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父不在家

    公元1861年，爱新觉罗·载淳继承皇位，年号同治。同治年间清政府总体上没有与列强发生较大冲突，而且太平天国，捻军，天地会等农民起义也都被镇压下去，李鸿章，张之洞等人发起了自救的洋务运动。这段时期清朝出现了暂时的繁荣安定，历史上称为“同治中兴”。

    话说广州城也在时任两广总督王庆云的发展下，一片繁荣。在城东文昌桥的北侧有一家医馆，叫神农医馆，馆主洪飞黄，是神农大师太徐笑笑的第六代弟子，深得徐笑笑的真传。（徐笑笑的生平事迹详见拙作《罗刹刀》）

    洪飞黄也收了四个弟子:

    大弟子鬼手七，因为他擅长鬼门十三针，还有大开碑手，一掌可以把两寸厚的石碑拍裂，加上他在家排行老七，所以人们都叫他鬼手七。

    二弟子唐宁，梅县的一个富家公子哥，整天在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老爸就托人找洪飞黄收他为徒，希望他能学点医术做点正经事。

    三徒弟毛小芳（毛毛），精通祝由术，但为人处世很直爽。

    四徒弟林俏俏，富家千金，受洋务运动影响学了些西方的文化和理念，倡导男女平等，精通妇科。

    这天早晨，广州城阳光明媚，春光灿烂。医馆也早早的开门营业了。

    鬼手七抱着一大推药材说道:你们都过来帮忙整理一下啊。

    唐宁一见要干活了，立马抽两张草纸往厕所走去。林俏俏冲唐宁嚷道:宁哥又屎遁啊，师父不在家你老偷懒。唐宁哼了一声没理她，径自走进了厕所。

    林俏俏又问鬼手七:七哥，今天怎么进这么多药材啊？

    鬼手七答道:这些都是做金疮药的，你没见药材里那么多云南白药和三七啊？最近江湖上两大帮派洪兴浩南和东兴乌鸦争做话事人，这两帮人谁也不服谁，就火拼起来了，已经火拼很多次了，帮里受伤的弟兄也很多，都到咱这拿金疮药，昨天一个叫山鸡的小子一人就拿了五十文钱的呢。

    毛小芳也说道:最近外边是不大太平啊，听说又杀出来个大圈帮，因为帮里的骨干都是来自一个叫大圈的村子，所以就叫他们大圈帮。

    正说话间，她突然看到了林俏俏放在一旁的小挎包，又对林俏俏说道:俏俏，这个包是新买的吧，以前没见你背过，这包的做工很漂亮手工很精细，皮料是上等的猪皮，一定很贵吧。

    林俏俏得意的一仰头:那是，你还挺识货啊，但是一点都不贵，江南皮革厂厂长黄鹤楼带小姨子携巨款跑路，厂子倒闭了，厂里没有银子给伙计发工钱了，伙计就把厂里的皮包拿出来卖钱抵工钱了，一折出售呢。

    毛小芳大喜:在哪里买的啊？我也要去买一个。

    林俏俏答道:我也不知道你也喜欢啊，所以没留卖包的联系方式，要不这样吧，咱们好姐妹，既然你喜欢我就吃亏点喽，五十三文买的，只要你给我五十文这个包就给你喽。

    毛小芳囔囔鼻子，道:那我还是不要了吧，然后叭叭嘴。

    这时唐宁从厕所走出来，边走边嘟囔:吵死了，厕所对面的路上那家香料店一天到晚在那吆喝:房租到期，全场清仓，一件不留，给钱就卖，最后三天。妈的，还三天呢，都在那吵吵三个月了。

    林俏俏笑道:人家这是一种促销方式，隔壁那家长白山参店隔三差五搞活动，前五十名进店顾客送鸡蛋两个，结果城里那帮老太太天不亮就带着小板凳去排队，你看人家生意现在做的多好啊。

    他们正谈笑间，一个清瘦的老者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老者道:毛毛，快给我针灸一下贴点膏药，昨晚天雨路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俏俏抬头一看:吆，这不是王乐师吗？怎么摔成这样啊。

    王乐师答道:唉，别提了，昨天傍晚雨才刚停呢，那帮老太太就找我继续去后街的广场上奏曲子，没曲子她们就不能跳舞了。

    林俏俏道:这帮老太太锻炼身体还真积极啊，不过坚持去广场跳舞对身体好，帮助消化舒活经络，但前提是不能扰民哦。

    王乐师道:是这个理，昨晚雨虽然不大但是地面太滑了，而我弹奏《冬天里的一把火》的时候必须摇头晃脑才能找到感觉，所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摔成这样了。

    林俏俏道:你还挺敬业哈，如果能边跳边唱就更炫了啊，走四方戏社有个小旦叫郭付成，他就喜欢跳着唱呢，他唱那首《对你爱不完》的时候真是帅呆了。

    王乐师说:对呀，还有专门唱曲的柳得华啊，我们圈内人都知道，唱曲当属柳得华，跳舞还是郭付成。

    这时又有个微胖，衣着华丽，约摸四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进来，她问到:你们哪位是妇科大夫啊？

    林俏俏答道:我就是啊，你有问题跟我去检查室吧，说罢带着夫人走进了里面一间密封的房子，这房子封闭的好，专门给妇人看病用的。

    没到一盏茶功夫，妇人走了出来，林俏俏跟在后边说道:是明天下午来拿化验单抓药啊。

    王乐师问道:怎么还要明天抓药啊？今天不能抓吗？你们店里又不缺药材。

    林俏俏掩嘴一笑:这几天师父不在家，我偷个懒，就不搭脉了，直接让她们撒点尿用瓶子装着，送到后街的西洋医师史密斯那里化验一下，明天一看化验单就知道开什么药了啊，验尿可是先进的西洋医术。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说师父这名字吧，如果倒过来念是不是更有气势啊？洪飞黄还不如叫黄飞洪，好耶。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唐宁道:咱们中午还去麦记吃吧，麦记的馒头真好吃，从中间切开了放点肉肠，放点生菜，酱，啥的，味道真好。他们店里的瓶装水也好喝，刚把瓶盖拧开水里就立马冒出来好多泡呢。

    上午忙的差不多了，下午也没啥事，毛小芳坐在角落里碰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林俏俏凑了过去一看:我去，毛毛你怎么看《马万堂诗集》啊，这本书忒肤浅忒俗气，而且马万堂这小子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点都不像文化人，能写出什么好诗啊，他的诗集也只能用来垫垫桌腿。

    毛小芳反问道:那我该看谁的诗啊？

    林俏俏道:可以看大诗人汪国贾的诗，马万堂那小子可不能跟汪大才子比哦，啊，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多么有意境和哲理啊，一副陶醉状。

    突然听到毛小芳说道:你来看啥病啊？林俏俏才从陶醉中回过来神，看到一个小伙子走进了医馆。

    这小伙子一抱拳:几位老板，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前街马车店的，店里新到一批马车，是诸葛世家的人研制出来的，他们把祖先诸葛亮当年制造木牛流马的技术运用到马车上来，让马车真正做到了无马驾驶。刚好明天我们搞店庆，各位老板一定去捧场啊，进店就说是小李介绍来的，你们会得到一份神秘大礼包哦。

    他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唐宁衣着华丽就看出来他是富家公子哥，就冲唐宁说:这马车不光做到无马驾驶，车内装饰也超级豪华，明天交十两银子定金，我们还送一年免费洗车，这么高档先进有面子的车，开出去泡妞一定很拉风哦，然后冲唐宁一眨眼。

    唐宁大笑道:好耶，反正我家不差钱。明天我们一定都去玩玩，反正师父不在家。

    下午店里没啥病人来，几个人闲聊了几乎一下午。唐宁对林俏俏道:这马上打烊了，我请你去看皮影戏啊，今晚演的是东瀛皮影戏《贞子归来》，剧情紧张刺激特别好看哦。

    林俏俏道:我才不和你去看呢，上次和你去看《杀手的童话》你连一包爆米花都舍不得买。

    唐宁道:上次我不是正在被限制高消费吗？连门票都是赊的呢，现在已经解除限制了。

    鬼手七突然问道:你们知道师父啥时候回来啊？

    唐宁道: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的，他是受到“宝芝林杯”第三届全国中医交流大会组委会的邀请去佛山参加中医大会了，光开会就要三四天，然后他还得顺道回家找师娘交个公粮啊，这最少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他们正要打烊关店门，突然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白发苍苍脏兮兮的老乞丐站在门外，这老乞丐冲他们一抱拳:请问哪位是洪飞黄洪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