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心难测

    因宋清澜体弱，说话轻声细语，他们便耐心倾听，宠溺地捏捏她的脸。

    这场景，外人难以插足，满是温馨。

    宋凝玥如同隐形，立于一旁，口中泛起苦意。

    忽然，宋清澜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我好想你们，可我不能回宋家，我必须离开……”

    钱毓皱眉，略带责备地看着她。

    “清澜，你说什么呢？或者你想……去顾总家里？”

    钱毓嘴角上扬，以为此事尚未被人察觉。

    可宋清澜岂是易于之辈，她悄然捕捉到钱毓神色的微妙波动，嘴角勾起一抹几近揶揄的笑。

    众人未曾留意到这与宋清澜平日形象大相径庭的微笑，转而纷纷围上去，一团乱地哄慰着梨花带雨的她。

    “可姐姐又要何去何从呢……”

    她咬着下唇，一脸纯真无邪，心中满是对宋凝玥的担忧，这份情愫让钱毓面色不由一沉。

    “那个丫头心机深重，差点让你遭了大难！还想觊觎你宋家千金和顾家少夫人的位子！”

    宋钦也蹙起了眉：“清澜，你才是正牌的千金小姐。”

    然而，宋清澜却抽泣了几下。

    “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姐姐……那次事故只是意外，别怪罪于她。”

    钱毓面色一凛，字字清晰：“当初她若敢设计你，宋家便不再有宋凝玥这号人物！她心机如此深沉，你这般单纯，切莫被她蒙蔽！”

    宋清澜拽着钱毓衣袖的手暗暗用力，这一细微动作未逃过钱毓敏锐的感知。

    她分明见到，宋清澜忽而怯懦地望向角落里的宋凝玥。

    “姐姐，抱歉，我忘了你也在病房里。”

    宋清澜佯装歉疚，以楚楚动人的目光，时而偷瞄向宋凝玥。

    钱毓随她的视线望去，见是那不祥之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在这做什么？害了清澜一次，难道再来第二次吗？”

    钱毓的责骂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宋凝玥身子一僵，只觉血液倒流，耳畔嗡鸣不止。

    不久前，还对她关怀备至的母亲，严厉却温柔的父亲，时而稳重时而爱逗弄她的兄长，

    这些曾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如今却形同陌路，甚至满怀怨怼。

    回想起成人礼那夜，美梦变噩梦，至今缠绕不去……

    她仿佛被梦魇囚禁，无法脱身。

    凝视着钱毓，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些人，还是她的亲人吗？

    宋凝玥立于众人目光的聚焦点，孤立无援，面颊消瘦，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她身体微微颤抖，牙齿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打转。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凛冽的声音。

    “哼，在清澜家人前博同情没用。”

    他不屑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宋凝玥闭上眼，一切恍如荒诞剧，她虽是旁观者，却被迫置身其中。

    她抿紧嘴唇，坚持沉默。

    顾砚辞迈步上前，来到宋清澜身旁。

    钱毓早已悄悄放开宋清澜，此刻顾砚辞在她身边坐下。

    “清澜，又怎么不小心受伤？”

    宋清澜犹豫着瞥了宋凝玥一眼。

    “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不关姐姐和悠悠的事，砚辞，你不能怪姐姐，她们是好心。”

    她低垂着眼帘，话语中透着无辜，但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中伤？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一名男子悄声在烟钦耳边低语几句。

    宋钦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沉下脸，痛心疾首地摇头。

    “宋凝玥，你为何还要伤害清澜！”

    顾砚辞喉头一紧，眼神逐渐暗沉下来。

    “你失血过多，是因为宋凝玥和悠悠的事？”

    宋清澜呜咽地否认，可那模样分明指向宋凝玥脱不了干系。

    钱毓则不管不顾，直接斥责：“宋凝玥，别打什么歪主意了，就你也配？看看你生的孩子那样，就是老天的报应！”

    这话一出，宋凝玥的眼神骤然一变。

    “你什么意思？”

    钱毓被她这一问吓得一愣，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意识到自己竟被宋凝玥震慑，钱毓怒火中烧，扬手就要一巴掌。

    顾砚辞不自觉皱眉，清清喉咙，钱毓的手才停在半空。

    “还不快走？在这儿碍眼。”

    顾砚辞冷冷地说。

    见众人没动静，他拧着眉头上前，一把拎起宋凝玥的衣领带出去。

    宋凝玥慌乱中回头望了一眼。

    宋清澜仍在哭泣，宋钦、钱毓和宋博彦都低声安慰着她。

    她的脸色霎时苍白，满眼是难以置信的伤痛。

    手指紧抓着衣角，心底有个声音催促她回去。

    他们，怎会变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