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问鼎凡尘 第二十九章 全碧虫

    江洺转过身，只见一位身穿灰色夹袄，头发近乎全白的老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老者身后背着一个竹篓，腰间别着一把篾刀，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走起路来却刚劲有力，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人。

    听到小女孩的叫声，老者显然加快了脚步。

    不过即便已经看到了从黑暗中走出的老者，小女孩仍然只是兴奋地在药铺里面叫喊、蹦跶，始终没有走出那个门槛。

    老者快要走到药铺门口的时候，终于发现待在门口的江洺，不过他只是随意看了江洺一眼，便径直走进了药铺。

    他刚一进门，小女孩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老者一把抱起了小女孩，看着她，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待在门口不睡觉？”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门口不远处的江洺看了一眼。

    老者转过身，也看向了江洺，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他？”

    说话间，他那只别在身后的手缓缓在空中划动了一圈。

    原本昏暗的药铺里面，不可察觉地闪亮了一下，就像已经黑掉的电灯泡突然闪了一下一样。

    小女孩嗯了一声，点点头道：“爷爷，他是来买药的，却一定要等你回来。”

    “哦？”

    老者轻咦了一声，问道：“他要买什么药？”

    “赤云芍。”小女孩回了一句，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我都跟他说了，赤云芍一百块一株，最便宜只能打九折，可是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说的价格，非得等你回来，还找借口说有问题要问你，我看他就是嫌价格太贵了，想跟你讨价还价。”

    老者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道：“他确实不相信你说的价格，不过他不是嫌价格贵，而是嫌价格得太便宜了。”

    “啊！”小女孩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道：“不会吧，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老者微笑道：“有，但不多。”

    说罢，他将怀中的小女孩放在了地上，顺便卸下身后的竹篓，径直走出门口，走到江洺跟前，问道：“听雪儿说你要买赤云芍？”

    江洺微微一礼，回道：“正是。”

    他站的位置距离药铺的门路并不远，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听力，即便老者和小女孩在里面窃窃私语，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从始至终他只听到老者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后面老者与小女孩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到。

    他知道，一定是老者变动了药铺里的那个阵法，刻意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因为他注意到，这期间，原本昏暗的药铺突然闪亮了一下，就像先前他触动了药铺里的阵法一样。

    “赤云芍雪儿认得，你怎么没有直接买走，却要一直等到现在？”老者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继续问道。

    江洺道：“据我所知，赤云芍比我刚刚购买的伸筋草要珍贵许多，可小姑娘报出的价格实在相差太大了，我担心她会弄错，这才在此等着老先生回来。”

    老者微微笑了笑，道：“世人皆爱占便宜，总想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东西，先生却担心卖家卖得太过便宜了，不惜在此等候几个时辰，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老先生过誉了。”江洺道。

    老者敛起了笑意，道：“老夫向来吝啬，从不随意夸人，尤其是那些素昧平生之人，除非对方像先生这般，人品确实有过人之处。”

    江洺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笑了笑。

    “言归正传。”稍稍顿了顿，老者看着江洺问道：“先生需要多少株赤云芍？”

    江洺想了想，道：“三十株。”

    “好。”老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跑到他身边的小女孩，道：“雪儿，去里面打包三十株赤云芍过来。”

    “好的，爷爷。”小女孩应声之后，小跑着冲进了药铺。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她才提着一个红色小塑料袋走了出来，递到老者跟前，笑嘻嘻道：“爷爷，我挑了三十株最大个的。”

    说话间，她特意瞥了一眼跟前的江洺。

    很显然，她这话不仅仅是说给老者听的，更是说给身前的江洺听的。

    “好。”老者微笑地点点头，接过小女孩手中的红色小塑料袋，转递给跟前的江洺道：“先生要不要数一数？”

    江洺笑了笑，道：“不用了，小姑娘这么聪明，肯定不会数错的。”

    说话的时候，他也特意看了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荡漾了起来，如同一朵迷人的小花。

    “老先生，多少钱？”接过老者手中的红色小塑料袋，江洺问道。

    老者道：“先生就给两千四百块吧！”

    江洺猛地一怔，道：“老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

    老者笑了笑，道：“其实雪儿没有弄错，老夫这赤云芍确实只卖一百块一株，最低也确实只能打九折，不过先生的人品难得，老夫破例，给你打个八折。”

    “这...”一时间，江洺竟是被惊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足足憋了好长一会儿，他才问道：“这草药来之不易，老先生为何卖得如此廉价？”

    老者道：“人各有志，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这草药确实来之不易，不过我却乐在其中，所以我采药、卖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而已，并非为了钱。”

    “原来如此。”

    江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什么，好似又不太明白，不过这既然是老者的一番心意，他也不便拒绝，从怀里取出钱，特意数好二十四张一百的递给身前的老者。

    老者接过钱，微笑道：“先生哪天需要什么稀奇古怪的草药，可以继续到这里来，老夫一律给你八折。”

    江洺也笑了笑，道：“一定，毕竟像老先生这样卖药的，我就算大白天打着灯笼恐怕再也碰不到了。”

    “哈哈...”老者哈哈笑了起来。

    “对了，老先生。”待老者笑声渐稀，江洺的神色微微一肃，认真看着老者问道：“您听说过全碧虫吗？”

    “全碧虫？”老者的表情骤然肃穆了起来，他没有回答江洺的问题，而是看着江洺反问道：“先生还需要全碧虫？”

    江洺嗯了一声，很认真地点点头。

    老者皱了皱眉，缓声道：“全碧虫是一种半虫半草的极品草药，昼为虫，夜为草，始终呈现发光的碧绿色，虽然无法媲美真正的灵药，但是也已具备一定的灵性。”

    “不过全碧虫虽然在夜间为草，但是只要附近的光线稍有变化，便会直接化为飞虫，肆意攻击周围的任何活物。”

    “全碧虫含有极强的血液毒素，这种毒素一旦入体，便会顺着经脉遍布全身，即便化为飞虫状态的全碧虫毒性有所下降，但是这种可怕的血液毒素仍然不是普通可以承受的，只要被叮咬上一口，便会当场毙命。”

    “还有，就算全碧虫处于草的状态，不会主动攻击周围的活物，但是它散发出的毒气，也会通过呼吸进入人体，令得那些试图靠近之人产生幻觉，甚至陷入昏迷，而时间一久，由于吸入的毒气不断增多，同样也会命丧当场。”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全碧虫虽然夜间为草，但是完全处于草的状态，只有子时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真正可以采摘全碧虫的时间只有子时一个时辰而已，至于其他时辰，虽然也可以成功采摘全碧虫，但是它的药效却会大打折扣，甚至还会对往后服用之人产生难以想象的副作用。”

    “正因如此，市面极少出现全碧虫这种草药，毕竟无论是采摘难度还是采摘风险，都实在太大了，几乎没有人愿意去碰此物。”

    江洺安静地听完，问：“老先生，那您这里可以全碧虫这种草药？”

    老者看了江洺一眼，苦笑道：“过去有过两株，不过现在没有了，毕竟这种草药只有真正疯狂且无所顾忌的采药人才会去触碰，老夫现在有了牵绊，不可能再去触碰这种草药了。”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并伸出一手在小女孩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江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一礼，道：“多谢老先生不吝赐教。”

    “先生客气了。”老者微微笑了笑，道：“老夫一生醉心草药，至此落寞之年，能与先生分享解析全碧虫这样的极品草药，原本就是一种难得的幸事。”

    “不知先生要这全碧虫用作何用？”稍稍顿了顿，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江洺回道：“用于修炼。”

    “用于修炼？”老者深深怔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明白，眼前之人为何将自己包裹得如此严实，若是资深采药人，知晓全碧虫这种草药的人并不多，而能够将全碧虫这种剧毒之物用作修炼之人，更非凡人。

    想必眼前之人的身份定然非同一般，这才需要遮掩自己的面貌。

    足足怔住了两三息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神色肃穆地问道：“先生非用此物不可吗？”

    江洺很认真地点点头，正色道：“非用此物不可！”

    老者犹豫了一会儿，道：“老夫这里虽然没有全碧虫这种草药，但是却知道，有一人那里肯定有，而且还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