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父与子

    茫茫深海中。

    漂亮女子伸手握住了儿子的小手，满脸都是激动：“你父亲来了！”

    她自然就是——水莲花。

    小男孩有点懵：“父亲？”

    他从未想过，心心念念许久的父亲，竟然会在这个危急关头，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突然来到了自己面前。

    小男孩满心兴奋，也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姆妈，父亲在哪里？”

    水莲花被问住了，“呃”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小男孩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父亲来了，却不知道父亲在哪里，姆妈这是逗我玩呢？

    水莲花也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

    她非常想说，你父亲的能力大着呢，你父亲远在遥远的异世界，却定期通过神奇的入梦之术，与我在梦中……嗯，相会。

    只不过这种私密话，实在没办法与小孩子说。

    下一刻。

    水莲花的尴尬，被解除了。

    母子俩同时感应到，一股磅礴有力的波动，陡然从高高的天穹爆发了。

    水莲花愈发惊喜，再度叫了起来：“你父亲出手了！”

    小男孩瞬间相信了这句话。

    因为他从天穹降下来的波动，感应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就好像血脉相连，灵魂相连一样。

    父亲！

    这肯定就是父亲！

    小男孩忽然相信了姆妈刚才说过的一句话——你父亲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能将你认出来。

    这时。

    水莲花一脸喜悦的叫了起来：“敌人离开了！”

    她清晰感应到，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被盯着”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这说明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在降临的将督阁下那儿。

    她还感应到，那个可怕的气息，已经停止逼近过来，转而朝着海面靠近。

    小男孩也叫了起来：“姆妈，暴雨要停下来了。”

    作为这一方世界的大海之子，他从小展现出各种非凡能力。

    对天气变化的感应，正是其中之一。

    虽然年岁尚小，小男孩却可以感应到最长一个月的天气变化。

    对于一天之内天气的变化，更是精确到了分钟。

    水莲花语气兴奋得要死：“这应该是你父亲动的手脚。”

    她心中一动，张开红唇吐出了一个气泡。

    “噗！”

    气泡炸裂。

    变成了一大片微小气泡，形成了一道光幕。

    光幕画面之上，赫然显出了海面以上的场景。

    放眼望去。

    原本密集至极的雨丝，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稀疏起来。

    短短两秒后。

    暴雨完全停歇了。

    覆盖天空的厚重云层，就好像被吸尘器吸住了一样，快速变薄变淡。

    很快。

    天空彻底放晴了。

    不仅如此。

    海面的滚滚巨浪，也随之平息了大半，浪潮高度只剩下不到十米。

    一道看似有点单薄的身影，正淡然站立于天穹之上。

    水莲花只瞄了一眼，一颗心便“咚咚”狂跳了起来：“将督阁下！”

    这是她无数次魂牵梦萦中，看到过的身影。

    小男孩也激动得不得了：“父亲！”

    他第一眼看到天空中的人影，就发自本能的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小男孩的眼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满满的崇拜。

    以前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躺在母亲的怀抱中，聆听着母亲讲述父亲的各种故事。

    很久以前，花云母一族被三大海族赶到深深的微光之海，所有花云母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见过天空。

    后来万昊族来了，父亲也来了，父亲是伟大的智者，也是无双的统帅。

    父亲将三大海族打得节节败退，帮助花云母一族重新夺回了光明之海。

    过了片刻。

    “嘶～”

    一个巨大的嘶鸣声，从光幕中传了出来。

    母子俩只是听到这一声，便感觉脑子里产生了强烈的晕眩感。

    他们耳畔还响起了许多虚幻的呢喃声：“你有罪……你罪无可赦……你的罪孽唯有死亡才能消除……”

    小男孩脖子上的精美贝壳，忽然“嗡”的颤抖了一下。

    迷蒙的蓝色光晕，瞬间从贝壳爆发出来，笼罩住了母子俩。

    这是母神赐予的神物。

    母子俩耳畔的呢喃声，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男孩第一次经历这种诡异之事，眼眸中闪过一抹惊惧：“姆妈，敌人是神灵吗？”

    水莲花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颔首道：“祂是罪孽与生命之蛇，很多人称呼祂为蛇女士！”

    仿佛是为这句话做注解一样，光幕马上有了新的变化。

    “轰隆！”

    只听一声惊雷。

    海面腾起了巨浪，浪花最高溅射到了数十几公里的高空。

    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蛇，体长超过八公里，急速从水下钻了出来。

    小男孩首次亲眼目睹神灵，小脸上带着满满的震惊。

    与巨蛇相比。

    父亲的身影实在太渺小了。

    巨蛇只要张嘴咬一口，就能轻易将父亲吞下去。

    小男孩吞了一口口水，神情高度紧张：“姆妈，父亲可以战胜巨蛇吗？”

    水莲花的美眸中，洋溢着极为强烈的自信：“当然！”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你的父亲已经证得神位，他掌握的法则非常强大。”

    话音刚落。

    双方结束了短暂的对峙。

    神战终于打响了。

    “嘶！”

    巨蛇嘶叫了一声，将巨嘴张得老大，喷出一大股黑气。

    同一时间。

    天空的人影也动了。

    他用力挥了一下右手，口中爆喝道：“闭嘴！”

    数道绿色的纤丝，瞬间从手心射了出来，击中了巨蛇的上颚，并完全洞穿了上颚。

    巨蛇闷声了一声，巨嘴被迫闭上了。

    黑气才刚刚冒出了一点，便后继乏力，径直消散掉了。

    小男孩看得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巨蛇看着气势汹汹，父亲只是挥了一下右手，便将巨蛇打得狼狈不堪。

    水莲花则满脸骄傲之色：“我说过，你父亲很厉害的！”

    事实上。

    这几根绿色纤丝，正是程瀚的太渺神印晋升中位之后，掌握的一种新的强力秘术。

    名字唤作——重力化丝。

    顾名思义，就是将重力化为一道丝线。

    表面看着只是一根光丝，实质上这是非常深奥的法则之力。

    蛇女士周身有着多重防御，可面对这几根重力之丝，却被轻而易举的洞穿了。

    这条巨蛇甚至连闪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就被重力之丝击穿了上颚。

    随后。

    在重力的作用之下。

    蛇女士的这张巨嘴，当即受到了空前强烈的法则重压，被迫合拢了嘴巴。

    这货不得不闭嘴，否则骨头将会被重力折断。

    再然后。

    光幕之上。

    更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了。

    巨蛇勉力张开嘴，全力喷出了一股黑气。

    重力之丝马上摆动了一下。

    黑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之力，方向诡异的偏离了一个角度，狠狠砸中了远处的海面。

    “轰隆！”

    巨响乍起。

    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嘶！”

    蛇女士挣扎了一下。

    一双巨型蛇瞳中头一次流露出惊恐之色。

    祂实在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弱小的敌人，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可怕。

    程瀚俯瞰着巨蛇，笑嘻嘻的说道：“蛇女士，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吧！”

    “嘶！”

    巨蛇回应了一声嘶鸣。

    接着喷吐出另一股黑灰之气，试图将重力之丝腐蚀掉。

    可惜的是，这是徒劳的努力。

    蛇女士理解不了重力背后的法则，怎么可能对抗得了重力之丝？

    光丝又抖动了一下。

    黑灰之气竟然倒转而回，撞上了巨蛇的身躯。

    瞬息之间。

    巨蛇体表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腐蚀痕迹，许多鳞片被腐蚀掉了，血肉也被腐蚀成了臭水。

    “嘶！嘶！”

    蛇女士的惨叫更大了。

    不得不说。

    整个战斗过程，完全就是一边倒的狂虐。

    这条倒霉的巨蛇，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光幕之前。

    小男孩目睹了父亲的狂霸战力，一张小脸遏制不住崇拜：“姆妈，父亲太厉害了！”

    水莲花看得比儿子更投入，闻言“嗯嗯”了几声，连连点起了头：“将督大人好厉害！”

    这一刻。

    母子俩完全变成了迷弟迷妹。

    又过片刻。

    神战来到了尾声。

    光幕之上。

    程瀚不屑的“哼”了一声：“没用的废物。”

    “嘶！”

    蛇女士回以愤怒的咆哮。

    祂拼命扭动着身躯，试图摆脱掉上颚的重力之丝。

    但巨蛇依旧是在做无用功。

    祂理解不了重力，越是猛力挣扎，反而被重力之丝捆得越来越紧。

    程瀚微微摇了摇头，用力挥了一下右手。

    几条重力之丝闪动了一下。

    巨蛇瞬间被切割成了十几截。

    但没有一滴鲜血洒出。

    无数纤细的血藤，从尸骸表面钻了出来。

    程瀚又挥了一下右手。

    尸骸顷刻不见了踪影。

    战场恢复了宁静。

    唯有海面潮起潮落。

    程瀚注视着海浪，心中一片平静。

    祂连虫母都宰掉了一条，此次只是杀掉了一只从神级别的巨蛇，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呼～”

    高空的狂风扫过。

    乌云又有聚集过来的趋势。

    程瀚的身形一动，化为泡影消失了。

    *

    深海中。

    水莲花激动得抓紧了儿子的手，声音都有点哆嗦了：“你的父亲来了。”

    小男孩却紧张起来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一秒后。

    “哗啦～”

    周围水流涌了起来。

    一道熟悉的人影，迅速浮现出来了。

    正是程瀚。

    水莲花顿时瞪大了眼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小男孩仰起了脑袋，一眼不眨的望着眼前的人影，似乎想要将他刻入灵魂深处。

    此时。

    六目相对。

    三人却诡异的沉默了。

    所谓“近乡情更怯”，此刻的气氛大类似。

    终于。

    水莲花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轻轻拉了一下儿子的小手：“快叫父亲！”

    小男孩挺起胸口，大声叫道：“父亲！”

    水莲花快速补充了一句：“阁下，他的万昊族名字，等着您来取。”

    程瀚的目光扫过水莲花的如画俏脸，又锁定了小男孩。

    祂想了想，微笑道：“你诞生于一个浪潮不断的夜晚，就叫‘程夜潮’吧。”

    小男孩顿时高兴的应了一声。

    水莲花待在旁边，看了看大的，望了望小的，心中欢喜到了极点。

    程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笑道：“你秉承着海洋的意志诞生，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祂右手一动。

    一根巨大的白色骨骼，凭空出现在旁边。

    与之相比。

    这一家三口，简直就是比大象面前的蚂蚁还小。

    小男孩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水莲花感应着骨骼的气息，忍不住问道：“阁下，这是蛇女士的脊椎骨吗？”

    程瀚含笑点头：“是的。”

    水莲花动了动嘴唇，很想问一句“您将这么大的骨骼送给儿子，他也没法拿啊”

    但下一刻。

    她的疑问没有了。

    程瀚伸手对准骨骼轻点了一下，体内爆起强烈的波动。

    在母子俩的注视之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巨蛇脊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短短几秒后，竟然缩成了一根一米长的骨杖。

    无数明亮的印记，凭空凝聚出来，烙印在了骨杖表面。

    每一道印记，都复杂到了极点。

    水莲花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脑子里一片晕眩，赶忙移开了目光。

    而像这样的印记，至少有一百万个。

    直到这一刻。

    水莲花这才深刻意识到，阁下的实力强到了何等程度。

    很快。

    光芒消散。

    脊骨变得面目全非，看着更像是一件精美绝伦的工艺品。

    程瀚握住骨杖，顺口为其取了一个名字道：“它叫‘罪孽之杖’。”

    水莲花打量着骨杖好奇的问道：“阁下，这是神器吗？”

    她隐约感应到，骨杖内蕴藏着惊人的力量，故而觉得这多半是一件神器。

    程瀚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是。”

    他直视自己的血脉后裔，笑道：“罪孽之杖会陪着你一起成长，将来你登临神位之时，它将变成真正的神器。”

    水莲花懵懵懂懂的“噢”了一声。

    她并没有意识到，阁下徒手锻造骨杖的事情，到底有多么惊人。

    正常情况下。

    以从神的实力，不可能锻造这个级别的物品。

    将巨大的巨蛇脊骨，强行压缩成一根小小的骨杖，已经超出了从神的水准。

    程瀚将骨杖递向了儿子：“拿着吧。”

    小男孩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骨杖。

    他本以为，骨杖应该会非常沉重。

    但与预料的不一样，骨杖并不比木杖重多少。

    小男孩正准备说话，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程瀚不见了踪影。

    他呆了一下，满脸失落的问道：“姆妈，父亲呢？”

    水莲花握着儿子的手，一脸怅然的轻叹道：“你的父亲要忙着拯救这个世界。”

    小男孩紧紧握住骨杖，认真至极的许下一个诺言：“以后我也要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