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6.摊牌

    “该说不说……”

    “你们洛神族的长老……”

    “点子都很多啊……”

    大厅外，边走边参观到这里的陆渊听着里面的争吵，还有那些简直不是人能想出来的鬼主意，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往好听了说的评价道。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限了。

    同时确保礼貌和事实。

    毕竟，夸赞的话其实不难，脱离事实的夸赞，就相当于编造，这恰恰是陆渊的强项之一，但顾虑到事实的夸赞，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如果是往不好听了说。

    这都是什么鬼主意？

    就不能折中一下吗？

    就非要往极端了走？

    虽然说，洛天神的逻辑没错，没有任何一个骗子会说自己是骗子，但他真的是萧炎的师弟啊！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他更喜欢老乡。

    萧炎也从来没叫过他师弟。

    一般都是按年龄喊，叫他陆哥。

    连老乡这层背景都省了。

    至于说，大千世界为何流传起了这种新型的叫法，严格意义上说，还是和很多词汇的定义有关，就比如说老乡这个词，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确实有不少人会把老乡误会成同乡。

    萧炎的老家是什么地方的？

    在大千世界所有人眼里。

    答案都是斗气大陆。

    但是，斗气大陆虽然比大千世界小，甚至都没有天罗大陆这个十大超级大陆之一的大，但斗气大陆最起码能和寻常小千世界的总面积一样，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算是萧炎的老乡，但萧炎却没叫过其他人老乡，这显然推翻了之前的这个结论，让人下意识的往下查去。

    而这一查，就一路查到了萧炎不算秘密的老家，乌坦城，是西北大陆加玛帝国中的一座小城。

    幸亏萧炎崛起的时间比较短。

    不到五百年。

    而且，这里面还要算上他成为圣品天至尊之后的时间，严格意义上来讲，时间远低于五百年。

    所以，调查起来非常简单。

    一下子就锁定了退婚这件事。

    纳兰嫣然，陆渊，萧炎，古熏儿。

    这四条线在乌坦城中交错。

    而在这四条线中，除了古熏儿这个古族的大小姐不是本地人外，陆渊、萧炎、纳兰嫣然三人，全是本地人，甚至在大千世界有人开过这个玩笑，讨论小小的加玛帝国究竟是炸了谁的坟头，能在一位地至尊遗留的禁区里，走出一位圣品天至尊、一位上位地至尊、一位不确定境界但最低也是地至尊级别的大能，估计那位制造禁区的地至尊都不会想到这些。

    当然，以上仅仅是开玩笑。

    没有坟头爆炸。

    但这个老乡的说法，大部分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偶尔有人不知道，被科普一下也知道了。

    所以，在大千世界所有人的眼里。

    老乡这个词，还是太模糊了。

    不足以体现陆渊和萧炎的具体关系。

    毕竟，上纲上线的说，当年生活在乌坦城里的诸多家族都可以自称老乡，甚至连加玛帝国的皇室，在不要脸的前提下，也可以自称老乡。

    至于萧炎管陆渊叫陆哥的这种说法。

    萧炎只会在初见面的时候喊一声。

    正常情况下，都是你我他代换。

    因为陆渊也是一样。

    而和其他人聊到陆渊时。

    偶尔一句，也不会让其他人注意。

    毕竟，陆渊确实比萧炎大。

    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从心理上。

    当然，那是曾经，面对目前这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萧炎，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从心理上，陆渊确实是个弟弟，别管他积累了几世经验，都架不住萧炎活的够长，一条命百万年起步。

    但在其他人眼里。

    形容陆渊，肯定不能用炎帝的大哥来形容，毕竟，萧炎确实有哥哥，萧鼎和萧厉这两个亲哥。

    最主要的是萧鼎。

    管萧厉还可以叫萧炎的二哥。

    管萧鼎就真的只能叫大哥了。

    所以，综合一下各方面的限制，考虑到识别的简易难度，最终还是把陆渊称作炎帝的师弟比较合适，也得到了大千世界大部分人的认可。

    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号就此存在了。

    而在天帝那里。

    还有一个疑似属于陆渊的称号。

    岁月之主。

    虽然说，这个称号的骂名非常多，陆渊也不愿意使用，最起码在非必要的前提下不愿意使用。

    然而，现在，架不住没人信啊！

    骗子确实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但实诚人也一样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合着你们洛神族的巡逻队上来就是一阵抢白，又是告诉我这个，又是提醒我那个，我暴露真身有什么作用吗？

    正常人在面对这种事时，会怎么想？

    我先嘲讽了一个疑似冒充正主的人。

    然后这个疑似冒充正主的人告诉我，他就是正主。

    你猜我信不信？

    所以，对于陆渊来说，他有必要和一只小小的巡逻队浪费口舌，以至于给这只小小的巡逻队解释，自己真的是陆渊，真的是炎帝的师弟？

    但要说立即动手。

    准确的说，也不太礼貌。

    毕竟这些人都是洛神族的，都是洛璃的族人，虽然他以有眼无珠的罪名杀了那些人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不仅会让洛璃当时难做，也会让洛璃在洛神族面前难做，在其他人的看法下更难做，反而是给洛璃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说的更直白一点。

    他这个姑爷是第一次登门。

    哪有第一次登门就砍娘家人的姑爷？

    脑子没点大病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至于说，既然杀鸡儆猴不行，小惩大诫能不能行……

    这种事他不能做……

    应该由洛璃做，才是最恰当的……

    毕竟，他只是洛璃的男朋友，是洛璃的道侣，就算他是洛璃的丈夫，在洛神族的话语权也是有一定上限的，洛神族强也好，弱也罢，终究还是要交到洛璃手里，而既然洛璃不愿意杀鸡儆猴，也不愿意小惩大诫，而是先带着他，去见洛天神这个爷爷，他也只好跟随了。

    然后，渐渐的，就发展成了一个误会。

    洛天神认为他是假的陆渊，理由是巡逻队没有通知他去迎接，可能在实力上也涉及到了一些因素，至尊境，在洛天神的想法中可能还是太低了，最起码不符合炎帝师弟的这层身份。

    巡逻队认为他是假的陆渊，或者说，巡逻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是源自傲慢和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洛璃的震慑下，这才不甘的退下了。

    而在堂内的众多洛神族长老，听信了洛天神的一面之词，当然，洛天神也没有刻意抹黑陆渊的意思，纯粹是他因为误会产生的认知错误，因此，也对他的身份产生了不必要的质疑。

    一个完美的死循环就这样出现了。

    “有的时候，我确实在想。”

    “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揉了揉太阳穴，陆渊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为好。

    按理来说，他该开心。

    毕竟，洛神族的整体意见还是偏向于把洛璃嫁给他的，只不过，嫁的是那个炎帝的师弟的他。

    从客观角度来说。

    两个他没什么区别。

    但从主观角度来说。

    洛神族想让洛璃嫁的，仅仅是那个拥有头衔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他陆渊都好，因为对洛神族来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这个头衔的人能庇护洛神族，这才是洛神族看重的，充满了一种黑色的幽默和莫名的嘲讽。

    所以，他也有点愤怒。

    炎帝的师弟陆渊就可以，是同样一个人的陆渊就不行，怎么，是认为我陆渊的刀不够锋利吗？

    要不是顾及到洛璃的感受。

    洛天神毕竟是她的爷爷。

    就以洛神族的这群歪瓜烂枣。

    说句难听点的实话，早就该被灭了。

    这和有没有大阵无关。

    和有没有上位地至尊坐镇也无关。

    一个家族的兴衰，和掌权者的眼光、手段、心性有莫大的关系，这个规律，哪怕是五大古族，也无法颠覆，以浮屠古族和摩诃古族为例。

    浮屠古族和摩诃古族一样保守。

    浮屠古族的老祖在远古之战中陨落。

    留下了如今的浮屠古族。

    因此，相对来说，还算不错。

    起码浮屠古族不是独裁制，虽然在清衍静父亲的头顶上，准确的说，是在历代浮屠古族的族长的头顶上，都有一位位如同大山的太上长老镇着，都是圣品天至尊，甚至在这些太上长老中，也有辈分的划分，人类的寿命和成长速度呈正比，但当寿命延长，经常会出现那种三四十岁的圣品天至尊，是某个圣品天至尊的曾孙，或是玄孙，因为圣品天至尊最差也能活上百万年，中途发生了意外的话则不算，但他们的意见至少不会产生一边倒的性质，也不会直接干涉到浮屠古族的族长，浮屠古族还是由族长说了算，在大部分情况下，浮屠古族的诸多太上长老只会作为一个保障，甚至还要听从族长下达的合理的命令。

    因此，在清衍静的父亲有意和外界接触的前提下，浮屠古族虽然墨守成规，但还不至于衰败。

    复兴谈不上。

    几十年的时间，对于浮屠古族这个庞然大物来讲，如果整体能冒出个苗头，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真想要复兴，往往都是按照千年计算的。

    但至少不像隔壁的摩诃古族一样。

    要说武祖林动是踩着西天战皇成名的。

    炎帝萧炎就是踩着摩诃古族成名的。

    堂堂摩诃老祖，巅峰时跟不朽大帝交过手还能活下来的人物，如今，被一个在几十万年后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小辈打脸，数百年前被无尽火域崩碎了一口牙，几十年前，甚至还被炎帝一路打进了自己的老巢，最后眼睁睁看着炎帝萧炎大摇大摆的离去，都说洛神族有大阵，摩诃古族的大阵也不是一个只能看的摆设，这都没留下萧炎，显然是真的没有能力。

    这就是掌权者的错误。

    毕竟，以摩诃古族的体量。

    他们完全没必要和无尽火域产生冲突。

    当初的无尽火域是靠着萧炎。

    现在的无尽火域是靠内部所有人。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摩诃古族都不需要靠一个无尽火域证明自己的实力，虽然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摩诃老祖看上赤红大陆这块地盘，看上了一些需要的资源，也有一定的因素，但这种因素和后果相比，无疑是亏的。

    而促使摩诃老祖动武而不是动嘴的。

    就是身为五大古族之一的骄傲。

    但是，浮屠古族在这方面做的就非常不错，从来不让出去历练的子弟仗着背景为非作歹，始终让出去历练的子弟具备一个明确的观念，家族，只是你面对危险时最后的靠山，不是你惹是生非的资本，如果你没做错还被人追杀，亦或是因为得到了某些机缘被人追杀，家族确实可以为你出头，但如果你无缘无故的把某些人害的家破人亡，被人报复性的追杀，亦或是仗着家族的名头在外面惹是生非，则不会为你出头，毕竟要为其他族人考虑。

    而且，清衍静的父亲也比较宅。

    从不出去招惹其他大势力。

    准确的说，五大古族的族长都这样。

    太灵一族的族长太灵素也一样。

    身为族长，身份决定了他们不能以身犯险，虽然在他们死后，家族的族长之位也不会空悬太久，但更换族长所产生的波动，无疑会影响到各个方面，这是一种相当不负责任的行为。

    所以，和激进但还不能保持谦虚的摩诃古族对比，慢慢发育和更改观念的浮屠古族走的更稳。

    这就是掌权者的重要性。

    掌权者决定一条路该怎么走。

    而洛神族的掌权者，准确的说，是洛神族的族长洛天神，毫无疑问，是一个不称职的掌权者。

    他唯一还算称职的，是身为洛璃爷爷的这层身份。

    哪怕洛璃不按照剧本走。

    他也没有逼着洛璃按剧本走的意思。

    而是在积极的想办法解决。

    “还是进去说吧。”

    “误会越拖越大。”

    “主要也是我真没想到，爷爷能想偏到这个地步。”

    “不过，想不想骗也无所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族中的那些长老，要是有质疑的，打一顿就好了，别杀他们就行，这个能力你还是有的吧？”

    洛璃叹了口气，给出了回答。

    毕竟，这些长老都是洛神族的人。

    虽然有无尽火域的丹药支持。

    但无尽火域也只是给洛神族提供了成本价购买的特权，这些至尊级别的长老还是比较有天赋的，只因为质疑就杀了，无疑是暴殄天物，说的再难听一点，哪怕把这些长老放在战场上，充当炮灰，也总比那些三天境的炮灰更有价值，发挥出来的杀伤力也更为可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