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不许重启

    我在不断地坠落。

    无论力量、境界、视野，雷德·道格拉斯感觉自己仿佛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一样，那短暂的如同神明一般的掌控一切能力，在耗尽的一瞬间让他恍然若失。

    事实上，如果雷德真心想要的话，他说不定能永远停留在那个比曼卓拉克更加强大的境界，毕竟和原本的思维超人不同，他和曼卓拉克的战斗并非两败俱伤，而是赢者通吃。

    但雷德不想要这样做，通过将天血流淌全身获得的力量虽然甜美，但也是陷阱，就算以雷德作为狂战士的意志力和精神异常抵抗能力，如果长期下去的话，还是会逐渐受到天血的影响。

    就像是曼卓拉克一样。

    所以雷德就像是明知道自己守护不住财宝的暴发户一样，利用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一瞬间，尽可能地将所有能量全都毫无保留地耗尽。

    为了将他能观测到的，脑海里能想象的到的世界，全部连接在一起。

    不过，好像稍微有点耗得太干净了，也许该多多少少保留一些......

    “不，你做的很对，如果你对那股力量有哪怕一丝一毫留恋，不舍，现在你也许已经变成和雷德·道格拉斯有所相似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了。”

    雷德感觉到自己后脑勺似乎枕在了什么柔软且具有弹性的东西上，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伊芙那充满担忧的脸。

    “咳咳......刚才过去多久了。”

    雷德感觉全身都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想要从伊芙的膝枕上起来，然而却只起了一半就又摔了回去，反而一头闷进原子女侠的肚皮上。

    “别乱动，伱的身体现在乱七八糟的，说实话还能活着说话简直就是奇迹。”

    伊芙温柔地将雷德扶着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穹极号里面，而其他异世界“超人”也都在周围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

    “不用担心，他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太累睡过去而已——至少和你比起来好多了。”

    那是当然的，雷德作为主要的控制意识，所承受的反噬和伤害远远比其他人严重。

    不过现在对于雷德所做的事情来说，这点小小的代价实在是太值得了。

    “你居然做到了，将那远超我们想象的力量彻底舍弃......多亏了你，这场最终危机终于还是结束了。”

    姬萝瓦拉走到雷德身旁，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而且，你还将整个全能宇宙，超时间流的格局都进行了改变.......”

    “咳咳......准确地来说，并不是整个全能宇宙，我只是能干涉自己能够观测到的宇宙而已......其次，我也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应该说恰好相反。”

    雷德嘴角上扬，他已经耗尽了天血的力量，现在完全变回了原本的实力。

    不过，那种如同拨动围棋上的棋子一般，随意排列移动多元宇宙的感觉，依然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就由我来完成吧......将他们带回原本的世界，让受到破坏的宇宙恢复稳定，由于你完成的伟业，恐怕这会非常简单——但最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雷德·道格拉斯。”

    虽然雷德将姬萝瓦拉曾经的爱人杀死，不过看起来她并没有因此而怪罪雷德，毕竟他们都很清楚在变成曼卓拉克的一瞬间，达克斯·喏吾就已经死去，雷德只不过是让他从诅咒的命运中解脱出来而已。

    “你耗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原本可以实现任何目标，然而最后却只是将不同的宇宙重新连接排列......一切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世界的和平秩序还是——”

    “不，你刚好搞错了，首先要否定的就是和平秩序......我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很清楚，我所做的恐怕会带来无尽的灾难，反正不是英雄的行径。”

    然而雷德却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姬萝瓦拉的话，并且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听说过围棋吗，姬萝瓦拉？”

    ——

    要说雷德用那股一次性的超多元宇宙力量做了什么，其实很简单，他将原本几乎不可能相互交集，混乱不堪的各个多元宇宙，以dc宇宙为中心进行连接并且排列。

    当然，这里的连接不是指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往其他宇宙闲逛，不过在穿越宇宙的难度上的确会降低许多，例如所有宇宙的时间从这一刻开始都会进行同步。

    雷德以后跨次元旅行的时候，例如当他往返漫威电影宇宙世界和dc漫画宇宙时，就不会因为时间比例错乱而引起麻烦。

    还有就是，不同世界对于异物的排斥也会减弱，现在的话如果雷德再被蝙蝠侠的次元驱逐枪命中，或者被黑奇异博士的反召唤魔法施咒，都不会轻易被赶出原本的宇宙了。

    雷德很清楚，让所有宇宙进行同步并且产生联系的话，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

    一旦其中一个宇宙中产生了毁灭性的灾害，例如说超级病毒、拥有强大力量的恶人，他们原本只会毁灭自己的宇宙，但现在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蔓延到其他无辜的宇宙中，形成后果更加严重的危机。

    当然，与此相对的是，英雄们也可以在宇宙间相互穿梭联手解决困难，只不过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扩大规模的灾难肯定更加不可预知且无法控制。

    也许这也是许多全能宇宙级别大佬冷眼放任雷德这样做的原因，说不定许多本来就不安分的家伙，例如漫威宇宙的第一苍穹，盖塔世界的拉古斯宇宙之类都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但是，雷德这样做实际上是为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目标。

    “在这个太虚里面，就像是一个无限巨大的棋盘，以前每一个棋子都在各自为战，有些世界朝四周发展，有些世界被围了起来然后提子。”

    “而在围棋里面，如果棋盘太小的话，想要让棋子活下来，就要为其保留足够的气......如果只是单独一个宇宙，很容易就会被围起来提子，但如果相连起来的话，就能相互通气形成大龙更难被解决。”

    听到雷德的话，姬萝瓦拉若有所思地看着穹极号上的多元宇宙之书。

    “所以你最终还是想要让所有宇宙都避免毁灭命运吗......”

    “噢，你还没懂我的重点，事实上宇宙并不会完全毁灭，就像围棋被提子之后，你也能抢回地盘，甚至还会有循环劫争这种局面——在宇宙的角度上，实际上就是不断重启。”

    说到这里时，雷德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问题在于，被提子之后，重新下回来的棋子，还是原来的棋子吗？对于棋手来说也许无所谓，但对于棋子本身呢？对于棋子里面生活的无数生命来说呢？”

    雷德抬起虚弱的手臂，指向了还处于沉睡中的超人克拉克肯特。

    “例如说超人，姬萝瓦拉，你作为监视者一族应该也知道他的历史，在dc宇宙中众所周知的历史——作为被送到地球的氪星遗孤，他被堪萨斯乡下的肯特夫妇抚养长大，然后邂逅他最爱的妻子露易丝，成为世界最伟大的英雄，希望的象征......”

    “但在下一个重启宇宙可能就不一样了。”

    “也许他的父母会因为意外早逝，也许他没有和露易丝终成眷属，他曾经爱过的人会忘记他，然后他又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然后宇宙可能又再一次重启，他所经历的一切又成了笑话，露易丝可能又变回了他的妻子......即使她也许不久之前才和另外一个人谈恋爱，而他的新女友则就当一切都是梦境将积累的感情化为乌有。”

    也许是关于家庭、爱情的话题，让姬萝瓦拉回忆起了达克斯喏吾，她的表情看起来深受触动。

    “对于更高维度的存在来说，重启宇宙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对于宇宙中的每一个人来说，这种肆意重启的宇宙等于将他们的努力、情感、经历化为乌有，随意揉搓着他们的性格和设定——在我看来，这是对于这些生命，对于他们的故事最大的侮辱，比曼卓拉克都更加讨厌的恶意！咳咳。”

    也许是稍微有些过于激动了，雷德嘴角咳嗽出了殷红的鲜血，而伊芙则不顾脏污地用手指轻轻拭去雷德嘴角的血迹。

    看来这次重新排列宇宙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加严重，靠着红灯能量自愈似乎效果并不明显。

    “我无法接受这些，要是哪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认识的伙伴当我陌生人一样看待，和自己建立羁绊联系的女人，却躺在别人的床上......所以我要让宇宙无法随意重启，我要让所有落下的棋子落地生根，不再被随意提走重下！”

    这才是雷德的真正意图，在他的认知里，宇宙的重启都是以多元宇宙为单位的，例如dc宇宙就多次重启，漫威宇宙也是一样，但两者重启的关系当然相互独立。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所有宇宙联系在一起，就像是组成大龙的围棋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了这个规模，恐怕就算oAA或者源头这个等级，都无法轻易将宇宙重启了。

    让新52、重生、无限边际见鬼去吧，我要的就是一个确定的世界，谁也别想硬生生将我和我认识的人改变设定。

    “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想法......十分大胆，而且也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既是极善也是极恶，对于这些宇宙中的生命来说，他们避免了在不知情之下被改变人生的命运；但也有可能，一个无法重启的宇宙面对灾难时会非常脆弱......”

    “那就战斗，让幸存者继续战斗下去，地球毁灭就去其他星球移民，宇宙毁灭就逃到其他宇宙，凭什么输了就指望重启来抹除一切，这种做法太狡猾了，而且是对牺牲者的亵渎——我宁愿接受输掉的结局，也不会接受重启带来的虚伪胜利。”

    这并非雷德一拍脑袋天马行空想出来的理念，事实上从和正义联盟战斗被驱逐，到阻止黑化奇异博士重启假如宇宙，雷德逐渐坚定了自己信念。

    他要守护的，就是当前的现实，目前的故事，决不妥协。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困倦感向雷德袭来，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不过这一次，雷德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缓缓分解，看来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将会是单程票。

    “我会去找你的，雷德。”

    伊芙看着雷德那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但很快又转变为坚定。

    “别想逃雷德，既然你让世界连接起来，那么可要负起责任......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于被你影响的所有人。”

    雷德用最后的力气，用左手将右手上的红灯戒指摘了下来，然后放在了伊芙的手中，忍耐着那已经到达极限的困意，挤出一个笑容。

    “咳咳......呵呵呵......那我可得快点将那个宇宙的问题解决掉，毕竟你难得来一趟，可不能带你在废墟中逛街。”

    姬萝瓦拉也握住了他的右手，认真地说道。

    “我们也会很快再次见面的，不但因为我要将超人送回你们的宇宙......更重要的是，穹极号以后会继续履行拯救多元宇宙的使命——而你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员。”

    “现在开始，穹极号的一切都将归你所有，包括我在内......”

    “再见了，多元宇宙的真正守护神，雷德·道格拉斯。”

    ——

    当雷德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dc宇宙的地球0中，莱克斯集团的地下秘密房间里。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雷德，实在是担心死我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香风扑鼻而来，雷德被一具柔软但却有力的躯体紧紧抱住了。

    “好了好了，霸权少女......卡拉，我都快被你抱散架了。”

    霸权少女就像树熊一样将雷德抱住，仿佛害怕他会逃跑一般。

    “和那个怪物的战斗怎么样了......你和我断开连接之后，我就一直无法和你同步脑电波，我害怕......”

    雷德苦笑着轻轻抚摸着霸权少女微微颤抖的后背，也难怪她这么担心，毕竟自从在汉考克世界之后，他就一直和这个世界断开联系。

    “没事了，卡拉，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这幅躯体了，接下来我会留在这个宇宙解决危机——”

    “然后为一切划上最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