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神啊，您的仆从终于回到了您的身边

    “少校，已经确认交战地区的交火结束！特兰西亚人在黎明前退出了东普鲁斯边境并打扫了战场，他们将尸体焚烧的很干净，还省了我们给环之塔的野狗们收尸。”

    第二天上午时分，开拓要塞中的情报主管弗雷泽少校很快就收到了派出去的侦查斥候的回报，通过运算宝珠的联络让他知晓了昨夜的战斗已经落幕。

    从结果来看，白橡木战团逃过了一劫。

    这让少校松了口气。

    不过还没等他构思好这次的行动报告该怎么写的时候，另一名斥候就为他带来了另一个让他再没心情吃早餐的消息。

    “少校阁下，环之塔灵能师散播的战争迷雾已经彻底退去，但我们发现特兰西亚人在边境留下了一些‘东西’！”

    那名斥候的语气非常奇怪。

    听起来就像是有点被吓到了一样，这让弗雷泽少校诧异几分。

    开拓军团的斥候都是最优秀的战士，很少能看到他们情绪波动这么剧烈。

    “打开运算宝珠的投影，我亲眼看看是什么玩意？”

    少校发了条消息过去，片刻之后，一个模模糊糊的远程灵能投影便被开启，在那斥候调整好角度之后，一个让少校头皮发麻的玩意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人头！

    整整600颗人头被堆放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奇怪的“塔”，旁边还有一块破碎的石碑，上面用鲜血的铭文刻下了一行特兰西亚文字：

    “以这华丽的死亡献给黑夜之母！猩红之手向来血债血偿！”

    “这”

    弗雷泽少校深呼吸了一次。

    他意识到这是那位卡德曼伯爵给环之塔的留言，但更像是一份直接简洁且粗鲁的“开战宣言”。

    环之塔搞掉了卡德曼城，让血鹫氏族差点灭族，吸血鬼们便还以颜色，一夜之间肃清环之塔的猎杀部队还留下了这种已经超越了战争行为的“堕落艺术品”。

    这绝不是宣告结束。

    这是新一轮仇恨的开始.

    “啊，特兰西亚果然盛产野蛮人和吸血鬼！这两个东西的共同点是它们都不会向暴力屈服而且不是什么好玩意！”

    弗雷泽少校头疼的揉着眉心。

    他知道自己这份战斗报告一旦送上去绝对会引发轩然大波，考虑到这玩意可能会被视作特兰西亚对金雀花王国的挑衅，于是少校决定在书写报告之前，先和自己那位已经荣升猩红执政官的学妹私下聊一聊。

    作为国王的耳目，他必须弄清楚对面那个领主的真实打算，以及为洛伦将军确认白橡木战团在特兰西亚的未来发展。

    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

    若能得到老友的子嗣与追随者余生安好的消息，想来将军此时心中对于“渎职”的愧疚感也会消散很多。

    如此想着，少校打开了眼前的灵能通讯增幅器，随后向米莉安女爵发出了一条消息。

    ——

    “欧耶！‘铁锤卫士’制作图拿到了耶！”

    在猩红堡的血鹫回廊里，小苇名双手抓着手里的枪械制作图大声欢呼。

    这是她那个任务的“特殊奖励”。

    除了这份由弗雷泽少校委托娜塔莉战团长转送过来的武器图之外，小苇名还从老猎人玛丽安嬷嬷这里领取到了一个职业相关的提示。

    “厉害又飒气的猎枪老婆婆告诉我，这种复杂的枪械只有矮人和半身人的枪械师才能制作出来嗷。”

    小苇名很宝贝的抱着自己手里的制作图，扭头对身旁动作优雅的喝着吸血鬼红茶的兰花花说：

    “你说我们要不要找找本地有没有矮人什么的？”

    “别费劲了。”

    兰花品味着这味道独特的红茶，以大旅行家应有的体面和仪态对自己的好友说：

    “我问过NPC了，特兰西亚地区已经一百年没有过矮人或者半身人的踪迹了，这里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地方。我觉得与其在这个时候找他们，不如你赶紧转了工程学的副职业之后自己制作比较好。”

    “啊？自己做啊！”

    小苇名挠着头，苦着脸说：

    “可是这把枪需要大师级工程学才能制作啊，我得练到什么时候去？再说咱们这里也没有工程学训练师啊。”

    “是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桌子对面的露米娜哼着歌擦拭着自己心爱的乐器，又对小苇名说：

    “刚才和你聊天的玛丽安嬷嬷不就是一位枪械师，我听牛牛说，他在开拓要塞里见过玛丽安嬷嬷手搓枪管来着。

    不过，伱可能需要一定的个人声望才能从她那里学习到工程学，而且你这图纸只是说大师级工程学能做出精工统帅级的铁锤卫士，不代表着你一个学徒就没办法做。

    最多是品质下降。

    最多是没有附加属性的白板装备，但这样的高级武器即便是白板装备也肯定比你现在能找到精兵火枪厉害的多吧？”

    “你不是有钱吗？”

    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还给自己脸上贴了块绷带伪装“伤员”的石榴姐翻了个白眼，说：

    “去找玛丽安嬷嬷代工啊！那老猎人能一眼看出这枪械的底细，就说明人家应该也可以做出来，无非是钱多钱少的事。但对于你来说，钱这玩意有意义吗？”

    “对嗷！那我去问问，你们几个等我啊。”

    小苇名跳下椅子，抓着制作图就以幽暗步伐的姿态一闪一闪的朝着血鹫回廊之外跑了出去。

    “我说，你们两个还不打算过黑铁试炼？”

    石榴姐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人物属性和新增加三个近战特长，她吹着眼前花了银币在吸血鬼侍者那里购买的红茶，对自己的两个好闺蜜说：

    “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试炼办法被开发出来，你们两个也得抓紧了，我有种预感，特兰西亚的局势不会平静多久的。”

    “马上，我已经联系好了鸽宝。”

    兰花花动作优雅的放下茶杯，拨着头发说：

    “他会为我制作一批特殊的燃烧之油，我晚上就去下水道搞定试炼，露米娜呢？你打算怎么来？”

    “我学小苇名。”

    露米娜将刚擦好的心爱乐器装盒，又做了个举枪瞄准的姿势，拍了拍身旁放着的精确校准过的狩魔猎枪。

    款式虽老，但品质极高，标准统帅级的猎枪在目前的游戏里怕也是独一份。

    这玩意是她刚花了两把“钥匙”从猎巫人的“战争宝箱”里开出来的，带黄字的特殊武器，看说明应该是某一位已经牺牲在战场上的猎巫大师的遗物。

    她信心满满的说：

    “我不喜欢下水道和食尸鬼，那玩意太恶心了，我打算再去周围找找精英生物，星界野兽或者豺狼人头目都可以。

    你呢？

    石榴，你过试炼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转吸血鬼？”

    “嗯。”

    石榴姐戳了戳脸蛋，说：

    “我找阿黛尔夫人打听过了，她可以传授血鹫氏族的暗杀格斗术，但她建议我学习技巧更胜一筹的荆棘氏族的午夜暗杀术，那套暗杀术里正好有拳刃的进阶技巧，非常适合我。

    那位代表荆棘氏族的白山伯爵也会留在猩红堡，等我转了吸血鬼之后，开启荆棘氏族的声望就可以开刷了。

    你确认不转吸血鬼吗？露米，墨菲大人很看重你呢。”

    “NO！”

    露米娜哼了一声，撑着下巴说：

    “我要等精灵种族开放，以后肯定会开的！我确信这一点！兰花呢？要愉快的当吸血鬼吗？”

    “不，我觉得当个人类挺好的。”

    兰花露出笑容，拍了拍自己的盾牌，说：

    “根据我的猜测，后续版本人类的种族天赋或许会被加强.嗯，大概率会加强！我算是个旅行党，不能见识更多风景只求力量的话，那不符合我的人生态度。”

    “啊啊啊啊！箱子又黑了呀！艹！我就知道这鬼盲盒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别拦我，我要去找那些猎巫人讨个说法！大家都抽一样的宝箱！明明其他人都抽到了自己能用的装备，为什么我一个橡木学徒你给我一面物理盾？

    这是玩我呢！”

    呜喵哥的鬼哭狼嚎远远的从回廊上方传来，让三个妹子面面相觑，随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呜喵哥的坏运气又发作了呀，这看样子大概是无药可救了吧。

    但没过几分钟，小苇名又跑了回来，她甩着双马尾相当愉快的对三个姐妹说：

    “搞定！玛丽安嬷嬷收了我200金币当加工费，但材料我要自己出，她承诺会在半个月内制作完成，还保证品质在精工老兵以上！我已经在论坛里发布了材料收集贴。

    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帮助你过黑铁试炼哦，我亲爱的兰花花。”

    说着话，小苇名从灵能包里拽出一面神圣橡木制作的精致木纹鸢盾，上面还有漂亮的箴言文字，砰的一声放在了桌上，随后兰花噗的一下将嘴里的红茶喷了出来，再无任何优雅可言。

    她一边擦着嘴，一边诧异的说：

    “你别告诉我！这盾牌是你从呜喵哥那里买的？”

    “咦！你怎么知道啊？呜喵大叔打五折卖给我的哟，他可真是个好人啊，不明白为啥大家都说他狡猾。”

    “你在这游戏上光从其他玩家手里高价买金币花了多少钱了？你爸妈不管吗？你和摸你穷两个没谱的家伙，硬生生把金币价格都炒到1:20了喂！

    你们俩别太过分啊。”

    “嘁，我自己的零花钱，他们才不管嘞，我可是他们的心尖尖，别说是一点装备了，只要我想，买下整个猩红堡给我当生日礼物都不是问题哟。

    别说这个啦。

    我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水夫人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填申请啦，估计她很快就会来和我们一起玩了。

    好耶！”

    ——

    “这里就是领主大人分配给我们的教堂区，虽然很破旧，虽然需要我们清理再亲手搭建起圣堂。但这是个好的开始，教友们，我已深信我神借墨菲大人之名为我们带来了启迪。”

    此时在血鹫回廊上方一片荒芜的内城区中，慈眉善目的儒勒嬷嬷正带领着先行赶来猩红堡探路的两位老猎手为他们指示未来的阿瓦隆圣堂所在。

    这里曾是内城区的吸血鬼居住区。

    但那些华美且阴森的建筑物都已经在星界入侵中被夷为平地，这里只剩下了一片不祥的残垣断壁，其中还隐藏着渗人的星界阴影。

    当然，对于一生都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玛丽安嬷嬷来说，星界阴影根本不值一提，她有最少二十七种办法可以快速消弭它们。

    真正让玛丽安嬷嬷感觉到担忧的，是头顶上那道如天空裂隙一样的星界之创。

    虽然肉眼已不可见，但玛丽安嬷嬷抬起头，依然能感觉到还有源源不断的星界气息在顺延那创伤进入物质世界。

    “这里的环境会被永久的改变，甚至影响到居住于此的生命，但这种生命形态的变化是长期的。如果我们能建起阿瓦隆圣堂，来自自然灵能的抚慰便可以让这片大地恢复一些生机。”

    玛丽安嬷嬷对儒勒嬷嬷笑了笑，解释了一句。

    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在阿瓦隆教会还存在的时候，玛丽安嬷嬷可以被视作高阶修士，而儒勒嬷嬷在那时也只是一名乡野间行走的普通传教士。

    但在眼下这个时代里，玛丽安和儒勒都已是阿瓦隆仅存不多的人类信徒，身份早已不再是什么差异。

    至于更诚挚的老尤金比两位嬷嬷都激动的多。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宽广的区域，在他眼中似乎已经出现了华美的自然圣堂拔地而起的画面，似乎又能回到格拉摩岛的教区之中，漫步于遍布着自然神像的林荫小道那般让灵魂都安静下来的美丽。

    他在心中默念着神灵的名讳，向前行走想要看看这里的布局，以更好的为十年之后第一座新生的自然圣堂规划出良好的形态。

    这家伙不但是个狂热的教徒、杰出的白银猎手，还是一名专精神学信仰方面的建筑师。

    但刚走出几步，老尤金就看到了一块摆放在木桌上的木雕，旁边还放着刻刀，那显然是在雕刻木制的阿瓦隆神像。

    他回过头看着打扮朴素的儒勒嬷嬷，轻声问到：

    “这是您的奉养吗？”

    “嗯，在墨菲领主同意我重建圣堂后，我便重新开始为我神献上奉养，就如教典中所记载。自然之阿瓦隆厌恶华美与奢侈，信徒亲手制作的木雕便能让祂愉悦。”

    儒勒嬷嬷语气温和的说了句。

    老尤金面色肃然的说：

    “那么请由我提出一个不情之请！忙于战争的我双手染血让我背负心灵的重担，如此暴虐的我没有资格为我神献上礼物，我已经快十年没有亲手做过奉养，请允许我接受您未完成的工作。

    我希望以此宣告我的战争岁月就此结束，重回神之仆从的身份，以此为我神献上来自归途之人的第一次自然祷告。”

    “当然，教友，你们理应在这里洗去战争的风尘，让心灵重归我神的怀抱。”

    儒勒嬷嬷做了个“请”的动作。

    老尤金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洗了洗手，随后上前拿起了刻刀。

    他显然是个中好手，只花了几分钟就完成了儒勒嬷嬷未能完成的雕刻，一个活灵活现的自然之阿瓦隆向信徒赐福的木雕出现于桌上。

    老尤金如他所自己所说，想要从苦难的战争中彻底解脱，因此他半跪在地，摘下自己身上所有的武器与护甲，只穿着麻布单衣向那雕塑祈祷，使用的还是最简单的学徒祷文。

    很显然，老尤金并不是嘴炮，而是真的打算“从头开始”为自己的神献上信仰。

    几秒之后，在儒勒嬷嬷和玛丽安嬷嬷惊愕的注视中，那普通的木雕上开始环绕起翠绿色的光点。

    起初只是在风中摇曳送来碎光一点，但很快就有翠绿色的灵能之风于这废墟之中吹起，将三名信徒环绕着让他们感知到如身在森林中的惬意与保护。

    “我神.我神回应了.”

    老尤金这会已经如遭雷击一样瞪大了眼睛。

    这是自旧教垮塌以来十年之中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然的意志环绕于身侧，就如神灵温柔的抚慰与低语鼓励。

    “神啊！”

    诚挚的信徒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这苍老却坚定强韧之人五体投地的跪服于这废墟之中，亲吻满是木屑的地面，在那星界之创幽紫色的光芒的映照下，老头子充满喜悦与悲伤的大呼道：

    “神啊！

    我等离家之子蹒跚走过苦难的荒漠，我等失乡之人越过战争的瀚海，我等赎罪之裔跨行时间的重峦。

    神啊！

    您最忠诚的孩子们终于回到您身边了”

    在这悲鸣与疾呼之中，整个猩红堡废墟中的人都在这一刻的抬头。

    他们感知到了凉爽的风自这正午吹起，而阴云笼罩过来遮蔽住恼人阳光，又在淅淅沥沥中有温柔的雨点落下，很快就结成雨幕，如一只无形之手扫过这片苦难深重的大地。

    纪元1111年9月17日，墨菲抵达异世界的第二个月整，第一场秋雨在特兰西亚播撒，阿瓦隆神的庇护也重降于人类信徒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