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大观园新年

    为参观贾家祭祖，宋婉秋特意换上了一套大顺朝的衣物。

    但她太高了，比秦可卿还高出半个头，不容易找到合适的衣服。

    幸好古时衣物都很宽大，眼下是冬季，里边衣物不合身还可以在外边套一件，勉强看得过去。

    十一点左右，贾母、王夫人、王熙凤、尤氏等从宫里回来，孙存良急忙来禀告。

    楚祯朝在场几人笑道：“我们也去吧。”

    孙存良忙又招手，让人把早已备好的轿子抬来。

    楚祯叫上老同学，和秦可卿一起上了轿子。

    满园子的姑娘，只有她们三人还在，其余人，如黛玉，宝钗，宝琴，岫烟李纹等与贾家有亲戚关系的姑娘们，大清早就去宁府准备了。

    宝琴、李纨等人跟贾家亲戚关系不算近，但也早早去了。

    至于李清照，则是去陪林妹妹。

    一路来到宁府。

    “果然是神仙。”

    看到轿子被从正门抬进去后，宋婉秋朝他一笑道。

    她现在已对古代的森严等级有了认识，从宅子的正门侧门进入规矩，到衣食住行等等。

    “宁国府越来越乱了。”

    从帘子看向窗外的秦可卿却说：“神仙架到，宁府连个人都没来迎接，也亏得今日是老爷陪着宋姐姐来观礼，否则转头就走，让他们几年都抬不起头来！”

    楚祯淡淡道：“无所谓，今天是我们要来，随他们便吧。”

    秦可卿也就不再说什么，她跟宁国府已没甚关系，只有弟弟还经常在这厮混。

    贾家宗祠在宁国府西边。

    宋婉秋回忆着红楼书里的记载，对比眼前一幕：

    大量贾家子弟将宗祠内外都塞满了，“楚神仙”轿子到了之后，众人才让出一条道来。

    进去后，宋婉秋又看到贾家子弟按班次排列，里外各处都是香烛，帷幕，男女皆梳妆打扮整齐，分列站好。

    “我们在旁边观礼就好。”楚祯吩咐道。

    轿子被抬到一旁，楚祯领着她们三人下了轿，四周贾家子弟纷纷望了过来。

    一会儿后，贾母才领着贾敬、贾赦、贾珍、邢/王夫人等出来，给他见礼。

    楚祯微笑道：“你们尽管祭祖去。”

    贾母应下，说了些客套话，就要带人回去，众人却听到东府老爷贾敬开口道：“敢问神仙，丹成三分时，需得是文火，还是武火？”

    众人神情各异。

    东府老爷常年在道观炼丹，前几年神仙刚下凡时，他曾回来过一次，当时有传言说东府老爷就要炼成仙丹，羽化登仙。

    结果过了几年，神仙也下凡了十来次，贾敬的仙丹却连影儿都没见一个！

    宋婉秋眼神也略有几分怪异，他会炼丹？

    远处，李清照悄悄跟黛玉说：“妹妹家夫君怕是要说些惊人话语出来！”

    黛玉也悄悄回：“姐姐家夫君就是这样的脾性！”

    一旁宝琴为之侧目：

    你们两個夫君就是同一人，还相互打趣什么呢？

    王熙凤却看到了贾珍神情有些异样，若有所思，回头远远看向四姑娘那边，见惜春也正看着这里。

    王熙凤再看向贾珍，见他目光频频看向秦可卿，心中不由得冷笑：

    这段时间来，秦可卿的闺名无意间也传开了，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蓉大奶奶名字是什么，但贾珍肯定知道，也猜出了，大观园里的秦妃娘娘就是他当初求而不得的儿媳妇！

    幸好今日是祭祖之日，由不得贾珍胡来，他老子在呢！

    在众人注视下，楚祯问：“你一次炼丹要花多少银子？”

    这话别说贾敬不解，在场的人也都疑惑。

    银子这阿堵物，跟得道成仙有甚关系？

    “果然姐姐夫君语出惊人~”

    黛玉悄悄的含笑说道。

    “妹妹夫君果然不可常理度之~”

    李清照也一本正经说。

    宝钗也在女眷队伍中，瞥了二人一眼，她腿也站麻了，可惜离得远，想苦中作乐都不成。

    贾敬沉吟片刻，说道：“我每次炼丹，需用到五金、三黄、乒石约二十种……”

    “你只需说花了多少两银子就成！”

    楚祯打断他。

    “……算上白蜡，焚香沐浴，一次炼丹约要百两银子！”

    贾敬道，蜡黄发紫的脸上无悲无喜。

    楚祯微微一笑：“你每炼丹一次，就离成仙远一百丈。看在今日来你贾家观礼的份上，给伱一句忠告，别再炼丹，待会祭祖时，好好想想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四周的贾家人无不吃惊。

    “去吧。”

    楚祯挥挥手，懒得再说。

    宁国府没救了。

    安静片刻，贾母朝贾敬道：“神仙的话可都记住？练不成丹就别练了，回家里来。”

    贾敬木然道：“丹不可不炼，今年祭祖完我就回去，若是十七不回来祭祖祀，就由弟弟来主祭。”

    “这怎么成！”

    贾母气得不轻，周围贾家子弟也忙来劝解，闹哄哄一阵，总算回了宗祠里边，继续祭祀。

    宋婉秋大约猜出楚祯话中意思，知道今年是贾家，或者说是宁国府最后一年祭祀宗祠。

    因此看得尤其认真。

    不一会，奏乐声起，献爵行拜礼，焚帛奠酒，传菜供奉，再跟随贾母拈香下拜。

    一整套礼节下来，两个小时都过去了。

    宋婉秋和楚祯一样，都没随大流去行礼，只在角落看着，见林妹妹她们都累的不轻的模样，似乎李清照也在后悔在贾家女眷队伍中，而不是来跟楚祯一块。

    祭祖完毕，宋婉秋和她们去喝了杯茶，又与贾母、林妹妹等人回到了荣国府。

    之后，宋婉秋又看到贾家上下拜贾母的盛大场面，两府男丁、丫鬟婆子小厮等，乌泱泱几百号人都来给贾母跪拜，贾母再吩咐人派发压岁钱。

    下午四点，宋婉秋才和李清照回到园子，见到楚祯正在和秦可卿、妙玉聊天等着她们。

    “回来了？快坐下！”

    楚祯笑着招呼她们，对宋婉秋道：“怎么样？累得够呛没？”

    宋婉秋累得倚在椅子上，朝他摆手不说话。

    楚祯又把李清照拉到身边，也笑着说：“荣府的大年三十比清照你在宋朝的如何？”

    “我家没那么多人，虽也祭祖，但没这般隆中。”

    李清照说着宋朝的过年礼节，妙玉笑着插了几句话，从她神态来看，心情很好。

    见宋婉秋在捶腿，楚祯便伸手过去，把她两条小腿扛到自己腿上，宋婉秋发出惊呼，眼睛瞪大看他。

    李清照，妙玉和秦可卿也吃惊看来。

    楚祯淡定道：“我给你捶捶腿。”

    宋婉秋羞着脸嗔怪：“女子家的脚岂能被人随意捶捏？”

    李清照噗嗤的笑出声来，楚祯也哭笑不得：“你就别学这文绉绉的话了，以前我们去公园玩，还是你硬把腿搁我腿上让我揉！”

    当着三人面被他说出这些事，宋婉秋更显羞涩，被他隔着裤子揉捏一阵小腿肉后，忙抽腿回来。

    秦可卿看得双眼内水汪汪的，很小声道：“楚大爷真会…捉弄人。”

    她看得出，宋婉秋很享受。

    李清照羞着转头，压根不好意思想起昨晚跟他在房中的事。

    妙玉暗暗的深呼吸一口气，神情冷淡道：“楚大爷和宋姑娘是神仙，易安居士是宋朝人，都不受大顺朝的礼法约束，即使不算上秦妃娘娘，但我却在此，楚大爷是不是过分了些？”

    宋婉秋脸上发热。

    楚祯却笑着回妙玉：“发乎情，止乎礼，大顺朝的礼法约束人太过，我认为无需在意这点私底下的男女触碰！”

    妙玉沉默下来，意识到他话中意思：

    私底下，也就是不把她当做外人。

    “下回不许了！”

    宋婉秋嗔怪的警告他，再看向窗外：“林妹妹她们在贾府吃年夜饭了，我们的年夜饭呢？”

    黛玉虽然是公认的神仙妃子了，但到底还不是，所以她过年还是跟外祖母一起吃。

    楚祯去年和她去吃过了，今年就回来陪李清照、宋婉秋以及秦可卿。

    再把妙玉叫来。

    之前就说过，要请她来一起吃年夜饭。

    “也快准备好了。”

    不一会，文官果然来通知，说宴席已经摆上，请老爷和姑娘们过去。

    楚祯问她：“除你和芳官外，其他戏班的人都在园子里吧？把她们都请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文官秀气的小脸上猛地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去园子各处请她的姊妹们。

    楚祯到了正殿后，晴雯诧异问：“文官呢？”

    得知文官去请人，晴雯又嘟囔着骂：“真不晓事，也不知道先把老爷和姑娘们请来，吩咐人去叫那些戏子来！”

    李清照房里的丫鬟麝月也赞同。

    “好了。”

    楚祯笑着劝住她们：“文官也是激动，都坐下。”

    芳官很高兴，跟楚祯说一声后，跑到行宫外等她们。

    楚祯和李清照四人坐下，晴雯，香菱，麝月，红玉，秋纹碧痕等坐另外一桌。

    连养病的袭人也被请来了。

    “老爷。”

    袭人上前行礼，感激道：“这几月下来，我的病已经养好，是不是该让晴雯给我排一份班？”

    紫鹃，晴雯，香菱三人是园子内众丫鬟婆子之首，香菱不太管潇湘馆外的事，紫鹃是黛玉的得力助手，因此晴雯管这又管那。

    幸好有楚祯点拨，或者说监督，才让暴炭似的晴雯把脾气收一收。

    “真好了？”

    楚祯问，得到袭人很肯定的回答后，便随口说：“等立春后晴雯你再看着安排，坐下吃年夜饭吧。”

    袭人行礼谢恩，低着头回去坐下。

    香菱来问：“老爷，可要现在上菜？”

    楚祯点头：“不等她们了，现在上！”

    香菱吩咐下去。

    紫鹃去陪黛玉去了，香菱今晚在园子内，和母亲一同在这儿吃年夜饭。

    宋婉秋多看了她母亲几眼，红楼书开篇就是写她家，因此印象深。

    饭菜送上，年夜饭开始。

    一会儿后，七八个小戏子才叽叽喳喳的来到，先来给楚祯行礼，再去另一桌上吃。

    小戏子们没那么多规矩，殿内很快热闹许多，她们还笑嘻嘻的来给楚祯敬酒，让宋婉秋看得又是一阵不适应：

    古人都是很小就开始喝酒。

    幸好度数都不高。

    吃到宴席将散时，门外有宫女喊：“禀神仙老爷，林姑娘她们回来了！”

    “太太回来了！”

    秦可卿忙放下筷子起身准备迎。

    宋婉秋又注意到这细节，秦可卿站起身迎，李清照没有，因她是年长的，而秦可卿是妾室。

    至于妙玉，不止年长，也不是楚祯房里人。

    “楚大爷正吃着呢~？”

    黛玉走进殿内，笑盈盈的问。

    宋婉秋笑问：“其他人呢？”

    “宋姐姐说的是谁？宝姐姐她们回了薛家，府里的三位姑娘跟家里团聚，珠大嫂子的两个堂妹也回去了。”

    黛玉轻声一叹：“只有我父母尚在外地，幸好有姐姐们陪着！”

    外祖母家虽亲，但到底隔着一层，今晚家家户户都团圆，黛玉只能回园子，跟楚祯和李清照她们团聚。

    楚祯转头问妙玉：“妙玉师父的家里人呢？”

    众人看向她。

    “父母皆已过世，没有兄弟姊妹。”妙玉淡淡道。

    “是我不该提。”

    楚祯跟她道歉，妙玉却摇头，她也是孤家寡人，往年过年时，她唯有在寺庙中与女尼们吃一顿饭，因她与她们合不来，因此都是草草吃完，便回去独坐看佛经，其他人在外边热闹，她独自安安静静。

    今年，倒是和以往不同，楚祯邀请了她来吃年夜饭。

    黛玉坐下来，笑道：“你们吃，吃完歇会我们再去放炮！”

    “放炮？”宋婉秋朝她眨眼：“林妹妹也会？”

    林黛玉放鞭炮，这在红楼书里也找不到！

    “我教她的。”楚祯笑道。

    宋婉秋嗔怪的瞪他一眼，果然是这家伙教坏了林妹妹！

    吃完饭，休息片刻，楚祯带着她们一起出到殿门外，太监们抱来鞭炮，一群小戏子们吵闹着也要放，晴雯赶紧上前，叱喝着让她们小心些，别把宫殿给点燃了！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除夕夜总算过去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

    宋婉秋起床后不久，就听到外边吵闹一片，出门后查看，发现是林妹妹和李清照她们，在指挥着一众大观园内丫鬟婆子，宝钗，宝琴，三春姊妹，李纹李绮，甚至于李纨也带贾兰一起来了。

    宋婉秋问是怎么了，得到的回答是：楚神仙要发压岁钱！

    宋婉秋哭笑不得。

    但领到的人却欢天喜地，连宝钗也不例外，宝琴更是笑着说：“今年大约是我最后一次领压岁钱了！”

    明年她就是梅家媳妇，该道她给梅家的侄子辈发压岁钱。

    楚祯对晴雯笑道：“妙玉居然没来，待会你拿一份压岁钱送去栊翠庵！”

    晴雯惊奇：“去年楚大爷可没叫我送去，今年怎么不一样？”

    “去年我忘了……婉秋，过来！”

    楚祯笑着招呼老同学。

    宋婉秋瞪他一眼，却也过去收下了这家伙给的压岁钱。

    “多谢老爷~~”

    身为唯一的娘娘，秦可卿也收到压岁钱，喜得她美滋滋的。

    众人都笑，知道她已经在夜里服侍楚神仙，但只要一天没正式封妃，楚神仙还是会给她压岁钱。

    除开李纨外，她没有压岁钱，贾兰才有，而且是双份。

    不过，李纨和其他结婚了的媳妇婆子们，也得到了荷包、金银锞等礼物。

    “我来迟了~！”

    压岁钱发放到尾声，传来王熙凤那熟悉的明媚笑声。

    众人转头看去，见她抱着比贾兰还小三岁的巧姐走来，到楚祯面前后，将女儿放下，拉着女儿巧姐的双手，作拜拜状，口中说道：“我的乖女，快跟神仙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巧姐这回没怯场，脆生生的喊出来。

    “好，丫头快高快大！”

    楚祯笑着把压岁钱塞她怀里。

    巧姐转头就把红包给母亲，惹得王熙凤乐不可支。

    楚祯顺势也给王熙凤和平儿一份礼，让王熙凤看他眼神都不对了。

    楚祯也没去猜。

    下午，正在和李清照她们玩打马的楚祯，听到晴雯进来禀告：“老爷，忠顺亲王来给老爷拜年！”

    “他？”

    楚祯皱眉想了想。

    “王爷都来给你拜年？”宋婉秋好奇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算了，我去见见她，你们谁要和我去？”

    “我可不去，昨天累了一天。”

    黛玉忙拒绝，李清照也拒绝，她正杀得众姊妹七零八落，舍不得走开。

    “我去吧。”

    宋婉秋起身，“去见识下顺朝王爷是什么样。”

    楚祯让她坐下：“别急。晴雯，你让人去跟他说，让他到梨香院等我，南门太远了。”

    晴雯知道自家老爷脾性，笑了一回后，也就出去了。

    黛玉这才若有所思：“忠顺王爷不是来拜年，是来……移宫？”

    李清照也想起来了上回听到的事。

    楚祯点头：“我猜是，等会就知道了，咱们继续玩打马。”

    宋婉秋不知移宫是什么，只猜到是和皇宫里的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