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虚空女皇

    卑尔维斯是虚空生物中的异类，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虽然她就是虚空的本身，完完全全由虚空孕育的怪物，但她却有着情感，有着记忆，甚至她还为自己拟态出一个美丽的人类外表，并取了一个名字。

    卑尔维斯。

    这曾经是一座城市的名字，在虚空和相似的一次碰撞中，一座瓦斯塔亚人的城市在仅仅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就被宛如淡紫色之海洋一般的虚空完全吞噬殆尽。

    而从这片海洋深处，一个新的虚空生物就此诞生了。

    她是由整座城市转化而成，人们的生命化作初始的构件，记忆、历史、情感——这一切促成了她的诞生。

    因此，和其他大部分都只保留原始冲动，心中只有毁灭的虚空生物不一样，卑尔维斯有着更为宏大的理想。

    她并不只是想要摧毁符文之地，卑尔维斯想要将符文之地吞噬然后以她的方式创造。

    让虚空取代符文之地，吞噬现实的一切促进自身的蜕变，让一切生命以虚空的形式的得以重生。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但很显然，卑尔维斯的想法和古老的监视者们并不相容，他们只想要得到永恒的死寂，将符文之地当成无用的污渍抹消掉。

    所以卑尔维斯的敌人并不仅仅是符文之地的守护者，她还需要面对和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理想的同胞。

    在这种情况下，卑尔维斯采取了更多和其他虚空生物不同的做法——她向符文之地派遣虚空先知，用虚妄的希望来欺骗人们接受她的转化；她俘虏了在虚空中狩猎战斗的虚空之女，并且提出只要她愿意帮忙解决虚空监视者，她就愿意和这个女孩结盟。

    卑尔维斯坚信，只要计划继续推行下去，自己将会成为唯一代表虚空的“意志”，然后作为虚空女皇和符文大陆进行最终的决战——

    但意外却来得如此突然。

    首先是虚空的改变，原本在时间空间尺度上混乱且扭曲的虚空，一夜之间被转化成另外一个世界，而且那些让卑尔维斯感到警惕的同胞们，似乎都成为了某个意志的傀儡。

    这对于卑尔维斯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但幸运的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卑尔维斯发现只要自己在这淡紫之海里面，她宝贵的心智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与此同时，卑尔维斯也发现自己失去了对淡紫之海外一切的掌握，虚空先知和自己完全断开了联系。

    难道她的夙愿到这里就要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吗？

    不。

    卑尔维斯拒绝这个结局，在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恐惧”。

    她将目光放在她曾经的盟友，那个同样因为虚空的变化而感到无所适从的虚空之女身上。

    然而她们的相处并不愉快，卡莎坚信这是卑尔维斯的阴谋，认为这个虚空女皇既然能成为虚空生物中的幸存者，一定是和幕后主使有所关联；而卑尔维斯也厌倦了卡莎的不确定性，她想要将这个虚空之女彻底吞噬殆尽，然后让其作为自己忠实的“孩子”重生，为她进行效力。

    战斗即将打响，卑尔维斯深信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将毫无疑问是自己的胜利。

    直到那道紫色光芒从天而降，拯救了绝境当中的卡莎。

    “原本我是想追寻哈尔的踪迹......但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竟然只有两个生物还具有自我感情？”

    明明对于虚空生物来说，紫色是随处可见的颜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卑尔维斯却一眼就感受到，这道紫色光芒是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事物。

    必须要将其吞噬，理解，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于是卑尔维斯操纵着淡紫之海，想要将面前的卡莎和那个神秘的紫色身影一并吞噬。

    然而她只是接触到那如同紫水晶一般的半透明屏障，卑尔维斯就感觉到有一股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涌入她的意识当中。

    “爱”？

    这是什么？

    虽然卑尔维斯具备了一整座城市数百年的记忆，但她依然无法理解这个概念，对她来说所谓的“爱”只是人类繁殖前产生的假象和幻影。

    “很遗憾，看来星蓝石帮不了你，无法感受爱的生物，是不能获得星蓝石的庇护——但这个女孩可以。”

    为什么我不行，我明明有着无数人类的记忆，是比他们更高一个层次的生命形式......

    等等，不要离开！

    目送着那个紫色身影带着卡莎离开之后，卑尔维斯感到十分不甘心。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也许那个女人给予卡莎的力量，就是解开虚空异变谜团的关键。

    但卑尔维斯很快就找到了第二次的机会。

    当这群陌生人出现在发生异变的虚空领域里面时，卑尔维斯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虽然和那紫色的光芒似乎有所不同，但卑尔维斯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有着相类似的能量。

    这一次绝对不能将他们放走！

    在这一瞬间，卑尔维斯产生了“希望”。

    因此卑尔维斯十分谨慎，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影，甚至用拟态来伪装整个淡紫之海。

    他们似乎毫无察觉，已经来到了淡紫之海的中央。

    这么一来的话——

    然而这个时候，卡莎再次出现了。

    而且这一次，她自己释放出那种神奇的紫色光芒，再次破坏了卑尔维斯的计划。

    自己的狩猎被三番四次破坏，卑尔维斯终于感受到了“愤怒”。

    可恶，如果这次又没能把握住机会的话......

    然而出乎卑尔维斯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卑尔维斯产生那么一丝绝望想法的时候，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开始污染淡紫之海。

    卑尔维斯心中立刻产生了警惕，终于，那股和其他虚空生物融合的神秘力量，也开始对她下手了。

    但就在这时——

    本来以为已经逃走的卡莎，还有那群神秘人，却再次出现了。

    甚至他们主动进入了淡紫之海的范围——卡莎应该已经警告过他们，这是虚空女王的领地才对。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因为对我的......“怜悯”吗？

    ——

    “小心点，我还是觉得你的想法太疯狂了......用虚空来对抗虚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卡莎虽然和雷德一起飞进了那片看起来平静，但明显暗流涌动的虚空之海里，但好像还是一副不认同的样子。

    这句话你没什么资格说吧，在虚空长大却又狩猎虚空的大小姐。

    雷德心中这样吐槽道。

    不过他也理解卡莎的想法，接下来雷德的计划的确非常冒险，甚至有可能等于为敌人送上弹药。

    但雷德确信，这一次有赌上一把的价值。

    哗啦。

    很快，伴随着无数虚空鱼跳出水面，在空气中如同鬼魅般自由游动，这片淡紫之海的主人在这绚丽夺目的诡异美景中也从水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具宏伟壮观的身体，鳐鱼状的身躯上游巡着奇异的紫光，随后她的身体开始收缩扭曲，无数触须和眼柄从顶端的缺口伸出，然后几块片状触手开始合拢拼合，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如同人类美女一般的头颅。

    即使是当面进行如此令人惊悚的变身场面，但不得不说，她拟态形成的容貌还是有几分女皇的庄严和动人心魄的美感。

    “卑尔维斯......这个名字稍微有些过于拗口了，我直接叫伱虚空女皇，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雷德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卑尔维斯，在红灯能量的包裹下，他缓缓漂浮到这只虚空生物的面前。

    “无所谓，人类。因为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随便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卑尔维斯的面部有些扭曲变形，看起来是她想要模仿人类的笑容，但却只能破坏自己的拟态。

    “但在这之前，我很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们会胆敢自己来到我的领地——难道说，你们终于意识到，我才是你们唯一的希望吗？”

    雷德并没有立刻回答卑尔维斯的问题，而是凝视了她片刻，然后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原本我以为你既然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不可见光谱的侵蚀，说明你和其他虚空生物不一样，是能够认识理解到情感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还远远不够——你只是能够认识，但距离真正理解还有一定距离。”

    对于雷德自顾自的发言，虚空女皇那拟态的头颅虽然面不改色，但从周围的虚空生物似乎都在暴动，脚下的淡紫之海浮现出各种由古怪扭曲物体组成的建筑物来看，卑尔维斯对于雷德明显带有贬义的评判有些不满。

    “噢——是吗？”

    噼里啪啦。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声音，卑尔维斯的伪装头部开始张开然后缩回身体里，巨大的双鳍完全张开，此时的卑尔维斯体型仿佛一辆大型客机那样庞大。

    “那就麻烦你们帮我理解所谓的‘情感’了！”

    哗啦啦！！！

    只见周围的虚空海洋就像具有生命一样，自动升腾而起形成数百米高的水墙，将雷德一行人全部包围。

    与此同时，无数张牙舞爪容貌畸形诡异的虚空生物，从水墙中钻出并且疯狂地跳向了众人所在的方向。

    不过雷德见此一幕却依然脸色如常，并且手上迅速凝聚出一把锋利的血气之刃。

    “全部人，用灯戒构造防护罩。”

    “哈哈哈，很明智的选择，不过已经太晚了。”

    卑尔维斯的声音并非从面前的巨型虚空魔鬼鱼发出，而是通过整个淡紫之海在回荡。

    “这片淡紫之海，既是我的诞生之地，也是我的灵魂本源，你们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在我的肚子里战斗，根本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什么？！”

    但卑尔维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几个女孩......或者女人，或者母猫，的确都按照面前男人的命令，用所谓的灯戒张开了色彩斑斓的各种防护罩。

    然而却都只是包裹住她们自己而已，没有将那个男人笼罩其中。

    是失误？

    不对，不会这么多人一起产生失误。

    那就说明......

    “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帮你理解情感的，卑尔维斯。”

    唰唰！

    雷德快速挥动手上的血色利刃，十字斩的剑气直逼卑尔维斯的巨大身躯。

    好快——好锋利！

    卑尔维斯引以为傲的双鳍一直是虚空中最快的物体之一，随着她吞食更多生物的灵魂，溶烛化紫会让她的攻击速度不断增加。

    然而即使如此，这朴实无华的十字斩却让她的双鳍都无法反应过来格挡，并且毫无阻碍地划破了她坚韧的皮肤。

    不过卑尔维斯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

    她迅速反应过来，在雷德下一发拔刀斩横扫的同时，她立刻以与其庞大的身躯不相应的敏捷速度腾空而起，一个翻滚之后，用强壮的尾巴朝雷德进行甩尾重击。

    砰！

    卑尔维斯的上觐沉渊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雷德横举起血气之刃招架住了，但这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朝底下淡紫之海砸去。

    然而在雷德即将进入淡紫之海的一瞬间，他却抓住了卑尔维斯的尾巴，带着她一起扎进了这片由虚空能量组成的海洋里。

    赢了。

    卑尔维斯心中产生这个想法，毕竟淡紫之海是虚空女皇的一部分，只要被淡紫之海吞噬都会被她所消化......

    本应如此才对。

    “我知道，这里就相当于你的胃液......这个淡紫之海能将一切吞噬然后转化为你的记忆、经验、力量——不过，我也有这种转化他人力量的方式！”

    雷德一手按在卑尔维斯的“胸部”，事实上这里才是虚空女皇真正的脑袋位置。

    嗜魂之手！！

    冰冷阴森的虚空之力沿着手臂涌入雷德体内，不过在雷德那充满红灯能量的身体里，无论是任何形式的能量，都会被当成燃料灼烧，转换为纯净的愤怒之力。

    然后——血气爆发！

    “不！！！！”

    虚空女皇自从诞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吃坏肚子”的概念，连作为同胞的其他虚空生物都能吞噬的她。

    却因为自己体内被不断抽取的力量，以及反灌入的灼热情感能量而无法承受。

    这样下去的话——

    我就已经无法回到原本的形态了。

    不过她的挣扎毫无用处，雷德全身爆发出来的红灯能量，已经污染了整个淡紫之海，并且让其沸腾蒸发！

    “接受我的馈赠吧，虚空女皇......这么一来，你应该就能真切感受到情感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