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祭泰山以窥苍天

    泰山，在当下的秦国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山，更是传闻之中最接近苍天的地方，而且泰山距离临淄城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距离，所以，当秦王政决定在泰山祭天之后，事情推行的速度极快，有秦军驻扎在泰山脚下，将泰山周边齐国的残存反抗势力彻底肃清，在时间进入六月份时，秦王政率领随驾的秦国文武大臣前往泰山祭天。

    于此同时，秦王政又对桑海城的儒家小圣贤庄发出诏令，在眼下的情况下，儒家自然没有拒绝的勇气，只能接受诏令，由荀况带领一部分儒家弟子前往泰山，以作为观礼的人员。

    在这个已经与从前的秦国不一样的国度中，诸子百家如何找准自己的定位已经是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在从前，诸子百家可以在列国之间左右逢源，但现在，却只有秦国了，直面秦国的他们，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否则……

    “可惜了。”泰山脚下，杨明看着面前巍峨雄浑的泰山，略显遗憾地说道。

    “太师在可惜什么？”自桑海城而来的荀况好奇道，两人在蓟城之时就已经有些交情了，此次荀况带领儒家弟子来此，自然也拜访一下杨明这个老朋友，这也是为了儒家。

    儒家在诸子百家之中也算是显宗了，这样的一个大家，秦国不可能无视它的存在，儒家必须在秦国找准自己的位置，而杨明这样的人脉就显得极为重要的，儒家需要能够为自己在秦国说话的人，从这一点上，韩非不行，李斯也不行。

    “若我晚生千年，此时此刻说不得还能吟诗一首，享受一下来自别人崇拜的目光。”杨明道，在这个时代，杨明脑海中的那些诗词可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否则杨明说不得也要搏得一个文化人的称号，可不会像现在这般成为武夫。

    “太师你这性子……”荀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即使再聪明也不可能理解杨明为什么会有着那样的遗憾。

    “荀先生，走吧，今天我敢保证，你会看到让你毕生难忘之事。”杨明指向隐藏在白云之间的泰山道。

    “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可实在是经不起太过刺激的事情。”荀况无奈道，秦王政祭天只是对秦国重要，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事不关己，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当一个吉祥物来到此地，不讨厌就难得了，至于喜欢，那就更谈不上了。

    “伱是修儒的，又不是道家那般修心的，还能心如止水不成？要说欲望，你们儒家的人才是欲望才是最重的。”杨明嗤笑道。

    儒家之人是想着为这个世界立规矩的，看似淡薄，也仅仅只是看似而已，他们追求的东西可比兵家、法家追求的麻烦多了，那是一个即使在千年之后也不曾出现的完美世界。

    泰山之巅的通道自然只有一条，但这无论是和对杨明还是对荀况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登山，可不一定非要用走。

    泰山之巅，早已经被秦王政派人修缮完毕，在本就可接苍天的高峰之上，更是筑起了一座三丈高台，想要在泰山之巅筑起这样的高台，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从山下将材料运上山巅，其中的困难与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敢想象，也只有秦王政这种拥有一切的王才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到。

    此刻，秦王政已经登上了山巅，山巅之高，让这个正值壮年的秦王微微有些气喘，他会武功，但却相当有限，而且连他都是如此，那些随驾的年龄本就不小的大臣就更是狼狈了，所以，从秦王政到众大臣，都需要恢复体力，好在现在的时间还不到祭天的时机。

    “果然是天下第一山，这份雄伟更在终南山之上。”身在一处凉棚之下的赵姬打量着周围的云卷云舒，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泰山的存在，极大的取悦了她的视觉。

    “登泰山可小天下。”与赵姬待在一起的焱妃说道。

    “登泰山可小天下？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此刻哀家站在这里，还真有俯瞰天下的心思。”赵姬笑道。

    “这话可不能说出去，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说不得会引起什么麻烦。”随着北冥子从关中赶到泰山的杨盈盈在一旁嘟囔道，这段时间她可是研究了不少的官场规则。

    “什么麻烦？谁敢找我们麻烦？”赵姬毫不在意地说道。

    “太后自然不用担心，但我们可不一样。”杨盈盈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与赵姬一起说我们的，赵姬可以不在意的事情，她们却不一样。

    “你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沉。”赵姬无奈道，在这个天下能够在她面前说我们的人不多，但杨盈盈绝对算一个，可这样的话她却不能说，这让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顺心的赵姬也不得不体验到些许苦涩的味道。

    “这叫聪明。”杨盈盈笑道，她与赵姬还是很熟的，毕竟小时候没少在甘泉宫玩，方才所说也只不过最近有些魔怔了而已。

    “是聪明，但不多。”赵姬道。

    赵姬说完本以为自己这女儿会反驳，但杨盈盈却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意识到这一点的赵姬视线不由放在了杨盈盈的脸上，只见那张与她有着四五分相像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震惊以及沉思之色。

    哀家是说错了什么？赵姬心中不由一惊，她方才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啊。

    赵姬当然没有说错什么，只不过是说了不该出自她之口的话而已，因为相似的话，杨盈盈也听到过，是在自己父亲杨明那里听到的，而那些话不该出现在赵姬这里。

    “今天的祭天似乎并不仅仅只是祭天那么简单？”惊鲵十分适时的开口道，她也是在场中人唯二知晓其中内幕的人，自然不能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这个哀家就不太清楚了，你们家的杨明应该更清楚才是。”赵姬道，她今天来此只是为了凑热闹，至于别的，她实在没有关心的心情。

    “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惊鲵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焱妃想到的事情却是太多太多了，飞升可不要出现了什么意外，要不然杨明就是那首当其冲之人。

    是好是坏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势在必行，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那边，秦王政已经走向了祭台。

    而在山巅一角是站立着的北冥子，至于东皇太一则屹立在祭台之下，此次祭天一事，从杨明到秦王政，四人谁都不可或缺。

    秦王政看着眼前的祭台，脚步稳稳地落在台阶上，黑色的靴子与白色的台阶相映，是秦王政的稳重，以及稳重下压抑的激动，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只是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东皇太一他们的谋划可能成功？

    “势在必行。”秦王政抛开混乱的心思，此刻已经没有他后悔的余地了。

    在秦国众臣的注视之下，秦王政一步一步登上了祭台，手持玉璧的秦王政仰起头，看向不可窥测的苍天，这一刻，他是距离这苍天最近的人。

    苍天，它的存在无人知晓，但人类在它的身上凝聚了太多的心念，此刻，站在这个距离苍天最近的地方，饶是权势之重如秦王政此时也是忍不住生出一种自己还是人的感觉。

    东皇太一看着祭台之上的秦王政中，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中是激动的神色，快了，快了，阴阳家数百年来无数人追求的梦想在他这里终于要实现了，飞升，千百年来是多少人的梦想，但除了两千年前的黄帝之外，无人能够做到，现在，他终于找到那条路了，并且要走上去。

    “虚妄与真相，即将出现了。”在东皇太一的激动中，北冥子也是相同的心情，他的年龄比东皇太一都要大，这个世界他已经看的太多太多了，他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迫切地看到这个真正的天，否则，他所修炼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道家天宗岂能连天都不认识。

    “晓梦，你要看好了，这一次的机缘是千年不遇的，若是错过了，以后也就见不到了。”北冥子在悸动的同时不忘对身边的关门弟子晓梦说道。

    今天过后无论成败他都不会在这个世界了，道家天宗还需要一个掌门，而晓梦就是他挑中的人，道家天宗不能因为他而断绝，他要为道家天宗的历代祖师选择一个继承者。

    “师父，我的心有点慌，今天发生的事情……”晓梦皱着眉头道，虽然她不知道今天的祭天到底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但却在冥冥之中有着一种感觉，似乎能够颠覆她的既有的认知。

    “只要看着，今天你若能够有所得，可为你铸下大宗师的根基。”北冥子提醒道，至于更多的有却是不愿意多说，那已经超过了晓梦现在的认知能力。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晓梦在无声中低下了头，一双眼眸中浮现出担忧之色，她想到了当初杨明登上太乙宫的事，在那件事情中，本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北冥子对杨明的大方可是让晓梦百思不得其解的。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秦王政在祭台之上展开了祭天的祷词，随着秦王政的声音在祭台上响起，所有人的心思都被提了起来，秦国已经不一样了，作为古往今来唯一彻底凝聚天下的国度，它又会在这个世界创造怎样的神话。

    秦王政念罢祷词，将手中的玉璧掷向祭台下的悬崖，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发生变化了吗？

    秦王政凝神向天空看去，只觉得那天空依旧是天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变化。

    “大王，注意了。”在秦王政的疑惑中，祭台下东皇太一的声音在秦王政的耳边响起。

    当东皇太一的声音落下之时，点缀在祭台周边的苍龙七宿在东皇太一的催动之下，亮起七道光柱，七道直通天际的光柱。

    “东皇太一。”秦王政豁然转过身体，看向祭台下的东皇太一，此刻，他的身影笼罩在七道光柱之间，犹如天人。

    “这是，难道是天人？”山巅之上，是无数人的视线，眼前的一幕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只能让他们联想到神话。

    在七道联通天际的光柱之间，星空浮现，而且星辰竟然在围绕着七道光柱扭转，在转动间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以苍龙七宿为坐标，定位星空，窥测真实，果然可成。”东皇太一看着在百日间浮现的星空，大宗师巅峰的修为尽数施展开来，星空领域亦随着天际的星空转动，真实的星空才能做到完美无缺，即使要飞升，他也要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巅峰之态。

    “原来如此。”隐藏在角落中的北冥子此刻也是在豁然间踏出了脚步，早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实力让他冲向高空，全部的力量化作一道紫气洪流冲向天空，在他的脚下，是东皇太一祭出的星空领域，两股力量合二为一，冲向高空，所过之处，云消风散。

    “你们这群疯子，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荀况看着面前的一幕，老而不衰的脸上已经被震惊所取代，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明白。

    “没什么，只不过是要看看这真正的天是怎样的，看看天外的世界又是如何的。”杨明淡定道。

    “你们这些疯子，你们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在用这个世界去赌。”荀况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东皇太一定星空，北冥子作为第一击震动星空，而杨明则是在星空一瞬间的震荡中，以超越东皇太一与北冥子的力量轰开星空的震荡。

    “果然能成。”秦王政看着面前的一幕，大袖之中的手掌已经不受控制的攥成了拳头，神话已成现实，而他要拥有神话。

    随着北冥子的倾尽一切的一击，紫气长龙席卷而上已经漫过了苍天，与星空撞击在一起，此刻，星空犹如实质一般荡漾起层层涟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