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九章 为什么不逃走呢？

    凛冬神殿外。

    “轰！”

    那包围整个无尽雪原的雷云愈发阴沉，耀眼雷光涌动，蕴含莫大杀机。

    洁白的无尽雪原已然寂静，在那黑云压境之下，宛若末日将要来临，只待毁灭。

    漆黑的雷云之上，耀眼的雷电中，宙斯看了眼再无动静的凛冬神殿。

    “胆小到躲起来了？”

    “倒也附和喀俄涅的懦弱。”

    “既然她不愿意出来受死，那我们就进去吧。”

    “轰！！”

    乌云之上，雷电轰鸣！

    一道粗大的雷电从漆黑乌云洒落，轰然劈在一座洁白雪山之上，将雪山劈的粉碎崩解！

    宛若预示着这片无尽雪原的下场，宣告毁灭的丧钟在这一刻敲响！

    宙斯高举永恒之枪，声音如同雷霆乍响，傲然道：“时间已到！”

    “毁灭，开始！”

    毁灭，就此开始！

    “轰！！”

    “轰！”

    只刹那，天地间，雷霆万钧！

    耀眼的雷光轰然迸发，原本漆黑的乌云竟是被渲染成耀眼的白色，洁白的无尽雪原倒映耀眼的白芒，分不清是天上的雷霆，还是地上的冰雪。

    “轰！！！”

    四面八方，数不尽的雷霆轰然落下！

    宛若雨点！

    雷霆贯穿天心，劈碎雪山，砸碎冰层，洞穿冰河！

    那细密的冰雪，诞生于亘古，但在那耀眼雷霆之下，瞬间消融！

    “轰！！”

    万道雷霆之下，雪山寸寸崩碎，曾屹立千百年的巍峨雪山在这一刻崩塌。

    坚固的冰川被那滚滚雷鸣震塌，雪崩滚滚！

    毁灭，在这一刻降临！

    整个无尽雪原，末日降临！

    那恐怖的雷电宛若世界末日来临，天地间一切都在这一刻开始毁灭。

    曾经寂静无数年的无尽雪原，也曾被神界认为是永远不会消融的冰雪。

    但这一刻，冰雪在雷霆中消融，屹立万古的冰川在不断崩碎。

    雷霆神殿用实力告诉神界，冰雪，终会消融。

    雷霆之下，只有毁灭！

    “轰！！”

    耀眼的雷电不断砸落，那漆黑沉厚的雷云步步深入，从四面八方将无尽雪原一点点笼罩。

    漆黑的雷云，耀眼的闪电，洁白的雪原，在这一刻如同对比度鲜明的画卷。

    宛若漆黑的墨水在渲染洁白的冰晶，将这无尽雪原渲染成漆黑。

    被雷云覆盖的冰晶，在那雷电之下不断消融。

    “覆灭凛冬神殿！”

    “毁灭他们！”

    雷霆神殿的众多神明在雷云中不断向前走去，走向那无尽雪原中央的凛冬神殿，那璀璨的雷电不断迸发，喊声若雷霆轰鸣！

    所过之处，冰山破碎，冰雪消融！

    这一刻，整个雷霆神殿，就像是一头不可阻挡的怒兽，以闪电为獠牙，以雷霆为利齿，蚕食整个无尽雪原，将毁灭传播在这片冰雪世界！

    那响彻苍穹的无尽雷鸣，便是它的怒吼，亦是毁灭的号角！

    这只怒兽面前，寒风在哀嚎，雪山在颤抖，凛冬被撕碎！

    “嘶！！”

    一群冰裂鸟惊慌的尖叫着，在那被雷霆劈碎的雪山狂奔，身后是如雨点一般砸落的耀眼雷霆与洁白的雪崩。

    但这一刻，对于那些被他们征服过的弱小生命来说强大至极的它们，竟是如此弱小。

    太弱小了。

    能抓碎冰层的利爪，能抵御严寒的厚实羽毛，能洞穿血肉的尖喙，在那滚滚雷霆之下，都显得那么脆弱。

    它们，在神明面前，也不过只是弱小如蝼蚁的生命。

    原本凶戾的眼中，在这一刻充满了惊慌，恰如普通人类面对它们该有的那样。

    那是面对毁灭的绝望！

    这一刻，它们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神之间的战争，对它们来说，就是种族的灭绝！

    在这场神明之间的神战中，它们这些凛冬生物，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它们永远不会知道，只是因为一个神明的野心和征服的欲望，就全部死去。

    “轰！！”

    崩碎的雪山将它们掩埋，滚滚雷霆将它们劈成灰烬！

    那些凛冬生物眼神恐惧而又迷茫，它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生活千年的家园，今天会迎来末日！

    它们明明没有招惹这些强大的生命！

    破碎的雪山中，冰裂鸟在奔逃，剑齿虎在逃命。

    它们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它们也曾追随喀俄涅征服一个个位面，覆灭一个各种照顾。

    它们也曾将寒冰传播开来，将绝望赐予那些弱小的种族。

    它们也曾面对那些满脸绝望的种族，发出森然的嘶吼。

    但这一刻，它们眼中只有恐惧和绝望！恰如当初它们征服的那些他们眼中的弱小种族！

    它们心中同样满怀委屈。

    它们明明没有招惹这些强大的生命！

    为何这些强大的生命，要来征服他们？

    一只只三百多米高的冰霜巨人立于雪山之巅，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它们是这里最强大的种族，也是喀俄涅培养的传说级雪兽。

    没什么脑子的它们平日里总是那么暴虐，将任何其他种族都看做食物。

    冰裂鸟也好，剑齿虎也罢，就连雪原熊都是它们随意猎杀的猎物。

    但这一刻。

    看着雪山崩碎，看着雪兽哀嚎逃命，看着那些本就只是食物的种族一个个被雪崩掩埋，被雷霆劈成焦炭，它们那暴虐的眸子中竟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悲伤。

    痛苦。

    愚蠢且暴虐的它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

    它们为那些平日里自己猎杀的种族的死去，感到悲伤，为这片雪原的破碎，感到痛苦！

    眼见雷霆逼近，乌云压来，有冰霜巨人转头想跑。

    毕竟，那雷霆之下，它们也会死！

    但。

    “吼！！！”

    最强壮的一只冰霜巨人扬天发出一声怒吼！

    有那么一瞬间，怒吼压过了雷霆！

    那是面对家园破碎的不甘，那是目睹生灵死去的愤怒，那是对雷霆的怒火！

    只刹那，那些想要逃走的冰霜巨人停下脚步。

    它们目光错愕的看着那为首的冰霜巨人，眼神带着恐惧和疑惑。

    为首的冰霜巨人指了指雪原中，逃命的雪兽们，指了指那不断碎裂的雪原，指了指那无尽的雷霆与雪原。

    耀眼的雷电下，他抬起了自己那冰晶铸就的大棒。

    直指苍穹！

    直指雷云！

    直指雷云上，那雷芒璀璨，荣光无上的一道道身影。

    “吼！！！！”

    它面对那些神明，发出一声滔天的怒吼！

    这是弱小生命的怒吼！

    虽然不曾说话，但，这一声怒吼，却蕴含了千言万语。

    它似乎在说，虽然弱小，但，也可怒吼！

    它似乎在说，家园毁灭，诸族灭亡，却也可与神明为敌！

    它似乎在说，那破碎的，是我们的家园！

    它看向身后那些冰霜巨人，仿佛在询问一件事。

    雷霆来临，家园破碎，诸族灭绝。

    你们是愿意去逃命，还是，与神为敌！

    只刹那。

    “吼！！！！”

    上万只冰霜巨人，面对那愈发靠近的耀眼雷霆，高举寒冰大棒，发出滔天怒吼！

    那怒吼声，有那么一瞬间，压过了滔天的雷霆！

    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再次被滔天的雷声淹没。

    滚滚雷声中，这些愚蠢的冰霜巨人如同找死，从雪原中奔跑而出，从雪山之巅一掠而下，怒吼着冲向那密密麻麻的耀眼雷霆。

    它们高举寒冰大棒，朝着雷云挥舞，似乎要将那些璀璨耀眼的身影拍下！

    那怒吼声传播开来。

    怒吼声下，在雷电与雪崩之下逃窜的冰裂鸟、冰原熊、猛犸象、冰精灵、剑齿虎等种族，看到这一幕，微微愣住。

    它们仿佛也有了勇气。

    “嘶！”

    冰裂鸟那慌张的叫声，变成愤怒的嘶鸣！

    “吼！”

    剑齿虎的哀嚎，也变成了滔天的怒吼！

    这些在雷霆下逃命的种族，这些平日里互相猎杀的种族，在这一刻竟是不再逃命，也不再互相厮杀。

    它们看了眼身后的雪原，看了眼身后这片祖祖辈辈生活了无数年的冰川。

    深呼口气。

    “吼！！”

    这些暴虐的、征服过无数位面、平日里还互相厮杀的野蛮生命，竟是联合在一起，怒吼着朝着雷霆冲去！

    这些愚蠢的凛冬生物找死一般，挡在乌云的前方！

    乌云朝他们压来，那密集绵密、仿佛永不停歇的雷霆愈发靠近它们。

    毁灭，近在咫尺。

    生物的本能在催促他们逃命，那面对死亡的恐惧让它们灵魂战栗，身体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愚蠢且暴虐的凛冬生命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它们想起那些曾经征服过的位面。

    想起在他们眼中的弱小生命脸上的绝望，愤怒。

    想起那些明明可以悄然逃命，明明只是站在他们面前就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找死一般、站在他们面前的弱小生命。

    那些弱小的生命，曾让愚蠢的它们都感到无法理解的愚蠢和可笑，那些明明无力反抗的弱小生命，为什么不去逃命呢？

    是啊。

    为什么不去逃命呢？

    为什么不逃呢？

    明明身后还有更多的土地，明明面对的是不可阻挡的敌人，明明反抗就会死亡……

    那些面对它们的弱小生命，难道不知道吗？

    “呼。”

    冲在最前的冰霜巨人大口喘息。

    面对这愈发逼近的乌云与毁灭一切的耀眼雷霆，它终于知道了曾经那些面对自己和凛冬之神的入侵、面对凛冬来袭的那些弱小生命的感受。

    “真是愚蠢啊。”它轻声道。

    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曾经被他们征服过的弱小生命。

    它暴虐的眼神忽然有些后悔和愧疚。

    它们未曾招惹神明，神明却从天而降。

    但那些被自己征服过的弱小生命，又招惹过谁呢？

    当初，它们将凛冬传播，征服位面的时候，不也恰如这些传播毁灭的神明吗？

    当初它们面对那些愚蠢的、来送死的弱小生命，不也一边森然狞笑，一边将它们踩成肉泥吗？

    “还记得我们征服过的位面吗？”

    漫天雷霆之下，它轻声道，“我们曾将那视为荣耀。”

    “但现在，我们也成了它们。”

    “我们不配悲伤，我们不配委屈。”

    “这是我们应得的。”

    “但，我们可以选择，如那些那些面对我们的弱小生命一般……愚蠢的反抗！”

    “还记得那些被我们征服过的那些弱小生命，还有那些愚蠢的口号吗？”

    这只冰霜巨人身后。

    一头头猛犸象，一个个冰精灵，一只只冰裂鸟，一只只剑齿虎，无数大小不一的种族，齐齐发出一声怒吼。

    “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园！”

    这句口号，曾经无数次在它们征服的一个个位面中响起，在不同的弱小生命中响起。

    它们也无数次嘲笑过这句口号，以及那些喊出这句口号的弱小生命。

    在他们看来，这十分可笑。

    但这一次，他们的眼眸，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喊声，与那些弱小生命几乎如出一辙！

    “神，入侵我们。”

    “我们不委屈。”

    “因为，我们也入侵过那些弱小的生命！”

    “现在，我们也选择可以如愚蠢的那些弱小生命一样，为家园而战！与神为敌，哪怕是死！”

    “我们会被嘲笑，我们会被打死，就如当初那些面对我们的弱小生命一样……但我们，永不懦弱！”

    那为首的冰霜巨人仰天怒吼，随即竟是不等那乌云压来，挥舞大棒，轰然冲向满天乌云与无尽雷霆之中！

    他高举大棒，高高跃起，似乎要跃上苍穹，将那雷芒璀璨的一个个神明用棒子砸下来！

    “与神为敌！”

    “家园，在我们身后！”

    “凛冬，永不懦弱！”

    一只只冰河生物嘶吼着，冲向那耀眼的雷电之中，冲向那厚重的雷云，以及那立于雷云之上、不可直视的璀璨神明！

    那喊声汇聚在一起，响彻云霄！

    但。

    “轰！！”

    雷霆从天而降。

    那轰鸣的雷声瞬间淹没这滔天的吼声，耀眼的雷电将那一个个身影劈成灰烬！

    乌云之上。

    一个八阶雷霆之神笑着扬了扬手掌，像是抹去灰尘一样，抹去了这些雪兽。

    对他来说，就像是巨象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巨象也永远不会理解蚂蚁的愤怒，在巨象眼中，那些敢跳起来扑向自己的蚂蚁，是那么可笑和愚蠢，愚蠢到无法理解。

    除非，有一天，巨象也成为下一个蚂蚁。

    看着这些竟然不去逃命，而是找死一般冲向自己的雪兽变成焦炭，这位雷霆之神嘲讽的笑了笑。

    “真是愚蠢啊。”

    “还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听清，你听清了吗。”

    “无所谓了。”另一个雷霆之神漠然道：“反正就是那些话，什么死战，什么永不退后，什么家园之类的东西……那些愚蠢的低等生命，总是让人无法理解。”

    “为什么不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