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出生

    风吹在杨戬的身上。

    即便那风中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浓重的恶臭。

    那邪神的神曲从高空落下，砸在那山川大地之中，震的地面都在颤动。

    高山也在那庞大的身躯之下崩塌。

    邪神……

    杨戬怎么看这邪神，现在都觉得恶心，恶心至极。

    他本就讨厌这种乱七八糟，又肮脏无比的东西，而现在他却是要日日与这些东西对阵。

    仅仅只是想一想，这心中便是泛着恶心。

    邪神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究竟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杨戬不解，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邪神本身之外，也没有人能知道。

    这邪神不算强。

    杨戬尚且没有用出全力，就已经将对方打落苍穹。

    他觉得自己赢了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不管是不是这一击就赢了，起码这一刻，再面对这邪神的时候，杨戬占据了上风。

    邪神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当年在那华山之上，杨戬出尽了全力，法天象地，又动用了神兵穹煌。

    最终才将那邪神消灭在这天地之间。

    至于现在……

    杨戬不认为自己赢了。

    这邪神还没有死，还具备相当的战斗力。

    死吗……还不至于。

    只听这天地之间传来一声诡异的嘶吼，是那摔倒在群山之间的邪神，口中所发出的声音，只是此刻随着那邪神张开口，不知道多少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的长须从他口中吐出。

    化为一个个乌贼一般的东西，向杨戬扑来。

    东西很小，恶心至极，并且数量极多。

    这是邪神的一种攻击手段不成？

    杨戬可不认为这是那邪神对自己在示好。

    手中挥动，一条火龙，发出震天动地的龙吼，向那无数不知是何物的肮脏东西迎去。

    “吼！”

    龙吼震天动地，烈焰升腾之下，无数如同乌贼一般的污秽物在这一刻被三昧真火顷刻点燃燃烧殆尽。

    那邪神口中的嘶吼声更加恐怖，下一刻竟是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高高跃起向杨戬扑来，仅仅从身躯上看，这邪神身高又数千丈，如同那巍峨的山峰一般庞大。

    而杨戬只是以常人的表现出现在这里，论身躯的大小与这邪神根本不可对比，可眼下杨戬的压迫感确实远远高于这身躯数千丈的邪神。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戬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眼前这个东西询问，他的不解。

    此刻杨戬的目光与那邪神对视，这一刻杨戬才算得上是看清楚，这口中涌出无数触手的邪神，那眼睛竟然是不止一对，在那如同人脸的脸上，竟是又四对八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发出相容的，幽绿色的光。

    目光在虚空中碰撞，杨戬二对八，这一刻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仅仅只是用自己的眼神便将对方的气势所压制。

    这就是强者的气势，强大到即便不动手，也能让自己在战斗中取得优势。

    “来！”

    杨戬看那邪神冷笑一声：“不然你没有机会，会死在这里。”

    杨戬明白，那邪神能听得懂，他们比自己以及许多人所想象当中都要聪明的多。

    邪神不是只靠本能行动的家伙。

    他们有着难以想象的聪明，他们一直在窥探着任何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世界，这是杨戬在刚刚那交手的一刹那所感知到的。

    只是他不明白，邪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他不能从眼前这位口中得到他所想要的答案。

    可有一点他是能肯定的，这邪神在这一刻害怕了。

    是的……恐惧。

    杨戬真切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惧。

    狂风在这一刻呼啸而起。

    那邪神的身影在这一刻开始消散。

    没错就是消散。

    渐渐的逐渐的变成了和杨戬差不多大小的存在。

    那仅仅只是一个黑影，可本身的气息却是变强了，非常强，相比于当年在华山，沉香以血祭召唤而来的邪神丝毫不差。

    在杨戬回忆起从前的当空，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向杨戬席卷而来。

    ……

    黑暗中，沉香在看前方的黑暗

    这一刻沉香感觉很温暖，温暖的就如同是在母亲的怀抱之中，周围虽然一片黑暗，可沉香从来没有如同这一刻这般的……安宁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

    沉香震的想要开口，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猛然从混沌之中苏醒，周边又是无边的黑暗。

    也让沉香怀疑，自己现在究竟是还在睡着，还是已经醒了呢？

    脑海当中的记忆是混乱的。

    混乱到，他很快就感觉到立刻头痛。

    这一瞬间，他似乎在黑暗中见到了许多人。

    母亲，父亲，以及那自己最痛恨的人……舅舅……

    想到舅舅，纵然原本沉香沉寂无比的内心，在这一刻是恨意难消。

    舅舅……

    杨戬……

    他究竟有多强大，明明自己已经是用尽了全力，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呢？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沉香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后的手段，还是无法战胜他吗？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记忆最终在沉香以自身血祭，祈求那邪神降临的一刻。

    沉香亲眼看到那邪神出现在苍穹之上，最终便是闭上了眼睛，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只感觉身体在一直向下掉，掉啊掉，不知道究竟掉落了有多深，只感觉那似乎是无尽岁月。

    可虽说漫长无比，倒也没有觉得多么难熬，那种感觉很玄妙，沉香似乎没有想过太多的东西。

    一直便是到此刻醒来，置身在这黑暗之中。

    这黑暗从何而来，黑暗又什么时候能离开？

    亦或者说这就是自己死后的世界吗？

    死后的世界……

    沉香相信，只要邪神能战胜杨戬，那么邪神就会将自己从黑暗的死亡世界当中拉出来。

    他就能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起码那个人是这样说的。

    沉香也相信，那个人不会欺骗自己，绝对不会。

    “你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吗？”

    黑暗中一个声音忽然对沉香来询问。

    “外面的世界……这里是什么地方？地狱吗？我死后应该是会坠入地狱吧，毕竟于佛家来说我罪孽深重，会入那地狱受刑。”

    沉香自顾自的说着，可对于最初的问题，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想知道。

    在这里他好像失去了任何求知的欲望。

    可最终，沉香还是开口：“想。”

    开口之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沙哑到那近乎是从自己嗓子当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

    “你是想要知道杨戬有没有死对吗？”

    哪个声音继续询问。

    “是的。”

    这一瞬，沉香非常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他为了这个答案，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将自己的性命都已经豁了出去。

    “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那人再次询问。

    “那么你能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吗？”

    沉香这一刻忽然有些不耐烦，这黑暗中的家伙，似乎只知道询问，而不会告诉自己答案。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永远也不能知道，你所想的答案。”

    那个人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但让沉香感受到了几分熟悉的气息。

    只是这气息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感觉到熟悉的，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好吧，我回答你。”

    沉香：“杨戬若是死了，我们一家人就会团聚，天庭也就没有了最后一根支柱，没有天庭这三界会变得更好，人们会更加自由，仙凡之恋也再也不会出现我们一家这般的悲剧。”

    沉香语气淡然：“不知我这个答案，有没有让你感觉到满意？”

    “满意？”

    那个声音不屑：“何为满意？何为不满意？”我们所追求的你还是不懂，当然那杨戬更加不会懂，可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没有了杨戬，也就没有了天庭，而没有了后者，这个世界会更加自由。”

    黑暗中出现了几分光明。

    可依旧昏暗无比。

    那个声音在这一刻又开口：“我回答你的问题，杨戬……没有死……他杀死了你付诸生命才降临的存在，杨戬受了伤，可现在已经恢复如初。”

    “什么？”

    沉香震惊。

    他付诸生命所降临的存在，竟然也被杨戬击败，还杀死了对方？

    杨戬究竟有多强，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我……”

    面对杨戬的强大，沉香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那么你是打算继续沉沦下去，还是重新站起来战斗下去呢？”

    那个声音开口：“你所相信的存在，已经死了，也无法复活你的生命，但是我们可以，也能让你变的越来越强，仅仅只是你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微不足道的代价？”

    沉香不解。

    “你答应吗？”

    那个声音询问。

    “我别无选择。”

    沉香说出了不是答案的答案。

    别无选择，本身就是选择。

    “很好。”

    黑暗中的声音渐行渐远：“你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遵从本心，以你的本心来行事。”

    “何意？”

    沉香在这一刻不解。

    可下一瞬，他竟然是有了知觉，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挤压。周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喊叫声，痛苦的，筋疲力竭的。

    沉香瞬间明白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就是要出生了。

    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哭喊声依旧在继续。

    沉香的身体依旧在不断被挤压。

    渐渐的……他看到了光明，虽然只是室内那几根蜡烛所带来的烛光。

    最终……他出来了。

    小小的身体，细胳膊细腿，但沉香明白自己已经有了新生。

    “老爷，老岳，恭喜恭喜，是一个小公子！”

    稳婆高兴的抱着孩子喊着。

    在屋外已经等候了许久的中年人，此刻也是走上前来，将儿子抱在怀中：“真好，我们刘家有后了。”

    “只是这孩子为什么不哭啊。”

    众人也发现了几分不对劲。

    “嘿嘿……”

    就在众人尚且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中年人怀中的孩子，竟然是开口笑了，小小的笑容，很有灵性。

    “啊，刘老爷的儿子刚刚出生不哭，竟是笑了，此子未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有人说着。

    在“父亲”怀中的沉香扫视四周。

    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他看到了躺在榻上因为生出自己而疲惫的母亲，也看到了激动的父亲。

    他也明白，自己是这刘府的独苗，刘老爷快五十岁了就这一个儿子。

    沉香作为一个婴儿此刻并不会说话。

    但他看向四周人的眼中，有着一股嗜血的光芒。

    尊崇本心……

    何为本心，本心便是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想法。

    至于这个想法，此时此刻，沉香所想的竟然是……

    他要将这里的人都吃掉。

    没错……就是吃掉……

    甚至于沉香一点都没有因为心中这个想法而感觉到恐惧，乃至于惊慌。

    没有人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十几万人的大城来说，一场灾难已经是在悄无声息的开始出现。

    没有人能逃脱这里，也没有人能改变。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个月之后，刘夫人也就是刘沉香的母亲所养了很多年的一只猫死了。

    死的很是凄惨，被啃光了身上的肉，只剩下皮毛。

    半年之后，家里死了一个丫鬟，遗体是在吗，马棚当中找到，惨烈的现场让城内那当了几十年仵作的老人，吓得魂飞魄散。

    从那之后，这座城池当中隔三差五的就会死人，而死状几乎不约而同……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几年？

    十几年？

    这点时间对这天地之间根本不算什么。

    二十年后……

    整个城池之内，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也不对……

    还是又一个活人的，那是一个青年，站在那阳光之下。

    他吃下这整座城内，除了他之外的最后一块肉。

    对那太阳张开口，咧嘴一笑。

    那阳光之下，这少年张开的口中，是好几排错列的尖牙。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m二十……一个怪怪的。

    远远的。

    沉香看到一个黑影正在那漫天的沙尘之中向自己缓步走来。

    沉香没有动，只是在细细打量那逐渐由远及近，向自己走来的人。

    那个人他认识。

    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见面。

    “如来。”

    沉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