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0章 不可回忆，不可追溯

    来到神界也有一段时间了，见过了许多人许多事，夜林心里逐渐产生了一个疑问，就是在神界『约定，和谐』这些词语听的有点太多，难免会给人一种“神界人都在狂热”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要和谐，要遵守约定，人与神兽之间也要和谐，遵守约定，话里话外都是这些词语和概念，神界人仿佛着了魔似的一生都在追求着和谐与约定的终极。

    不亚于GBL教曾经疯狂寻找的终极智慧，蓝色真理。

    也类似于他整天满乃子都是脑子。

    当然，这种着魔的行为倒是并无坏处，起码比“背叛，杀戮，失调”等负面词语横贯神界好的多。

    再加上一门心思使坏的拉尔戈在每次被他打爆之前都会说“白海曾是妖怪的世界”，拉尔戈酝酿着一个阴谋和妖气，他的目的似乎也是把白海变成古时代的祸乱样貌。

    所以一些神界历史的真实脉络也就逐渐清晰了起来，夜林认为白海区域类似于两千年前的虚祖，大地妖怪横行，天空邪气滔天，有谁杀死和镇压了这些妖怪，净化了白海区域。

    但是那些妖怪没有完全死去，就像是虚祖的凶兽也有一部分被天之四灵与真龙神龙一起封印在异次元空间和古画卷轴的世界之中。

    现在神界当初设下的封印出现了问题，怀揣着愤怒和复仇情绪的妖兽将涌出，第一个瞄准目标就是昔日活跃着妖兽的白海。

    所以夜林想问一问面前的雾之眼典司克拉迪斯，他对于古代神界的白海区域有什么看法，是否应该将妖兽纳入终极和谐。

    舒茉没有察觉到问题中的深意，想也没想就先说道：“妖兽性格很凶的，它们邪恶的气息会污染美丽的大地，而且会攻击人类，还能把人类的身体变成化鬼。”

    她在千海天的时候就碰到过妖兽突然袭击，一只浑身毛发像烟火，有三个头的狼形妖兽，牙齿中流淌着邪恶的液体，九只眼睛散发着凶光。

    要不是流浪协会的领航长恰好路过相助，她当时就危险了。

    克拉迪斯垂眼沉默，他听得懂夜林问的不是表面上的种族和谐，而是更高境界的终极和谐。

    既然神界把和谐整日挂在嘴边，为何不能容忍妖兽存在于神界的天空之下呢，使得妖兽连一块正常的栖息地都没有，说到底也只是神界在趋利避害。

    雾岚，那座城市其实隐藏着封印妖兽的秘密。

    从人类的角度来说夜林的问题很怪，甚至是“圣母心”泛滥，不过克拉迪斯明白夜林并不是真有这种想法，他的问题只是出于对终极和谐的思考。

    克拉迪斯在思索回答的时候，猛然回忆起了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一只恐怖的人形妖兽。

    对方碾压性的实力曾让自己陷入绝境，一度濒临死亡，那只妖兽怀着某种目的进入了晴烟，目前应该在白云溪谷。

    在舒茉疑惑的眼神中，克拉迪斯竟然思考了半刻钟，才缓缓回道：“大概是因为妖兽无法遵循雾神的旨意，亦无法遵循约定的意义。”

    神界的约定并不具备强制性约束能力，约束人们不违约的东西就是大家的道德之心。

    妖兽，明显不具备这种高贵的意志。

    夜林轻轻颔首，道：“均衡与和谐之中不能存在失调的属性，就是说终极和谐其实是不存在的，也正是因为不存在，所以神界要承受失调的后果。”

    克拉迪斯清瘦的身形僵硬了一下，脑海中那道重叠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呼之欲出，却强忍了那股冲动，向夜林说起一件似乎不相干的事情：

    “你有没有听说过神界之雾会记住一切的说法。”

    “是的是的！雾神会通过雾记住神界的一切。”舒茉依然没有察觉到两者之间的话题早就拔高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境界，小脸灿烂的解释克拉迪斯那句话的含义。

    就是说神界人在雾中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都会被迷雾所记录，成为那位雾神的记忆。

    而迷雾在神界无所不在，记忆和雾神亦无所不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约定不具备强制约束力，却也依然让神界人挂在心上，不敢随意违背的原因之一。

    凡是发生在神界的事情，都能用某种方法进行再次查看，违约者的“罪”无处可藏。

    不过有这种能力的人极少，雾之眼的典司就是明面上的一位。

    克拉迪斯继续说道：“我们的所作所为都会被雾神记录，雾之眼作为侍奉雾神的组织，一直都致力于为雾神创造美好的记忆。”

    “原来如此……”月娜轻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难怪舒茉说如果你陷入困境时向雾之眼求助，在不违背道德的前提下，雾之眼的成员一定会尽力去帮助你。

    雾神的雾能记录一切→雾即是雾神的记忆→在迷雾中做好事等于为雾神带去美好的东西→行善和守约被雾之眼视为对雾神最虔诚的供奉。

    大致就是一套这样的信仰流程，月娜已经明白了雾之眼的大部分教理，的确有许多独特之处，难怪缥缈殿往外散发的信仰之力会如此精纯和虔诚。

    圣职者教团内部有一则真理，说伟大的神不会直接告诉你问题的答案，神只会以提问的方式暗示你如何去做，如何找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相较于眯眯眼谜语人的行为来说，雾神的教义和教理都简单明了的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多做好事”，淳朴的让人有点感动。

    月娜点头挪移了目光，表示自己没有问题想问了，她对雾之眼有了一些好感。

    等会再问问克拉迪斯你们雾之眼有没有教团圣书，我可以花钱买一本。

    随后，夜林和克拉迪斯就雾神，天界，和谐等话题聊了些许时间。

    克拉迪斯犹豫了一会，从抽屉中抽出一张折叠过的报纸，展开，放在夜林面前，道：

    “几月前，隐者玛尔出现在空海，与埃尔贡大人一起杀死了两只妖兽，重新封印了空海的异常。”

    报纸上面有模糊的现场照片，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位强大无匹的人类傲然屹立于白海，英姿勃发，身旁飞扬着妖兽污秽的血。

    旋即，克拉迪斯抬头看着夜林，呼吸深了一些，说道：“神界绝大部分人都以为是隐者玛尔大人出手，其实不是，这个人应该是你？还是说你就是隐者玛尔？”

    “你也在现场么。”夜林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克拉迪斯轻轻摇头：“不在，我当时去了迷雾高原朝拜雾神，事发突然，未能参战。”

    “但我事后通过迷雾的记忆想去看一看那场战斗的细节，却发现……这个人根本就不在记忆之中！他的位置一片空白。”克拉迪斯深深看着夜林，浮现出匪夷所思的眼神。

    这意味着那个人只存在于那个时间的“现在”，就连雾的力量都无法将其记忆，不可回忆，不可追溯，他只存在于正常的时间。

    “是我，但我不是玛尔，你是怎么觉得我不是玛尔的。”

    克拉迪斯微微松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雾神的神谕，说无法在记忆中浮现你们，你身上并没有玛尔大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