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生命与信仰

    “果然是你啊！”

    看到那个婴儿，记忆中被抹去的空缺立即被填补，那天夜里马车摇篮中的稚嫩身躯与眼前的婴儿重合。

    叶宁宁没有了上一次如临大敌的恐惧，反而因为已经根据种种线索推测出了这位的全部布局，心中有种大石落地的笃定和欣慰。

    要是出现在这的不是这一位，她反而才要大惊失色。

    四肢蜷曲的婴儿如同身处母体胎盘之中，嘴角微微上翘，正在冰冷的黑炎中熟睡。

    这一幕如果放到正常情况下会感到邪恶诡异，但叶宁宁在“看”到祂的第一感觉却犹如见到了最深沉平静的黑暗，在世人眼中本该纯洁无瑕的婴儿面容竟呈现出一种来自亘古的神圣感。

    闭合双眼安详沉睡的神性种子好像对外界没有感知，对叶宁宁感知的侵入并没有反应。

    叶宁宁可以感知到，看似平静燃烧的黑炎实际上正如火山喷发的岩浆般奔涌，只是因为神性种子如同一个黑洞，将从通道另一端涌来的阴影能量精粹来者不拒地吸纳进体内。

    然而幽影界九成九的能量和物质都是以阴影能量构成，阴影能量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即便神性种子是暗夜女神的圣者分|身，面对这等规模的能量也必须要全心沉浸才能应付过来，的确无暇顾及外界的情况。

    也是因为祂鲸吞般的汲取，令从通道另一边过来的阴影能量几乎全部用于供给神性种子，只有微乎其微地一点逸散到了祭台周围的空间中。

    否则这片空间中的阴影能量就不止是浓郁，而是会实质化，变成幽影界中随处可见的由阴影能量形成的幽影物质。

    叶宁宁当然清楚神性种子为什么要汲取如此庞大的阴影能量。

    那位阴谋之母这次派神性种子下界、提前做出这么大一场布局的野心极大。

    祂的目的可不仅是夺取阴影神职而已。

    要不是叶宁宁被扯进了局中，成为了对方布局的关键棋子，得以窥视到了那位阴谋之母的诸多布置，恐怕也想不到这一位女神谋算如此之深，野心如此惊人，恐怕就算是祭坛下方这些暗夜牧师们以及从敌对阵营跳反的帕薇儿主祭，也只不过被其当成一枚棋子，并不知道今天这场血祭的真正目的——

    而作为目前最接近看清阴谋之母全盘布局的人，叶宁宁此时不仅不想打断这场血祭，相反，对她来说，血祭越成功越好！

    因此她完全不作干扰。

    甚至为免自己的感知被对方发现，影响到神性种子汲取阴影能量的进度，叶宁宁的感知只在神性种子身上一探即收，确认了对方当前的状态，随后便只在黑炎核心附近逡巡。

    她轻易发现了阴影能量的源头，黑炎底部那道异界之门。

    “……你发现了通往幽影界的异界之门，经验值+500，【位面知识】-【过渡位面】+1。”

    叶宁宁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吸引力。

    任何专精阴影领域的职业者对幽影界这个几乎纯粹由阴影能量构成的位面都有天然的向往。

    但这种觉得通道的另一头才是她真正的家园的归属感突如其来，要不是叶宁宁意志足够坚定，第一时间就抵御住了这种强烈念头的侵袭，换成另一个人恐怕就要迫不及待跳进异界之门，但叶宁宁知道这并不是她真正发自内心的向往，而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

    “……你感受到了来自幽影界的召唤。”

    “……意志检定通过，伱免疫了本次位面意识的召唤，意志检定+1。”

    “……由于你拥有半夜影血统，并选择了阴影领域专精职业，自动开启了幽影界阵营声望。”

    “……你当前与幽影界阵营关系为：中立。”

    ……

    不由自主受到吸引的感觉退去，叶宁宁很快注意到了系统提示。

    看到那几行系统提示的时候她没多大意外。

    前世她也受到过深渊之井的召唤，才成为了长居深渊之井的恐怖魔女。

    正因为是得到了深渊之井位面意识的青睐，叶宁宁在深渊之井作战会有不小加持，反过来敌人会受到压制，叶宁宁才能稳固住主场不败的金身。

    前世叶宁宁声望最高的时候，甚至有只要不是传奇施法者亲自出手、占据地利的恐怖魔女即使打不过也能跑掉的说法，于是前世深渊之井才在某种程度上被玩家群体视为恐怖魔女的地盘。

    不过前世叶宁宁是身处深渊之井并与剧痛之藤达成共生平衡后，才脱颖而出被深渊之井的位面意识所关注，现在却隔着一个异界之门就感受到了召唤，几乎让叶宁宁有种幽影界的位面意识早已迫不及待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一种形容。

    位面意识是一种泛意识，并不存在人格。

    叶宁宁推测，可能是因为她的血统和职业本就格外受到幽影界位面意识关注，再加上目前的实力和潜力都已超过前世她获得深渊之井关注的时候，因此这次比前世受到的召唤更强烈也说得过去。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进入幽影界了。”

    虽然不是说回应了位面意识召唤，就必须定居在那个位面，前世叶宁宁那种情况只是现实所迫，不得不长居深渊之井。

    然而一旦回应位面意识召唤并接受了位面意识赐予的力量加持，也就等同于默认了阵营变化，成为对应位面阵营的人，这点却是前世多个例子验证过的。

    但一来这意味着叶宁宁如果要继续在主物质界活动会受影响；二来阵营变动意味着失去华国阵营身份，这在战场将开启的前夕对叶宁宁而言弊大于利。

    可能等进阶传奇职业，能在位面力量灌注下得到更大加持后，叶宁宁会选择回应幽影界的召唤，但目前来说，现在就回应位面意识召唤带来的好处，顶多也就能勉强抵消因阵营变动在主物质界活动受到的负面影响，还不足以让叶宁宁现在就回应幽影界的召唤。

    ……

    “……你吸纳了部分阴影能量精粹，阴影亲和+1。”

    ……

    “……你吸纳了部分阴影能量精粹，阴影亲和+1。”

    ……

    身处祭坛核心最接近异界之门的位置，即便叶宁宁什么都不做，处于这种阴影能量过度充沛的环境下也自然而然会受到能量洗礼，阴影亲和提升的系统提示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阴影亲和关乎领域探索，达到60点后每一点提升都很困难。

    换做平时叶宁宁肯定会感到惊喜，但现在她丝毫顾不上关注系统提示。

    因为随着下方祭品们的鲜血一点点流尽，仪轨凹槽中的所有线条符文也终于全部被填满，整个血祭正式进入高|潮！

    狂热的歌咏中，大部分失去生命的祭品都嘴角含笑，表情不再扭曲狰狞，而是呈现一种诡异的安详平静，即便是三个木精灵面上也已基本被浓重的阴翳所遮盖，慢慢呈现出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神情。

    但现在已没人去关注被血祭的祭品，因为此刻连祭坛周围的吟唱者们都开始陷入疯魔。

    他们高举双手，围绕着祭坛，开始跳起一种古老的祭舞。

    在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如刮过玻璃，时而如母亲喁喁低语的诡异歌咏中，血祭的仪式场开始缓缓聚敛祭坛上祭品的生命力。

    处于上层的叶宁宁虽然没被波及，感知却能清晰“看”到从最底下一层祭台开始，祭品们血液几乎流失的苍白身躯在慢慢萎缩，面容老去，毛发脱落，显然这个仪式场连他们最后一点生命精粹都要榨取出来。

    叶宁宁神色依旧平静，心里却一咯噔。

    因为她感觉到，这股榨取了多个精英级职业者生命力凝结而成的生命精粹没有被传输到其他地方，而是正在输送进她的身体。

    叶宁宁不可能让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侵入身体。

    即便这股生命精粹在她感知中是只纯粹的生命力，没有掺杂其他杂质，但这毕竟是血祭的成果，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神性种子的精神烙印或别的什么东西，叶宁宁吃过一次被烙印了“安布里泽特”真名印记的亏，再不敢轻视这些高位格存在任何看似不经意的举动。

    因此叶宁宁在感觉身下祭坛正在将那股生命力输送进她的身体时，就毫不犹豫用秩序之火将其吸纳进去。

    反正她刚刚经过血统转化、属性提升和生命蜕变，目前的生命力充沛程度不亚于同样处于青少年期的巨龙，即便不吸收这股生命力也不会被人发现不对。

    除了祭品的生命力外，血祭的仪式场中还有另一股力量在集中。

    “是信仰之力。”

    换成了其他人，哪怕是帕薇儿主祭这样的高阶牧师，在没有踏入传奇触及圣者那个层次的力量前，恐怕也并不能清晰感应到信仰之力的存在。

    因为信仰之力无形无质，不可被凡俗生命感知。

    但理论上只要是拥有思维能力的生命，哪怕是软泥怪这样的低等种族都能够产生信仰之力，所以神祇中甚至有软泥怪之神这样的存在。

    因此也可以说，信仰之力无处不在。