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篇 行之正确

    “司渊先生？司渊先生？你清醒一下！”

    司渊在万分惊恐中被伊利斯的呼唤中醒来，司渊醒转过来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将他最近的人拽到自己的身下，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盯着那个人看。

    “司渊先生？”

    这声轻灵般嗓音让司渊瞬间清醒，他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那个被他自己威胁的人就是伊利斯，她被自己束缚住了手脚，又被自己压在床上，甚至还被持刀威胁，而这必然会使伊利斯受伤。

    “对，对不起！”

    虽然伊利斯起身后并没有责怪司渊，也没有被司渊的眼神吓得跑开，但司渊还是双膝跪地，屈身朝着伊利斯道歉。

    “没事的，司渊先生，看你早饭时间到了还没有来，我就是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没事的，我也没有受什么伤嘛。”

    伊利斯说着便扶起了仍跪在地上的司渊，微笑地走到门口，等待司渊准备好一同前去餐桌用餐，但她至始至终都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刚才司渊的眼神里的那股凶狠没有吓到她是不可能的，但在害怕产生之前，又有另一种情感阻止了伊利斯的害怕对她的影响，至于这是什么，她一时间想不明白。

    两人并肩走在前往餐桌的路上，伊利斯总是下意识看向司渊，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了先前的那股残暴，现在在他人眼里司渊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不擅言辞的普通人而已。

    “怎么了？伊利斯小姐。”纵使伊利斯很是小心，但司渊还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其实司渊始终在意之前对伊利斯的鲁莽行为，他打心底不愿做出伤害伊利斯的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好奇刚才的你和现在的以及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一个是个杀神面孔，另一个则完完全全地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司渊听到伊利斯的抱怨后，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随后用开玩笑般的语气回复道：“每个人都一部分不便展示的情况，纵使那部分有多么狂暴与不堪。”

    伊利斯听出来司渊说的暗语，便暗自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抱歉。二人在此之后便没有继续说话，直到回到了餐桌前。

    “司渊啊，没想到你会睡过头，昨晚熬夜了？还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艾尔德看见司渊少有的迟到，便下意识地产生了这种想法，而这正好是司渊碰到的情况，司渊由心地感觉艾尔德极其可怕，是各个方面上的可怕。

    “不，完完全全是我的个人原因，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司渊屈身鞠躬朝坐在餐桌的众人行礼致歉，随后便赶到自己的座位一同享用早饭。

    “司渊，明天可就不能再这样，学校还是蛮严格的。迟到要受罚的。”艾茜娅一边吃着饭，一边向司渊传达学校方面的事情，“我们在学校是没有特权的。”

    “我会注意的，只是久违地做了一场逼真的梦，所以起晚了，实在对不起。”

    “噩梦吗？”伊利斯结合先前司渊那样夸张且狰狞的行为，一下子推测出最贴近答案的结果。

    “是的，那是一场，相当逼真的噩梦。”司渊说到此处，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

    “哎，原来司渊也有害怕的东西啊，所以你梦到什么了？”艾茜娅一听到这里就来了兴趣，便打算继续追问，但司渊却始终阴沉着脸，一直没有回复。

    “艾茜娅，不要插手别人的私事，快点吃完，一会和伊利斯一起带司渊熟悉一下学校的路线和流程。”

    艾尔德迅速制止了女儿的行为，她始终对自己女儿在这方面的纵容感到头疼。

    “切，我知道了。”

    艾茜娅虽还有些不服气，但面对父亲的指责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好继续吃自己的那份早点。

    几人用完早饭后，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东西，大约十分钟后，司渊便准备完毕前往大厅等候，发现伊利斯已经在那里站着等待了。

    “来得真早啊，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司渊主动向伊利斯打招呼，伊利斯也在看到他后礼貌地微笑回应着。

    “嘛，毕竟是熟悉路径和学校流程，所以不用太准备什么东西，花不了什么时间就过来了。”

    “这样啊。”司渊稍微点了点头，便站到伊利斯的旁边一起等待艾茜娅的到来。

    “呐，司渊先生，我姑且能问一下你昨晚梦见什么了吗？抱歉，我就是有点好奇，没有冒犯的意思。”伊利斯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人，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

    司渊听到伊利斯问的问题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闭眼叹口气才回答伊利斯的问题。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司渊在说此话的时候，眼睛微睁着，神色里透着一股忧伤，“只不过，是梦见了家人惨死自己眼前的画面而已。”

    伊利斯听到后也沉默了，光是听到这个消息就足够沉重了，更何况又不止司渊一人经历过这种噩梦。

    “那司渊先生，你后悔吗？就你一个活下来了。”伊利斯扯了扯司渊的衣角，但没有直视着他，她低着头，并不想让司渊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没有人会活着反感，只是我必须逃离那里这一点，让我倍感自责，不过正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才要逃走。所以真的说没什么感想绝对是假的。”

    伊利斯看着司渊认真的样子，仔细聆听了他的诉说后，也有所感触，正打算说些什么，便被司渊接下来的话吃惊到失语。

    “可能别人会说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就好好度过自己捡回来的这条命，但是……”司渊说到这里，眼神透着一股杀意与凶狠，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有咬音。

    “但我不会就这样苟活着，既然那些人没能将我杀死，那么，我会亲自让他们感到后悔，后悔他们的疏忽，该后悔的，应该是他们！”

    司渊在说完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失，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庞，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里的杀意。

    “对不起，请你忘记了我刚才的话吧，这一席话应该很幼稚吧。”

    “不，”伊利斯否认了司渊的最后对自己的看法，她用左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另一个手仍抓住司渊的衣领继续说着，“这一点也不幼稚，相反我的行为和想法才是幼稚，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坏女人。”

    司渊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伊利斯说的“行为”为何意，他主动将手伸向伊利斯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伊利斯被他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便将视线转向司渊，但司渊并未看她，而是别过脸看向其他地方。

    “那也不是幼稚，是很现实的想法，所以，那个，就是你也没错，错的是把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人。”

    伊利斯听着司渊那并不高明的安慰，心里却满是欣喜，不由得攥拳微微挡住自己逐渐歪起的嘴角。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司渊先生。”

    “我知道。”

    “嘛，谢谢你，司渊先生，不，司渊同学，从明天开始就是同学了，请多多关照。”

    司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回复伊利斯，可视线一直没有收回，只有他的耳尖的一抹微红暴露在伊利斯的视野里。

    “这样啊，我明白了。”伊利斯在自己的心里默念道便不再说话，只是放松与司渊相握的手，并慢慢挪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仔细感受顺着手心传递过来的东西。

    二人就这样相互沉默等待那最后一个人的到来，而那最后一个、最擅长迟到的人让他们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才赶到了大门。

    “抱歉抱歉，多花了点时间进行准备。”艾茜娅赶到现场后，便尴尬地解释自己迟到的理由，似乎并没有注意两人先前的氛围。

    “不，我们也没有等多久，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赶紧上路吧。”

    司渊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外面正有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等候，司渊主动为两位女生打开门，而自己坐在副驾驶上，眼睛始终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车辆驶出别墅的时候，远方的朝曦已经过去了近半的路程，而这在它漫长的岁月里不仅仅是一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