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远古回忆之被遗忘的往事如烟

    远古回忆的共振是个很神奇的现象。

    它只会在一段古老者的回忆被唤醒后触发，而且条件挺苛刻，墨菲的血脉来自萨洛克达尔，因此只有对方的远古回忆中存在萨洛克达尔这个人的情况下，才能看到那么一小段信息。

    但是远古回忆被古老者藏于血脉之中，用脚后跟想也不可能藏太多东西，因此墨菲每次只能看到那些对于当事人而言非常重要的片段。

    比如这会。

    导航员萨洛克达尔在伊甸区与当时还是伊甸管理委员会成员的年轻尊主的一段对话，就给墨菲直接解释了“圣血之地”的秘密。

    “呃。”

    吸血鬼领主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他头疼欲裂又被身后的翠丝搀扶住，血鹫大公对于墨菲看到的东西很好奇，墨菲坐在后方的台阶上揉着眉心，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给了翠丝。

    在听说“圣血之地”不但藏有始祖源血并封印着疯血氏族外，还是当年帕英尊主用来收集造物主某些遗物的场地之后，就连猩红魔女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你的意思是，帕英尊主在上个纪元就已经是血族乃至大陆势力上的头面人物了？难怪他在这个纪元和各大首领也保持着相当不错的私人关系。

    不过，他在那时候就为你的诞生做好了准备？”

    翠丝看向还在生物舱中沉睡的帕英尊主，她惊呼道：

    “我向来知道他很厉害，但居然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难道他是个先知之类的角色？”

    “不，从萨洛克达尔和帕英尊主的交谈来看，尊主只是个相当保守的‘造物主追随者’，他当初选择和萨洛克达尔合作私下寻找并保留那些造物主遗物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不让已经脱缰的伊甸管理委员会获得管理员的权限。”

    墨菲使劲捏着眉心，解释道：

    “但这确实可以说明，年轻时的尊主就已经是个习惯于未雨绸缪的吸血鬼，而且他在伊甸区的最后一项正式任务是防止‘旧神囚笼’中的黑暗之主越狱。

    这也能和希瑟身上的秘密关联起来。

    看来即便是在失去记忆后，尊主也依然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但我很好奇，翠丝。

    我们血族每一百年都要回去一次圣血之地为封印加固，这是我们的传统，一千多年里你们回去了十次，难道就没有发现那里的端倪吗？”

    “我只参加过三次。”

    翠丝摇头解释道：

    “而且各氏族前往圣血之地的都是核心成员，我们只能在圣血之地外围负责仪式，只有大公才有资格进入内层加固封印。

    既然名字叫封印，肯定就不允许人随意进出.

    好吧，我知道伱在想什么，我确实有尝试过偷溜进去，在两百年前的那一次仪式中，我和露娜真的越过了封印，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圣血之地中游荡的疯血氏族非常恐怖。

    它们被封印起来绝对是有原因的！

    那些家伙的‘疯狂之血’可以感染其他血族，只要被咬中一下你基本就没救了。

    而你想要探知到圣血之地最深层的秘密，不越过那些游荡疯血的阻碍根本做不到，这或许就是圣血之地的秘密一千多年都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七大氏族中的最后一个氏族在‘永世守卫’着它。

    结合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伊甸区被吸血鬼的‘完美生命’试验摧毁之后，诺斯费拉图们肯定进行过一次‘迁徙’。

    或许那就是大公们在伊甸区里做的最后一件事墨菲？

    你怎么了？”

    翠丝还在描述自己的猜想，随后就发现墨菲的状态不太对劲，他迷迷糊糊的似乎又陷入了新的远古之梦中，这种二次触发远古回忆的现象还真是第一次见。

    或许和这一次的共振对象有关？

    毕竟帕英尊主就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他通过这个绑定仪式能找回的记忆显然更多更庞杂。

    “又又来了！帕英尊主的远古回忆要比夏妮和我激活的更多，我怀疑他这一次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这就是古老者们亲自过来的威力吗？

    完全没有层层血脉传递中的损耗，这些老家伙们的‘一手回忆’真是劲爆。

    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把老爱德华也骗过来了.”

    墨菲开了个玩笑，他任由翠丝将他挽入怀中，下一瞬，那远古回忆的共振又一次笼罩了墨菲的意识。

    这一次就直白了很多。

    当墨菲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又回到了伊甸区中。

    但这一次并非灾难前的和平时光，而是回到了伊甸区被亚空间入侵摧毁后的灾难场面中。

    萨洛克达尔此时正站在一艘看起来就相当高科技的飞船上，他站在导航舵前，一边娴熟的操纵着飞船在因为亚空间的冲刷而不断崩溃的伊甸区主体建筑物中起飞，一边用飞船的探测器观察四周那末日般的场面。

    墨菲能完全感觉到萨洛克达尔此时的震惊、痛苦与绝望，还有强烈的自责在他心中翻滚。

    而顺着萨洛克达尔的眼睛，他还能看到那些监控器上反馈回的画面，伊甸区的各个位置都有惨叫的伤者蹒跚着冲出正在崩溃的建筑，一如灾难中的逃亡者们。

    墨菲看到了精灵、矮人和半身人。

    这并不出奇。

    之前的远古回忆里，他就确认了这三个种族同样来自黄金纪元。

    但让墨菲无法理解的是，他还看到了一批穿着学者装束的山羊人在一名打扮奢华的首领的带领下，正冒着建筑物崩塌的风险反方向冲入一栋看起来就不得了的大楼中。

    “帕英！我看到威迪亚议员带着他的追随者向危险物存放处去了，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肯定早就等着这一刻呢。

    快！

    启动安保拦下他们！

    事情已经很坏了，不能再让情况进一步恶化了。”

    墨菲听到了萨洛克达尔在飞船通讯中向不知在何处的帕英尊主呼唤，下一秒，帕英尊主的量子投影便在驾驶舱的流光中塑造出来。

    他此时正在一个充满了科技感的房间中忙碌着，身旁还有个和他很像的吸血鬼女士在协助他。

    “别理他们，萨洛克达尔！”

    帕英尊主头也不抬的喊道：

    “快用你的飞船把法托和他的族人们带离伊甸区主体，他们身上的亚空间污染浓度正在升高，他们就快被作为污染现世的节点了。把他们送去只有你和我知道的那个地方！

    我在那里设置了静滞力场，那东西能帮助他们隔绝亚空间阴影的注视。

    你还有二十分钟！

    赶去那里！

    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掉‘猩红黎明号’，你的制服里有定位，放心吧，兄弟，不管你落在哪里，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我不怕死！我们做出了这种事，我们就该死在这里，天呐.”

    萨洛克达尔悲愤的吼叫道：

    “法托这个混蛋，他怎么能没注意到实验里出现的那些疑点，这个混蛋要害死我们了，如果我回不来，帕英，替我照顾好奥克萨娜，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爱德华切开了我们的文明石板，我能感觉到力量在流失，这会给我们的族人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帕英！

    一定把他们救出来，你要答应我！那些年轻无辜的族人，他们不该因为我们的错误死在这里。”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萨洛克达尔的吼叫。

    他仰起头，墨菲也能看到头顶那团白光抵挡亚空间侵袭的举动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协调，随后就有一道黑光如陨石一般砸入了正在崩溃的伊甸区中，就像是一枚核弹。

    落地时就发生了恐怖的爆炸，但爆炸只是第一波，随后还有黑白色的污浊光环以飞散的速度向外扩散。

    墨菲看到萨洛克达尔在惊慌中做了个双臂交叉抵挡的姿态，让这艘名为“猩红黎明号”的飞船也启动了某种能量矩阵，但那黑光却无视了一切防御，以一种清风拂面的姿态扫过了萨洛克达尔的身体。

    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导航员却在这一刻跪倒在地。

    他抱着脑袋惨叫道：

    “不，祂看到我们了.帕英！祂看到了，祂在我们心智里扎下了根，我们都会成为祂污染世界的眼睛”

    “别慌！造物主对这种情况早有计划，我现在就去启动那个最后的手段，萨洛克达尔，我的兄弟！快，在你失控前把法托和他的族人送走！”

    “了解！”

    在痛苦的萨洛克达尔爬起来，颤颤巍巍的站在导航台前，艰难的为飞船输入了一个坐标，然后启动了自动驾驶又将控制速度的船舵推到底。

    这一瞬间，墨菲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疯狂旋转的洗衣机里。

    在一瞬间被转动了几千圈之后，他的感知才恢复正常，而他此时所在的“猩红黎明号”也已经以超光速离开了伊甸区，到达了一处隐匿之地上空。

    但这时候萨洛克达尔已经没办法操纵飞船平稳降落了，他的脑海中尽是亚空间的低语并在冲击他的心智。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早麻了，但萨洛克达尔不愧是吸血鬼族裔中最优秀的导航员和飞行者，他硬是咬着牙爬在导航台前输入了最后的指令。

    在猩红黎明号启动了动能中和力场朝着下方的圣血之地直挺挺的砸下去的同时，驾驶舱的封闭门也被某种巨力强行撕开，一群混沌的身影冲入驾驶舱的那一刻，萨洛克达尔自己恰好被弹射出了飞船之外。

    他在空中靠着双翼艰难悬浮下降高度时，顶着可怕的头疼欲裂回头看去，自己心爱的飞船如一把从高空砸下的猩红之剑，狠狠的刺向了远方大地上的一处高地。

    在巨响中腾起翻滚的烟尘，萨洛克达尔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想要让自己休息一下，但脖子上的量子通讯还在响起帕英尊主带着痛苦的喊声：

    “坚持住！我的兄弟，我马上要启动清理亚空间污染的装置，这东西会把亚空间的腐蚀之种从我们的心智中彻底剥离并赋予我们净化，但为了防止亚空间的回响继续在我们的记忆中作祟，我必须一次性格式化掉所有幸存者的记忆。

    这有点疼，忍一下。”

    “我我会忘记你们吗？”

    艰难落地后就趴在那里喘息的导航员吸血鬼艰难的笑了笑，帕英尊主那边沉默片刻，安慰说：

    “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重新认识彼此，重新成为朋友和兄弟，时间对于吸血鬼向来慷慨。就在那等着，我们一会就去接你。试作型亚空间清理程序代号‘贝塔’，启动倒计时.

    五、四”

    “告诉.告诉奥克萨娜我.我爱”

    “嗡”

    最后的温柔还是没说出口，远方腾起的白光如白日烈阳的冲击波一样在这一瞬遮蔽了萨洛克达尔眼前所有的光。

    墨菲被激活的远古回忆共振在这时候也即将消散。

    但在他的意识回归的那一瞬，他能感觉到萨洛克达尔的所有回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都在如流沙一样被迅速分解剥离，而在记忆被清空的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段

    啊。

    该死！

    萨洛克达尔！

    我能理解你很爱你的老婆，但请不要什么都往自己的DNA里刻啊！

    这都最后时刻了，你他娘的就不能想点纯洁的东西吗？

    而此时远在克里木要塞，正在处理堆积成山的重要情报的夏妮大公也突然伸手捂住了头，她的身体诡异的颤抖起来。

    焯！

    这.

    那些要命的远古回忆怎么又涌上来了！所以这玩意还是个被动状态吗？居然不是一次性的也确实够神，造物主的科技还真是神秘啊。

    但，混蛋！

    都到这时候了就别提那下流的科技了好不好？这身衣服可是新的呀？

    而墨菲这边陷入那种难言的回忆共振便被翠丝搀扶着离开生物室，单纯的翠丝至今仍不知道萨洛克达尔的回忆中还藏着如此劲爆的玩意。

    当两人离开之后，生物舱悄然滑开，帕英尊主睁开了眼睛，他剧烈的喘息着，脑海里尽是那些被唤醒的过去记忆。

    那么黑暗、那么痛苦、那么沉重.

    甚至在那一瞬快要压垮他千年塑造的冷漠与引以为傲的理智，他几乎是四肢并用的爬出了生物舱，以一个大字型就那么狼狈躺在生物室冰冷的地面上。

    他睁大眼睛，失去焦距一般看着头顶那温和的冷色灯光。

    那些回忆还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大灭绝、黎明下的文明拯救、跨越星海的流亡、新世界的着落、伊甸区的建立、世界改造与文明播种、造物主的大计划以及黄金纪元的毁灭。

    墨菲猜得不错。

    古老者在进行候选者绑定时会把所有的记忆都复苏，这也让帕英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年龄可不是可怜兮兮的一千一百岁在自己于这纪元苏醒之前，自己就已经活过了三千七百年的漫长岁月。

    不只是他，每一个古老者都是如此“高寿”。

    伊甸区的最初居民也都是这样的长生种，毕竟光是那长达数百年的星海流亡就不是短生种可以承担的时间跨度。

    “吸血鬼们毁掉了还在襁褓中的新世界，天呐，真是可怕的原罪啊。”

    在长达三十分钟的记忆整理之后，帕英尊主才逐渐恢复了意识，过去的记忆太复杂，差一点就让他沉浸在原来那个“自己”的意识中，差点就让现在的他被同化。

    他已知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一股没由来的沉重让尊主有些喘不过气。

    但他很清楚，知道了这些并不能改变目前大陆上的局势，却可以给他提供一个新的思路，最重要的是，帕英尊主曾经是伊甸管理委员会的成员。

    他知道很多其他古老者不知道的秘密，在这场记忆的回溯中他确认了另一件事。

    墨菲的真实身份.

    谁能想到，他当年那个有些冒险的顽固决定，居然真的在一千年后开花结果。

    造物主计划中的“管理员阿尔法”真的降生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情况已经坏到了某个界限之下，让这个备用计划悄然启动，但既然管理员项目已经生效，那么这片或许终会走向混乱的大陆的难题也有了另一个解法。

    尊主脑子里思索着这些东西，他非常娴熟的激活了生物室中的清洁程序把自己洗漱干净，换了一套研究员的制服走出这里。

    本想找墨菲聊一聊却在卧室外听到了一些不那么体面的声音.

    好吧。

    还是给管理员一点时间来处理他和翠丝的“感情问题”吧，反正事情已经坏到这个地步，倒也不急于一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