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篇 所谓梦境

    司渊今晚始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文字知识，直到晚餐时刻才终止了自己的计划。

    而在餐桌上，他发现多了一个面孔，伊利斯，就坐在他原来位置旁边，而伊利斯看见司渊的到来后，便率先起身欢迎他，还帮他把椅子抽出来。

    “谢谢。”

    司渊其实内心暗自发愣，但他还是本能地向伊利斯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他看着逐渐坐下来的伊利斯，对她的这种行为有些不解，尤其是当他看见了伊利斯由心微笑的时候更为疑惑。

    直到晚饭时间结束，司渊才结束对伊利斯的暗中观察。在他看来，伊利斯就是一位温良贤淑、举止文雅、富有知性的富家小姐，但他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可他并没有深入思考，只是内心暗自记下这件事，随后再次赶向地下训练室。然而这一次，司渊没有一味地追求力量上的极致。

    司渊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柄木刀，对着空气练习挥舞动作。他在完成了基础热身过后，随后便开始练习劈砍、横切、突刺等基础动作，这对他来说就是进行复习。

    自从司渊在与艾尔德进行了一次战斗训练后，便发现了自己与艾尔德的差距，其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若没有厄瑞波斯，司渊的力量根本没法与艾尔德对抗，这不仅仅是单方面力量和技巧上的悬殊。

    他也想明白了艾尔德的话，逐步追求综合实力的高超。

    “‘只会使用力量的就是蛮夫，强者要懂得综合性的极致。’父亲，你真的永远都是对的。”

    司渊轻声背诵着父亲对他的教导，坚定地走着自己的道路。他握紧了手里的木刀，进一步加快了自己的刀法练习，这一次他不像以前一样使用纯粹的力量，而是如何巧妙地把力量施加到刀刃上。

    不过司渊这次不再像以前那样练习到深夜，约莫到了九点半，司渊便从训练室里走了出来，拖着疲劳的身躯前往洗浴室清洗自己的躯体。

    而当司渊打开洗浴室的门，准备离开的时候，碰上了正好路过的伊利斯。

    “晚上好啊，司渊先生。”伊利斯看见司渊后便主动向他问好，她的手里还抱着一盆花，似乎是从后花园里移植过来的。

    “晚上好。”司渊顺势看了一眼伊利斯手里的花盆，便对此产生了好奇，“对花感兴趣吗？”

    “嗯？嘛，是这样的，不过我不太能把花养得特别好，所以我要继续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办更大的花屋。”

    伊利斯说到此处，右手在半空中握拳，以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的。

    司渊看到伊利斯的这个动作，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他同时也意识到这一点，但并没有立即阻止，而是选择了继续与伊利斯聊天。

    “这样啊，那还真的是辛苦呢，那就加油吧。”

    两人就这样漫步一路且一路闲聊着，在这期间，司渊根本没想过一丝想要压抑住自己，他似乎在这位女子面前完全展现不出什么不好的一面，相反，他甚至产生了对她示好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

    “那么，晚安，伊利斯小姐。”

    司渊将伊利斯送到门口外就抢先向她行礼告别，伊利斯也没有怠慢，很快屈身回礼。

    “嗯，你也要晚安，司渊先生。”

    伊利斯站在房门口目送司渊离去，一直目送到他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安心地关上房门。

    司渊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立即入睡，而是对着镜子抚摸自己的嘴唇，他依稀记得那个奇怪的感觉，他居然放下了戒备，甚至还想要笑。

    “这是什么情况？”

    就连司渊自己都有些奇怪，被父亲训练得这副几乎没有情感的身躯，却在未来的一天里产生了情感波动，这是连姐姐都没法解决的问题，却在无形中敲开一条缝。

    他闭上自己的眼睛，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何解开这个绳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拿起了字典开始阅读，直至困意来袭才放下书本沉沉睡去。

    ……

    可当司渊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家的床上，房间的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透过窗户闯进房间的不止阳光，还有其他孩童刺耳的欢声笑语。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房间还是维持着他那天过生日的样子。桌子上摆着全套的机械维修工具，衣柜里不止有衣物，还有一个锁起来的黑色里柜。

    司渊慌忙地打开房门，冲到楼梯口沿着楼梯朝下看，司渊的父亲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着状态板看着今天的新闻，司渊的母亲应该在准备早饭，卫生间里传来了姐姐洗漱的声音，这幅安乐祥和的景象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哦？昨天的大寿星这就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吗？”父亲察觉到了司渊的视线后，便放下了手里的状态板，主动上楼摸了摸司渊的头。

    “别说了，快点洗漱一下过来吃饭。”母亲把早饭端到餐桌上后，便呼唤自己的家人过来吃饭。

    “来了来了。”司渊的姐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和父亲一齐坐在了餐桌上，只有司渊慢慢悠悠地走近家里的餐桌。

    “还愣着干吗？快去洗漱一下，赶紧过来吃饭！”

    司渊听见母亲的发令后只能赶到卫生间，回到餐桌前发现自己的家人都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自己，他赶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自己的那碗白粥，迟迟没有下口。

    他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她也在吃着东西，而且看下去没有什么异常，司渊又盯着她的肚子看，那里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以此，他又看向了父亲母亲，他们同样在吃饭，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怎么了渊儿，妈妈今天做的粥不合你胃口吗？怎么一口都没见你动啊？”母亲很是体贴地询问着，又上前摸了摸司渊的额头，确定没问题才肯放手。

    司渊见到母亲这般关心自己也不好推辞，只好拿起勺子准备尝一尝粥的味道，可他又发现父亲母亲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这种注视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内心呼唤起厄瑞波斯，而它却又像从未来到自己身体一般，无论司渊怎样着急、怎般呼唤，都无法收到任何回应。

    “你们还活着吗？”司渊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朝他的父母发问，而他的父亲一听司渊这样问，先是露出了微笑，随后用略微责难又有些温柔的语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一个睡觉就把你睡糊涂了？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司渊听到父亲这么说后，立马打圆场，想缓解自己刚刚的失言，却从父亲言语中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刚想质疑，而他父亲接下来的话和他的母亲附和的话着实让司渊吓了一跳。

    “我们肯定死了呀。”

    “就是。”

    “当然死了啊。”

    “今天的渊儿好奇怪啊。”

    司渊满眼震惊地看着他的父亲和他的家人们，一时间根本没办法理解现状。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的姐姐，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不看向司渊，好像在愧疚着什么一样。

    “我们全部被轰炸给炸死了呀，只有渊儿逃走了，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司渊的父亲将状态板展示给司渊看，上面显示了巴别塔轰炸地球各地相关的报道。

    “我没有……”

    司渊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父亲打断了，“你逃走了！不然为什么只有你活着，你也没有给我们报仇，你明明拥有了力量，不是吗？”

    司渊看着自己的家人，他们一直在自顾自地说话、谴责着司渊的不是，完全没有顾及司渊心里的感受。

    他只能双手捂住耳朵、头朝下，他不想要听到这些声音，但这根本无济于事。这些声音还是顺着缝隙钻进了司渊的耳朵。

    谁能阻止这种事态的发生呢？

    “闭嘴啊！”

    司渊咆哮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挥舞着，可他迅速意识到什么，再次看向眼前的事物时，一切又改变了。

    刚刚还略显温馨的氛围，一下子变成了尸首各处、血流成河，墙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是鲜血飞溅的痕迹。

    而司渊又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双普普通通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对黑色巨爪、一对屠戮生灵的黑爪。

    司渊下意识地看向了尸体上的伤痕，他的姐姐就跪倒在他面前，腹部似乎被什么利器捅伤，父母他们身上的伤口与先前由他猎杀的“猎物”的伤口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他的家人都是由那个黑色怪物所屠杀一般。

    司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双腿抽搐着退到墙角，他想告诉自己，这里不是真的，是梦，只是噩梦。可他自己本能地蜷缩在墙角嚎叫着，眼角不断流出了害怕的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过来啊！啊——”

    他在惧怕着这里，在惧怕着这个或许不会存在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