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这叫什么报恩

    但是他们看着云枝的眼神，满眼都是真诚，不似是说谎或者另有隐情。

    二人很快有了结论，他们的师尊是真的被狐狸精蛊惑了。

    他们不动声色，继续跟云枝闲聊。一直到午夜，云枝才恋恋不舍地与小旋分开，跟青儿一起回到了房间。

    两人刚一进门，青儿立刻将门反锁，设了好几层结界。然后转身用双手抱住云枝的肩膀，猛地晃动云枝，“师尊你醒醒，你快醒醒。”

    云枝直接把青儿的手拍开，翻了个白眼，“胡闹什么呢，我又没喝醉。”

    青儿单刀直入地问，“师尊你真的有一个叫小旋的狐狸精朋友吗？”

    云枝看着她，回应由一开始的斩钉截铁到略有些犹豫，“我当然有……吧。”

    青儿摇头道，“可我从未听师尊说过此事，而且我觉得以师尊的性子，不可能与妖精做朋友，况且今日之事回想起来着实刻意。师尊，你别忘了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怪事……”

    青儿后凑到云枝耳边，把她今日旁观所见都说与云枝听。

    云枝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可我确实认识小旋，与她相逢的点点滴滴我都还记着，我们当时的关系确实不错……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云枝感觉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有两股对立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一股力量告诉她，此事确有蹊跷，另一股力量却说，小旋是真的，她与小旋的深厚感情也是真的。

    “不如这样，”云枝拉着青儿坐在凳子上，“我把我记忆中的与小旋的事情都说与你听，我们一起来看看有无异常，最近情况特殊，凡事确实需要多注意。”

    但直到讲到天光乍破，云枝与青儿反反复复地排查，都没有发现她们二人的故事中异常的地方。

    她们二人，不过是云枝年少时，从猎户的陷阱中救下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并且好心为她疗伤小狐狸伤好后，发誓要向云枝报恩。说起来，也算是个很平常的故事。

    最后云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道，“可能我们最近太敏感了，我跟她真的是朋友。我已几百岁，人不可能一成不变，况且我如今与年少时的性子确实差别很大。若觉得她有问题，等雨停了，我们辞行便是，她总不可能死缠烂打着我们。”

    青儿叹了口气，点点头。

    但一连三日，雨都未停，而且因为连日下雨，路况更糟，一时间难以离开。

    云枝自小便讨厌阴雨天气，雨下久了会让她莫名烦躁，但因着有小旋作伴，云枝竟然觉得这三日过得极快。小旋的脾气极对云枝胃口，她们二人如同多年老友，即使是无法出门游玩，二人仅仅是聊天，都能从白天聊到深夜，云枝只觉相见恨晚。

    但是待云枝冷静下来，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小旋对于她的习惯及爱好了如指掌，有些小细节甚至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小旋却如数家珍。

    云枝对此事十分不解，自从那日青儿警告她后她就一直警惕这小旋，但这几日她未曾发现小旋有半点恶意，反而十分依赖自己，只想陪着她，言行举止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故而云枝准备放下此事，好好享受仙门大比前的平静，又如此过了两日，小旋露馅了。

    正是酉时，四人已经吃完午饭，刚回房间。小旋贴心地为云枝要了一壶山楂果茶，告诉云枝饭后饮山楂茶有助于健胃消食。云枝先是笑着点头，手在触碰到茶盏的那一瞬间突然顿住，她感觉脑子猛地清明了。

    就那一句简单的话，让云枝发觉了面前的小旋，依旧是有她非常熟悉的感觉，并且云枝对这种熟悉感也已经非常熟悉了。

    云枝脸一沉，反手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把带着符咒的刀，用右手干脆利落地架在了正在端茶的小旋的脖子上，同时左手在虚空中一抓，一个银鞭出现在她手上，下一瞬，银鞭把小旋绑了个结结实实。

    其余三人皆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尤其是小旋，一脸震惊与委屈，她用语气娇滴滴对云枝道，“枝儿你这是做什么呀，你弄疼小旋了。”

    “你到底是谁！”云枝咬牙切齿道。她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所以虽然她的记忆里仍然有小旋的存在，但是因着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云枝已经完全不相信她了。

    云枝觉得自己这一路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她甚至没能见到此人真身，这令她非常火大。

    小旋声音发颤，“枝儿我怕……”

    云枝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又贴紧了些，“别装了，说！你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有何企图！”

    小旋使劲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惊慌，“我没有一路跟着你们呀，我只是偶然遇到的你，能再次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现在只是为了报恩……”

    突然，云枝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冷冷的盯着小旋的脸看了许久，最后勉强收起了刀，松了绑，声音十分冷淡，“报恩？”

    云枝虽然觉得小旋不是在说谎，但是她的心底一直有声音告诉她，“不要信这个人，这个人一定有问题……”这使得她对小旋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好脸色。

    小旋疯狂点头。

    云枝冷哼一声，稍作思考，向小旋伸手，“报恩可以，拿来给你。”

    ？

    小旋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迷茫，“拿来什么？”

    “金银财宝、奇珍异宝，或者是秘籍，又或是权力？你不是说你要报恩吗，你要给我什么？我说的这些都可以，我不挑。”

    小旋呆住，后又默默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云枝见她不接话，又补一句，“我看你在这客栈里，吃穿用度皆是上品，不要告诉我你没钱。”

    小旋眼神飘移，她嗫嚅道，“对不起……这些我都给不了你。”

    “？”

    “但是我能送你们到仙门大比！”

    ……

    长久的沉默。

    云枝气极反笑，他们离北真派只剩二天车程，要是御剑飞行更是几个时辰就到了，这时候说可以送他们一程作为报恩，这算是什么报恩啊！

    ……

    2日后，云枝冷着脸，被小旋亲自扶下马车。小旋真的说到做到，除了把他们送到了北真派以外，真就一厘钱也没给他们。

    小旋为表歉意，专门租了豪华驷马马车送他们，但一路上着实显眼。到地方后，云枝为了低调不引人注目，令小旋将马车停得远远的，以至于最后的路只能云枝他们三人亲自扛着行李走过去。

    站在北真派门口，云枝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回顾这半个月的路程，觉得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小旋站在马车边上，静静地目送他们三人离去，直到三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小旋脸上可爱甜美的笑颜瞬间消失，她一挥手，身边的马车消失不见，她往前走着，身影随着步伐渐渐消失。而她身边的路人们，都仿佛没有看到这奇怪的一幕，还是照常有说有笑地赶着路。

    天界。

    扶苍冷着脸直奔一座宫殿而去，他是去找在凡间给他捅了篓子，还给他出馊主意的好兄弟恒秋。

    彼时恒秋正在后花园中炼器，他闭着眼浮在半空中，面前是一炉鼎。他感受到了扶苍的气息，未起身，只是睁开眼，看到扶苍面色如霜的走过来，笑道，“今日尊贵的扶苍神尊怎么回事，这股冲天怒气都要穿过我的炉鼎影响我炼器了。这天上地下，谁还能惹神尊生气？”

    “枝儿”

    恒秋笑得更开心，“也只有她了，说罢，怎么了。”

    扶苍此时突然犹豫起来，“我……我每次伪装在她身边都会被她发现，你可有解决此事的好法子？”

    恒秋脸上笑意凝住，“你又下凡去看她了？”

    扶苍沉默。

    “她是下凡去历劫，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历劫吗？如果你影响了她的劫数，你该如何？”

    扶苍自知理亏，依旧沉默。

    恒秋自然知道扶苍心里在想什么，他深深地叹一口气，站在恒秋面前，“你之前总说我放下执念，你难道又不是逐渐生起执念呢。罢了罢了，你方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个隐藏我气息的法器，让枝儿不再发现是我。”

    恒秋看着扶苍，眼神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半晌轻轻一笑，拍拍扶苍的肩膀，“当然可以，我还能再加上其他效力，你有了这个法器之后，不但枝儿再也认不出你，若你不接触她，她三日内必忘了你，而且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她命数，其他凡人也是如此。不过……”

    扶苍知晓恒秋的意思，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乧炁鼎。”

    “你要这个干什么？”

    “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扶苍只沉默了，点点头，“可。”

    乧炁鼎乃上古宝物，恒秋擅长炼制法器，若有了这个宝物于他大有裨益。恒秋与云枝一样，由凡人修炼成仙，现在天界掌一方宫殿。恒秋在凡间就以擅炼器出名，成仙后更甚，扶苍知道他这几年一直瞒着所有人在捣鼓着什么，他没问，枝儿也没问，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默契。

    “那你半月后去凡间洪池山，找一个叫池柳山人的人取宝物。”

    “这是何人？”扶苍不解。

    “是我在凡间的分身，我明日就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