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剑指何方

    几乎残废的黑太阳顺着时空长河前往未来。主宰者的力量在半空中翻滚，似乎要提前苏醒。

    吴辉却握住了遗留的脊骨长剑。

    一片宇宙星空之中，手中长剑上黑烟环绕。

    “那便是我的未来？成为魔神？破坏力不比黑死病要弱，不……黑死病或许在十亿年间死过很多次。但它死了，吸收它力量变强的人，便成了新的黑死病。而我吸收它的力量……只会更加可怕。”

    “屠龙勇士杀死恶龙，最后也会变成新的恶龙？”

    吴辉站在星空之中，沉默了一瞬间。随后握紧武器。

    “我不会。”

    火焰顺着剑锋烧起，吴辉开始燃烧自己的未来。换来的巨大力量也不空转，直接朝着主宰者打过去。

    主宰者的力量回收，似乎要前往他苏醒的未来。面对这一团火焰，哪怕是他也要暂避锋芒。

    但却看见一根触手死抓着他，把他向着这个时代扯来。

    “哈哈哈哈哈！”刚刚从游戏中脱离恢复正常的杜子明狂笑着，连接是双向的，主宰者在他脑中留后门想控制他，但他对主宰者也可以有所牵制。

    不需要太久。或者说，时间在吴辉面前此时并没有任何意义。

    燃尽我之未来，换得一刻之威。

    剑锋斩出黑红交错的火焰，脊骨长剑顿时碎裂，而主宰者也在远处的时空长河之中受到重创，不知道是死是活。

    吴辉却并没有停下，显然，此时此刻他的未来还没有烧尽。

    而此时可以用剑锋与火焰面对的魔神，似乎只有一个。

    “这就是牌棋手看到的吗？”剧作家笑着走出来。

    脊骨剑碎裂之后，吴辉便用自己的剑在星空中指向了他。总是在幕后安排一切的剧作家终于也不得不走上前台了。

    “既然要烧掉未来，与其浪费，不如趁我燃尽之前与你们这些魔神都战上一场。”

    吴辉很平静，平静之下却是浓郁的战意。而刘当仁与杜子明也飘到他身边，准备一起作战，三人并肩多次，眼前的这最后一战也应该是他们一起行动。

    不过剧作家只是一笑，随后抬手，刘当仁变成了只能坐在轮椅上燃尽残躯的废物，杜子明也瞬间崩碎成一团乱七八糟的触手。

    “我可以让你们恢复到游戏之前的样子，也可以让你们变回去。”

    剧作家和蔼地说：“想要教训我一顿不是不行，但我劝你们还是留着力气去对付主宰者他们吧。”

    “主宰者被砍之后，起码百万年不会苏醒。”吴辉说：“牌棋手藏起来了，角斗士不在这里，所以我既然还有余力，就只能砍你。”

    “百万年对宇宙来说很短。”剧作家说：“你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把我伤到，让我在接下来百万年里变弱一点而已。”

    “但是，你烧掉自己的未来，寿命将不到千年。之后魔神黑死病主宰者收藏家等等卷土重来，又怎么办？到时候谁来像你一样守护文明？”

    剧作家在质问吴辉，他当然不是害怕了要吴辉退却，他只是好奇吴辉会怎么回答。

    吴辉平静握剑，指向安排了这十几亿年无数文明兴衰传奇故事的剧作家，简单而平静地说道：

    “到时自有后人来。”

    “至于我能做的，就是让后人的工作简单一点，不再需要你们的施舍就能够获胜。”

    剧作家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十几亿年前的某颗行星上，一个猿人拿着石头在试图打火。

    随后，文明开始在宇宙中扩张。

    十几亿年，对于宇宙来说并不算漫长。但文明却已经遍布整个星空。就好像一个小火星，看着不起眼，在干枯的秋季草原，却可以引发一场大火。

    当年点起火焰的猿人后来成为了魔神。

    也就是剧作家自己。

    换言之，可以说他是所有文明的始祖，是一切的起源。文明如今的兴盛，他在其中有大功。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文明的守护神。现在宇宙中诸多文明能摆脱黑死病，都可以说是他一手安排的。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成为了站在文明对面的敌人。因为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不想被他们这些魔神束缚的层次。

    剧作家并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如果是宇宙中这么多文明是他一手谱写的美好作品，那么此时就是亲自给这个作品打分的时候。

    回想起过去无数年的时光，剧作家感到十分欣慰。一个作品也只有超出作者本人的预料之时，才能成为真正的传奇。

    今天有吴辉，有刘当仁带头反抗，如果他们未来变成魔神，也自然有新人出现对抗他们。

    或许每个人只要不死最后就都会变成魔神，玩弄众生万物。像剧作家一样，从守护者变成完全不在意生命死活，只在乎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乐趣。

    吴辉和刘当仁要是成为魔神，几亿年之后也未必不会变成这样。杜子明就更不用说了，不需要过几亿年也已经变成了这样。

    但只要文明不灭，就总会有新人来反抗。

    不能一次性获得完全的胜利又如何？不能一次杀光全部魔神又如何？我成为新的魔神又如何？

    正如吴辉所说。

    前人未完之事，自有后人来做。

    别的不说，哪怕自己不能给未来的后人太多帮助，至少也不能成为魔神变成他们的阻碍。

    所以吴辉才要燃尽自己的未来，为大家消灭一个可能的大敌，顺便把主宰者剧作家什么的都砍一遍。若非此时角斗士牌棋手不在，吴辉肯定是要把他们俩也打一遍。

    但其实，别的不说，只是对付一个剧作家就已经很困难了。

    剧作家一出手直接废掉吴辉两个帮手。

    这个最古老的魔神除了在正面对决时比不过角斗士之外，其他的都可以算是魔神中的第一。

    吴辉自己甚至都没想过杀死剧作家，他只希望能在燃尽之前对剧作家造成长期的伤害而已。剧作家却对此摇了摇头，因为以这样的心态面对自己，是难以获胜的。

    而且，只是击伤我，又怎么配得上如此宏大戏剧的结尾呢？

    但是剧作家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水，那是对戏剧的侮辱，也是对吴辉的侮辱。

    无数故事无数图卷在剧作家身后展开。

    无数英雄出现。

    有拿着石头的原始人，有捧着书本的青年，有一身风衣的枪手，有吟唱法术的魔法师……

    那些都是曾经向魔神发起过进攻的人。不管最后是胜是败，至少他们都有勇气出手。并且对魔神造成了一定伤害。

    可以说，这些人都是吴辉的前辈。

    也是剧作家从无尽时空中截取的影像，相当于召唤物。

    面对前辈们的攻击，吴辉独自站在星空之中，一团火焰默默燃烧着。剑锋挥动，斩碎石头，硬顶魔法攻击和子弹，直取剧作家本体而来。

    一个可以成为魔神的未来，能燃烧很久很久。可以有非常强大的威力。

    吴辉从火焰中杀出，身后一对翅膀张开，那是来自蝶舞的焰火蝶。同时脚步一闪，进入未知的时空。

    网状的时空节点上，无数个吴辉和剧作家交锋。一朵朵花一道道剑光，数不清分召唤物四处扩散。

    剧作家则有无数个故事以对。同时用时间线作为琴弦弹奏乐曲，将吴辉的攻击化为无形。

    他们超越了三维四维，超越时空，超越现实和精神的界限，在无尽的宇宙时空里展开交锋。

    一把方天画戟扫过，狙击枪又开火。黑龙出没，双眼发动囚禁。

    不过在他们两人的战斗过程中，这些具体的招数未必能有多大作用。剧作家一弹手中琴弦，给这场跨越时空的大战弹奏背景音乐。

    他不喜欢看未来，但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让未来的自己帮忙。

    一人弹奏，上千个来自未来的剧作家合奏。顿时把这决战到背景音乐从独奏变成了合奏。交叠之下，吴辉通往胜利的时间线被一一摧毁。

    而吴辉已经把自己的未来燃尽。

    在这魔神的领域，他可以说根本没什么胜利的机会。剧作家摇摇头，对此表示感慨和惋惜：

    你很强，很值得敬佩。十几亿年间也只有你一个人走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你终究只是一个人，你的队友都倒下了，你的一切也都燃尽了。而作为最古老的魔神，第一个向着星空举起火把的存在。剧作家才是宇宙中最接近永恒与无敌的个体。

    收藏家，黑死病，还有主宰者和黑太阳，这些现在可以说是死了的魔神，其死亡过程中全都有剧作家的操控。

    单纯为了戏剧效果，就能弄死这么多魔神的他。这样的强大和任性，堪称魔神第一，连其他魔神都是他的玩具。这点上倒是挺公平的，几乎是一视同仁。

    自古以来反抗魔神的虽然多，但针对剧作家的却很少。

    因为剧作家很强，而且相对于他的实力来说，剧作家的行为已经算是很无害了。

    大家对付黑死病主宰者什么的都感觉力量不够，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对付剧作家。

    但是，就在今天。吴辉的剑便指向了这位魔神。

    这是十几亿年不曾有过的局面。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吴辉孤身一人在与这个魔神抗衡着。

    烧掉未来换得现在……

    可哪怕是你最强大的那个未来出现在眼前，也无法战胜这位剧作家啊。

    一对一的单挑，剧作家打不过角斗士，但全局的胜负，剧作家却从没有输过，哪怕被角斗士抓起来暴打，也依旧在剧本之内。

    想要为后来人铺路，只靠你一个人的话估计是不行。

    精疲力尽的吴辉想到了很多人。

    包括薪王，巫王，军棋，审判长，还有老刘，任音……

    从前辈到同伴，都在他脑中闪过。

    一路过来，为了摆脱魔神的威胁与压迫，牺牲者，战死者数不胜数。他吴辉就算今天死了，在其中也并不特殊。

    好吧，还是有点特殊的，因为他是到目前为止距离完全成功最接近的一个。

    但吴辉相信未来会有比自己更接近胜利的。所以依旧不特殊。

    正因有这么多牺牲者和死难者铺好的道路，他才能站到这里。与剧作家这个之前无人真正触及过的魔神交锋。

    踏在无数尸骸铺成的道路上。吴辉却已经无力再进。

    手中那坚硬无比的薪王剑，似乎也变得满是缺口。正如吴辉的身体一般。他此番努力奋战，结局似乎只是把他自己成为魔神的未来烧掉了。

    剧作家操控着时间线，未来过去无数力量叠加起来，薪火在他面前都显得无害起来，让吴辉想要重创这位魔神的计划功亏一篑。

    “可惜了。”剧作家叹气：“本来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剧本。”

    “这个剧本，会比你想象中要好。”

    一个奇形怪状的武器和一句简短有力的话从时间长河的下游飞来。

    正中剧作家的胸口。

    随后一只又一只手从更远处伸来。

    有魔法，有剑锋，有子弹，有来自各种科技数的不同东西，他们逆着时间长河而来，对剧作家发动攻击。

    吴辉说到时自有后人来。

    现在后人们来了，不过间隔太远。他们能做的事情不多。

    唯独薪王剑被吴辉握在手中。

    他身上满是火焰燃烧的痕迹。踏向前方。无数攻击牵制下，薪王剑和吴辉最后的火焰，共同刺入剧作家体内。

    浑身伤口明显被重创的剧作家忽然露出笑容：“我不喜欢被剧透，但这次还不错。”

    网状时空消失。剧作家看到了很多东西。

    黑死病在薪火中被永燃。

    收藏家被拆碎了吸收。

    主宰者会被一代代人沿着时间长河压死。

    牌棋手是聪明人，他第一个和文明妥协。至于角斗士，应该会战斗到最后。

    至于他剧作家。

    以后还是好好做一个旁观者吧。他谱写的剧本，已经被演员和观众们看得厌烦了。

    两人从网状时空中回到现在这一刻。

    薪火熄灭。

    吴辉的残躯上火焰已尽。只给他留下数不清的疤痕与缺口。

    他站在那里相对于宇宙和时间长河而言是那么渺小。

    却又仿佛一座永远的丰碑。

    「应该是正文最后几章了。可能是倒数第二或者倒数第三章吧。一章四千字对我来说也算是少见了。不过最后一卷还是比我设想中短了一点，大概比预计短了几千字吧。

    对于节奏的把控我果然还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