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艾尔斯贝特

    王齐在不算太远的地方和虫子干上的时候，李想又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上一次，是爸爸被异世界带走之后。

    异世界总是会带走大家的灵魂，妈妈如此，爸爸也如此，也许下一个就是疯子。

    疯子是爸爸对大楼另一边人的称呼，艾尔斯贝特从小就只见过他的背影。

    爸爸灵魂离去，异世界再次降临时艾尔斯贝特有些慌，想找些吃的，蟑螂再杀也许以后就没得吃了，白菜吃完很快就会饿，想起爸爸曾经的嘱咐，她去了四楼，拿到食物的同时，看到了疯子的壁画。

    画的真好啊！

    墙上一坨坨圆或不圆的东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月亮。

    那一刻她猜想，疯子也许只是爸爸又一个谎言。

    那一天她和他相见，她认识了疯子。

    可能他真是疯子，说话声音很大，一点也不怕怪物来吃了他。说的话也完全听不懂，仔细去听又好像真是有些规律的语言。

    后来，她学会用他的语言说出“你”和“我”，好像还有了新名字，李想。

    不太会读，但比艾尔斯贝特音节少，她有点喜欢。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过上了每天吃肉的生活。

    只是短短的几天，她几乎忘记饿肚子的滋味。这么浪费食物果然是疯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且疯子好像会魔法，被他碰了几次，她的身体越来越好，给大弩上弦都变得轻松起来。

    但昨天，疯子没找她吃肉。

    她知道他出门了，出门前还试图告诉她很多事情，可突然没听到敲铁吃肉的声音，便忍不住去想：疯子会不会也被异世界带走。

    削箭矢也没办法掩盖那疯狂的想法，她越来越焦急，每隔一会就会望向疯子离去的方向。

    饿到肚子咕咕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很久很久没听到肚子响了，为什么突然又会响了呢？

    她没办法把肚子响和定时进餐联系起来，只觉得十分神奇。

    饿肚子发出的响声，让她想起疯子总在哔哔哔的嘴巴，又想到疯子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然后又烦恼起来。

    她不知道疯子为什么能笑，又有什么可笑的，只知道他笑得好看。她偷偷学过疯子笑，可是脸上的肉不太听使唤，笑得很难看。

    久违的饥饿到胃痛的感觉终于还是打败了她，溜到四楼餐厅，生火烤肉。

    爸爸说生火会引来怪物，她原来是信的。可是疯子天天生火，后来她还每天在地下室给蟑螂生火取暖，好像没什么危险，爸爸大骗子。

    烤肉好吃多了！

    吃过东西把熏肉送到角落里的房间风干，按照正常节奏，放哨、照顾菜地检查储备、放哨、给蟑螂生火取暖、放哨、削箭杆、练习射箭。

    不知为什么，总是想到疯子被怪物吃掉的样子，有点担心。

    以前爸爸出去捕猎时，她也担心过爸爸，但只担心一点点，因为爸爸很厉害。

    疯子看起来不凶，应该不厉害，会不会被怪物吃掉？

    担心逐渐加剧时，天亮了。

    天亮时绝对不能出门，她只能睡觉。

    睡醒后满脑子想的都是疯子会不会死掉了，没有遵守爸爸的警告，从四楼借道去疯子的安全屋。

    门仍然是从外面插着的。

    还没回来吗……

    以后是不是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失落着，机械的重复着往日，如同爸爸被异世界带走之后的一段时间。

    吃烤肉的时候，疯子的样子越发清晰，好像变成灵魂啦。

    感觉被恐惧缠绕着，如同异世界降临时。

    必须做些什么。

    坚定一个目标，鼓起勇气，武装起来离开大楼。

    然而这份勇气没有持续太久。

    王齐离开后又下了一天雪，因为风向的原因，转过一个弯后，痕迹完全看不到了。

    四楼的沙盘上摆着疯子的木人，她应该能找到那里，可是她害怕，她怕到那里之后还是找不到疯子的足迹，她怕碰到好多好多怪物，她不敢再向南移动了。

    茫然的在雪中站了很久，不得不回家，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几颗小冰珠。

    ……

    王齐在外面又耽误了一晚，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他没找到目击证虫，一时上头把整只螳螂栓在雪橇上拉走了。

    深深的积雪本就难行，雪橇上还架了近三百公斤的货，行动越发的缓慢，抵达二号楼夜宿点时距离中午只剩下一个小时，赶到基地太阳也落山了，还会打乱正常作息，不如好好休息休息恢复体能。

    用雪把螳螂盖上，休息几小时，又在路上折腾了大概有五小时，总算接近基地。

    距离基地只有一百多米的位置，还看到了体型较小的移动痕迹，好像是李想，知道她在担心了。

    虽然有些没良心，但他认为这是个好现象，会互相关心，是成为亲密战友的重要前提。

    回到基地，螳螂暂时管不了，先用雪连虫带雪橇埋在后门柴堆边，自己赶紧上四楼生火。

    夜行鬼比人类抗冻，可仍然是温血动物，这次出门三夜两天回来时裤管鞋子都已经成了冰棍，敲一下咔擦作响的那种。

    正常人裤子鞋子冻成这样两天时间基本坐等截肢了，王齐没那么严重，仅仅是冻到麻木，若是气温再降十度估计会冻肿起来。他决定搬回整只螳螂怪，与眼前的情况有很大关系。

    以现有的装备，经常出门狩猎不冻伤迟早也得冻出后遗症来，他必须设法改良下装备避免雪水直接接触皮肤，最好尽可能不影响行动。

    火生得很大，王齐在火堆边站着团团转。

    正转得欢快呢，突然看到李想出现在门边。

    脸冻得有些僵硬，他挤出个笑脸：“帮我炖肉吧，我现在不太方便。”

    烤或炖时，王齐会时不时提起做法称呼，李想能听懂“炖肉”。

    她上下左右盯他一会，哒哒哒跑掉，很快拿来肉干，起锅炖肉。

    王齐这会也能坐下了，鞋子裤子直流水，解开护手和绑腿用的布条。护手布冻成冰很难受，不缠更难受，随时会被低温金属粘掉皮。

    李想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裤腿。

    王齐看她：“我好着呢。”

    捏了捏裤管，又起身烤会后背。

    “上楼换衣服。”还有些冰渣和水混着，不过感觉应该不会黏在身上，他带了小桶冰水赶紧上楼。

    如果这时候能洗个热水澡就舒坦了，可惜眼前的条件烧个热水都很慢，至少还得多穿一个小时湿衣服才能凑出来。

    热水等不了，冰水也凑合，好歹他现在的体质比上辈子强那么多。

    的确得弄个正经点的灶台，有灶台用较少的燃料就能保障全天随时能用到温水或凉水，活动室里储存的水也不需要临时解冻。

    处理螳螂、囤积柴火、设法制作雪地装备，加上灶台，够宅家忙活阵吧。

    他老早就想宅居，现在一步步下调标准，在家干活就算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