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序

    世界在一夜之间变了模样，城市的辉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海洋成为了新的边界，划分出一个个孤立的区域，等待着收复。机甲的轰鸣声在远处回荡，但这已不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

    在一处破旧的巷子里，青年秦枫在脏乱的地面上惊醒，他的脑海中充斥着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他惶恐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只有回音在回应他心中的疑问。

    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四肢酸痛难忍。秦枫强撑着站起来，环顾四周，只见这地方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地下的排污系统早已瘫痪多年。

    “突变？城市破败……“秦枫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这里或许只是待收复区的冰山一角。“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时代的物资必定匮乏，社会秩序早已不复存在。然而，在这样一个资源稀缺的时代，机甲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

    “这个世界，似乎被人为地缝合起来。“秦枫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何必纠结于此。刚来到这个世界，生存才是首要之事……“

    他轻抚着破旧的上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怀里的物品，确认四周无人后，整理好着装，依着记忆中的路线，略微俯身，步出了巷子……

    外面的街道旁，简易的室外厕所散发着恶臭，与老式出租房屋相连。这片区域灯光昏暗，家家户户的灯火都已熄灭。

    秦枫，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身高一米七六，体型轻瘦。据他的记忆，今天他失业了，但好在已经买到了华域第24区的居住许可证和那边的工作。

    他心中暗想：“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也好慢慢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为自己的行动找到方向。“

    秦枫本就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现在，他故意打扮得邋遢，胡子拉碴，黑发粘成一团，身上的衣服满是油渍和污点，只为了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

    他快步行走，抬头看了一眼十字路口，思索片刻后，决定从右侧走回住所。

    “小哥，你等一下……“一阵清脆的喊声在后边响起，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轻轻拉住了秦枫的衣角。

    秦枫转头，愣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竖起四根手指，低声说：“四十块钱。“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破旧的出租房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秦枫一笑，继续迈步向前走去，“这个，我玩不起。“

    女人再次伸手，“那就三十……嗯，二十五也行，可以吗？“

    秦枫打量着忐忑的女人，思考了片刻，摇头道：“我没钱。“

    女人紧咬着红唇，不肯松手，“给我三碗米也行，但得用我的碗量。“

    秦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都说了我没有，走开！“

    女人依旧不肯松手，哀求道：“我……有三个孩子……今晚又没有生意……我养不活他们……小哥，求求你了……就帮我一次吧，给一碗米也行，我给你跪下。“

    秦枫心中一软，低声道：“半个小时之内带上你的孩子，绕路来到这个路口右转300米左手边的公寓楼五楼，至于要做什么到了那边再说。“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你带着他们来了，那么一切免谈。至于你想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女人愣住了，良久后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秦枫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抿着衣怀，俯身向前走。

    那个女人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跑到那群孩子旁边，那些孩子的手臂上，脸上都留着些许淤青。女人虽然心中有些激动，但在表面上却冷静下来，低声对孩子们说：“孩子，快跟着妈妈一起走，我们能离开这儿了。“

    孩子们的稚嫩声音回响在女人的耳边，她有些哽咽，心中挣扎着，自己究竟要如何选择。

    秦枫来到一座陈年的六层公寓楼里，顺着老旧的台阶来到五楼。这里只有他和他的朋友牧夜寒居住，楼外的瓦砖脱落，墙壁坍塌，这栋楼在以前就是危房。

    秦枫选择这里是因为他发现，尽管这里没有供电，却可以正常使用电灯和热水器。他不用担心水电费，也不用担心那些昂贵的生活费用。

    屋内的布置十分简洁，一间卫生间，一张床，两个柜子。除了几本翻烂了的军事杂志，没有任何娱乐设施。

    进屋后，秦枫脱下脏外套，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拿起一个破碗，盛出白米。

    “老寒，你弄好饭了没？“秦枫问道。

    “还没，我也刚回来。“牧夜寒从屋内走出，他比秦枫大三四岁，皮肤黝黑，面容清秀。

    就在秦枫准备与牧夜寒交流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秦枫轻走到门后，从门缝看去，只见那个女人和三个孩子站在门外。

    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打开门，“进来吧。“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带着孩子们走进屋内。

    “大哥哥。“一个小孩回头叫了一声。

    秦枫刚要关门，转头看向小孩，“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吃饱饭吗？“

    秦枫关上门，笑着说：“能，当然能。“

    “那大哥哥……我们吃完饭以后会去哪里？“

    女人回头责怪小孩，“小晓，你不是答应妈妈不要问那么多问题吗？“

    秦枫摆了摆手，“小孩子嘛，不用那么刻意。对了，你们吃完饭，就跟着我和我朋友一起去十九区，他会在那里给你们安排一个稳定的工作。“

    牧夜寒盛了六碗饭放到柜子上，向母子四人招呼道：“饭搞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秦枫对牧夜寒说：“老寒，你清楚没，待会你去十九区的时候记得带上他们。“

    牧夜寒瞥了他一眼，打趣道：“不是，你又从哪搞了个媳妇，还生了三个孩子，我咋不知道这事呢？“

    秦枫瞪了他一眼，不服气地对孩子们说：“看到那个叔叔了没，待会他会送你们离开这里。以后见到他就叫他叔叔，他要是不让你们叫，到时候告诉哥哥我，我帮你们揍他。“

    “秦枫你忒玩不起了吧，信不信我先揍你！“

    ……

    半个小时后，秦枫等人吃饱饭没多久，楼下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秦枫眉头一皱，看向女人。她却是一头雾水，秦枫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迅速让牧夜寒带四人躲到卫生间内。

    “你小子特么的偷人家女人？“牧夜寒把四人藏起来后，来到秦枫旁边低声问道。

    “去照顾好那几个孩子。“秦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是压到木门边上，探头从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十秒钟不到，八九个十多岁的孩子领着几十个男男女女出现在楼梯间。

    室外的楼梯多年未修，钢铁老化，水泥裂痕。

    这么多人同时冲上来，整栋破楼都像被摇晃一样。

    秦枫推开门，伸手喊道：“别……别上个楼都这么急，特么的想让这栋楼塌了，大家都摔下去吗？！“

    但前面的孩子们没有听进去，见到秦枫出来，拿出破碗，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哥哥，我好饿！“

    “哥哥，我好想吃饭。“

    “……！“

    秦枫看着他们，回道：“呵呵，哥哥也饿了。你们吃饭了没？要不带上我一个？“

    孩子们的眼睛清纯，思维简单，但成年人却直接撕破了伪善的脸皮。

    一个壮硕的秃顶男人率先喊道：“既然抢了我的女人和孩子，那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你把粮食拿来，我们放你走。否则你这屋子里的人特么的都别想下去！“

    “我没有粮食“秦枫摆手回了一句，“咱都是代收复区里饿着的鬼，我要是有粮食不多不少，也会分给你们。而且我自己都会养不活了，抢你的女人干吗？“

    “少在那油嘴滑舌，让你拿就拿！“那个秃顶男人不依不饶地喊道，“赶紧把粮食拿出来，我们只拿一半，拿完就走。“

    秦枫的声音在破败的楼道中回响，坚决而果敢：“没有！”他面对着贪婪的人群，毫不畏惧。

    “M的，没有？那就进他屋！”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激起了人群的躁动。

    孩子们的哀求声此起彼伏，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对生存的渴求。秦枫的心在颤抖，但他知道，他不能退让。

    他迅速抬起右腿，伸出右手，从裤腿内抽出一把匕首，红着眼指向人群吼道：“特么的欺负老子是独狼是吧？在这里混，谁他妈怕死啊！”

    众人短暂的愣住，随后秃头男人冷漠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孩子都在前面，你先把他们都捅死吧。”

    秦枫愣在原地，面对着这群无辜的孩子，他手中的匕首沉重如山。

    “给老子进屋，拿粮食！”秃头男人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召唤，人群再次涌动，孩子们被推向前线。

    牧夜寒冲出来，试图平息这场无意义的冲突：“都别冲动，有话咱就好好说！”

    但饥饿的人群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只想得到粮食，生存的本能驱使他们向前冲。

    秦枫横跨在门口，怒吼道：“我只会顾着自己的死活，别他妈的把我惹急了！”

    混乱中，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被推倒，从铁栅栏的空隙中跌落。

    “啊！！！”

    惊恐的叫声在空中回荡，随后是一声闷响，孩子的生死不明。

    秦枫和牧夜寒愣住了，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失去人性的人，他们只关心粮食，不关心生命。

    “那个孩子掉下去了！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牧夜寒的吼声在楼道中回荡，但人群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继续向前冲。

    牧夜寒知道，今天若是不出一点血，那么只有拼命的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行，你们牛B！老子他妈的认怂了，要粮食是吧？我给你们拿！”

    人群听到声音纷纷停了下来。

    秦枫走进屋内，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不能给，一点也不能给！”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要知道的是这粮食一点都不能给！”

    秦枫心中挣扎，但最终他决定听从内心的声音。他从破木柜里取出一大袋粮食，随手扔到地上，用枪指着那袋粮食喊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全部在这里，想抢的，想吃的，你们大可过来试试！”

    人群集体沉默。

    秦枫的双瞳变得灰淡，整个人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戾气，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亢！”枪响，转轮转动。领着头在前面的壮汉定在原地，穿过眉心的锈蚀子弹飞到街上，壮汉倒在地上血洒一地。

    秦枫右手持枪，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没有粮食吃，你们过几天后可能会死……但是现在谁敢伸手去动在地上的粮食袋子，我一枪干死他！”

    众人不敢吭声，他们的生命在秦枫的枪口下显得如此脆弱。

    秦枫迈步向前，弯腰解下壮汉腰间的布袋子：“老寒，带上那四个人，东西拿上，我们走！”

    牧夜寒转身回屋，秦枫拿枪指着人群：“都给我码两排，靠边站好，让路！”

    人群纷纷让开，他们不敢面对秦枫的枪口。

    秦枫等人走到楼下，看见那个跌落的孩子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秦枫将粮食扔给他：“他们马上就要下来了，你把粮食藏起来吧。”

    孩子感激地看着秦枫，秦枫笑了笑：“你呀，再长大一点，来二十四区找我。所以在此之前，你先好好的活着吧。”

    秦枫领着五个人消失在黑夜中，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凌晨三点，在一望无际的戈壁荒原中，秦枫将分好的粮食扔给牧夜寒，说道：“拿好你的东西，我们分开吧。”

    牧夜寒一愣：“现在都还没到分开的地方，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啊。”

    秦枫吃着一颗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去的是十九区——陕区，我去的是东北那边，迟早要分开的。而且你还要带着四个人……咱总的适应分开的时候，放心吧，等我发达了，一定会去找你。”

    “行吧，”牧夜寒往前走了一会儿，回头问道，“咱这是到了哪？”

    “长江中下游。”秦枫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在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