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亡通知

    9月22

    ·······

    六点闹钟如往常一样响起，爷爷给周钰做好了早饭，是一碗清粥和锅贴饺子。周钰端着喝了一口，粥虽清淡但也格外好吃。早晨有一碗热粥也是一种享受。

    豆大的雨点狂落下来，打在屋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由于冬天黑夜比白天时间长。天色未亮还如深夜一般；黑夜，大雨，打伞的人构成了一副哀伤的图画。仿佛天地在为一场悲剧铺垫底色。

    周钰来到学校，到的人还不多。他总是这样，比住校生还要先到教室。而他从家到学校需要二十分钟。

    过了会，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都吃着早餐。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让周钰瞳孔都为之扩大，那显然就是郭桃了。

    郭桃是走读生和周钰一样。

    “今天来的这么早，吃饭了吗？”周钰问。

    “关你什么事？不需要你关心滚快点！”

    郭桃厉声对周钰说。

    周钰识趣地回到位上。人到齐了就开始早读了。郭桃和张扬是同桌，两人在那里你侬我侬，好不暧昧，和对待周钰的态度简直是天囊之别。

    “你们周末来打游戏吗？”杜清霞问。

    “来呀，但我觉得单挑有意思，要不来打单挑怎么样？”张文说。

    杜清霞面带笑容的说：“好啊，来就来。”

    “你呢？周钰你来吗？”

    周钰放下手中的书：“好，我正好有一个玩得很好的英雄到时候和你们单挑看看。”

    “好，就这么定了！”

    -----------------

    “叮咚”··········

    早读下了。周钰由于起得太早便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使人听见不觉心里喘不过气来。

    “周钰，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说话的正是钟捷，周钰班主任。

    周钰抬起了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知所以到办公室来。

    ·············

    “怎么了，老师？”

    “你是不是有个爷爷？”

    “对。”

    “你爷爷是不是有什么病，你知道吗？”

    “嗯······对他最近总是喊这疼，那痛的。”

    “你知不知道你爷爷病的很严重哟？”

    周钰刚准备说话，却被钟老师打断。钟老师面对桌子的脸，突然转了过来看着周钰。周钰从她眼中看到了不安。

    ···············

    “他去世了······你晓得吗？”

    周钰听了这句话，如惊天裂地。身体不住地往后倾倒，但还是被他忍住了。他感觉大脑如空白一般，不知说什么，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钟老师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给你签假条，待会罗秋的妈妈会开车来接你，你在校门口等她。”

    周钰试图强装镇定，语气自然他不想让钟老师看出自己内心。

    “好，我知道了。”

    周钰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他在假条上歪歪斜斜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出了办公室周钰感觉脚不离地身体如踩在云端一般，一瞬间空了许多······

    周钰颤颤巍巍地回到了教室，拿起伞准备到校门。而雨伞上的雨珠还未干······

    同学们看到周钰神情不对，便猜到了十有八九。但他们并不关心，反而戏谑地说：

    “哟，周钰你这是回家继承遗产吗？”他们脸上夹带着笑容，一种嘲笑的笑容。

    周钰没有理会，他知道自己是回去继承遗产。只不过是继承孤独罢了······从此他周钰在世间再也没有亲人了，再也没有了······

    他匆匆地来到了校门口，撑着伞躁动不安在那站着东张西望。

    ·········

    一辆红色的轿车来了，车窗上滚满了雨水，像上天的泪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车窗缓慢摇了下来，秋霞阿姨向周钰挥了挥手，示意他上车。

    周钰慌忙地上车以至于头重重撞了一下车门框。他并不在意，因为悲伤已占据他身体所有痛了，这点痛如杯水车薪。

    两人在车上很少说话，不过秋霞阿姨安慰着周钰告诉周钰要坚强，周钰答应着是。

    到了崖口湾，这是一家医院。秋霞阿姨把车停在了里面，两人匆匆地从车中出来，往一栋楼中走去。

    秋霞阿姨按了电梯，两人进了去。从学校出来那一刻，都显得那么慌忙，在电梯里得到了难得的平静。秋霞阿姨看着电梯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电梯门开了，两人出了去，经过了一个拐角，便看到周冥儿在一个椅子上痛哭。身边还有邻居的叔叔阿姨。

    “看，你哥哥来了。”

    一个和爷爷关系好的大爷说道。

    “哥，你终于来了！爷爷他去世了呀！以后我们没有爷爷了呜····呜····呜····”

    周冥儿扑向了周钰，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怕周钰也离开自己一样，两人紧紧地相拥，在彼此身上感受慰藉。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两人同病相连，两个没有亲人的可怜虫！

    周钰还是强装镇定，他怕自己的妹妹看到自己哭她自己过度伤心，怕他伤了身体。他知道从此开始自己的责任，他要撑起这个家保护自己妹妹。

    --------------------

    在这个落弱强食的世界，弱小便是原罪。没有足够的实力你只能看着自己所在意所珍爱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慢慢消逝······而弱者只能仰天咆哮，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可悲的是人跪的时间长了，连怎么站着都忘记了······

    ············

    “你进去看爷爷吧，给他磕几个头吧。”张爷爷说。

    张爷爷扶起周钰，仿佛怕他不会走路一般，拽着他。他们进了椅子对面的一个房间，开了门，一层白纱般的窗帘映入眼前。再进去里面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用白布全部遮盖住了。

    “孩子，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记住一会不要把泪水滴到了爷爷床上或身上，知道了吗？”

    “嗯······”

    周钰呆呆的回答，但不明白后句话。

    张爷爷把白布揭开，躺着的正是爷爷。爷爷躺在床上像睡着一般，闭着双眼。平时，爷爷最喜欢的就是睡午觉但这次再也不会醒了······爷爷身体惨白，一种没有血色，不正常的白。他常穿的白色白色背心被脱掉了，他肚子上贴了一块膏药，房间散发着膏药的气味。下面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不过牛仔裤被雨水打湿了，看起来皱巴······

    张爷爷开始哽咽了，而周钰一直强撑的心理防线在此刻轰然倒塌，眼睛只感觉一酸，泪水便涌了上来。

    张爷爷拉着周钰：

    “来，孩子给爷爷磕头。”一边说一边不住流泪。

    周钰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水滴在地上，打湿一片。张爷爷擦了擦脸上泪水，以至于眼睛血丝横生。看得出来他对爷爷离世也非常伤心。

    “来，把爷爷裤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记得拿干净。”

    张爷爷站起身来，把周钰扶了起来，温柔地说。

    “嗯······嗯······好。”

    周钰手在颤抖，醒着鼻涕颤抖地说。

    周钰在裤子里摸出了爷爷的身份证，一串钥匙，一个钱包，里面有几张银行卡和几千块钱······

    “拿完了吗？”张爷爷问。

    “嗯······拿完了······”

    张爷爷看了看说：

    “先给妹妹放着吧，待会道士先生会来给你爷爷引灵之类的事。”

    “好。”

    周钰推开门，妹妹周冥儿一瞬间抬起了头看着自己哥哥，这个懂事的女孩显得那么楚楚可怜。对周钰来说，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巨大的压力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但看到自己妹妹冥儿的脸心里放松了许多。

    “来，冥儿把爷爷的东西收好，不要怕有哥哥在。”

    周钰抚摸着周冥儿的脑袋，温柔地说。

    “嗯······嗯，我会听哥哥的话的，只是···冥儿真的好怕好难过······爷爷离开我们了······再也·····再也回不来了。我们再也没有爷爷了！”

    周冥儿紧抱着周钰呜呜小声地哭喊，懂事的让人心疼。连哭也不能尽情宣泄出来，好在有哥哥结实的臂膀，给了自己力量和无穷的安全感······

    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小伙子朝他们走了过来，张爷爷挥手示意，两个男人朝爷爷病房走来。

    “周钰，进来，道士来了。”张爷爷道。

    周钰走了进去，中年男人已经换好了道袍，那个年轻小伙子是他的徒弟。看起来威严十足，又挺壮实····道士姓母，和自己兄弟家认识，也认识周钰爷爷。母道士在画招魂幡，询问了逝者姓名，死亡时间等等。

    “周钰，过来我给你披麻。”道士说道。

    “哦，好。”周钰转过了身面对着爷爷。

    在周钰披麻的时候，彭爷爷，自己兄弟母涵的爷爷这些邻居都来了。

    彭爷爷，母爷爷，张爷爷来帮爷爷换寿衣，而周钰在旁看着，道士的徒弟在给他披麻。

    三人则给爷爷穿寿衣，母爷爷把爷爷扶了起来，爷爷浑身瘫软，耷拉着脑袋，浑身无力像断线木偶一般。

    “嘿，周老表，你麻将哈的这么凶，以后怎么玩麻将了嘛。”

    彭爷爷玩笑说道。

    张爷爷给爷爷抹着身体，随后母爷爷给爷爷穿寿衣。由于爷爷的身体宽大，两人穿起来都很费劲。两人头上出现了汗水，脸也通红。

    张爷爷给爷爷擦着身体，死了的人会大小便失禁。爷爷的就流了出来。

    “哦呦，老表这么大个人了还拉裤子哟！”

    张爷爷的脸笑的通红，急忙去拿了纸帮爷爷擦屁股。

    三个小老头笑得前仰后合，使悲伤的气氛难得放松了一点。到了最后穿鞋的步骤，三人一起给爷爷穿鞋。

    “嘿呦。”三人一齐力终于穿了进去。

    “老表这套新衣服还好看哩，嘿!还有个帽子，要带周正了哈！”

    彭爷爷说笑道，伸手去给爷爷戴帽子。

    “货车我已经联系好了，快到楼下了我们赶快把他运下楼。”张爷爷放下电话说。

    “冰棺我也准备好了，运到了农场仓库里面。”道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