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跟商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金刀一笑字数:5350更新时间:24/09/03 23:38:58
算命先生一看,说:“此卦非凡,有财运,不是小财,而是大财运。”
马骉暗想:“做生意,靠运气是一方面,主要还靠本钱。”谢了算命先生,但对彼说的,并不在意。
终于,在街道南侧,找到了一个贩运队,领头的人,叫张运。为人秉性耿直,肯扶持帮助他人。拥有数十辆马车,雇请了专人,专门从事货物运输生意。
马骉见了张运,说要搭载至葛州。
张运说:“赶巧了,我今日正要去葛州。不径直去,要绕道而行,哪些地方赚钱,则要停留一时段。你搭顺风车,至于说路费钱嘛,好说,你适当给些,不为难你。”
马骉道了谢,想:“管他绕道不绕道,反正给我拉到葛州就行。”
遂给了一两银,把十箱豆腐干,装上车。
看看车上,其他商人装的,不是粮食,就是布匹,还其他宝贝等,都是值钱的货,惟独马骉装的是豆腐干。
因其从来无人想过贩运豆腐干,马骉还是第一人。众商人都拍手笑道:“马掌柜,你弄的啥货呀?”笑谈言语,开着玩笑,轻微讥讽。
感觉惭愧,马骉既不答话,也不言语。
开得车来,一行车队,浩浩荡荡,渐驶出了古仙镇。只见树呀、石呀,什么的,都往后面跑。
跑了五天五夜,忽至一地。从车窗向外望去,人烟凑集,城廓巍峨。
车辆停稳,车上商人,下得车来。马骉也下,一问才知,是西羝州城,甚为偏僻。
有人说,这是鸟儿都不拉屎之地。
但把踵州货贩运到此,一倍就有三倍价,换了西羝货,运到踵州,也是如此。
一来一回,就有七八倍利润。
因此,虽然这条路不好走,有时还会碰见山贼土匪等抢劫,落得人财两空,但是商人们即使拼死,也要走这条路。
其他商人常年来回于此生意,各有各的熟识经纪,各自寻着交易。算好了行程,到达西羝时,刚好天还亮。
因为西羝有一条街,是因晓市而闻名,四面八方的商人都来此交易。
每日晨鸡初唱时,设摊者辄林立,名小市或者黑市,以其不燃灯烛,凭暗中摸索也。
物既合购者之意,可随意酬值。其物真者少,赝者多,优者少,劣者多,虽云贸易,实作伪耳。
好小利者往往趋就之,稍不经意,率为伪物,所得不偿所失也。
且也有以数百钱而得貂裘,以数十金而得恶衣者,则以穿窬之辈夜盗夜售,卖者买者,均未详审其物也。
后由有司禁之,遂绝。
这些商人来做买卖交易时,还没有禁止的。他们要赶在晓市结束前完成交易,于是匆忙上市去了。
只有马骉初次来,不知往哪里去,就给张运说,要留下来看车。张运巴不得,就同意了。
正无聊闷坐于车旁,马骉猛然想起,那十箱豆腐干,心中疑虑:“莫不是发霉了?”于是,从箱子里面翻出来,索性拿到外面,在地上铺上一层布,摆在布上面晾晒。
牛皮豆腐干,蛮有味道,清香四溢,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围过来。众人七嘴八舌地问:“这是啥,这么香,是吃的吗?”
马骉点点头,扯了一块给人尝尝。尝的那人惊奇地说:“这么好吃,我要买点回家。”
有人问起价来:“多少钱一块?”
马骉不说话,竖起一根手指头。有人见之,说:“一两银子?来,给你。”遂给了一两银,其他人见状,都手举银子,争着来买。
正在热卖之中,只见首先买的那人,骑了一匹青騘马,飞也似的奔来。下了马,分开众人,对众人说:“别买了,知府老爷要全部买下。”
众人听了这话,都远远地走开。
马骉是一个聪明人,看来人这身打扮,必是衙门里面的官吏,是他给县令吃了豆腐干以后,想必是县令也喜欢吃。想到这里,连忙把剩下的豆腐干,全都拿了出来,数了数,还剩五十块。
那人说:“这五十块,全买了。”
拿出一砣银两,放在地上,然后把豆腐干都包好,放在框篓里。把框拴在马背上,笑吟吟地骑上去,一鞭抽马,马飞奔而去了。
马骉见人都散。拿出那砣银一称,足足有十两,心中暗自高兴。
算了一下,净赚一百五十两银子。不由得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那个算命先生,算得还真准!”
这时,不觉肚子已饿。看见附近有面馆,于是走进店里。这面馆,以卖面食为主,如鸡丝面、三鲜面、盐煎面等,也兼卖其他食品。
其门首,以枋木及花样沓结缚如山棚,店面招牌古色古香,上书“好香见面”。厅内挺宽敞,伙计招呼坐定。桌上摆有食盐、酱油、醋等调料。
马骉点了一鸡丝碗面,美美地吃过了。过了二个时辰,众商陆续回到车上。张运也回来了。马骉把豆腐干卖个好价钱的事,告诉了张运。
张运拍手叫道:“真是好造化!”
众商闻言,都来祝贺。
张运对马骉说:“你赚了这些银子,不如再作些本钱,在这里再买点货,转手到别处再卖,这样一倒再倒,你就发财了。”
马骉担心地说:“狗屎运气,被我撞见,偶然发了财。万一在这里买的货,倒手亏本了呢?”
众人都劝:“做生意,胆子要大。买卖总是有风险的。”
马骉说:“算了。我没这个胆,有这一百余两银子,也够了。”
有的人遗憾地摇头,说:“放着利润不赚,真是可惜了。”
又开始行车,走了。行了数日,忽然变天了。但见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响雷接一声又一声,蛇龙戏舞起长空,鸟儿惊得钻树丛,蚂蚁慌得入地洞。
天空泛泛,只如不谙世事孩童随手涂鸦;地上灰沉沉,便似天地连成一片。车辆颠簸抖动,以致马匹失惊,马夫难驭。
时人怠马烦。张运见之,便叫暂且下车歇息。
下车处有一个山洞,但见草菜遍地,荒凉径界,无非兔迹狐踪;再往里面看,黑黢黢的,恰似龙潭虎窟,不知曾否有人进过。
众人蹲坐于山洞外,候暴雨停当再走。
马骉口袋有银子,恨不插翅飞回。可是如此守雨,呆坐,不是办法,愁眉锁眼,心情烦闷,对众人说:“我到洞里去看看。”
张运说:“这个荒洞,有啥好看的?小心里面有蛇。”
马骉问:“我不怕,总是闲着,进去看看无妨。有没有人跟我一起进去?”
众人都被车颠得,晕头转向,萎靡不振,都不愿与之同去。马骉精神抖擞,独身前往。这一去,非同小可。千年石头精灵显,穷途末路富贵来。
那些众人,真是傻瓜,懒惰是一方面,合该马骉一人发财。若彼有未赵先知的话,即使走不动,也要同去,发财之道,有谁不愿去?
且说马骉见众人不愿同去,自己偏要到洞里面瞧瞧。摸索着,走了一段漆黑的路之后,山洞上就有一丝亮光照射下来。看见洞内荒疏,乱石嶙立,四望漫漫,身如轻叶,心生恐惧。
突然,只听见“轰”的一声,洞壁一处岩石坍塌下来。马骉万念俱毁,心生后悔:“岩石垮了,把我埋了,这下完了,还是不该来此。”
正后悔感伤之间,岩石停止掉落。远远地看见,岩石掉落下来的那个地方,有一个东西在暗处闪闪发着绿光。走近一看,却是一块石头,只不过浑身有细小疙瘩,其他的与普通石头无异。
马骉心中疑惑:“这个石头,好生奇怪,莫非是一块宝贝?我不如带出去,也不枉来此提心吊胆地走一遭。”
于是,解下裤腰带,把石头捆起,打个结儿,拖了就走。看起来不大,却死沉死沉的。走了出来,众人见他拖了一块极其普通的石头,笑了。
张运问:“马兄,这是怎么了?”
马骉说:“这是块宝贝,我要把它带走。”说完,憨厚地也跟着笑了。
有人不解,就问了起来:“啥宝贝?不过是块钟乳石,没啥稀罕的,带它何用?”
马骉说:“管它有用没用,我好喜欢。反正又不费本钱,就随身带着回。”
众人又大笑了一回。随他们笑,马骉不气恼,相反还得意。请张运抬到马车上,张运开玩笑说:“哟,这石头还挺重的。若是值钱之物,要给我抬的工钱。”
马骉承诺,似乎也是开玩笑:“没问题,到时给你白银十两”张运当时没有在意地说:“说话要算数。”
众人听了,又笑了起来,起哄道:“马掌柜,好算计,到底是一个聪明人。”
说时,风停雨止。车队又开拔。不数日,又至一地,叫凤凰镇。有伙计装扮模样的人,在路口接应,接至一处大院门前。
这所大院,共有8个大四合院,每院全为北正房5大间,南倒座5大间,东西厢房各3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另有门房、账房、轿房、马号和花园,还有门、厅、阁、堂。
花园内,怪石林立,错落有致,湖石亭榭,相映成趣,妙趣横生。
这时,门卫高声通报。少顷,从大门内出得一人来,与众人打招呼。只见他长相,浓眉阔嘴,深眼高鼻,言谈举止,异于常人。
此人,叫蒋锐,是这所宅院的主人,人称“蒋识货”。擅长鉴别宝物,专门收购珍宝,转手倒卖,从中赚取差价,几年之中,积攒数万本钱。
当然马骉不认得,但其他人与蒋锐,看样子都是熟客。
蒋锐请众人进得主厅,分宾主坐定,叫家丁看茶,又唤厨役备宴。聊些闲话,不多功夫,家仆告餐宴妥当。蒋锐站起身来,请到另一厅堂。只见美味佳肴,摆满一桌。
按照以往惯例,贩运车队一到,蒋锐先宴请,然后发货讲价。
蒋锐说:“请众商,取宝贝,好定座位!”
列位看官,道是甚缘故?原来蒋锐以利为重,看货价值,以价定位,不论年纪,不论尊卑,价高坐上首,然后从高到低,依次坐下。
众人都到车上拿货,各有绿珠、珊瑚、金猫、银狗、铜人等值钱之物。彼此心里清楚,谁贵谁贱,谁多谁少,谁重谁轻,你知我知,众都心照不宣。
只有马骉不曾有这些,唯独一块普通石头。当然,他不好意思拿出来。
马骉跟在众人最后,进得门。蒋锐挨个儿,把货拿在手上,仔细察看,验过,然后分别给众商作价,并相应颁了酒杯,定了座位。
最后轮到马骉,蒋锐问:“这位客官,我从没见过面,想必是新来的,可曾有货拿来呀?”众人搭话:“他是在半路上搭车的,身上带有银子,胆小不敢置货。今日没得法,只委屈他坐末席。”
说完,众人指指点点,又嘲笑了起来。
马骉没有底气,小声地说:“我只有这个石头。”他满面羞愧,尴尬无容,又有些微微懊恼。在众人嘲笑中,他鼓起了勇气,把那块石头从车上费力地搬了进来,轻轻地放在地上。
蒋锐蹲下来,用凸面镜看得仔细,又用小锤子轻轻敲打。站起来,看了马骉一眼,满面挣得通红,面带怒色,对众人埋怨道:“诸公戏弄于我,叫我得罪尊客,是甚道理?”
众人不解何故。又见蒋锐拉着马骉之手,走到首席位置,以手掌拍了拍椅子坐垫,不管众人是啥表情,就请马骉坐下了,说:“多有得罪,请客官见谅!”
马骉心里犯糊涂,暗想:“难道那块石头,真是宝贝吗?”
蒋锐举起酒杯,向马骉作了一揖,对众人说:“此客正该坐首位,先前失敬失敬!”众人看见,又好笑,又好奇。
酒过三巡,蒋锐问:“敢问客官,此石肯卖与我否?”
马骉是个老实人,随口答:“只要有好价钱,当然要卖的。”
蒋锐闻言,喜出望外,载笑载言,问:“卖价多少?”
这块石之价值,马骉心中无数,不知该如何定价?卖高了,怕人笑话;卖低了,自己吃亏。想了又想,想得面红耳赤,终究没想出来。
张运之座,在马骉旁边,给马骉使眼色,伸出一个指头,又把大拇指与食指圈起来,说:“干脆就出这个价。”
意思是一百两银子。马骉摇了摇头,悄声说:“我说不出口。”
却被蒋锐闻之,问:“那是什么价?”
众人起哄:“依张掌柜之手势,怕是要一千两银子呢?”
蒋锐呵呵大笑说:“这不是买卖,哄小孩而已。这块石头,岂值这个价?”
众人闻言,顿时寂静无声,惊奇地瞪大眼睛,呆若木鸡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张运扯着马骉衣袖,离开桌席座位,把手放在马骉肩膀上,拍了拍,就到屋子角落,悄声说:“到了如此地步,不如狮子大开口。说个一万两银子,让他还价,反正是买卖,讨价还价,天经地义。如何?”
马骉碍口识羞,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张运鼓励:“大胆地说,不怕嘛!”蒋锐见两人悄声嘀咕这么久,催促说:“商议好了吗?快说个价吧!”
马骉回到座位上,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口:“一万两银子。”
蒋锐仍然摇了摇头,说:“还是有点低,实在是罪过。”
就扯过张运,悄然问:“你常年跑买卖,人称你张识货,难道你也不知此石价值?必是无心卖,戏弄我罢了!”
张运说:“实不相瞒。这石头,是躲雨时,在山洞里,马骉捡来的。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石头嘛,若果然卖得起一万两,够他花一辈子,他也心满意足了。”
蒋锐说:“既然这么说,那写个买卖契约,你担个保,在上面签字画押,省得以后反悔。我当重谢你,如何?”
张运慨然应允。
随即叫拿纸笔墨砚来,蒋锐将纸张铺上,捊了捊纸上的折皱,磨得浓墨,把毛笔沾上墨递与张运,说:“劳驾张掌柜执笔,写一个买卖契约,即付白银,则成交易。”
张运摇了摇头,说:“我没读过书,写这个不行。”
遂指着同来的其中一商人,说:“他叫朱默,是个秀才,读书人喱,字写得好,就让他写罢。”
蒋锐便把笔递与朱默。朱默接过笔,一挥而就。
契约上书:“今有马骉带来一块石头,卖给蒋锐。蒋锐愿意出一万两白银买成。双方自愿,立契之后,一手交银,一手交石,再无反悔。若以后有悔者,罚双倍。契约立照。”
蒋锐对马骉说:“把双倍改成千倍,如何?”
反正不得反悔,管它是几倍,都差不多,马骉当然应允。
朱默改了改,一式两份,各存一份。蒋锐与马骉各自签字,张运担保,朱默执笔,也分别画了押。
又将两份凑着,写了骑缝一行,两边各半,上写卖方马骉,下写买方蒋锐。
写毕,蒋锐入内,将一个带锁的箱子,叫仆人搬至屋外。
蒋锐掏出钥匙,开锁打开,众人都好奇,聚拢来,一看,全是成色上好的银子,白花花的,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蒋锐说:“共有一百一十锭,刚好每锭一百两。”
然后,一边说,一边从箱子里面,拿了一锭出来,对张运、朱默两人说:“这一百两银子,是感谢你们的,自己去分配罢。”
众人围桌吃酒,开始有些怀疑,不知是真是假,就当作笑话瞧。如今见蒋锐拿出白晃晃的银子出来逗硬,方知是真的。
随后,蒋锐说:“马掌柜,剩余的这一万两银子,连同箱子都归你了。”马骉恰如梦中一般,不知说什么才好,呆呆地看着。
张运扯了他的衣袖,说:“马兄,发啥愣呢?快把银子收起!”
马骉这才反应过来,暗喜:“我有银子了,发财了,我发财了!”众人都拿羡慕的眼神看着,缩头伸颈,你三我四。
有的后悔似的嘟哝:“早知如此,就应该同他去那洞里瞧一瞧,不该懒哟!”
也有的说:“马骉命里招财。命有财运,随便做啥,都能发财。命里无财运。怎么能强求?”
交了银子,蒋锐叫人抬石头,说:“这么贵重东西,好生抬进去,莫放在外面。”正要抬时,众人都喊别忙抬走。蒋锐好生奇怪地问:“咋啦?”
众人问:“蒋掌柜,交易已成,没人跟你抢。只是我们心中有疑惑,此石有啥用处?价值如何?想弄个明白。”
马骉随声附和,说:“是的,是的。我也有此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