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天夜晚

    伴着入夜昏黄的路灯，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落在大大小小的街巷中，这座城市也算是彻底进入冬天了，呼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人直打颤

    这座城市里的人平日见多了雪，也没什么稀奇的，在这种时候宁愿在家吹暖气享受，也不愿意跨出大门去拥抱寒风。

    雪越下越大，还不到子时便将一切都给套上了银纱。

    “沙沙沙……”无人问津的小巷传来微乎其微的声响，夜晚的路灯足够亮，却是属于道路的，漆黑的小巷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抬眸望去，黑暗中走出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童，他的衣服上破了几个大洞，里面的羽绒没剩多少，脏脏的，如尘埃般飘洒在能冷的大街上。

    他没有穿鞋，就这样赤着脚踩在雪地上，那双被冻得发紫的脚丫叫人触目惊心。

    他鼻子里淌着鼻涕，只能一下又一下地回吸，他左右望了望，迈着发紫的脚丫就开始沿着街道往前走。

    这种天气除了一两家24小时便利店之外，几乎没人愿意在大晚上开着店，所以一路上都格外的安静，雪花落下的沙沙声，细微的脚步声，以及不时出现的哈气声。

    “阿嚏！！！”孩童重重地打了下喷嚏，却将鼻涕给打了出来，他伸手擦了两下，似乎觉得没有什么用，就没有再管了。

    他沿着街道走，目光在各个垃圾桶之间徘徊，可能是不久前才清理过，大多都是空的，只有少数是些脏纸巾啥的，他不由得露出失落的表情。

    只能继续往前走……

    冰冷的寒风吹得他脸庞刺痛，他不停地摩擦着双手，企图留住一点温热……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视线里忽然滚来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孩童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当即蹲下身去捡，动作很快，像是害怕什么人和他抢一样。

    他抱着苹果站起身，抬眸却望见一个女子站在自己身前五米左右的位置，呆呆地盯着自己。孩童瞥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那袋水果，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这个……

    内心一顿挣扎，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便双手伸出将苹果给递了回去。

    女子依旧盯着他，没有一点儿动作，眸子里带着些许震惊。

    “那，那个……”孩童弱弱的声音将女子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连忙摆了摆手，微笑道。

    “不用了，送你吧……”

    她的生涯声音很好听，犹如黄莺出谷一般，让人酥酥的。

    孩童惊喜万分，傻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姐姐！”之后便迈着步子往回飞跑而去了。

    女子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见他跑了心里的话也卡在边没有出来，跑这么远了再说也听不到了吧，到最后，她也只能露出一丝苦笑，迈着步子朝着孩童奔跑的方向走去了。

    ……

    孩童跑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回到之前那个小巷子了，“咳咳咳……”他止不住的发出咳嗽声，其实在冬天跑步并不舒服，无数寒风进去了他的咽喉，仿佛将其凝上了一层冰霜，干得厉害。

    孩童似乎没有想那么多，没有多做停留，朝着小巷子里面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他的女子。

    女子看这孩童消失在漆黑的小巷子中，微微皱起眉头，也跟了进去。

    孩童在小巷子里面跑了很久才停下来，望着前方，那是一个偌大的垃圾箱子，那里堆放着很多被人丢弃的床单什么的，而那些床单之上，竟还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闭着眼，嘴唇发白，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

    孩童抱着苹果颤颤地来到老人跟前，将其放到老人的嘴边，开口说道。“爷爷吃，吃……吃完就不困了……”

    老人没有回应……

    跟着他来的女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眉头紧皱，盯着废床单上的老人——这个人已经死了。想着，她深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孩童身边。

    “嗯？”孩童现在才察觉到动静，扭头看去，一张绝美的脸庞映入眼帘。“刚才的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他傻傻的模样惹得女子发笑，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孩童突然后退一步，通红的小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脑袋。

    “姐姐别碰，脏……”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小到快要听不见了。

    女子微微一怔，鼻子有些发酸，但依旧强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姐姐帮你……”

    “那，那个……姐姐你真的要帮我吗？”孩童的眸子闪着亮光。

    女子点了点头。

    “那……那你能不能让爷爷把这个吃了，爷爷醒的时候说……说他好饿……”

    “……”

    女子没有说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墨色的眸子在两者之间来回转动。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老人已经去世了，自己也不好说得这么直接。

    思量许久，她才拿定主意。“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她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名字？”孩童看上去有些茫然。“爷爷叫我毛小子……”

    女子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爷爷他睡得太沉了，现在让他吃就打扰到他了……”

    孩童看着手中的苹果。“这样啊……”

    两人陷入了沉默，各有所思，女子美眸闪动，盯着孩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孩童似乎很震惊她会说这种话，赶忙问道。“为什么？”

    他听爷爷说过世界上有很多专门拐卖自己这种小孩的坏人，难不成姐姐就是这种人？可……可也不像啊……

    察觉到他警惕的眼神，女子那是有苦说不出，她蹲下身，动人的眼眸紧紧贴着孩童。

    “愿意吗？”她嘿嘿一笑，惹得冰雪融化。

    孩童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爷爷他……”

    还没等他说完，一缕清香涌入他的鼻孔，只见女子敞开双臂，将孩童紧紧抱在怀里。

    不想也知道……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拥抱……

    “你爷爷是个好人，他很善良……所以天上的神仙要请他去天上做官了……”

    话音一落，火红的亮光出现在漆黑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