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6节 夺舍

    曾经的过往，再结合他在暗角经历的这两件事，祖尼加自此之后，对任何与时尚魔物沾边的，都带着反感。

    不过，这种反感一开始其实还没有严重到，连挑战任务都抗拒的地步。

    毕竟，祖尼加也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挑战任务以及时尚魔法，能让他变得强大。而强大的自己，才更有希望救得群山子民。

    后来，之所以连挑战任务都厌恶，其实还与另一件事有关。

    “我在进入暗角之前，其实碰到时尚魔物的概率并不高。”祖尼加轻声道：“和其他魔法师一样，我也需要布置各种场景，以期得到时尚魔物的关注……”

    “但往往操持了很多舞台后，却也得不到几张像样的书页。”

    “直到后来，我去了……暗角。”

    “当我从暗角出来后，我就开始频频受到时尚魔物的关注，有段时间，我甚至每天都在昏睡中度过……要不是我能靠着能量点维持身体的营养，我估计会饿死在挑战任务里……”

    也正因为他离开暗角后，频繁的遭遇时尚魔物袭击。那段艰苦的岁月，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几乎有二十小时都在睡梦中。

    别说吃饭，连洗漱基本都做不到。

    也是这段时期，他彻底的放弃了国王的自尊，变成了一个邋遢的乞丐……而且，他别无选择。

    这段经历，彻让祖尼加对时尚魔物的反感再次加剧。

    严重到了，甚至连挑战任务都很厌恶的地步。

    “原来是这样……”安格尔听完祖尼加的讲述后，也忍不住感慨。

    对于其他魔法师而言，或许祖尼加这种吸引时尚魔物的“天赋”，让他们无比羡慕。但其实只要稍微想一下，就会发现这里面简直细思极恐。

    因为挑战空间的任务，会困住你的思绪，外界的身躯直接处于“不设防”的状况。

    且挑战任务的时间长短不一，绝大多数都是一天，甚至更多时间。

    当你的意识每天都困在挑战空间里，面对不同时尚魔物的挑战，估计谁都受不了。

    而且，祖尼加当时才从原本的大陆，来到这片未知的大陆。没有身份、没有朋友、甚至连前路都看不到，就这么每天至少沉睡二十小时……

    若非他原本就是强大的魔法师，有能量点可以维持肉体的基本活性，要不然他会被频繁的挑战任务困到死。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祖尼加：“现在比以前要好了。十多年前的时候，每天都有低级时尚魔物来袭，我终日困在挑战空间里。”

    “后来我得到了一种能直接屏蔽低级魔物的能力，就没有再遭遇这么高频的挑战任务。”

    “不过，虽然不受低级魔物的困扰，但如果遭遇中高级魔物还是没办法。依旧还是要进挑战空间里‘坐牢’。”

    但中、高级的时尚魔物，出现的频率并不算高。短的时候三五天一次，长的时候甚至一个月只有一两次。

    也是从这时，祖尼加才开始在这片大陆上游历，寻找王座的气息。

    听到这，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从祖尼加身上薅到的时尚魔物，全是中级时尚魔物，无论是“综艺精灵”还是“烟幕学者”，都属于这一层次。

    原来是因为祖尼加自己主动屏蔽了低级时尚魔物的挑战……

    如果祖尼加彻底放开这种屏蔽，他完全就是行走的“任务发放器”。

    之后若有挑战者进来，说不定光祖尼加一人，就能养活整个挑战者群体。

    当然，安格尔也只是想想，真让祖尼加成为行走的任务发放机，他还没有那么的缺德……

    “据我所知，虽然在摩登之城里关于暗角的情报很少，但在其他城市，暗角的情报其实并不少。甚至还有人和你一样，能从暗角走出来。”安格尔：“但我好像也没听说，从暗角出来的人，像你这般天天被时尚魔物追着袭击的啊……”

    祖尼加沉默了片刻：“十多年前，我拜访过一位从暗角出来的人。他的确和我不一样，他并不像我这般，日日受到时尚魔物的追困。”

    “对于我身上的这种现象，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原因。”

    “我猜测，或许与我在暗角里的一些经历有关。”

    祖尼加顿了顿，耸耸肩道：“但我在暗角的经历太多了，那段期间几乎每天都在起伏跌宕中度过。每天的故事，都能写成一本。”

    “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促成了我现在的情况。”

    祖尼加这番话并没有引动心灵憩所，这也表面他说的是实话。

    他自己也怀疑与暗角的某些事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却是完全抓瞎。

    “我在暗角的经历，如果你想听的话，或者说你想判断到底是哪件事导致我的情况，我也不介意和你秉烛夜谈。”祖尼加眨眨眼：“不过，你可要空出时间，我估计讲个十天十夜，都讲不完。”

    安格尔：“……”他的确很好奇，但真让他在这里听十天十夜，那还是算了吧。

    见安格尔一脸难色，祖尼加哈哈的笑了起来。

    “十天十夜是说笑的，但如果你真想听，我回去整理一些精要，下次再和你聊聊。”

    顿了顿，祖尼加道：“你还有问题要问吗？如果没了，我对于你们天外之人，还有一些……”

    安格尔抢先道：“还有问题。”

    祖尼加本来还想询问关于“天外之人”的事，顺道和安格尔谈一个小小的生意：他不想被挑战任务所困，但安格尔却有挑战任务的需求，正好可以进行合作。

    不过，既然安格尔还有问题，祖尼加也就先将这个“合作”，暂时搁置。之后再谈也不迟。

    “不知什么问题？”

    安格尔：“我原本其实并没有这么早与你相见的打算。”

    祖尼加颔首：“感受得到。”

    之前祖尼加在发现天外之人有可能“关注”自己时，他就多次明示想要和天外之人相见。无论是亲去中心城区，还是来地下城区，都是一种明示。

    但“天外之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尤其是“面包店”的那一次，明明他们就擦肩而过，天外之人都不与自己见面。

    彼时，祖尼加就感觉了出来，天外之人估计不想见自己。

    这一次，安格尔突然出现在比佛利护理中心，祖尼加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他也能猜到，安格尔突然改变主意，愿意与自己见面，应该是另有原因。

    如无意外，安格尔现在应该是决定将“原因”说出来了。

    “我这次之所以来见你，是因为我此时正在做的一个任务，可能与你有关……”

    祖尼加猜测过很多原因，甚至就在和安格尔交谈后，他还猜测，安格尔是不是也想要和自己合作，继续蹭挑战任务。

    但让祖尼加没想到的是，安格尔见自己，是因为“任务”？

    “是主线任务？”

    安格尔：“与主线任务有点关系，但不算主线任务。你可以理解为，是主线任务的一个小分支。”

    “虽然只是一个分支，但如果不做这个分支的话，主线任务会失败。”

    心灵憩所保持平静，这也意味着安格尔说的是真话。

    祖尼加此时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安格尔突然改变主意来见自己，是因为他不得不来，否则伟大意志布置的主线任务就会失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伟大意志促成了他们的见面。

    “是什么样的任务？”祖尼加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你知道乌璐璐吗？”

    祖尼加疑惑道：“乌璐璐是谁？”

    安格尔：“……”他该不会找错人了吧？不应该啊，按照他的推测，当初在楼顶给乌璐璐讲故事的人，就是祖尼加啊。

    安格尔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还是将乌璐璐的事，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后，祖尼加陷入了一阵沉思。

    “哦哦，我好像想起来了，有一点印象。”祖尼加回忆道：“十年前，我刚来到摩登之城没多久，那时我每天都会去不同的大楼楼顶……因为我有个能力，站得高，感知的范围也更广，我想借此来感知暗角的存在。”

    “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个想要轻生的小女孩，她好像才七岁……”

    “她当时的状态极差，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让她父母内疚……一个特别傻的女孩。”

    “我挺同情她的，准备给她开解开解，然后我发现了她身上的一个秘密。”

    “秘密？”安格尔眼神一紧，立刻明悟，这个秘密估计就是乌璐璐的感知失调的原因：“什么秘密？”

    祖尼加能看出来，这个秘密估计就是安格尔任务的关键线索。

    他下意识想要借此为挟，和安格尔谈谈“生意”。

    但他思虑了片刻后，又觉得这么做好像太幼稚了；之前安格尔都如此大方的分享了“群山之民”的线索，他若是还借此拿乔，实在是有些过。

    想到这，祖尼加轻笑一声，说道：“她的体内有一只时尚魔物。”

    “换言之，她被夺舍了。”

    安格尔：“又是夺舍？！”

    “是的，夺舍。”祖尼加顿了顿：“不过，她的情况有点复杂，并不完全被夺舍。”

    祖尼加停顿了一下，没有隐瞒，将当时自己发现的情况娓娓道出……

    在发现乌璐璐体内有时尚魔物的时候，祖尼加立刻反应过来，她可能被夺舍了。

    以祖尼加对时尚魔物的厌恶度，当下，他就想要杀死乌璐璐。

    不过，面对一脸茫然且幻想着了结生命以此让父母内疚的小女孩，祖尼加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在暗角里面亲眼见过被夺舍的人类，所以他很清楚，被夺舍的人类，不该是如此反应。

    这里面或许另有原因？

    思及此，祖尼加趁着和乌璐璐谈话的空隙，悄悄的检查了一下乌璐璐的身体情况。然后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惊讶的结果。

    乌璐璐的确被夺舍了，但又没有完全被夺舍。

    或许是因为那只夺舍的时尚魔物，原本就处于重伤状态，它在进入乌璐璐体内后，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完成夺舍，只进行了一半。

    也因为夺舍只进行了一半，所以乌璐璐和她体内的时尚魔物，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就像是……共存。

    安格尔惊疑：“共存？”

    祖尼加颔首：“是的，就是共存。你可以理解为，人格分裂，乌璐璐此时的体内拥有两种人格意识，一种是乌璐璐自己的意识，另一种就是时尚魔物的意识。”

    而乌璐璐的人格意识，还处于主控阶段。时尚魔物的意识，则是副人格。

    “这种共存，如果是一种真正的平衡，那么乌璐璐或许能像中的主角一样，靠着体内的时尚魔物，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为魔法师。”

    “但很可惜，这种共存并非完全的平衡，而是一种危险平衡，随时都有可能打破。”

    “因为，时尚魔物主导的副人格有自我意识，且它试图取代乌璐璐，成为主人格。”

    乌璐璐自己无法察觉到时尚魔物的存在。

    而时尚魔物却很清晰自己处于什么境地，它一边避免乌璐璐发现，一边试图驱赶乌璐璐的意识，取而代之。

    乌璐璐看到的各种奇怪现象，什么把妈妈看成兔子，把药看成胡萝卜，甚至推了父亲，苏帕咬弟弟，都是时尚魔物在搞鬼。

    当乌璐璐遇到祖尼加的时候，时尚魔物的“夺舍”已经来到了后期。

    几乎快要夺舍成功。

    标志性的事情就是……乌璐璐的主意识，开始对外界的时间感到恍惚了。

    比如，她感觉前一秒父亲打了她一巴掌，下一秒她推了父亲一把。看似是有逻辑的行为，实际上中间隔了不是两秒，而是一整天。

    她以为自己为了惩罚苏帕，把它关在地下室了一天，实际上不是一天，而是好几天，最终导致苏帕饿死。

    这种时间感官的失调，就是她快被夺舍成功的征兆。

    因为她缺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她体内的时尚魔物在试图抢占主意识。

    她的潜意识在和时尚魔物的意识进行争夺，这才导致了时间感官的失调。

    “如果再晚几天的话，她估计就会被魔物彻底的夺舍。”

    祖尼加：“但是，她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