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光与影的新纪元

    王城。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圣火祭祀场那清澈的天窗落在宽大的床头时，罗德知道又一个光明节到来了。

    他缓缓地坐起身，已变得温暖柔和的圣火轻轻舔舐着他的脸颊，沿着他雕塑般的线条抚摸，那饱满、内蕴着无穷力量的肌肉，拥有绝对美感的身躯，是这至高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好了，火，不要调皮。”

    罗德轻轻拍了一下火，橘红色的焰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缩回了王器之中。

    如今的圣火，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且肥胖的橘猫，懒惰地窝在它的猫窝里，不时伸伸猫爪，打打哈欠，再也没有了之前暴烈、凶猛、力量澎湃的样子。

    罗德抬起眼，干净的天光晃得他有些眼花，圣火祭祀场早已不是那森严、危重的模样，这里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宫殿，一个温馨的家，一個养了一只巨猫、充斥着圣火气息的大屋子。

    他转过头，青羽睡得很香，如花雪般秀美的侧脸点缀着点点嫣红，像熟透的桃李一般，明黄色的薄毯斜盖在她完美的曲线中段，暴露出大片雪肩，那洁白如玉的背脊在晨光的折射下，映照得圣火祭祀场满堂生辉。

    “不要吵醒她了。”

    罗德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下床，没有调动半分灵能。

    青羽对灵能的感应十分灵敏，虽然她如今已不是源初，但在罗德重铸了王器、重凝了火之源律之后，圣火已经超越了初火，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完满状态，且不再需要承载，甚至还能反哺它的共鸣者，因此青羽也获得了远超一般源初强者的力量，她的精神和灵魂都得到了极大的升华，源源不断的火之力量在她的血脉中奔流，融入到她的四肢百骸，为她提供了难以想象的生命源力，让她的生命焕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光彩。

    这也是罗德如今诸多困扰的源头之一。

    他可不想吵醒青羽，清晨是人生命最旺盛的时候，昨天已经够累了，即便他已经成为了这至高宇宙中唯一的神，也略感有些吃不消。

    罗德微微一抬手，一件裁剪合体的黑色长袍便出现在他身上，黑色的光华在衣摆间流转，让他看上去幽远而深邃，灵魂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但罗德很快安抚住了它。

    “别着急。”

    他踏出无声的步伐，走进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将火红色摇篮里一个粉嫩嫩的婴儿抱了起来，再回到主殿，将她轻轻放在床边。

    “去吧，我的孩子。”

    这小家伙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翻过身爬向她的母亲，生存的本能让她立刻就找到了食物的源，而当她攀上玉峰时，罗德也已经走出了圣火祭祀场的大门，他知道，他的小女儿将为他争取很长一段时间空闲，这是青羽的软肋，是唯一降服她的办法。

    主殿之外，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金色的骄阳从东方的天际线升起，清澈的阳光洒满了大地，游荡的黑雾消散得无踪无影，天地被光明笼罩，再也没有一丝阴影。

    那些肮脏的污秽的扭曲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

    但是，罗德知道，它们还会回来。

    黑雾并没有被消灭，它们弥漫在虚空之外，充斥在光阴和岁月之中，这万古以来的一切，都被它们所沾染，短暂的阳光只能在某一段特殊时期驱散它们，当太阳落下，黑雾又将卷土重来，将黑暗、污秽、扭曲和恐怖带回主物质界。

    幸运的是，人类已经不再害怕它了。

    罗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下一秒笑容就收了回去，因为他看到老王从隔壁走了出来。

    “嗨，小罗德，这么早就出门啦，今天工作依然很繁忙吗？可怜的小青羽又要独守空房了，虽然你肩上担着特罗里安50亿黎民的安危和主物质界的未来以及至高宇宙的存在，但也不能过度劳累，当然，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如果你不能兼顾的话，我可以帮你照顾……”

    罗德捂住了脸，王自从卸下了王的重担，改名老王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成天不是去集市闲逛，就是去广场跳舞，正经的王国大事看不到他的影子，民间的集会、杂剧、戏舞一个不落，甚至还和许多大妈大娘闹出夹缠不清的绯闻。

    而最让罗德感到不爽的是，这家伙就住在他的隔壁，每天出门都能碰这位正宗的“隔壁老王”，这真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当然，他知道王并不是那种轻浮的家伙，在黑暗纪元时期，他将一切的力量都融入了圣火之中，甚至包括源天神的王座，还有他灵魂深处的灵魂波纹，在重生之后，他不再和圣火共鸣，失去了一切力量，成为一个普通的执火者，但他超凡的智慧和天资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回到了人类当今的巅峰——源初是不可能进入的，根本源是人类能够掌控的极限。

    但即便如此，王能做到的依然超出了想象，他依然拥有“永恒燃火”的特性，并掌控了超过三十份完整的根本源，只要靠近圣火，他就能够维护圣火，保护圣火在新的境界中的平衡，剔除其中的不稳因素，让它变得更加强大。

    这也是圣火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之一。

    罗德只是提供了更高的平台，而前方的路，是青羽，老王，琼恩，星歌，伊芙拉共同走出来的。

    正说话间，或许是听到了老王的声音，他们也从隔壁走了出来。

    在看到罗德的一瞬间，他们眼中都爆发出无穷的喜悦，琼恩喊道：“伟大的星空战神阁下，能在光明节的第一刻见到你，真是太让我高兴了，今年的庆典已经准备好了，主题就是您在星空中战胜邪恶的最初神王阿托斯的过程，我将有幸主演您，希望您届时能来红山大剧场观看演出。”

    罗德淡淡一笑，在取得最终胜利后，他已经经历过远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早已经适应这种情况。

    “我很期待，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的。”

    他的回答让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伊芙拉拍手喜道：“太好了，我是过场旁白，到时候一定会让您听到我美妙的动人歌喉和莺啼燕转的功力。”

    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星歌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问道：“大哥哥，过了这个光明节，我的年纪就满您定下来的新标准啦，您上次说等我按照新标准正式成年后就考虑让我分摊青羽姐姐压力的事情……”

    幸亏老王这时横插了一腿，不然罗德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初神王阿托斯的演员定下了吗？”

    琼恩沉吟道：“呃，这不是一个实体的形象，原定是一团灵能制造的光影，没有演员。”

    “那我可以吗？我想出演最初神王阿托斯，这一定很有意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罗德也趁机溜走了，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他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向前走去，圣火祭祀场的正前方是一个极为宏伟的正方形建筑，一个巨大的圆环符号横跨四个方向，烙印在建筑的上层，这是代表时间的标志，而这里就是特罗里安除了圣火祭祀场之外最鼎鼎大名的建筑——“准王的祭炼场”。

    在黑暗纪元的最后时段，它为特罗里安提供了数十位准王，数不清的高阶源初强者，正是这些强者，让罗德踏出了最后一步，成为了万古以来的第一位人类真王，为黑暗纪元最后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也为这人类的新纪元打下了契机。

    而在正式进入光与影的新纪元后，这里更是成为了特罗里安最重要的训练场，几乎所有的战士，在成为令律者之后，都会来到这里接受时光的洗礼。

    为此，罗德专门扩建了“准王的祭炼场”，将其分成了内外两层，内层是有高时间流速的祭炼场，外层则是常规的基地，用于缓冲，以便于战士们休整和调息——经过长期地研究发现，高时间流速对灵魂的伤害远比想象的大，有很多严重的后遗症，只有源初强者才能适应，将副作用压到最低。

    但现在特罗里安中已经没有源初，任何人都不能长期待在“准王的祭炼场”，每位战士在祭炼场中的训练时间、训练强度，都需要严格按照标准执行，决不能有半分偏差。

    这也让教官和后勤变得更加重要，因为每位战士的训练计划，都是量身打造的。

    也是因为如此，当罗德走进这座伟大的建筑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副无比繁忙的画面，巨大的广场上，无数的战士在热身，数不清的教官在他们身边叮嘱，更多的后勤人员为他们准备各种灵药、食物和汤剂，从西格维食品工厂或拜伦炼金制药工所中而来的灵能车辆络绎不绝，还有巨大的灵能魔像将更加庞大的集装箱从大门抬进来。

    另一侧，则是战士的恢复区，数不清的战士正在从祭炼场中涌出，医疗人员狂奔而来，各种医疗灵光此起彼伏，蒸腾水气几乎遮蔽了他们的身影。

    而在中心，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椭圆形建筑，这就是祭炼场的核心，数不清的人员守卫在这里，避免任何可能的事情发生——虽然这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但黑雾依然渗透进了这里，祭炼场内部的战斗并不罕见。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罗德满意地点点头。

    转过视线，不远处，一张巨大的圆桌前，波西瓦尔和大牧首正在激烈争吵，在他们的身旁，还站着大林，阿芒多，索罗斯，罗曼诺，伯努利，莱茵等人。

    在罗德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他们也注意到了罗德的视线，当他们看清是罗德的身影后，巨大的欢呼声爆发了出来了。

    “是伟大的弑神之王阁下！”

    波西瓦尔惊喜地喊道：“在光明节的第一天第一时刻，阁下就来视察祭炼场，这不正是表明我们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最高的吗？工械研究所和卡利尔即将取代我们的地位是谣言！”

    大牧首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他礼貌地躬身：“阁下，很高兴能在光明节的第一天的第一个时刻见到您，祝您和伟大的至高守护者永远安康。”

    索罗斯也笑着说道：“能在新年中见到您真是太好了，罗德阁下，祭炼场的一切运转正常，物资供应充足，后勤准备充分，战士们的训练正在有序展开。”

    大林骄傲地说道：“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已经累积诞生七万名掌控者，他们都成为了黑之战团的主力，而因时光流逝而出现明显受损的灵魂却不到十例，且经过普莉希拉和尤瑟的治疗后均已完全恢复，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莱茵等人也纷纷汇报自身的功绩，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看到此番景象，波西瓦尔不由感叹道：“不愧是人类救世主，这都是你的功劳啊，罗德阁下。”

    早已退休的第一长老阿芒多捏着胡须笑道：“是啊，我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不凡，他的灵魂是那么的特殊，他的气质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桀骜，和王城有史以来任何一位新星都不一样，以至于我的慧眼一下子就相中了他，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拯救特罗里安，拯救人类和宇宙的，必然是他，而事实也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罗德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询问了两句祭炼场的运转情况，感应了一下时光流速的比例和时间设施的完整，便在众人依依不舍的呼唤声中离开了这里。

    灵魂的悸动又出现了，这是在提醒他，事情的变化比预想快一点，他的时间不算多，不能在这里久留。

    下一个位置是工械研究所。

    在新纪元中，工械研究所终于大放光彩，后来居上，成为了人类战斗的主力，以阿米德斯，巴雷特，宾斯，沃德，里卡尔，奥博伦，德兰和米娜为首的大学者，在真理殿堂的加持下，陆续攻破了多项灵能技术的难题，让人类在真理的道路上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他们所打造的战争魔像和灵能构造体军团，已经超越了特罗里安常规力量，成为战争的主力。

    在特罗里安的第三次扩散战争中，茫茫多的钢铁洪流从正面淹没了黑暗的怪物大潮，上万码高的构造体把强大的黑雾共生体打得支离破碎，钢的青色彻底吞没了这曾经让无数人类颤栗的黑暗。

    而这惊人的景象也牢牢地烙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罗德惊讶地发现，他或许低估了人类的智慧，或许不用1亿年，人类也能彻底战胜黑雾——

    是的，虽然罗德不再拥有黑暗吞噬者，但并不代表人类无法彻底消灭黑雾，它自身的重凝和湮灭皆有损耗，虽然极其微小，但聚沙成塔（这也是当初罗德认为需要1亿年才能消灭黑雾的依据）。

    但工械研究所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特别是米娜，这位昔日的学生在真理的殿堂中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灵感和智慧，多次攻破了不可思议的难题，极大地拔高了特罗里安的灵能技术水平，米娜甚至放出豪言，在新年前就能制造出划时代的新灵能构造体。

    说实话，现在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罗德这么期待了，而它就是其中之一。

    工械研究所在王城的另一侧，如今的它早已今非昔比，仅主体建筑占地面积就超过了100平方千码，如果加上各类附属建筑和生产建筑，它的占地甚至超过了王城的十分之一，要知道，自从王城大扩建之后，面积已经超过了原本的十倍不止，外城区几乎覆盖了整个红土平原，由此可想而知，工械研究所是多么庞大的建筑群。

    而在这庞大的建筑群中，最重要的就是中心的研究楼，这里聚集了人类的最高智慧，一切改变世界的研究都是从这里开始，唯一让罗德感到可惜的是，研究并不适合在祭炼场中进行，研究者大部分没有那么强大的灵魂，异常的时间流似乎对这类高等灵感也有影响，总之，研究远没有预计的顺利，所以在将工械研究所放入祭炼场一段时间后，罗德又将他们搬出来了。

    在不久之后，灵能生产线也搬出来了——这倒不是因为别的问题，纯粹是因为高等的构造体生产工场占地极大，大到了祭炼场装不下而已。

    虽然没法获得时间的加成，但他们的发展并不慢，技术的长足进步不仅极大地增加了特罗里安的战力，也改变了人们方方面面的生活，现在，在王城中，真理和知识已经成为和点燃灵魂之火同等重要的事情，每年都有无数人蜂拥而来，接受高等灵能知识考试，其人数甚至超过了火之试炼。

    但由罗德和大学者阿米德斯定下的考试严苛无比，能通过的寥寥无几，每年都有无数人泪洒当场，魂断考场，为此诞生的学习会、补习班也是遍地开花，一时之间，特罗里安从一个崇尚武力的地方，变成了学术的国度，人类变成了崇尚知识的生灵。

    一想到这一点，罗德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真是让人怀念的氛围呢。”

    他踏进中心研究楼。

    “米娜，让我看看你们的新成果吧。”

    这座被无数人在心中无比神秘且充满智慧的建筑，实际上却相当简洁，空旷的大厅内，只有桌椅和书架，柔和的灵能灯光下，最多的就是白纸，它们像雪花一样洒满大地，激烈的争吵声从数不清的学者们口中爆发出来，让这里就像一个菜市场。

    但当罗德进来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那个幽远而深邃的身影上，绝对的寂静笼罩了这里，就像神关闭了世界的声音。

    下一秒，狂喜爆炸般在他们脸上绽放，呼啸的声音犹如风暴般肆掠，每个人都大喊着他们的神的尊名，冲上来想要和他握手，亲吻，或触摸衣角，直到一个受到灵能强化的洪亮声音淹没了一切。

    “安静，违者扣学术分。”

    这是大学者阿米德斯的声音，也只有他的威望和神圣至高的学术分能让这狂热的情绪中止下来。

    “伟大的黑暗终结者，拥有无上智慧的大贤者阁下，我代表工械研究所，欢迎您在光明节的第一个时刻来到工械研究所，就像您所预料的那样，知识和真理终将拯救我们，智慧才是人类救赎的道路。”

    罗德笑道：“别这么正式，阿米德斯，听上去我们的感情都变得生疏了。”

    一个娇俏的声音取代了阿米德斯的声音：“哼，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早就生疏了。”

    罗德抬起视线，果然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她身后的阿米德斯等人。

    虽然很久没见，但米娜脸上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她依然那么美貌，那么高耸，那么充满智慧和弹性。

    微光一闪，罗德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米娜如今已经成为了工械研究所的主管，更是新一代大学者的代表，这看似无脑的身躯中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灵感，以至于罗德认为这应该是仅次于他的特罗里安的第二大奇迹。

    “你的新成果怎么样了？”罗德问道。

    米娜眼圈泛红：“你不想和我多聊聊吗？”

    “唔，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不是现在，你知道的，我很想在第三个五年计划结束前彻底收复旧土，而工械研究所的钢铁军团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因素。”

    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米娜挺起骄傲的胸膛，艳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我可以的，相信我。”

    “大贤者阁下。”阿米德斯微笑道：“米娜说得一点也没错，您可能无法想象我们近期的成果。”

    “没错。”巴雷特教授激动地喊道：“我们感觉我们正在靠近宇宙的真理，我们甚至开始洞悉宇宙的初始。”

    宾斯教授微微点头：“有朝一日，或许我们还能解析黑雾。”

    大学者沃德笑道：“后一点我不敢打保证，但我们可以保证的是，在不远的将来，我们或许就能创造出一台真王级的灵能构造体。”

    罗德微微睁大了眼睛，第一次感到了一点惊讶：“真的吗？怎么办到的？”

    米娜骄傲地说：“在第七次灵能冲击实验中，我们发现某些特殊的高灵性物质，它们能够分裂成一种新的物质并释放巨量能量，随后我们又发现另一类物质，它们能够聚合并释放出更大量的能量，进一步的深入研究让我们发现了原素的秘密，由此我们制造出第七台原型机，它拥有数万个太阳般的烘炉和数百万个最新的灵能水晶阵列，在经过高强度的量化对撞机压缩后，可以转化出超量的高等灵能。”

    “不只如此，”大学者奥博伦兴奋地说：“我们还制造出了基于原素的根本物质，它拥有难以想象的重量和强度，其灵性的场域也被我们破解，由此，我们的新原型机将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度。”

    “唯一的问题是，”米娜神色有些黯然，“我们依然没有找到掌控源律的办法，新的原型机在强度上接近真王，但在法则上是远不如真王的，如果面对强大的黑雾原体，它很快就会被击败。”

    面对这个问题，罗德却只是淡淡一笑，轻声说：“用人，米娜。”

    米娜疑惑地看着他：“人？”

    “是的，人机一体，人不只是构造体的操纵者，是它的一部分，发明一种灵魂驳接装置，让人能灵魂能够控制魔像或构造体，就像控制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叫声，米娜也不例外，但她的灵感让她察觉到更重要的问题：“这样能行吗？”

    罗德点点头：“人的灵是唯一的因，是低熵的奇迹，是宇宙不可思议的产物，只有灵才能掌控场域和源，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可是，这样的灵魂驳接装置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我们能发明出来，操纵者的灵魂也无法承受这么庞大的压力。”

    罗德微笑道：“谁说让技师去驾驶这样的构造体？”

    “那让谁去？”

    “当然是特罗里安的强者们，那些掌控了完整根本源的掌控者。”

    罗德的笑很开心，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四个，血肉和机械合体，灵魂与钢铁熔铸，这就是超越极限的道，一条从未有的新的途径。”

    “至于这个灵魂驳接装置，你们可以去找梅根大主祭合作，没有人比卡利尔更懂灵魂和肉体的融合了。”

    众人寂静无声，良久之后，米娜才叹道：“大贤者阁下，您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从您将半王的名称改成掌控者的那一刻？”

    罗德淡淡一笑：“不要神化我的智慧，这是未来之神阿撒的提议，或许祂看到了这种可能，但实现它的依然是你们。”

    “加油吧，你们是人类智慧的代表，是文明的结晶，我很期待，未来有一天，你们或许能创造出一台创世级的灵能构造体，届时，或许就是我们彻底消灭黑雾的时刻。”

    话音落下，罗德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沉默的众人。

    但他们眼中闪耀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光。

    ——

    之后，罗德又去了一趟卡利尔，在最终胜利之后，这座秘密基地的性质已经彻底变了，恐怖和黑暗的融合不再进行，未醒者的诞生全面中止，取而代之的是更稳定、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血肉战甲”，简单来说就是将怪物制成战甲，由强力的技师操纵。

    原本的未醒者也在罗德的伟力下治愈，深入骨髓的怪物残躯被剥离，他们也从怪物变回了正常人。

    而这一批人也是成为了之后卡利尔中最优秀的技师——因为他们的“血肉战甲”是原本融入他们身体灵魂的血肉，与他们相性更好。

    这也是旧时代留下的唯一印记了。

    白之承灵者和黑之承灵者也改变了方式，他们不再用危险的办法吞噬或共鸣灵魂特质，借助罗德的帮助，卡利尔将他们的灵魂特质制成了战衣，在使用时他们会打开战衣，完成“变身”，战斗结束则会把战衣装进特质的箱子里保存。

    虽然有点麻烦，但这种方式的稳定和成长性就远超以往，也没有任何副作用。

    梅根兴奋地告诉他：“去年卡利尔中已经诞生了一万名相当于掌控者的战力，且没有一例失控，每个人都通过了灵魂教堂的检测，精神和肉体相当稳定，甚至比一般人更加稳定。”

    “不只如此，他们的成长性更是惊人，只要相性合适，他们只需要很少的资源就能迅速达到掌控者的水平，甚至超越绝大多数掌控者，我已经根据他们战衣的强度，将其分为了青铜，白银和黄金三个档次，目前唯一的黄金战衣持有者，就是安妮，她也唯一同时持有黄金战衣和王级战甲的人。”

    罗德点点头，将卡利尔将要和工械研究所合作的信息告诉了他。

    梅根神色有些错愕，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决定，卡利尔虽然得到了长足进步，但依然会碰到源初的壁障，他们同样无法跨越那条线，而工械研究所却可能从另一个途径触碰到神的权威。

    兴奋的梅根的脑海中涌出了无数的灵感，他很快就沉入到新的研究中，而罗德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卡利尔，来到了他此行中最重要的一站——王城下水道。

    作为特罗里安唯一的真王，至高宇宙唯一的神，这是可他最初的龙兴之地，当然，罗德现在来下水道并不是为了回顾过去、忆苦思甜，这是他不愿想起的回忆。

    在特罗里安的教科书中，他甚至已经把这段历史抹去了，伟大的人类拯救者罗德，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肮脏的地方，他在人类的战场上成长，于生死之间顿悟，自始自终都活跃在与黑雾战斗的第一线，什么下水道黑色饭桶狗屎都和他无关。

    当然，由于大量的知情人存在，罗德的岁月史书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人们口口相传，把他的老底都爆了个干净，有关罗德的传说，是整个特罗里安中最吸引人、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任何时候，只要有人谈起伟大的救世主，就会有人驻足聆听，而据不规范统计，在传说中与他一度春宵的绝世美女超过了100亿人次，各类私生子更是超过数万亿人。

    值得一提的是，老王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不过，人们对罗德的崇敬，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反而因为从他的行为中找到了许多共鸣点而更胜一筹。

    对此，罗德略感郁闷，但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要在意的事情还有很多。

    再次回到下水道中，罗德的感觉并不太好，因为此刻的下水道已经变得无比干净整洁，即便是他的感知也无法发现污秽的怪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新纪元以来，下水道就成为了特罗里安最为爆火的位置，每一位学员都想来到这个传说之地，体验伟大的罗德阁下当年的经历。

    于是，清理下水道的任务成为了最为抢手的任务，不止供不应求，甚至明码标价，一段下水道的清理任务，能拍出数十万银索的天价，连金沃斯学院也认为清理下水道能够提升学员的潜力和智慧，向伟大的罗德阁下靠近，院方甚至专门把控，严格要求，只有最优秀的学员才能有资格进入下水道，重走伟大救世主曾经的下水道之路。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罗德只能刻意忽略它，以免影响心情。

    “主人！”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罗德转过视线，一团黄黑之气拥着一个混浊的灵魂从地下升起，正是阿萨，他兴奋地喊道：“我一感应到您的气息，就赶过来了，我的主人，吞噬大便的王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说话间，无数的粪便从他的灵魂中涌出，旋转着展开，犹如一朵绽放的花，某种玄奥的气息在花瓣间流淌。

    罗德微微点头，阿萨的吞噬大便之路又向前进了一步，自从他掌控了整个特罗里安的大便之后，他就一直在变强，这条道路竟然能走到这种程度，也是略微出乎罗德的意料之外，这也让他有了更深层次对源律本质的思考。

    “黑墙建得怎么样了？”罗德问道。

    阿萨收起旋转的粪花，骄傲地答道：“自星空以下，所有的高墙已经完成，柏克伊带事实上已经成立，只剩下最后的关口还没有合拢。”

    罗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阿萨，你对大便的控制，真是无与伦比。”

    这一刻，狂喜的神色即便是在这混沌的灵魂上也遮掩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当然，我说过的，我会成为主人最伟大的随从，这人世间没有一团大便能脱离我的控制，每一粒污秽，都是我成长的养分，这亿万生灵的精华，都由我来守护！”

    说话间，罗德来到了阿萨的巢穴，踏进了由他守护的星髓祭坛。

    祭坛内部的半位面受到了罗德的专门定制，它就像一艘空间战舰，漂浮在灵界的最外层，星空的最边缘，如同一把剃刀将入侵主物质界和灵界的黑雾清除。

    这是直面磅礴的虚空黑雾的战斗，也是黑墙的建造之所，因此，守卫在这里的战士，也是特罗里安最强大的战士。

    在进入祭坛第一刻，罗德就看到了他们。

    罗维亚，米沙，佩贝拉，杰拉巴，红后，阿雷汉，奥丽薇亚，暗月，维赫勒，丘切尔，飞雪，每一个熟悉的身影都让他感到亲切。

    而他们在看到罗德的那一瞬间也爆发出无穷的惊喜。

    “是誓约的救世主！”

    罗维亚狂喊道：“他来啦，他在光明节的第一个时刻就来看我们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新写的【救世主列传】受到了他的关注！”

    奥丽薇亚呸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胡言乱语的东西？我用屁.股都比你写得好。”

    罗维亚顿时狂怒：“那你写啊？就算你的屁股又大又白，还富有弹性，但我不信能写书！”

    吵闹声不断，但不能冲淡喜悦的气息，众人纷纷上来拥抱罗德，向他询问王城的近况，并让他向青羽带去诚挚的问候。

    罗德一一答应，也仔细询问他们的状态，虽然他们也无法越过源初的界限，但他们在根本源这条路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最弱的人也至少掌握了15份根本源，最强的则超过300份，战力也不容小觑，同时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帮助，黑墙的建立才这么顺利。

    今天是光明节，战斗的压力很小，所以大家才会聚集在这里，但在各个战线中，还有不少坚守阵地的人，罗德想要见每个人，于是他们便带着罗德一一前往各个阵地。

    在这些阵地中，他陆续见到了暴力大王卡珊，蘑菇大王弗兰克，光之大王泰罗，黄金女王特蕾莎以及马王安娜贝。

    可惜的是，他们的领导者莫莉由于回去生孩子了，暂时见不到面。

    但让罗德感到高兴的是，他在另一些阵地中，见到了杰西卡，温迪妮，珊莎，菲丽丝，莉莎这些灵女团的成员，她们已经突破自身的桎梏，在新时代中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只是有一点不好，她们受安娜贝影响太深，不仅个个都很代入自身的解放形态，还特别想成为罗德的坐骑。

    迫于无奈，罗德只能短暂地满足了一下她们的愿望，这也额外耽误了一些时间，只好放弃了对黑墙的视察。

    对此阿萨感到非常遗憾：“不能让主人见证我的伟大造物，真是令人惋惜。”

    罗德笑了笑：“我相信你，阿萨，视察什么的，没有必要。”

    这句话让他又兴奋了起来：“没错，主人，我是您永远值得信任的随从，我能获得这梦寐以求的今天，全都是因为跟随了您，背叛那个愚蠢的最初神王，是我整个恶念生涯中最明智的决定。”

    飞雪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对于阿萨的过往，现在众人都大致有所了解，但他们一直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无上意志的恶念，最终会背叛无上意志，按道理来说，那应该只是祂的一缕分魂，一份意志。

    自己背叛自己，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

    “阿萨阁下。”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呃，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地站在人类这一边？”

    阿萨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愚蠢的女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

    “爱？”飞雪睁大了眼睛：“难，难道你爱上了……”

    阿萨张开双手，拥抱了他怀中的污秽：“没错，就是大便，我对大便的爱无比深沉，是任何意志都无法扭转的，黑雾与大便背道而驰，我便与黑雾不同戴天！”

    幸亏在这个时候，罗德已经离开了星髓祭坛空间，不然就算是他，也会恶心好一阵子。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拜访了前线，看望在了光明节之际还在战场的战士，又访问了白塔、政务厅和各大生产基地，视察了特罗里安农业和工业的基础，人们对他的到来爆发了无穷欢喜，每个人都认为伟大的救世主在光明节的第一时刻来到他们这里是对他们的重视，欢乐的海洋再一次在特罗里安中升起，并由罗德亲自掀起了海啸。

    看着眼前不断落下的金光，罗德轻声自语道：“啊，看来是时候了呢。”

    他念头一动，便已跨越了无数空间，回到了梦境。

    这是他的家，他的神国，也是无数人的希望和救赎之地。

    如今的梦境，已经难以看到边界，广袤的大地上，是成片的花海，数不清的灵光在海洋上飘动，将如今已经相隔极远的梦境建筑淹没。

    只有中间的方尖碑依然无比耀眼，那金色和黑色的火焰互相缠绕，冲天而起，为梦境奠定了主旋律。

    “主人！”

    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花海中传来，随即一个背着巨大时钟、左手握着天平、右手拿着齿轮、身穿金色布条、闪耀着奇异光芒的人影向着罗德急扑而来。

    正是掌控命运之神阿撒。

    在进入新纪元之后，这家伙也得偿所愿，在罗德的帮助下踏出了最后一步，并借助梦境的力量化身为人形，与阿朵莉丝，阿芙罗，和阿萨一样成为了梦境的神灵。

    “您终于回来啦，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时间没见到您啦！”

    阿撒狂喊道，祂那犹如玉石般的小脸上流转着玄奥深远的气息，命运和时间的光在祂的眼眸中闪耀，但依然无法遮掩祂的狂喜。

    罗德微笑道：“阿撒，你的命运钟摆又变重了。”

    阿撒笑得嘴角都歪了，但很快又记起了什么，急道：“主人，主人，我又看到了一些不详的景象，伊耶塔制造了一块灵魂透镜，我通过透镜看到了……”

    罗德摆摆手，转身来到方尖碑前，随口问道：“阿撒，灵界污染清理得怎么样？”

    自十三位最初神殒落，十三个神国破碎，灵界已经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内层外层高层之分，只是人类还保留着这个称呼的习惯，而清理灵界内遗留的污染，则是梦境这段时间正在做的事情。

    “多数被清理了。”阿撒答道。

    罗德转身，又来到灵魂祭坛上，数不清的黑暗灵魂在祭坛上哀号，但又转瞬湮灭，无头无尾的黑暗激流就这样在灵魂祭坛上冲刷着，支撑着这庞大的神国和无上的神灵存在。

    “阿朵莉丝呢？”

    阿撒撇撇嘴：“这家伙又跑到王城去教书了，祂特别喜欢和工械研究所的那群家伙混在一起。”

    罗德眼神一闪，便看到了祂所说的景象——在一间阳光明媚的大房间里，数不清的学者前方，一袭白色长裙的阿朵莉丝，正在讲台上，陈述知识的奥妙。

    终于回归最初形态的阿朵莉丝，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展现出了祂的智慧、知性和美貌，她蔚蓝的眼眸，红润的薄唇，光雪般的脸颊，绝对优美的曲线，还有那如同冰玉般在光雾中若隐若现的大长腿，无时无刻都在诠释她的身份——

    知识和智慧的女神。

    台下的每一位学生都如痴如醉，如坠云雾梦乡，但他们是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还是沉没在女神的裙摆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罗德又问道：“阿芙罗呢？”

    阿撒不满道：“一样。”

    罗德眼神一闪，也看到了身穿金甲的女武神，正在人类的训练场上教导祂的学员。

    “好吧。”

    罗德一步踏出，又来到了永恒广场上，惊呼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大家好。”

    罗德微笑着望着眼前的人们，大主教荷鲁斯，太阳骑士凯，老塔主梅雷迪思，老院长西奥多，还有许许多多在黑暗纪元中牺牲的英雄，由于许多的原因，他们还有没有完全的复活，只能暂时停留在梦境，但罗德知道，只要假以时日，他们都将完成真正的复活。

    “小罗德。”荷鲁斯上前一步抱住了他，“见到你真好。”

    ——

    完成梦境的巡视后，罗德再次回到了方尖碑前。

    黑色的火焰和金色的火焰在他眼前燃烧，仿佛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主旋律。

    阿朵莉丝和阿芙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和阿撒一同等待着祂们的主人。

    不知过了多久，罗德才回过神，轻声道：“要开始了。”

    阿朵莉丝、阿芙罗和阿撒同时身躯一颤，仿佛知晓了什么。

    “主人。”

    阿朵莉丝轻声问道，自从回归了神的形态之后，祂就不再有轻浮的急躁和放荡的浅薄，充满了女神的温柔和知性，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罗德轻轻点头。

    “可是，这样的话，梦境，灵界，主物质界，将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失去您的庇护。”

    罗德淡淡地说：“我相信你们，【祂】也对黑雾的大潮作出了最后的干涉，还有黑墙，它即将完成。”

    阿撒晃了晃手中的天平，不满道：“主人，那东西建造的墙真的有用吗？”

    罗德平静地答道：“有用，阿撒，你们都是因【他】的律而诞生的灵，是同等的存在，你应该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阿萨。”

    “可是，我实在无法想象，用大便制造的墙，比灵之幕布还要强大，能够较多的隔绝虚空的黑雾大潮。”

    “阿撒，请相信祂，相信主人。”阿朵莉丝轻声解释道：“生灵的排泄物是一种十分独特且特殊的污秽，它们同时具有生物和污染的特性，是低熵和无序的结合，是扭曲和准秩的乘积，黑雾最厌恶侵蚀的，就是大便，在这千万年以来，就连石头也受到了感染，只有大便屹立在黑雾之中，还保留当它当初落下来时的原样。”

    阿芙罗点点头，接着说道：“这或许也有最初神王阿托斯极端厌恶生灵的排泄物的原因，黑雾毕竟是以祂为原体演化，带有祂的几分因，也是可以理解的……细究起来，集合了最初神王阿托斯所有的恶之意志的阿萨，也可以等同视为祂的转世，让祂用祂最厌恶的排泄物，来帮助人类抵挡黑雾的入侵，也算是一种救赎吧。”

    罗德笑道：“是啊，最初神王阿托斯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感谢我的。”

    阿撒其实也知道这一点，祂只是不想主人离开祂们，但祂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沉默下来。

    罗德抬起头，他的视线穿过了梦境，穿过了灵界，一直投向星空之外。

    在那无垠的虚空之中，是磅礴的黑雾之海，那不可名状、不可言喻、不可理解的扭曲存在，在经过亿万年的演化之后，已经成为了至高宇宙本身，甚至超越了至高宇宙，正在向更高的存在形式演变。

    最终它们会变成什么，罗德不知道，但知识和智慧的女神阿朵莉丝告诉过他，黑雾中正在演化一个恐怖的雏形，祂从中感受到了至高宇宙初始时的气息。

    这让罗德感到了一丝不详，黑雾中难道能诞生出一个新的至高宇宙吗？它将重铸源律和法则，重设万物和诸界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阿朵莉丝也无法回答，没有人能想象，一个以黑雾为源的宇宙将会是什么样，一个充满了扭曲、污染和畸变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但罗德知道一点，在这个黑雾世界中，人类是无法生存的，准确来说，是一切在旧的“至高宇宙”中诞生的生灵，都无法生存。

    当然，阿朵莉丝的感应未必准确，鉴于祂在知识之书形态时期的大量“前车之鉴”，罗德决定还是对祂的观点持保留态度，不过，黑雾之海中正在出现新的变化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掌握命运的神灵阿撒甚至跨越遥远的时光，观测到了黑雾正在吞噬至高宇宙外的火海。

    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那宇宙之外的火海是创世之初的源初毁灭，是至高宇宙诞生之初的余波，是纯粹的毁灭，是原始的能量，据说在它冷却之后才能形成虚空，那也是万物之初，宇宙之基，虚空在经过无数年之后才能逐渐转变为实体，渐渐融入最外层灵界，也就是星空，再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转化为物质，这也是主物质界诞生的源头。

    而黑雾竟然能侵蚀湮没源初的毁灭，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黑雾蚀穿了火海，哪怕只漏出去一丝，整个多维宇宙都将陷入恐怖的灾难，他的家园也不例外。

    幸运的是，罗德并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数不清的金光从方尖碑中放射而出，涌入罗德的身躯，这是无数的神性，其数量之多，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的极限。

    而创造它们的，是整个人类，自罗德开创新纪元以来，特罗里安中每一个人类都成为了梦境的使徒，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为罗德带来神性，罗德早已和人类深刻绑定，人类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人类的强大就是他的强大。

    当这无数的神性融入他的灵魂，他达到了一个更高的阶层，这是万古以来都无人踏足的领域，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过去一切的范畴，在这一刻，他可称之为上苍。

    灵魂中的悸动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罗德轻声道：“我来了。”

    下一秒，天地翻转，他的视线在这一刻变得无限长，整个主物质界，整个灵界，整个星空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时间变得无限缓慢，万事万物都仿佛凝固，就连梦境也不例外。

    罗德的视线扫过这片星空，一切的信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都被他尽收眼底，所有潜藏的一切都如同明镜一般呈现在他的心灵之中，他看到了黑雾的凝结和湮灭，看到了一切灵的生息和运转，看到了万物的涨落和消存，从细微的尘埃到庞大围绕星空的黑墙，没有任何事物能逃过他的双眼，超越他的思维。

    但是，当罗德的视线划过黑墙的关口时，却看到了两幅在他想象之外的画面。

    一幅是最前线的阵地，那是黑墙最后的关口，虚空中磅礴的黑雾正从这关口中汹涌而出，这是最危险的阵地，因为时间问题，他之前没有巡视那里，但此刻，他却看到了阿兰的光芒，那是唯一拥有300份根本源的战士，那炽烈的剑光逆流而上，将磅礴的黑潮一分为二。

    而在那光芒之中，罗德看到了阿兰凝固的身影，他抬着右手，对着他的视线，竖起了大拇指。

    呵。

    罗德轻声感叹。

    不愧是你啊，阿兰。

    而另一幅画面则在主物质界，在一片冰花开满的大地上，在无数怪物被终结的战场上，在一座遥远的山崖之上。

    梅菲斯正看着他，那绝美的脸上凝固的神情，让罗德很轻易地读出，她是在等待他的吻。

    呵，想得真好。

    罗德头也不回的抬起视线，看向那无垠的虚空，那磅礴的黑雾之海，视线在一瞬间缩短，只眨眼之间，他就来到了虚空的中心，一个无比庞大的黑影就在他的身边，他的灵魂是燃烧的黑火，散发着无限恐怖的气息，但他静静地站在他的眼前，没有任何动作。

    一种奇异的默契感涌上心头，罗德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完整的笑容。

    “我来了。”

    罗德重复道，灵魂的悸动瞬间消失。

    他抬起手，那庞然的存在也抬起手，这一刻，他就是他，他是光的救世主，也是最后的黑暗之王。

    超越上苍的力量在他们手中聚集，指向黑雾中心正在孕育的恐怖存在，那是黑暗宇宙的雏形，是黑暗物质的奇点，在那无限小又无限大的区域中，罗德看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意志正在酝酿，或许，这就是伴随着宇宙诞生而出现的最初之神，真正的黑雾之神。

    看来，阿朵莉丝感应到的，就是它的存在。

    可惜，我不能让你诞生。

    毁灭的气息喷涌而出，整个至高宇宙都在颤抖，这种震颤甚至传递到了宇外的火海，光与影的力量在他和他的手中凝聚，金色的火焰和纯黑的火焰在虚空中蔓延，形成一柄无比可怖的长枪。

    下一瞬间，长枪便以雷霆之势刺穿了这恐怖的奇点，无形的波纹瞬间就扩散到虚空的尽头，一个黑暗的宇宙被毁灭了，黑雾也因此掀起了恐怖的狂潮，即便是黑暗之王，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将它平息。

    恐怖的黑潮形成了一个数万亿码的大漩涡，将罗德淹没，这无比磅礴的宇宙奇观，即便是远在主物质界的人类也有所观测。

    但除了阿朵莉丝等人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许多人对这次在虚空中发生的异动十分担心，一想到有他们的神在，这份担忧又随之消散。

    只有极少数人清楚这次发生的是什么样的危机，那恐怖的虚空黑雾，足以吞噬这位自生灵诞生以来的最强者，梦境的神灵们都在默默地为祂们的主人祈祷，

    但祂们却想不到，在罗德从梦境消失的下一秒，他就回到了主物质界。

    时间对这种程度的战斗来说，已没有意义，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但他却暂时不想回到王城或梦境，而是来到了冰花盛开的大地。

    孤高的山崖上，一个温暖的身影抱住了梅菲斯，平淡而又带有一丝桀骜的声音在这片冷清的空气中响起。

    “一个吻可不够的哦。”

    梅菲斯淡然一笑，这位曾经的冰冷女神此刻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狡黠。

    “别说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