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听见韩社长的这句话，门外的贺晓雅，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和他理论。

    这也太欺负人了。

    虽然，她的手被向江海无情地甩落，又被他的眼神命令出来，贺晓雅的心里本来有些赌气。

    但听见向江海在里面苦口婆心的劝导，甚至有些卑微的恳求，她突然很心疼起向江海来。

    项目的烂尾，责任根本不在向江海。

    向养殖户推广增收致富的技术，也完全出于好意。

    又是堂堂的农经站副站长，没有任何私心，凭什么受韩社长这个窝囊气。

    她的脚步刚一挪动，就听见向江海道：

    “韩社长，这话说的，我向江海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这次驻村，就是要推广潘教授的先进技术，就是要提高产品品质，就是要带领大家增加收入。”

    向江海的口气平静中带着坚定，没有因为韩社长的态度而改变。

    “得得得，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韩社长不耐烦地一摆手，打断道：

    “那我问你，你说的技术这么好那么好，万一达不到什么富硒啊、什么高矿物质的品质怎么办？”

    向江海想都没想，“潘教授的团队自始至终会在镇里进行技术培训和保障，我也会一直跟盯，只要大家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就一定能达到。”

    “好，那就是说，你能保证，对吧？”韩社长故意挖了一个坑。

    向江海明知如此，依旧肯定地点头：“是的，我来保证。”

    韩社长立刻站了起来。

    仰视着向江海说话，有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他紧盯着向江海的眼睛，“那我来问你，你说鸡蛋涨价50%，卖不出去咋办？”

    这个问题的确很要命，也是韩社长及养殖户们最关心的。

    以前，县里或镇上推广一些种植、养殖项目时，多是在销路，也就是在最后的农民收入上栽了跟头。

    最终导致，从此农民们对上面摊派下来的任务，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不信任的后果。

    门外，贺晓雅也不由为向江海担心。

    虽然说潘教授的技术没什么问题，试验结果也硬生生在纸面上摆着。

    向江海提出的，对成品鸡蛋参照富硒鸡蛋的收购价格仅仅提高50%的方案，也显得很保守，很有市场竞争力。

    可向江海也好，镇里的各部门也好，都不是市场人士，也没真正参与过产品的销售。

    就连贺晓雅自己，对广义村将来动辄上百万枚鸡蛋的销售，一想起来就头大，也根本没有任何信心。

    现在，韩社长终于把这一实实在在的难题摊开来，对向江海来说绝对是个前所未有的考验。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阵寂静中。

    农户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叭嗒着香烟，眼睛却死死盯着向江海。

    同时，他们也为韩社长的仗义执言而暗暗喝彩。

    向江海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貌似下了决心：

    “方案是我出的，技术是我主张的，大家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如果价格低于我刚才说的，我找人按照50%的溢价把鸡蛋全部收了。”

    “什么，你说的可当真？”老成持重的韩社长差点跳起来。

    “你真有那能耐？”皱纹老兄难以置信。

    所有人的眼睛，聚焦在向江海身上。

    “你可知道咱们村有多少存栏蛋鸡么？”韩社长紧追不舍。

    “按照设计是一百五十万羽，现在投产的大概八十万，还有四十万鸡雏下月入栏。”向江海如数家珍。

    “这些如果都按你的方案投产，你能包销了？砸锅卖铁吧你！”韩社长根本不敢相信。

    向江海抹了把鼻尖渗出的汗，又吸了一口烟，对韩社长道：

    “韩社长，我既然敢打这个保票，就一定有办法销出去。

    “向站长，你……”贺晓雅探进头来想制止。

    被向江海一摆手回绝了。

    屋里的农户们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一起看向韩社长。

    韩社长盯着向江海，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才道：

    “向站长，你这么急于推销什么潘教授的技术，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向江海重复着。

    “是啊，你就明说吧。没好处谁起三更早，是不是？”韩社长说着，再次环顾了一圈农户们。

    马扎上响起轻微的，赞成的笑声。

    向江海坦然道：“好处就是，能帮助咱们广义村的种植户增加收入，能从根本上解决脱贫后又返贫的问题。”

    “得得得，别说那些漂亮话，你们这些镇干部，每天想的是啥，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韩社长立刻打断道，“口口声声来扶贫，你看看你们做的烂尾工程。国家拿了那么多扶贫专项资金，要求是精准定点使用，可你们呢？”

    “韩社长，这个问题是我要找你聊的第二个事情，咱们是不是专门讨论。”向江海不想把问题搞复杂了。

    如果两个事情一起谈，恐怕不会得到好的效果。

    之所以先摆出技术增收增效的问题，就是想让在座的养殖户们尝到甜头。

    双方建立了初步互信后，下一个问题才容易解决。

    这是向江海在来见韩社长的路上，提前计划好的，他不想被韩社长牵着鼻子走。

    韩社长见向江海执着，就抛出另一个问题。

    “好，向站长，那咱们今天就一个一个说。”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假设都是真的，接下来我们这些养殖户要使用那些技术，收费吗？”

    看来，韩社长是被忽悠怕了，对这些细节很敏感。

    “不收，潘教授说了，对咱们村的技术，一律免费支持。他们派来的技术人员，我们包食宿就行。”向江海神情开始轻松。

    “那倒不是个事儿，咱们村里也不差他们这些娃娃的住和吃的。”皱纹老汉在一旁点头应道。

    韩社长紧接着又问：“那物料呢，这钱谁来出？”

    问题终于来了。

    向江海早有准备，“我和潘教授商量了，为了消除大家对技术的疑虑，也为了保证这项技术真能落到实处，前期的物料费用，由镇上垫付，待鸡蛋卖出去后再抵扣。”

    韩社长摇摇头：“向站长，你说这话我可不信。据我所知，你不仅没这个权力，而且现在你是被下放来驻村的吧？”

    ”你自己的事都搞不明白，凭什么让镇里出这个钱？“

    韩社长果然不好对付，使出了撒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