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伤员

    俘虏到的敌人一共有六名，这些人都被用绳子牢牢地固定在了教堂内成排的座椅上，脸部朝下，眼睛被蒙住。

    这些人中有绝大部分都在刚刚的交战中被弹片或子弹划伤或击中，谢尔盖与几名士官正在积极地处理他们的伤口。不过由于麻醉药的匮乏与稀缺，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是没有使用麻醉药品的。

    “你去拿块毛巾，再弄点水过来，一会儿准备把这些人全部隔离开，我们需要逐个审讯。另外声音可能会比较大，我希望你可以做好对平民的疏散工作，让他们临时去其他的地方过夜。”

    教堂内的地下室是伊里奇用来制造囚徒困境的最佳地点。这些俘虏的眼睛都被蒙住，嘴也被塞住，在逐个带到地下室内的过程中，他们显然是无法相互交流的，自然也就没办法串通一气。

    至于他们在抵达这里之前就准备好了应对话语与假情报什么的，伊里奇并不相信。一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情报最后都是会被求证的，他们的欺骗只能遭遇回击；二是因为按照他们的这支队伍的素质来看，想要让他们做到这一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困难的。

    十几分钟后，囚犯们开始被挨个带到地下室内，先用普希金之前顺走的‘拍立得’给他们挨个照相，随后在他们茫然的眼神中将毛巾敷在他们的嘴上，接着在上面倒上水。

    讯问开始了。

    “你先想好，接下来我会询问你的个人信息，包括家庭住址以及朋友身份信息。随后我还需要你告诉我，你们的营地的具体位置和人员情况。我希望你可以如实告诉我，我们俘虏的人数很多，如果你们的答案对不上的话，或者你的答案是‘少数派’的话，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广播通知似的，但对于俘虏的威胁却是显而易见的强烈。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难逃厄运，而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下夹带着没有坚实信仰的恐惧感，自然也就驱使他们不得不向伊里奇低头透露出他们当下的所有情报。

    这种讯问方式在伊里奇曾经的队伍中百试不厌，尤其是在这种自己拥有许多的俘虏可以讯问的情况下。

    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有许多的俘虏可以撬出情报，或者获得俘虏对于不确定性的不安效果的加成，在俘虏真的有很多的情况下——通常以二十人或十五人为临界点，在让他们进到‘小黑屋’里之前都会给他们看一眼外面，而在俘虏没有多少的情况下，通常会直接把他们的眼睛蒙住。

    在经过了几十分钟的漫长审讯，伊里奇最终也确定了他们的营地的大致位置——那是一处距离村庄大约两公里左右的很早就已经被划分为森林保护区的露营地。

    是否主动出击进行报复袭击，现在俨然成为了关键决策内容。

    伊里奇对于还击这件事，本质上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他却又听说他们的营地里面有一些搜刮而来的金银制品和珠宝首饰什么的。这种附带的具有高价值的物品自然也就成为了支撑他主动出击拿下他们的营地的关键。

    但是，现在对于他们的营地进行袭击，极有可能会对自己这边造成意想不到的损失和失望。

    “他们那边几乎到处都是植物，虽然这个季节并不茂密，但也足够能站在有利地形对咱们发起攻击。”

    普希金对于伊里奇主动对营地发起攻击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太稳妥，因为他们现在缺少足够的进攻性重武器，发起攻击的话只能用自己的人往前面突进。

    普希金对于进攻行动，通常都是希望可以让自己的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与火力发起冲击的。在进攻这种缺乏重型装备和反装甲单位的武装团体的营地的时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绝对会调动装甲车前来进行支援。

    而如果没有装甲车，如果不是必要的话，那就只能暂停进攻，在外面构筑防御阵地把敌人围起来，或者使用曲射火力进行覆盖后再进入建筑物内。

    “那要不……还是不打了吧。”伊里奇知道自己手里面还有一名亟需得到医疗救治的伤员，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虽说有概率能让他在经济层面上占据优势，但也会对自己的士气造成打击且出现更多难以处理的伤员。

    翌日清晨，伊里奇与他的士兵们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随后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俘虏的那些敌人伊里奇也并没有选择杀掉，但也并没有选择带走，而是直接给他们绑在了原地，留下了一把并不怎么锋利的——或者说专门被摩钝了的刀，让他们自行解决。

    按照伊里奇的预计来看，等到这些人把绳子割开之后自己早就已经走远了，而留在他们手里的武器也不至于让他们轻而易举的丧生在野兽的嘴下。

    “咱们就这样把他们处理了吗？没有问题的吗？”普希金对于这些既有可能再次返回到他们的武装团体内继续作恶的人群的处理方式感到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这样问了一句。

    “没有问题的，你看我们昨天晚上的战果，至少有四十人被咱们打没了。这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个巨大的冲击力，下次再铤而走险的时候绝对能回想起今天。”伊里奇对此倒是挺乐观的，这或许是和他的士兵从死亡的尸体上摸到近一百克黄金有关。

    “话虽如此……”普希金举起矿泉水润了润嘴，“但他们和咱们不一样，那些人从病毒爆发开始之后就已经注定要从事这样的行业了，他们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只空有一身暴力，除了掠夺之外也没有什么生存能力。”

    “这个就不归咱们管了，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告诉他们可以往南走去投奔城镇的居民嘛，也算是指了一条明路，到时候去那边说不定也能当个看家护院的民兵，保护当地的群众什么的。”伊里奇耸了耸肩，随后又不安的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那辆汽车——那是伤员所乘坐的。

    此时的伤员病情虽然已经初步稳定，但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突然恶化。现在能尽快寻找到医疗器械和医技人员对其进行医治才是最为关键的事。

    沿着四号公路一路向北，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城镇和幸存者聚集地，伊里奇终于看到了一号‘北部邦国联盟’公路的指示牌——这条公路是在北部的几个邦国共同建造并维护的，主要是为了促进当地的经济贸易往来。

    同时，当伊里奇看到了这条公路的时候，也意味着他终于抵达了‘斯威夫特卡伦特’，接下来只需要向西开上一段距离就可以进入城市内了。

    在城市的最边缘处，首先映入伊里奇的眼帘的便是他们的高尔夫球场，这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占地面积巨大的草坪加上昂贵的入场费用让这块场地变成了当地富人的交友会，而现在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些幸存者团体的最佳居住场所——毕竟视野开阔。

    城市内部的绝大多数的居民区仍然还是以木质主体的三层以下的独栋房屋所构成，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间隔通常较大。在市中心则多数为‘排屋’样式，大概可以理解为连在一起的两幢独栋房屋。

    在城市的边缘处，伊里奇顺利的从街边的小商店里寻找到了关于整座城市的建筑布局与道路图，在确认了医院的大致位置后，迅速带着车队前去。

    而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伊里奇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医疗兵是否真的能完成复杂的清创手术。去那里跑了一圈后有较大的概率无功而返——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办法清创，也能借着他们的药品库给伤员打一针破伤风疫苗。

    在城市里面的营地的具体位置，伊里奇首选的就是当地的建筑规模要尽可能大的学校。其次则是当地的警察局、消防局之类的位置。

    前者的建筑面积较大，而且并没有什么值得冒险获得的物资，通常是不会有人进入的，而就算有人进入，倚靠着钢筋混凝土的墙体作为掩体，也能对来袭者进行有效地驱逐与警告。

    后者的建筑通常也是钢筋混凝土，但是建筑面积较小，而且里面可能会有许多上锁的房门难以开启，自然也就会导致空间利用率较低——比如说在进入执法办案区的门一共有两道，上锁之后想要暴力打开只能切割。除此之外，那些地方由于堆放着武器弹药等物品，很有可能会被人提前占领。

    伊里奇的车队在城市里面可以畅通无阻的穿梭，道路两旁已经被废弃的车辆与布满着弹孔的墙体，仿佛标示着这里已经变成了独立于人类社会体系之外的不毛之地。居民家门口前的草坪现在也已经枯黄甚至被掀掉，完全看不出曾经种植过高羊茅的痕迹。

    在经过城市火车站时，伊里奇也注意到了当地的绝大部分铁轨已经不翼而飞，光秃秃的枕木躺在地上，旁边还残留着一些曾经似乎是用于固定铁轨的螺栓。而火车站的月台上，则堆满了人类与动物的尸体碎块，虽然隔着很远，但还是能闻到那若隐若现的腐败气味，同时也能看到一些食腐生物正在大快朵颐。

    等继续深入城市，来到了城市的‘老城区’，伊里奇就能够看到履带在沥青马路上留下的深刻印记，同时，也看到了一些被遗弃在道路边上的装甲车辆。

    而在这里，不仅能看到被遗弃的、属于北方地区特产的ＦＶ４３２型履带式装甲输送车，还能看到南方特产的Ｍ１１３型履带式装甲输送车。

    这些装甲输送车同时出现在这座城市之中，并且车体上面都有被子弹击穿的痕迹，自然代表的不是双方十分难得的展开了军事合作，而是代表着双方曾经在这里进行过一场战斗——尽管战斗规模看起来似乎并不大。

    装甲车上面搭载的机枪不知道被谁拆掉了，发射的12.7毫米机枪弹对于绝大部分的轻型装甲车量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同时也可能会让身下不怎么厚实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墙体变成虚无。

    伊里奇的计划是在这里待上两个星期，这种可能存在的巨大威胁他不得不防。

    “我们接下来恐怕要面临的敌人还要包括残留在城市里面的国民警卫队成员，希望这一路能……”正当他思考着自己的队伍接下来是否有必要在城外驻扎时，他突然看见在排头的侦察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即迅速倒车。

    “医院那边有人！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国民警卫队的成员，但是手里面拿着重型武器！他们可能发现咱们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伊里奇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已至此，挂着挂车的皮卡车在这条并不怎么宽敞的双车道公路上并不方便掉头，再加上对面很有可能会追过来。当下能做的显然就是拔出自己手里面的武器，向他们展示与自己交战得不到任何好处，然后再与他们和谈。

    与此同时，伊里奇也不由得开始好奇他们那些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为什么手里面会有军事设备——如果他们真的是国民警卫队的成员而身上并没有穿制服只是单纯的因为不舒服的话，那自己说不定可以得到他们的医疗支援。

    “把无后坐力炮准备好，其余人寻找掩体准备战斗。如果战斗开始，所有人都要负责掩护无后坐力炮组进入到合适的射击位置。”

    ＲＰＧ２９这次被伊里奇十分难得的掏了出来，因为这种武器相对而言比较特殊，如果不是特别有必要的话他确实不想用。

    “我们是来自联邦政府直接调派的武装力量！我们手里有证件与任命书！来这里是为了……”

    在一段声情并茂的喊话后，对面也终于同意了派遣谈判小组前去确认身份信息。或许是为了给伊里奇等人一个下马威，在这距离仅仅只有几十米的路程上，他们偏要开着装甲输送车到伊里奇的队伍面前。

    不过他们的行为虽然看起来虽然有些无礼，但也的确让伊里奇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