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肉团神

    接着，他又马上再度打开了属于“牧师夏伯伦”的存档。

    【1642年，绯红之月】

    【迷雾海】

    屏幕外的黑发夏伯伦敲击着键盘和鼠标，控制着屏幕里的金发夏伯伦，骑着巨蟒在水中打转。

    绯红月下，血色的波光粼粼，氤氲的雾气缥缈，美不胜收。绯红月光映照在粼粼的水面上，形成一条梦幻般的路。

    一人一蛇，行进在这条梦幻的月路中，四面氤氲的雾气混淆了真实和虚幻。巨蟒摇曳着尾巴，在身后的海面上留下了层层波纹。

    真的会，遇到我自己，“20年前”雇佣的船只吗？

    屏幕外，夏伯伦拨动了游戏里内置的时钟，加速了时间的流逝。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当时针转动了半圈后，血月落下，日出海上，游戏内的时间也变成了黎明。

    昨夜的浓雾已然消散。在海天相接的视觉尽头，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将整片海洋染成了灿烂的金黄。

    随后，屏幕外的夏伯伦看见了，海天相间的远处，有一艘船，正迎着旭日的光辉渐渐驶来。

    虽然这艘船距离“牧师夏伯伦”是如此之远，以至于它在屏幕上可能没有多少个像素点；虽然这艘船上的零件在过去的20年里不断地被替换，以至于未必是原本那一艘了。但是，夏伯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艘“海珍珠号”。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在1622年所雇佣的精灵船长，信守了承诺。

    “两个时空之间，居然产生了影响？”

    “地球和瑞欧力星球，到底是什么关系”

    握着鼠标的手在颤抖。

    然后，夏伯伦用长辈能够理解的话，向老爸简单地解释了自己在游戏中操作的意图，说明《Nightfall》本身可能就有一定的时间类异常效应——允许不同年代的角色行为之间产生合理的联动。

    他快速打字，将刚才的遭遇，以及自己昨晚的梦境简单记录下来，作为研究异常项目的重要文本。

    做完上述工作后，夏伯伦长吁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寻找小学同学邓肯的手机号。

    “按照邓肯·闪光石自述的穿越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才刚刚穿越。不知道邓肯他现在处于什么情况。”刚找到邓肯的手机号，伴随着身下轮船的颠簸，夏伯伦忽然想起来——

    海上根本没信号！

    他又确认了一下，网络信号也没有。

    算了，等明天回到岸上，再尝试联系邓肯······嗯，还要找到表姐安妮薇——如果她真的是灵契师安妮薇的话。夏伯伦想。他暂时并不打算通知船上的组织员工采取什么紧急措施。

    接下来，他要再见一次，告诉他秘密的“肉团”——那个持续封印在船中的神性实体。

    屏幕里，金发的夏伯伦从巨蟒上站起身来，看向远处救命的船只。

    屏幕外，黑发夏伯伦也站了起来。

    面无血色的病弱少年关闭了游戏，走出了房间。

    夏伯伦走到了轮船的甲板上，瘦削虚弱的身体暴露在喷薄的黎明曙光中——现实世界里，初生的金黄色太阳和《Nightfall》游戏里一样灿烂，虽然比起经过渲染、美轮美奂的画面，还是稍差了几分。

    他极目远眺，层叠的波浪翻滚着，激荡出雪白的浪花，海潮声不绝于耳。他穿着轻薄的无袖黑T恤，轻柔的海风携来阵阵寒意，寒意又马上被暖洋洋的日光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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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伯伦花费一些时间办理手续，并且和负责人沟通。之后，他再度进入了封印着“肉团”的那个隐蔽船舱。

    整个隐蔽的空间被猩红的光泽充斥，特殊材质制造的防弹玻璃上满是恶臭的黑红汁液体，隔绝着来访者和神性怪物——

    防弹玻璃外，两个大功率的【现实稳定锚】持续运转着，让基准现实稳固如钢铁，而不因神的意志被扭曲。

    玻璃内，令人作呕的肉团蠕动着，身上时不时冒出一两个泡泡，或是吐出黑红色的汁水，溅到玻璃上。

    只看外观，很难想象，这团怪肉是被某个岛屿居民崇拜的神性实体——岛民们崇拜神，从神的身上割下源源不绝的肉，进食圣餐得以长大；在成长到某个年龄时，他们将自己的肉和生命还给神。这古老的风俗持续了无数个世纪，直到组织的人到来。

    《骗了康熙》

    “你居然回来了？”肉吐出两个泡泡，对夏伯伦说。

    肉在说话——不，它没有使用分散气流经由喉、舌以及唇发出的振动（声音）来传递信息——而是直接将自己的意志传递到了夏伯伦脑中。它的【心灵感应】超越了任何语言，几乎不会词不达意或带来歧义。

    “我的回来让你很沮丧？”夏伯伦问。

    “你这个蠢货。你忘记了你在瑞欧力世界的使命吗？默拉和阿尔维斯还不知道是否脱险了！列王之王和【永不落幕的剧场】的阴谋还等待你揭示！邓肯·闪光石还在里等着你营救！你却沉湎于这个虚幻的梦境？”

    “你知道我在瑞欧力遭遇的事情？”夏伯伦勐然警觉。

    “只知道模湖的一部分。”肉又喷溅出一团黑红色汁液，继续说：

    “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你在海上漂流着，遇上了一片氤氲浓雾。你在迷雾里睡着了，下一秒就到了这儿。以你的智力，难道不应该首先将眼前的事物当成一场梦境，一个幻术吗？”

    “作为幻术一部分的你，告诉我这是幻术？”夏伯伦微笑着，耸耸肩。

    “随你怎么想。”肉的语气——大概就是心灵讯号中裹挟的情绪——不怎么好。

    虽然表面上故作轻松惬意，但夏伯伦心中明白，肉说的没有错：

    他刚刚“大梦初醒，回到地球”时，脑中第一想法就是：

    眼前的一切都是拟造的幻术罢了！自己不可能真的如此容易地就回到了地球。

    周围的万物，可能只是直径不到3米的球状模拟环境中，或是五环【托梦术】制造的盛大梦中幻象！

    但是，就在刚才，夏伯伦在《Nightfall》中控制德鲁尹安缇诺亚做的事情，让他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