大笑声,气氛越发热络了。
杨天胜懒洋洋的提起酒壶朝李锦成遥遥示意道:“李老大,你这回可迟到了啊,差点就没赶上趟!”
李锦成提起酒壶抱怨道:“这不得怪你们的口风实在是太紧了么?要不是方大人顺水南下,我还不知道你们哥俩暗地里谋划如此大事!”
二人仰头喝下一大口后,李锦成调转酒壶对项无敌说道:“项家的,你枪使得的确不赖,我不如你远矣!”
项无敌提起酒壶与他碰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问道:“哦?比之令尊如何?”
在场的气氛一滞,齐齐将目光投向二人,李锦成却仿若未觉,状态松弛的回道:“哦,我问过我爹,他说你的枪法还欠缺些火候,他状态要是好一些,打你两个都没问题!”
项无敌蓦地红了脸,在篝火的映照下,就跟猴子屁股一样。
在场的一票老油条见状,齐齐大笑出声。
“这个……”
项无敌强撑着说道:“改日必定前往连环坞,向李老前辈讨教一二。”
李锦成撇了撇嘴:“我爹都等你好久,是你自个儿一直不去啊。”
众人笑得越发大声了。
项无敌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扭头将矛头对准杨戈:“此间事了,我们打一场吧。”
杨戈摇晃着酒壶一脸无所谓的答道:“好啊,时间地点你定,我保管赴约。”
项无敌正要点头,就听到柳东君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你疯了吧?他连王林都宰了,你挑战他?年纪轻轻的,这么想不开?”
“这……”
项无敌又涨红了脸,翕动着嘴唇不知该说点什么。
众人又笑出了声,觉得逗弄这个木讷的新‘枪豪’很是有意思。
杨戈举起酒壶:“我杀项飞龙不是冲你,是他自己不肯给自己活的机会,‘对不起’这三个字儿我就不说了,他不配、你们项家也不会接受,后边要有什么招,尽管使来,我都接着。”
项无敌平静下来,高举酒壶惜字如金的点头道:“一定!”
众人神色平平,并不觉得扫兴,混江湖混的不就是个恩怨情仇吗?
“哎,杨老二……”
柳东君接过话茬儿:“我们白莲教这边,你准备怎么办?王林那厮虽然心高气傲、在教中也没什么人缘,但他再不干人事,终归也是我们白莲教的东天王,你就这么宰了他,教中那些老不死的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放过我?”
杨戈嗤笑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会不会放过你们白莲教呢?”
柳东君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也不敢作答。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和朝廷相比,那自然是他们白莲教是光脚的。
但和杨二郎相比,那可就是他杨二郎是光脚的了。
一个实力无限接近七雄的绝顶高手,如果铁了心的要跟他们白莲教过不去,只怕比朝廷追剿还要棘手!
更别提,杨二郎还朝廷、江湖都有援手。
那厢的王锃掺合不进他们这种高端局,只得找到周辅和方恪:“两位兄弟,老哥哥有礼了……”
啊,今晚就这样了,头昏脑胀、筋疲力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