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年少时吹过的风

    “小明哥，怎么样了？这都马上中秋节了，有什么进展吗？”

    帝都，某会所贵宾包房内。

    好友的询问令刚还在嘻嘻哈哈的黄小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呢，不过聊天还是能聊天的，我基本上都会找时间跟她分享一下自己遇到的一些事、圈内的一些八卦之类的，也算是找共同话题。用你的话来说，那就是她并不排斥我的分享欲，这应该算是一个好兆头吧。”

    “就这？”好友细品了一下，皱眉反问道。

    黄小明有些奇怪：“那不然呢？你以前不都说女生并不排斥你的分享欲愿意跟你聊下去，那就是有希望吗？”

    “……大哥，你们又不是刚认识，这手段仅对于刚认识的女生找话题才好使，你到底实践了个什么玩意？”作为军师，杜醇对自己这个脑子看起来并不是很清醒的师哥有点无语。

    知道你憨逼，但你也别这么憨逼好不好？

    难怪以前在学校会被小燕子给钓成翘嘴，接盘都不找伱。

    “分享欲分享欲，那只是找话题外加潜移默化向女生介绍自己用的，你的个人形象就在分享的点滴里丰满起来。

    “但是，如果你要是只会分享那就会让女生把你当成一個情绪垃圾桶或者聊天工具人，明白？”

    杜醇谆谆教诲，结果一看手机短信记录——全都是黄小明在嘘寒问暖分享日常，对面的回复明显只是出于礼貌与黄小明的地位而礼貌回复了几句……

    没救了。

    我让你当暖男，你还真只会暖……

    “她回了我消息啊，你看，还不是那种敷衍的嗯嗯啊啊哦哦。”

    黄小明据理力争：“虽然她去拍了周易的MV，但她也说了那都是媒体在瞎报道，这不也是她对我的分享吗。”

    杜醇：“……”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不愿意把你得罪死？

    自打02年《少年天子》播出以来，黄小明就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走到了内地一线新生代演员的地位——

    虽然目前还动摇不了陆绎在这个年龄段里的统治性地位，但演技与口碑在业内明显要好过只能靠脸和身材吃饭的前者，属于是演技与颜值齐飞的综合性人才。

    秦兰现在就个小透明，要有勇气直接跟你把天聊死那就不会答应琼瑶充当和解大使去演周易MV了。

    “你还是换一个目标吧。”

    杜醇摇了摇头：“她对你一点探索的欲望都没有，就等于根本对你没兴趣。或者说，她真的只是把你当朋友。”

    黄小明懵了：“探索的欲望？”

    “小明哥，你记住，分辨一个女生对你有没有好感、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全看她对你有没有探索欲。

    “如果她会在聊天中时不时问你一些俏皮的问题、并通过这些问题了解你、不断主动找话题、切话题跟你聊天，那就说明她最起码是对你有好感的，愿意通过聊天的手段来了解你、探索你这个人的生活……”

    在今年拍摄《大汉天子2》中与黄小明成为了好朋友的杜淳以自身经验教导着红火的师哥。

    ……………………

    翌日，远在江西的上饶，《归藏》剧组。

    在优先补拍完了最后几场戏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为杀青的长泽雅美与新垣结衣两人送上了掌声与鲜花——

    周易本人更是亲自开车送她们去了车站。

    “别人的中秋节是在团圆，我们的中秋节却是在离别。”

    目送着华纳工作人员送日方团队走入车站，回到宝马车副驾驶座上的秦兰抻了懒腰，扣上安全带的刹那感慨了一句：“不过我感觉这么说可能矫情了一点，毕竟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你说对吧？”

    2003年9月11日，星期四，中秋节。

    一个代表了团圆相聚的日子。

    这些天来秦兰与这俩女孩相处的还是不错的，虽然在翻译不在场的情况下双方沟通经常得指手画脚连蒙带猜。

    因此，她也来参与了今天的送行。

    “你是你我是我。”

    戴上了墨镜的周易轻笑一声：“我可是随时随地都能回家的，一脚油门的事。”

    秦兰：“……”

    男人的语气多少有些嘚瑟，秦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的同时也扭头看向了窗外那不断向后瞬移的空旷街景——

    老实讲，她确实也有点想家了。

    自从忤逆父母的意思不干会计改行当演员后，她就一直没混出什么名堂，每年基本上也就过年回家一趟，其他时间都是短信或者电话联系。

    “你每年都会回家过中秋吗，周易？”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秦兰转而好奇开口问道。

    “那倒没有。”

    周易转着方向盘，摇了摇头：“今年还是我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回家过中秋。以前都在外面过的，基本上都是在忙工作。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MV定到上饶拍，公款过节了解一下？”

    “噫……”

    秦兰啧啧了几声：“所以你给剧组今天放假，就是为了回家过节？”

    “什么叫给他们放假，今天是法定节假日懂不懂。”拐着弯的周易科普着法定假节日的概念。

    他可是所有华纳打工人心目中最好的老板。

    既然是最好的老板，那自然就得放假。

    秦兰被这一番“强词夺理”逗笑了。

    在将她送回到酒店后，周易没有任何留恋直接撂下了一句道别，然后一脚油门踩回家了。

    目送着车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秦兰微微昂首，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呼出，拿出了手机——犹豫良久后，终究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是我……”

    一边与家长煲着电话粥，一边乘坐电梯回到了房间的秦兰在把包放下后随手打开了电视，空荡荡的客厅之中只剩下了广告当背景，与蜷缩在沙发上与老妈诉说着思念的女儿。

    “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别当明星了。梦也做过了，那就该醒了。你都老大不小了，24还没个正经工作这以后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嫁人……”

    母女的电话粥，毁于老父亲那没忍住的一句告诫。

    只不过这一次，秦兰并没有顶嘴，只是淡淡的承诺了一句：“我知道了爸，如果这次还不行的话，那我就回家。”

    琼瑶剧+周易的紫微星双Buff，这她要还红不起来赚不到钱那就真得回家老老实实当个会计了，断了这个年少时的梦。

    人长大了，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挂断电话后，感觉憋闷的秦兰干脆直接合上了双眼。直到宁昊打来一通电话询问她要不要参加剧组的中秋聚餐，睡过去的秦兰这才如梦初醒——

    “中秋聚餐？”

    “对，不用我们自己出钱，随便吃，算周易请的。我们找了一个农家乐，现在在确定人数呢。”

    “这样吗，那你们玩的开心，我就不去了。空调有点吹着凉了，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到时候我下楼随便吃个汤粉就行。”

    “……你没事吧？要看医生吗？”

    “没事没事，放心吧，就只是简单的受凉而已。”

    刚被吵醒的秦兰声音听起来倒还真有几分虚弱的意思，察觉到自己是打扰到对方休息了的宁昊赶忙说了声对不起，而后才挂断了电话。

    一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明显还早。

    怕再睡下去晚上可能就要当神仙的秦兰简单补了个状，换了件T恤后便踩着凉鞋又离开了酒店——

    中秋一般都是有晚会看的，她打算去买点吃的回来晚上看看晚会，一个人悠哉一下。

    “老板，你们这月饼怎么卖？”

    “要哪种？五仁豆沙蛋黄？还是其他的？”

    “呃，蛋黄的吧……”

    迟疑了一下后，秦兰刚选中口味，就听到这店门隔壁的安踏店里传来了一声声小孩的哭闹——

    “不管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这双！我就要这个！”

    穿着淡蓝T恤的半大孩子直接赌气赖在了店门口躺下，任凭家里人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一边哭闹还一边拱地，活生生把自己当成了人肉拖把。

    犯难的家长无奈之下只能掉头，从用周易宣传海报当背景墙的货架上取下了一双新鞋——

    “唉，现在这孩子真的是没办法，家里都买了那么多双鞋了，还要买，非得闹着是周易的新鞋……”

    “……”

    看着那孩子在拿到新鞋后瞬间从地上麻溜站起来的模样，秦兰莞尔。回过神来刚准备问老板价格，又有俩毛头小子模样的高中生风风火火地跑过了她身边——

    “快点快点，去晚了就买不到了，我早就跟你说了胖子那边搞活动打折卖周易的专辑，你偏不信，这下好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快走……”

    “……”

    “诶，我好像记得你，你是跟萍仔家那孩子一起回来拍电视剧的那个女人吧？”

    另一头，给拿了一盒月饼的老板娘终于感觉自己为什么看秦兰眼熟了，一开口就把秦兰给唠懵了——

    电视剧？

    “不是不是，我们是拍MV阿姨，不是电视剧啊。”

    “都一样嘛，都是拍戏。”

    老板娘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转而就把月饼盒塞她怀里：“都是老熟人了，钱就不收了，送你了。”

    “啊？不是，阿姨，这我不能收。”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遇到这一出的秦兰赶忙推辞：“多少钱我给你——”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就收下，我这很多呢。”

    皮肤被太阳晒到有些黑的阿姨笑的很和蔼：“一一那个臭小子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没少来我这买东西兼混吃混喝，你是他朋友，不信你可以以后去问他。”

    “一一？哦，是周易对吧？”

    “对，这是他小名，我们这都这么叫他的，那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嘞。以前他高中被人勒索但是不给钱，就跟人打架。打得过几个打不过一群，然后被一群人追着打，逃跑的时候就经常躲我这来……”

    在这个小混混横行的年代，“放学别走”还真不是一句口头恐吓。

    什么摁在水泥地、乒乓球桌上打、用脚踩手背那都是混混与不良学生们的常用手段。

    尤其是黑街机厅、溜冰场等场合里，混混、不良学生们找目标勒索的概率那叫一个家常便饭。

    按理来说，周易这种学霸在学校里肯定是被老师保护的很好的。但架不住他喜欢往街机室甚至于是溜冰场里钻……

    惊讶于周易居然还是个叛逆学生的秦兰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是，这跟央视宣传的不一样啊，不是头悬梁锥刺股考上的北大吗？

    你怎么还专门盯着落单不良、混混打劫报复的？

    从小到大就是个乖乖女，听从父母意愿考大学的秦兰突然感觉那个距离自己十分远的周易好像……变近了一点？

    打架这玩意她熟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那个年代沈阳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干架。

    “首先，我需要申明一点，我这不是打架，我这叫正当防卫。”

    翌日。

    当周易前往上饶一中准备进行表演的时候，听秦兰谈到了这件事，不由得竖起了右手食指，义正词严纠正道：“十几二十个我肯定是直接跑的，那他们落单了还要对我威胁，我肯定是打回去的。”

    “……”

    对方落单了……威胁？

    落单与威胁这是能联系在一起的？

    “其次，这些老一辈的回忆录你听听就好。村头母猪怀孕了她们能给传成村头母猪撞树上了，属于是谣言专业户，不可信。”

    感觉自己光辉形象可能有点崩坏的周易果断甩锅谣言——

    不过是年少时的些许风霜罢了。

    秦兰乐不可支地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2003年9月12日，周五。

    这天本是在中秋假期，上饶一中的操场上此刻却人声鼎沸。

    一眼过去乌泱泱的学生一大片，正前方的主席台旁，以校长为首的一众学校高层、老师们却看着过去那位让他们又痛又爱的学生一步一个脚印登上了台阶，倒映在了所有人眼中——

    花纹图案的白短袖、深蓝色牛仔裤与安踏鞋。

    剧组成员作为嘉宾也能入场，秦兰就坐在台下的草坪上，仰头注视着那道意气风发的身影。

    “芜湖！！！”

    “周易！！！”

    “周易我要看孙燕兹！！！”

    操场上，熙熙攘攘声一片，主持纪律的老师忙的焦头烂额——

    “咳咳，那个什么，王老师你还是别忙了。”

    一眼就瞧见了熟悉老师的周易笑眯眯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位置，玩笑道：“不然的话这总会让我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毕竟当初我就是被你管最多的。”

    会心一笑的学生们纷纷化身起了泰山嚎了一阵。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丰功伟绩那自然是瞒不过去的，更别提周易现在在一中那可是比陈虹更传说的存在，过去早就被扒皮了个一干二净。

    “好了，那么言归正传。其实我是很想把日期定在下周一的，因为那时候你们都在上课，我可以为你们争取到半天的休息时间。别谢我，我也经历过。”

    说着，周易还戳了戳自己胸口，朝台下指了指，顿时引起欢呼与口哨声一阵。

    “但可惜，因为我个人的行程原因呢，最后只能安排在了今天。”摘下了麦克风，一步步走上了台前的周易比划了个摇滚的手势——

    “祝你们以后的高考，都能考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成绩！”

    下一秒，学校现场那搬来的音响中便传出了《倔强》的前奏。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周易刚一开口，台下数千名不知道是不是混了其他学校的学生们便第一时间开口展开了大合唱——

    声音之大，甚至直接盖过了周易的麦克风。

    作为周易的“校歌”之一，这首《倔强》在学校广播里的出镜率高到堪称恐怖。

    露天的操场、稚嫩的学生、整齐划一摆动的双臂——

    完全失去了效果的麦克风在此刻被压制，明明是主唱，此时此刻却变成了和声的周易遥指向了操场上的人。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青春的嘶吼、情绪的宣泄。

    遭了殃的小草无力地被压弯了腰——很倔强的活着。

    同样在合唱氛围带动下不自觉站起身的秦兰同样摆动着双手，双眸中倒映着周易那漫步于高台之上笑意吟吟的身影，激动到大喊大叫跟着唱；

    夏天的风流过了指缝，却吹不散那年那月那夏天——那个年少时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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