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血与骨之花·终局II

    泰拉历1591.01.26.

    04:30:03 PM.

    月球背面南极-艾肯盆地-天国驻月面深空基地。

    月球背面永远隐没在泰拉的视线之外，这里静谧、黑暗，只有稀薄的阳光偶尔从遥远的地平线跃升，给这片荒凉的大地染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南极-艾肯盆地——月球最深邃的地方，如同一个无尽的黑洞，将一切光线吞噬殆尽。

    这里的地貌崎岖不平，巨大的陨石坑和陡峭的岩壁交错纵横。

    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深空舰船基地悄然矗立。

    基地的地表部分隐藏在盆地的阴影之中，只有几座孤立的建筑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这些建筑低矮、扁平，像是嵌入在月球表面的一部分，表面覆盖着光滑的金属装甲，散发着冷冽而神秘的光泽。

    它们的外形如同几何切割的晶体，棱角分明，却又完美地融入了这片广袤的荒原。

    主入口位于基地的中央区域，是一个圆形的平台，沉静地俯瞰着周围的月球地貌。

    平台上方悬挂着巨大的透明防护罩，在星空下微微闪烁，仿佛在守护着一扇通往未知宇宙的大门。

    基地的绝大部分隐藏在月球表面之下，庞大的地下结构在盆地的岩层中延展。

    深达数百米的地下迷宫由无数的模块化建筑构成，每一个模块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承载着人类在这片荒芜土地上生存与探索的希望。

    这里的墙壁由厚重的金属和陶瓷材料制成，能够抵御宇宙辐射和微陨石的威胁。

    走廊中的光线柔和而温暖，与地表的冰冷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给人以一种错觉，如同身处泰拉某个宁静的夜晚。

    【滴滴滴————】

    【滴滴滴————】

    刺耳的声响在走廊中回荡，打破了基地内的沉寂，仿佛某种未知的危机正在逼近，将这个深埋于月球背面的基地推向了风暴的中心。

    红色的警告灯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闪烁，刺耳的“滴滴”声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割破了月面基地内的沉寂。

    位于指挥中心核心区域的尼摩·叶戈尔，一身整洁的军装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修长挺拔。

    作为审判庭的六大审判官之一，同时也是憎恶天使号的舰长和月面基地前哨站的监督天使之一。

    此刻的叶戈尔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巨大虚拟投屏。

    投屏占据了整面墙壁，投射出的光芒映照在他冷峻的面庞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地月轨道的实时监控图像，轨道线条复杂交织，细致入微的标记和数据在他的眼前不断刷新。

    然而，所有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屏幕中央的一个异常之上，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形”异常天体，正位于泰拉和月球之间的太空中，距离泰拉约3.8×10公里。

    投影内容在不断缩放，叶戈尔的目光也随着画面的放大而愈发冷峻。

    最初，在极远的视角下，这个天体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如同一团不规则的阴影笼罩在虚空中。

    随着画面拉近，阴影逐渐清晰，展现出其真实的面貌——一个庞大的女性形态异常天体。

    这个天体的体积巨大，惊人得难以置信，其高度竟然达到3476.5公里，几乎与月球的直径相当。

    她的形态好似从宇宙的深渊中升起，周身散发出冰冷而又神秘的光辉。

    她的头部微微倾斜，长长的发丝仿佛由无数的星尘组成，随风漂浮在太空的虚无中。

    那双眼睛是深邃的漩涡，吞噬一切光线，望入其中犹如直视无尽的虚空。

    她的五官精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难以言喻的美感，然而这种美却带有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老师……，那，那那是”

    作为叶戈尔书记官的摩利望着那巨大的星云体，用颤颤巍巍地语气和惊骇的目光望向旁边的审判长。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叶戈尔瞪了眼自己这个有些不争气的学生，“而且你都跟了我多久，在深空基地天天观测水晶天，还会被那东西吓到！”

    “是，审判长！”书记官先是下意思的笔直站立回答，接着有些语无伦次，“可是……”

    这不能怪他，在以太层面，多么骇人和不可思议的场景他确实都见过。

    但是，现在外面的东西可是在现世，在基准现实啊！！！

    书记官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接着问道：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盖亚。”叶戈尔面色冷淡地回答道。

    “？”书记官一脸不解。

    他知道‘盖亚’这个词，在个词以太领域有着非常重要的位格和象征。

    但是，前面那巨大的实体，跟‘盖亚’又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学过盖亚假说，或者星球意识假说吧。”叶戈尔继续道。

    “学过，雾都时钟塔一位名为洛夫洛克的学者和艾迪西联邦一位名为马古利斯绿袍巫师曾经在泰拉超凡学术期刊发表过的一篇论文——泰拉整个表面，包括所有生命（生物圈），构成一个自我调节的整体，这就是所谓的盖亚。

    他们认为，正是由于生命的出现，从过去到现在，泰拉表面、大气和海洋的理化环境才变得舒适宜人。

    这一假说和传统观点完全对立，传统观点认为生命在不断适应泰拉环境，同时生命的演化和泰拉的演变是独立进行的。现在学者认识到：生命不是为了自己才让泰拉变得宜居。

    盖亚的调节，让泰拉更适合生存，是包括生命、空气、海洋和岩石在内的整个进化系统的特点。

    也就是说是一个大的有机体，他们认为生命的存在，就是是因为盖亚有意引导。

    而该学说的抨击者则认为，他们两人将泰拉拟人化，将其当成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批评者指出，这一假说将泰拉描述为一个有目标、有意图的实体……”

    说到这里，书记官像是反应过来，他带着骇然的表情望向虚拟屏幕的投影。

    “那东西不会就是！？！”

    “盖亚——来自基准现实的法则，祂们也同时被称为星神。”叶戈尔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你面前，就是一尊以泰拉为目的地的星神。”

    “因为水晶天的缘故，祂真正抵达泰拉的时间大概是36万年后。”叶戈尔道。

    “祂一直都在？”书记官反问道，“可是我之前在观察站没有观察到过祂。”

    “是的，祂之前一直通过特性隐匿起来。

    祂的头发，能够生成一个覆盖范围为3000公里的稳定场，在该范围内，所有异常现象将被永久无效化。

    该组件还具有超弥母性质，能够掩藏星神的存在并对周围的动态和基准现实状态进行实时监测，过去只有伊甸能够观察到祂，关于祂的监测结果会反馈至深空基地中央处理系统，由我和其他监督天使负责校准。

    祂的躯体能够形成一个无限大且独立于基准现实的超维空间，该空间内的场景与现实世界同步。这一空间能够免受任何危机序列级别的末日情景的影响。

    祂的手部能够选择特定目标，并将其性质放大至数倍以上。这个功能可以用于增强或削弱特定实体或非实体的力量。

    祂的头部根据输入的指令自动调节攻击的强度和方式。攻击方式多种多样，涵盖叙事、位面、概念、弥母等多维度。

    这尊星神的周围，还能够生成的一种能量场，具有弥母效应、强辐射性和传染性。

    其影响范围包括泰拉的岩石圈、生物圈、大气层和地外太空。

    该能量场在一定浓度下会形成无色晶体群，这些晶体能够诱导生物摄入。一旦感染量超过一定阈值，生物个体将经历不可逆的变异过程，包括直接死亡和身体构造的彻底改变，最终可能发展为一种具有高攻击性的异常实体。”

    每当审判长语气平静地说出一句话，书记官的眉毛和内心就开始止不住的狂颤。

    “还有……”

    审判长的讲解还在继续。

    “祂的身体理论还存在的异常文明群体，其不属于基准现实。他们可能具备极高的智慧和科技水平，且外形类似于某种深海无脊椎生物。这个文明目前处于宇宙热寂的状态，而它们正通过异常手段尝试转移至其他宇宙。”

    听到这里，书记官联想到了什么，他下意思的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您说的不会是……海嗣！”

    “有一部分确实是从祂的身体里面跑出来的。”叶戈尔点了点头，“只不过那些东西的成因不止一个，海嗣被单独列出来成为危机序列，其背后还有其它错综复杂的关系。”

    “那祂怎么突然现身了。”书记官接着问。

    叶戈尔回道：“自从危机七十二小时之后，泰拉上空就浮现出两道巨大的门户，那东西被中央收容室的人称为——天堂门和地狱门。”

    “自从那两道门户出现后，那尊星神的状态就很不正常。在那两道门出现之前，中央收容室对于星神抵达泰拉的预估时间是227万年后，那两道门出来后，就直接缩减到36万年后，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觉得中央收容室的人要再核算一遍距离了。”

    “……”书记官沉默了。

    他的内心生出了一种浓浓的绝望感和虚无感。

    天国的强大他是知道的，他在学院时期，一直以为天国是战无不胜的，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

    但是，随着他从两院毕业，随着他越了解天国的敌人。

    他的内心，总是时有时无的冒出一种……无力感。

    那样子的敌人，不止一个。

    天国要怎么反抗？

    怎么战胜？

    叶戈尔似乎察觉到了摩利的情绪，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屏幕，但他的声音却低沉而有力地响起：

    “你感到无力了。”

    摩利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的失落更加明显。

    “是的，老师……”

    他再次的称呼叶戈尔为老师，只不过，这次叶戈尔并没有呵斥他。

    此时的叶戈尔只是转过身来，目光如冰冷的锋刃，直射向摩利，然而那冰冷中却蕴含着一种燃烧的热量。

    “摩利，你应该经常听到费尔登那老家伙经常对学生引用的一句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他说那句话，从来都是对你们说的，他和我或者其他天国的老人都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或许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或许它们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该屈服于无力感。”

    “天国的力量，不在于我们无所不能，而在于我们无论面对何种敌人，都不曾退缩。历史上天国的每一场伟大的战役，都不是因为我们毫无恐惧，而是因为我们在恐惧中依旧选择前行。”

    “你认为敌人可怕？”

    “是的，他们确实可怕，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强大，才让我们的斗争更有意义。”

    “记住，胜利不会向我们走来，我们必须自己走向胜利。”

    “天国的存在是为了与那些难以战胜的敌人抗衡，是为了保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如果你在此刻感到无力，那便是你真正的考验。你可以选择被这无力感吞噬，成为恐惧的囚徒，也可以选择站起来，面对它，击败它。”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天国不是由不败的战士组成的，而是由在失败中依然站起来的战士组成的。我们不是战无不胜的，但我们会一直战斗，直到胜利属于我们。”

    书记官羞愧的低下头，为自己刚才一时的胆怯而感到羞愧。

    他很快抬起头来，目光渐渐恢复了光彩。

    叶戈尔的表情冷淡地转过头，他那双让人感觉到冰冷的眼睛在摩利看不见闪过一丝少有的温度。

    只不过这丝温度很快就被冷酷再次覆盖。

    他的面前正浮现着一行红色的字体。

    【末日场景·双月！】

    【决议集会：你已经被授权是黄道十二宫之第五宫[狮子宫]的使用权限，在双月形成，对泰拉的潮汐力、地壳应力、自转、地磁场等相关因素产生影响之前，击碎它！】

    【伊甸：福音军团投影权限已经开启——】

    “双月异象……”叶戈尔内心充满骇人的杀意，他此刻正翻阅着伊甸提供的共享情报。

    上面有星神突然从隐匿状态出现的原因——有人正通过某种[奇迹造物]在牵引星神。

    而这背后，还有混沌在推波助澜。

    “妄图利用星神证道奇迹，也不看看你们有这个命享受这份奇迹。”

    另一边。

    在那满是雪国风光的地方，一个古老的石盒紧紧的躺着，上面刻满了复杂的咒纹。

    它的设计充满了古典和神秘的气息，令人感到不祥和压迫。

    轰隆——

    盒子的周围好像有巨大的引力，这股引力带着盒子向下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盒子的周围传出噗呲噗呲的声音，它疯狂的颤抖着，相关骰子一般的快速转动。

    此刻，距离天国第四持剑人被封印已经过了2小时56分钟。

    *

    *

    *

    时间在往前24小时。

    瓦哈卡·基希城。

    对于破碎之神教会的信众来说，1591年1月25号的这一天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日子。

    今天，正教的高层在这里为传说中，神圣的三贤者举办祭祀。

    在祭祀开始前几个星期，朝圣的人们便陆续涌入，他们的目的地将会是坐落在机械教区中央的圣械教堂。

    辉煌纪元前十二世纪，昔日繁华一时的机械教帝国在内忧外患中轰然崩塌，破碎之神的圣物也随着帝国一同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

    但信众们仍在瓦哈卡还有其他地方保存下了帝国所建设的圣殿。

    此后，这间存有着大量圣言的教堂便被各派遵从为破碎之神教会至高无上的圣地。

    1591年1月25号，圣殿外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朝圣者，他们信奉各种不同的派别：破碎教会、齿轮正教或是各色自工业革命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新教派。

    机械教区本就不多的住房早已被租下，随处可见露天而睡的朝圣者们。

    信徒会拿出他们珍藏已久的齿轮、钟表与各种机械品，与其他教徒交易。

    而那些贫困的正教信众或许没那么好运，身无分文的他们，只好拆下身上密密麻麻的机械植入物，以换取微博的路费。

    祭祀这一天，正教神甫们拿着圣油来到圣械教堂和破碎教会的神甫一起进行施油礼。

    他们难得的在这一天没有吵吵闹闹，没有刀戈相向。

    在神甫们举行仪式的时候，一个黑袍的男子却突兀的出现在这座城市。

    而在三个小时后，当信徒们因为神甫们久久未出圣殿而联系打开圣殿大门的时候，却发现……

    圣殿早已血流成河。

    事后的三分钟，天国三大骑士团长驱直入，攻破基希城。

    事后四个小时，魔杖人报社编辑：《天国第二持剑人穆罕默德血洗正教神甫，三大骑士团攻陷基希城》成为泰拉各大谱系论坛头条。

    很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军事活动。

    有人说，这是天国对于危机七十二小时的报复，有人说，基希城里面藏着让天国……为之忌惮或者心动的东西。

    而有些人发现，这一天，天国驻扎在泰拉各地的机构都出现特殊波动。

    无论是星空外，还是陆地，乃至海洋……

    大量异常和天使在这一天高度活跃，但是，却又高度分散。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故意引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